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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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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镜离开后, 詹三笑将下人遣退,“我看你有话想说。”

    “你从哪儿捡来的那丫头”

    “半路。”

    韶衍听说詹三笑出了一趟门,不知去了何处, 但瞧这声气, 瞧这始末, 八成到了中原地界, 不由得脸青,“你身体才好几日, 这样折腾,万一似龙仇一般,泄露了行踪你不要命了。”

    “师公与我同行,有什么要紧。”

    “阿雪”近年来, 詹三笑明面上如旧, 韶衍却感觉同她愈发疏离, 这不冷不热一句话, 真是将她气得要死,但一见她星眸半垂, 梨花儿瓣一样恬淡的脸,郁结忧急化作一股叹息,声调微软,“你真打算将她收入风雨楼”

    “你几时见我玩笑过”

    “她不行。”

    “为何不行”

    韶衍将脸帕扔在扶手上,语气发沉, “阿雪,有人与中原武林暗中勾结,透露了龙仇行踪,致使他遭受围杀。师父闭关多年,修炼功法所生出的僵症终于根除, 此次出关,重掌飞花盟,必然要以追查飞花盟中奸细为名,在盟中立威。”

    詹三笑眼神并不注视韶衍,言语讥诮,“你的意思是,整个飞花盟都得瑟瑟发抖,谨小慎微了。”

    “师父多疑,阿雪。”韶衍肃然说道“她是乾元宗的人,是楼玄之女儿你这当口收留她,不是引师父多心么。”

    “如今的乾元宗容不下她,只怕已在宗内名谱上除了她的名姓,我收留她,让她成为飞花盟一员,将来便是刺痛乾元宗最利的剑,这应该是盟主最想看见的事。再者说,她既然是楼镜,我为什么收留她,你清楚,盟主也应当清楚,于情于理,都不为过罢。”

    却说楼镜回了自己住处,她心中思绪起伏,詹三笑的话,极具诱惑力。

    沈仲吟行踪成迷,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既然是燕子楼的人,寻到他的根,总能找到他的人,只是她孤身一人,无人依仗,探入燕子楼,难如登天,若是得人相助,进了飞花盟,自然

    楼镜心下一凛,终究过不了自己心口那关,飞花盟作恶多端,冷酷暴虐,叫她入飞花盟,与其为伍,真不如杀了她来得容易。

    孤夜难眠,下半夜里,楼镜起了身,走到桌边。她真不知这詹三笑怀着什么心思,口中说着不答应,也走不出这宅子,却将剑留给了她,屋外也没人看守。

    便笃定了她走不出去么。

    楼镜眼神一暗,一把提起长剑,推了门出去。

    雪停了,清雪发出银白光亮,四下里寂静,偶尔有一两下风声。楼镜往动而走,不从正门走,也不从后门出,要越墙而出,九天之上是月光,地下反射雪光,清澈冷艳的光辉披身,她似一只玄鸟,轻巧灵活,一路前行,远眺,已能见到街市。

    再过一个园子,就出去了

    楼镜轻轻落在园子里,路过一株老槐树时,身躯猛地一震,那老槐树的阴影下,站着一人,气息沉敛,竟似与树影融为一体,她离得这样近了,才发觉。

    一惊之下,楼镜握住剑柄,就要掣剑。

    忽地一股风雪卷来,眯人眼睛,半年蛇窟求生,练就楼镜惊人直觉,她往侧一躲,只见得一道灰影混杂在风雪里,手上持着一道长影,似乎是剑。

    那长影往她胸侧肋骨点来,楼镜长剑上提,以剑鞘挡住,另一手握着剑柄,要将剑身往上抽出。那人攻势一改,剑往下滑,撑住楼镜剑鞘尾端,往上一挑,其力之猛,将楼镜抽出了半截的剑又给合回了剑鞘里去。

    楼镜剑身一转,改为横握,仍要抽剑,那人剑势变化,紧随她来,打在她握剑的手上,来势迅疾,楼镜只能抽手,左手单握剑身,一转,剑柄朝下,要让它自然滑落,落了一半。那人出脚一撩,将剑又踢了回去,同时将这剑从楼镜手中震得脱手而出,飞向半空。

    这剑依旧抽不出来。

    楼镜紧咬了牙根,生出一股躁气,运起掌法,原是要一掌荡开那人剑身,再以指为剑,突袭那人臂膀穴道,让他手上失力,握不住剑。可那人竟似人剑合一,心随剑走,其中灵活,竟不是一把剑,而是水中游鱼,洞中灵蛇,空中蜂鸟。

    楼镜捉不住它,永远有那分毫之差。

    那剑落下来,楼镜脚往后一勾,带了回来,握住剑柄,只要往前一带,便能拔剑出鞘,那人剑锋突进,正撞在楼镜剑柄上,力道悍猛,往前一刺,楼镜那剑便似抓握不紧的鱼,滑出了手去,剑去得猛,连带着剑鞘,刺进砖墙之中,将墙面震出了蛛网似的裂纹。

    那人一剑顺势上挑,击打在楼镜右臂内侧。

    那凌厉的剑风来的一瞬,楼镜脑海之中闪现过的,是长剑斩断筋骨,血肉横飞,自己断臂的场面。

    她心里咯噔一下,喉咙里似吞了一块冰,浑身发寒,她依然不怕死,她怕抱憾终身,永远永远也报不了仇了。

    楼镜没躲过去,那一剑打在了手臂上,痛楚传来,确实撕心裂肺,骨头要断了一般。

    但,是钝痛,并无兵刃划破肌肤血肉的锐利之感。

    楼镜捂着胳膊,跌坐在地上,冷汗淋漓,胸膛起起伏伏。

    那人停了手,剑锋抵在她身前。

    楼镜抬头一看,方始发现,她耽搁太久,现下已经天亮了。

    与她交手这人面容清晰起来,花白长须,一身灰袍,楼镜对他有些印象,是她被曹柳山庄追杀那日,与曹泊交手的人,似乎是叫颜不昧。

    楼镜也瞧见了他手上握的东西,不是剑,只是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棍。

    颜不昧眼皮皱缩,连缝也难瞧见了。这样一个盲人,却似比楼镜这有眼睛的人都瞧得清楚,每一剑料敌机先,将她路数封得死死的,连剑也拔不出来。

    楼镜起了身,知道了这就是詹三笑料定了她出不去的原因,回头瞥了一眼刺入墙体的剑,忽然心灰意冷。

    也不用颜不昧多说,自觉往来路回去。

    颜不昧道“你的剑,带走。”

    她抿住了下唇,不可抑制的颤抖,默不作声,转了方向,到墙边上,抽出了剑。

    此时天亮,又下起小雪来,她也用不着收敛声息,脚步沉重,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穿过游廊时,忽然见到詹三笑的身影。

    原来她到颜不昧所在的园子中间是詹三笑的书房。

    雪色中,詹三笑站在空地上给出笼的信鸽喂食,清癯身形,似寒风中的梅枝,凌霜瘦骨,姿态孤傲,婢女为她打着伞。

    詹三笑眼角余光瞥到楼镜身形,并不意外。她见楼镜神态失意,忽地没了初见时坚韧不拔的生气,炽烈的光辉,玲珑心思霎时便明白过来,问道“输了”

    楼镜脚步一顿。詹三笑从婢女手中接过伞来,吩咐道“唤半夏来为楼姑娘瞧伤。”

    “是。”

    詹三笑走到檐下,说道“师公自幼习武,醉心剑道,有七十多年的功力,凡事都没有一步登天的,便是不世出的天才,也绝无可能十多岁便胜过他,你无需灰心。下雪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楼镜眸光黯淡,抬脚便往外走,银雪落了一身,将詹三笑远远甩在身后。

    回了自己屋子,阖上了门,将那剑往地上一扔,靠在门边,滑坐在了地上,牙齿在下唇上咬出了血来。

    她追逐着余惊秋,与余惊秋的差距是瞧得见的,不过是她在台阶这一端,余惊秋在台阶那一端,只要奋力,便赶得上,终究不会输给她。

    但颜不昧的力量是压倒性,毁灭性的,那是看不见的深海,不可及的高山,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深深体会到蝼蚁蚍蜉在大树下的卑微,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屈辱和挫败。

    被困蛇窟,九死一生,是对她情绪身体的打击,今日之事,是对她桀骜不驯的重创。

    先前与余惊秋争夺胜负,竟如同小儿打闹般。苦学多年,在蛇窟之中挣扎求生半年,勤修苦修,不敢懈怠,但终究如此渺小,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什么也不是,连剑也拔不出来。

    如今的她,赢不了李长老,赢不了曹老二,蛇姬,赢不了曹泊,要报仇,若杀她爹的人便是这些人这等功夫,她拿什么报仇。

    她极其厌恶无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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