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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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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院子人来人往, 短暂的兵荒马乱后,归于宁静,低调奢华的卧房中,白纱床帘一边落下, 红色烛火印照得床帘后若隐若现。

    柳奕泽盘腿坐在床上, 看着闻昭手中拿着一根银色链子细细擦拭着,抚摸的模样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他眼下落下阴影, 唇边勾着浅笑。

    风从窗户缝吹进来, 烛火忽明忽暗,让他的笑都透着阴冷, 柳奕泽捏了捏衣角, 倘若闻昭发怒,他还不会这么忐忑, 在面对未知时,难免心中会有几分猜测。

    “你拿那个作甚”柳奕泽问。

    闻昭不答反问“好看吗”

    他侧过身, 柳奕泽才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镣铐。

    柳奕泽了然,这次看来是气狠了, 这镣铐也不知何时准备的。

    他们当中须得有一个人服软, 闻昭想要让柳奕泽乖乖待着, 可柳奕泽这段时间看起来乖了, 但实际上也只是看起来, 他的性子坐不住,让他待在一个地方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事, 憋的难受。

    在闻昭眼中,他有两次逃跑的前科,一次逃跑未遂, 一次留下一封狗爬字的信,闻昭自是不可能轻易放他出去。

    放走了,就见不到了。

    闻昭拿着镣铐,往柳奕泽那边靠近了些,细细的链子发出阵阵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他眉梢眼角带着温柔,“送给你。”

    他伸手去够柳奕泽的手,指尖触碰到柳奕泽手背,还未抓住,被柳奕泽反手握住了,相比他修长白皙的手,柳奕泽的手背收紧,肌肉线条便显露了出来,透着力量感,掌心的温度也很高。

    他用力一拉,闻昭往前倾去,跌入了他怀中,闻昭愣了愣。

    接着,便感觉到后颈搭上了一只手。

    柳奕泽手心下滑,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别生气。”

    “今夜是我错了。”他说。

    不知为何,对上闻昭那双似带笑的桃花眼,他却觉得心揪着疼,明明不高兴了,可还笑得那般温和,眼底却不自觉的泄露了让人看不明白的忧郁低沉。

    柳奕泽见着,便心疼了。

    头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便想着服软就服软吧。

    他活了这么久,栽过的大跟头都在闻昭身上了,还舍不得动他,舍不得看他伤心的模样,就是舍不得。

    上次见到师姐,他对闻昭说,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知道闻昭不会害他,知道闻昭喜欢他,知道,却没有把握,但是愿意相信他。

    闻昭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伏在他肩头,拿着镣铐的手收紧,指尖泛了白,墨色长发披散肩头,他垂下眼帘,盖了眸中神情。

    “闻昭。”柳奕泽道,“我不喜欢一直待在这。”

    闻昭睫毛轻颤。

    短暂的静默过后,闻昭闭上了眼,声音暗哑“好。”

    柳奕泽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松口答应了,一时还没回过神,过了片刻,他松开闻昭“当真答应我了”

    “嗯。”闻昭垂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镣铐,“我答应你了。”

    柳奕泽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闻昭的后院不出去,他往前凑了凑,压低身体从下往上看闻昭,闻昭别开了眼,像个生气闹别扭的稚童。

    柳奕泽不依不饶,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闻昭拉住了他的衣袖,他手指扣在了闻昭手背上,压在了床上,身体前倾吻着他。

    银色镣铐掉落在床上,闻昭拉住了柳奕泽衣摆,柳奕泽指尖扣进了闻昭指缝,轻咬他下唇,闻昭肩头颤栗,轻喘着气。

    柳奕泽的师姐被安置在了别处,他去看了看师姐,让她别担心,顺道出门了一趟,没找到他爹他们,他打听消息得知,还要过两日,比武会晤才会结束。

    一路他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着他,他没在意,回去路上在街头买了两串糖葫芦。

    王爷府邸中,家仆在院中走动,闻昭坐在书房,听着常衣的汇报,闻昭不想把关系真的弄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柳奕泽愿意退一步,他便也愿意退一步,两人间心照不宣。

    “王爷,柳公子回来了。”一名小厮来报。

    闻昭颔首“知道了。”

    没过多久,柳奕泽便来书房找他了,之前柳奕泽一直被困在那小院子,出来才发现偌大的府邸别有洞天,他之前可谓是被“金屋藏娇”了。

    闻昭低头看着书,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口,端的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柳奕泽知道他这是还不高兴着,答应让他出去、让他见他师姐,但这并不妨碍他不高兴。

    一根糖葫芦突兀的闯进他视线。

    “拿开。”他道。

    柳奕泽蹲下趴在他桌前,“王爷,我这特意给你带的,常衣说你可喜欢吃了。”

    他转着糖葫芦的木棍,上面的糖衣很诱人。

    “我不爱吃。”闻昭说。

    “是吗”柳奕泽瞥了他一眼,这会儿都不肯抬头看他了,柳奕泽出去走了一趟,心中郁结之气散了,又恢复成了以往不受管束的性子。

    他坐在了闻昭的桌边,“那我吃了,就这一串了。”

    闻昭“出去吃。”

    柳奕泽“嘶”

    他突然捂着心口吸了口气,闻昭偏过头,见他皱着眉痛楚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书,等了一会儿,问“怎么了”

    “心口疼。”柳奕泽揉着胸口说。

    闻昭皱了皱眉,他起身道“我去叫大夫。”

    闻昭往前几步,手腕忽而被抓住,在他未反应过来时,身后的人用力一拉,闻昭往后倒去,后肩抵住了柳奕泽胸口,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柳奕泽反手捏了捏他的脸。

    闻昭愣神过后红了耳根“放肆”

    “这样就是放肆”柳奕泽低头,亲了亲他耳垂,在他耳边问,“那这样呢”

    柳奕泽在他耳边说话时,不经意压低了嗓音,呼吸扫过的地方似带着灼热的温度,闻昭耳朵发麻,半响,他放松了身体靠在柳奕泽怀中。

    他道“今日兴致不错”

    柳奕泽“本来不错,见到你就不好了。”

    闻昭偏了偏头。

    柳奕泽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闻昭的腰不软,但很纤瘦,他靠在闻昭肩头,补充道“你这般不开心,我怎的还开心的起来。”

    闻昭侧过头,墨发扫过柳奕泽的脸庞,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淡淡熏香味,他语气和平时别无二致道“是你多想。”

    柳奕泽低头,看到手中糖葫芦,他道“你可知,第一次亲到你时,就是糖葫芦味的。”

    闻昭喉结滚了滚,听到柳奕泽一声笑“当时我还在想,这人的嘴怎的这么甜,叫我好想咬一口。”

    “是吗”闻昭偏过头,垂眸视线落在柳奕泽的唇上。

    柳奕泽的唇形很好看,唇角便是抿着,也像是在笑得模样,显得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他侧过了身,攀住了柳奕泽肩头,亲了下他的唇,然后咬了一口,下的力道还挺重,柳奕泽挑了挑眉头,又感到他仿佛动物舔舐伤口似的安抚着他被咬的地方。

    柳奕泽手落在了他的后腰。

    夏日天气炎热,傍晚时分,窗外蝉鸣声不止,落山太阳映红了白云,窗口光束落在了闻昭身上,柳奕泽微睁了睁眼,看到了他脸上细细的毛绒,昳丽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干净的幼态。

    他闭上眼搂紧了他。

    哄人是个技术活。

    柳奕泽之后的两天乖乖待着,闻昭不喜他和他师姐每日见面,却也没有阻止,只是事后总要哄哄才好,而闻昭也好哄的很。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他爹他们回归的时候,他对闻昭提出了让他师姐跟着他爹他们一块回去,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解决便好,不要牵扯旁人进来。

    况且他爹不会扔下他师姐不管,柳奕泽不想让闻昭在他爹娘那成了敌对。

    闻昭应了。

    只是没等到闻昭放他师姐回去,他先等到了他爹。

    巳时天气就有些燥热了,柳奕泽坐在书房窗台上,松了松衣领口衣领,闻昭坐在书桌前,拿毛笔沾了墨水,时不时抬眼看一眼柳奕泽,然后在纸上落笔。

    天气热柳奕泽便容易犯困,他靠在窗台,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一只蜻蜓从窗外飞来,停在了柳奕泽高挺的鼻梁,闻昭抬眼见到这画面,不由无声笑了笑。

    柳奕泽鼻子痒,他皱了皱鼻子,蜻蜓便飞走了,他偏头打了个喷嚏,稳稳当当的坐在窗台上。

    他揉了揉鼻子,注意到闻昭的视线,侧过看过去,只见闻昭已没在看书了。

    他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了上面的画,“你在画我”

    闻昭“嗯,别动。”

    柳奕泽又靠了回去“听闻你画技了得,可要把我画好看些。”

    “你本就好看。”闻昭漫不经心的说着夸赞。

    柳奕泽扯开唇角笑了,偏头看向闻昭“得你这么一句称赞,荣幸啊。”

    闻昭低头间眉宇带着温和,他轻笑一声,面前少年郎似没怎么意识到自己的俊朗,以为他是在故意说好话,没有当真。

    他抬眸,对上柳奕泽笑颜,背面迎着窗外的光,耀眼又招摇,眼底带着未褪去的稚气,他衣领口扯散了些,颀长健硕的身体随意坐在窗台,随性中又透着野性。

    柳奕泽身上的纯粹、无拘无束,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江湖气息,都是吸引着闻昭的地方。

    一幅画还没完成,外面常衣进来,他先是看了眼柳奕泽,对闻昭行礼道“柳宗主求见。”

    闻昭笔尖顿住,柳奕泽直起了身。

    “我爹”

    庭院花开,正厅小厮端着盘子踏了出去,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坐在红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家仆端来的茶水,待客之道周全。

    “王爷,你这般以礼相待,想必不是不讲理之人,在下也就直说了,劳烦王爷,将我小儿和徒儿放了吧。”

    主位之上,换了一身宝蓝色长衫的闻昭拿茶杯盖子拨弄着茶水,垂眸温润如玉,唇角含笑,“柳宗主说笑了,不知本王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你这是强抢民男”柳父喝了口茶冷静。

    柳奕泽在门外回廊,他坐在扶手上,一旁常衣抱着剑像个木桩一样站在旁边,柳奕泽伸手出去摘了片叶子。

    不久后,一名小厮过来,让柳奕泽跟他进去。

    厅堂气氛有些凝重,里头没有奴仆伺候,闻昭坐在上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柳奕泽一进去,就看到了他爹涨的脸色通红,一见到他,就站了起来。

    “爹。”

    “儿啊”他爹上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他一番,发现柳奕泽白了些,胖了些,不像是受苦的样子。

    他爹对闻昭道“在下要同小儿说几句话。”

    “请便。”闻昭摆了摆手,起身舒了口气,往外走去,对门口常衣吩咐道,“看好了。”

    常衣“是。”

    闻昭吩咐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柳奕泽他爹听到脸绷得更厉害了,他拉着柳奕泽到一边坐下,作为父亲对儿子的了解,柳父知道自家儿子不是吃亏的人。

    “你且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柳父严肃着脸低声问。

    柳奕泽印象中,父亲很少会有这么板着脸的时候。

    “他说什么了”柳奕泽问。

    柳父“你别管他说了什么,你就说你和他怎么回事。”

    柳奕泽“我”

    他顿了顿,抬眼对上柳父的眼睛“我想和他在一起。”

    “咔嚓”

    茶杯在柳父手中裂开了一条缝,“你、你”

    他半天没有“你”出个什么来,手都在颤抖,“你可知,他抓了你师姐。”

    柳奕泽“我知道,他答应我会让师姐和你们一起离开。”

    柳父摆摆手“他抓了你师姐,只提了一个条件,他说他要同你成亲,你且和我说,是不是是不是他逼你的”

    常衣在外尽职守着,廊下有清风吹着,上午还不算热,他没有去听里面柳奕泽和他爹在说什么,闻昭没有吩咐去听,他不会做多余的事。

    良久,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常衣侧过头,只见柳奕泽他爹气势汹汹的身影,直直掠过了他,往外走去,没有人拦他。

    厅堂内,柳奕泽站在中间,旁边的一张桌子断成了两截,桌上的东西都滚落到了地上,他从没见过他爹这么生气的样子,他爹平日里像个老顽童一般,对谁都没脾气的样。

    他爹说,闻昭最初还抓了他两个师弟,但后来又放了,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说要放了他师姐,就得让他和闻昭成亲。

    往日种种串联,他似明白了闻昭的用意。

    闻昭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强迫,保全他在他爹和娘那边的关系,若他爹真为了他师姐,把他推了出去,那只怕往后他爹还得对他愧疚。

    毕竟他师姐潜入府中,伤到了闻昭,是发生过的事。

    闻昭似一点也不在意他那些好名声毁于一旦。

    闷热的天气容易令人烦躁,午间蝉鸣声吵闹,到了夜晚才凉快了起来,晚饭时间,桌上摆着荤素搭配的菜,还有一壶酒,柳奕泽坐在桌边,先喝了杯酒。

    “这酒不错。”他道。

    闻昭“你若喜欢,酒窖中还有许多。”

    “喜欢。”柳奕泽道。

    闻昭笑了笑。

    今天一天下来,柳奕泽没表现出哪不对,闻昭也没问他和他爹谈了什么,那被毁掉的桌子像是被他们不约而同的略了过去,没留下痕迹。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柳奕泽“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嗯。”闻昭应了声,说“我叫下人备些冰放房中。”

    “我倒是还行。”柳奕泽说,以往在山中,林间最是凉快。

    他道“你晚上别挨着我睡了,我体热。”

    闻昭笑道“那正好,我体寒。”

    柳奕泽不由发笑,他侧头看闻昭淡笑着低头喝酒,露出了泛着薄红的耳朵,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碰碰他耳垂。

    闻昭余光瞥见,下意识转过了头。

    他的唇擦过了柳奕泽的手指,柳奕泽屈了屈指尖,没有收手,反往前压了压他的唇,唇上刚碰到了酒水,蒙上了一层水光,平日浅淡的唇色在此刻有些殷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真美啊。”柳奕泽舔了舔唇,“闻昭,你真好看。”

    对闻昭来说,他听过太多人说他外貌出众,这句平平无奇的话,却来的比那些堆砌词藻的话动听多了。

    闻昭对上柳奕泽飘散的视线,问“你是不是酒量不好”

    柳奕泽不屑哼笑一声“我千杯不倒。”

    随后,他手托着下颚,嗓音温柔低沉道“是你让我醉了。”

    闻昭“哦”

    竟是不知,他还能醉人。

    对上柳奕泽真诚的黑眸,他又别开了脸,柳奕泽便如愿捏到了他的耳朵,闻昭手上一颤,酒水洒出来些许。

    “你才醉了,酒杯都拿不稳了。”罪魁祸首柳奕泽收回了手。

    闻昭仰头一口喝下了杯中酒。

    他们间静了片刻,两人都在喝酒,柳奕泽喝完一杯酒,把酒杯放在桌上,突然撑着桌子,起身弓腰凑到了闻昭面前,闻昭往后倾了倾。

    呼吸交织间,柳奕泽喉结动了动,“闻昭,你和我爹说,你放了师姐的条件,是让我和你成亲,是真的吗”

    “是。”闻昭应下,“不管你想不想”

    后头的话被截了,他唇上覆上柔软的触感,柳奕泽在他唇上舔过,一触即离,他后退了些,看着闻昭发愣的脸色。

    “我想。”柳奕泽说,“我和我爹说,我想同你成亲。”

    闻昭回过神,眨了眨眼“你再说一次。”

    “无论你是女子还是男子,我都想同你在一起。”柳奕泽说。

    柳奕泽再见到他爹时,是他爹离开的那日,他爹在此处驻留了四天之后,来府上带走了他师姐,他没有特意来见柳奕泽,但柳奕泽明白,这是他爹对他的另一种回答。

    那日,他对他爹说,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最初也是他先招惹的闻昭,所以他爹气,又恨铁不成钢,没怀疑他话里真假,毕竟闻昭的外貌足以让他的话显得真实。

    等柳奕泽知道他爹带着他师姐离开时,柳奕泽只来得及在府邸大门口看到他的背影。

    “要去道别吗”闻昭自他身后走来。

    柳奕泽转过身,“不必了,他既然避开我,那便是还不想见我。”

    闻昭“后悔吗”

    柳奕泽“后悔什么”

    闻昭“倘若你是被逼无奈,那么你爹便不会生你的气。”

    柳奕泽扯了扯嘴角“那只怕你这府上要不得安生了。”

    他双手搭在脑后,往府内走去,闻昭一身素净月牙白长袍,上面绣着海棠花,他逐步跟在柳奕泽身后,“那你可后悔招惹了我”

    柳奕泽“要是我说后悔呢”

    闻昭“晚了。”

    柳奕泽道“那便不后悔。”

    最初被闻昭捆回来时,他感到陌生,感到闻昭心机深沉,控制欲太强,也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慢慢就转变了对他的看法。

    某些偶尔的熟悉感,让他想到了当初的“王姑娘”,“王姑娘”像是漂亮的泡泡,一触就破,而闻昭给他的感觉,是真切的。

    柳奕泽愿意哄闻昭时,才发现他意外的好哄,在不经意间,又透出几分心软,撩人又可爱,闻昭不自知,柳奕泽也不会告诉他。

    喜欢啊

    大概是喜欢吧。

    柳奕泽也不知道到底怎样的感觉,才能称之为喜欢,他对闻昭“王姑娘”时的喜欢,是纯粹而青涩的,对现在的闻昭,除却那时的青涩,还多了分欲念。

    喜欢他在床上泛红的眼角,喜欢抱他时的温度,喜欢他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喜欢他的真情流露,打破平时温润淡定的模样,格外喜欢欺负他。

    旁人见到的,见不到的,他都见到了。

    天气越发炎热,但闻昭总喜欢挨着柳奕泽睡,热的满头大汗还睡的香,柳奕泽常常半夜感觉自己蹲在灶台前烧火,又闷又热。

    终于,在闻昭日日不懈的努力下,他因夜里出汗着了凉,感染了风寒。

    大夫坐在床边,为闻昭把脉,开了一些药便离开了,常衣拿着药下去煎熬,今天辰时吃了早饭,闻昭脸色便不太对,出门时没走两步,就晕倒了。

    这会躺床上,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俊俏的小脸看着都消瘦了,柳奕泽坐在床边,拿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虚汗。

    没过多久,常衣回来了,“柳公子,你且出来一趟。”

    柳奕泽把帕子放在床边,见常衣脸色不对,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

    “皇上身边的德公公来了,指名要见你。”常衣压低声音迅速解释了一句。

    柳奕泽走出去,一眼就见到了笑得和蔼穿着太监衣服的德公公,“这位,便是柳公子吧”

    他上下扫了柳奕泽一眼,声音尖细,但不会惹人生厌“当真是一表人才。”

    柳奕泽做辑道“这位公公好,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要见你。”德公公说,“随奴才走吧。”

    柳奕泽看了眼常衣,常衣道“属下会照顾好王爷。”

    柳奕泽便跟着德公公走了,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他们上了马车后,柳奕泽不着痕迹的和这位德公公打听着为的什么事,德公公宽慰他,说只是见见,让他别紧张。

    宫中宫女奴才走在红墙绿瓦的石板路上,柳奕泽第一回见着这般场面,不过控制着没有多看,只瞥了几眼,他能感觉到德公公一路都在暗暗的观察他。

    柳奕泽一路被领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珠帘落下,德公公也退了下去,徒留他一人,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柳奕泽抬起头,见到一抹明黄身影。

    “草民拜见皇上。”他背脊绷直,光是看到身影,便能感觉到那上位者的气息。

    闻昭在半个时辰后醒了,他醒来喝了药,没见着柳奕泽,便问了一句,听常衣说他被德公公叫走了,他立马便起身换了衣服。

    他大抵知晓是为何,他和柳奕泽在府中未曾掩饰亲密关系,下人心知肚明,皇上在他府中自有眼线,再加之他前两天,皇上想为他赐婚,他同皇上提过一嘴他有心上人了,想必皇上已经知晓他和柳奕泽的关系了。

    闻昭能在京城中待着,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是皇上手中刀,能为他出谋划策,他不知皇上会如何对待柳奕泽。

    他到宫中时,德公公前去禀报,没多久,他就入了内,一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爽朗的笑声,以及柳奕泽的说话声,他才松了口气。

    他入内行了礼。

    “闻昭,怎么,朕还能吃了柳公子不成,这般着急忙慌的赶来。”皇上笑道,眼角笑起来有几道皱褶。

    “怎会,不过是想他了。”闻昭嘴角含着温笑。

    柳奕泽起身到了闻昭身旁,皇上同闻昭说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出了大殿,柳奕泽呼出一口气,这里头好看是好看,不过还真不适合他待。

    “你身体感觉如何了”柳奕泽问,他见闻昭唇上有了些血色。

    闻昭“无碍,先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着,手不经意的碰到,又错开。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地上的影子交叠,柳奕泽落后了闻昭半步,踩着他的影子逐步前行,他想起了方才在殿内的谈话。

    闻昭病弱不是最初便是这样,是七年前的一场,闻昭为保护皇上,身陷险境,救回来时奄奄一息,之后便一直如此了。

    皇上知晓他和闻昭的关系,希望他日后能好好照顾闻昭,对这断袖之癖似没有反感,但柳奕泽觉着很奇怪,一时也说不出哪奇怪。

    他们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马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柳奕泽掀开帘子往外看,街道上人声喧闹,他放下了帘子。

    柳奕泽“方才我便闻到你身上一股子药味,喝了药赶来的”

    闻昭“嗯。”

    “不放心我”柳奕泽挑了挑眉。

    闻昭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坐着的那边车轮子滚过了一个坑,他后背靠在了马车上,柳奕泽直接朝他扑去,双臂撑着马车,才没栽到他身上。

    “王爷,属下”外面常衣开口想道歉。

    柳奕泽偏头对外道“没事”

    常衣没声了。

    柳奕泽转过头,在闻昭鼻尖亲了口,说“我没事。”

    这回的“没事”是对闻昭说的。

    他往下想亲闻昭的嘴唇,闻昭偏过头避过,他的吻落在了闻昭脸侧,便是如此,还往一路后亲到了他耳根。

    闻昭呼吸急促了几分,抓了抓他衣襟,他坐了回去。

    “我只是听了些你过去的事。”柳奕泽清楚他想知道什么,于是直接说给了他听,“原来王爷如今已二十三了。”

    寻常男子这个年纪,早已娶亲了,更别提闻昭的身份和他的样貌。

    闻昭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嫌我大”

    柳奕泽眨了眨眼“怎会,明明是我的比较大。”

    闻昭半响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笑了起来“轻浮。”

    闻昭此次一病病了许久,夜里热,房间放了冰块还是热,柳奕泽就拿着扇子给他扇风,闻昭夜里偶尔呓语,似被噩梦缠身。

    这日夜里,闻昭呓语,柳奕泽被吵醒,他听不清闻昭说的什么,但闻昭抓着他手腕的手下了死劲。

    柳奕泽拍了拍闻昭后背,闻昭呼吸紊乱,慢慢睁开了眼睛,恍惚了片刻,勾住了柳奕泽脖子,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他们这大半个月都没怎么折腾,天气燥热,人也容易躁动,柳奕泽搂住了闻昭的腰,任由他压住了自己,片刻后,闻昭呼吸急促,茫然的坐了起来。

    他松开了抓住柳奕泽的手,柳奕泽手肘撑着床,半支起了上半身“醒了”

    黑暗中,闻昭的眼睛很亮,他和柳奕泽对视半响,从茫然到清醒,轻笑“没醒。”

    他抓着柳奕泽衣襟,又凑上前吻了过去。

    闻昭出了一身汗,避免加重病情,柳奕泽下床点了油灯,叫人提了热水,守夜的小厮见着柳奕泽松垮垮系着的亵衣,还有身上的气息,忙转身下去了。

    柳奕泽叫闻昭下了床,试了试水温,才抱着闻昭进去了,闻昭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水温如何”柳奕泽问。

    闻昭手臂搭在他肩头,唇角微红,嗓音发哑“适中。”

    “梦到什么了”柳奕泽这会才问起之前的事。

    闻昭顿了顿,说“不好的事。”

    醒来睁眼见到柳奕泽,他就感一阵心安,柳奕泽平日看着不着调,但身上有一种旁人感到安心的感觉。

    闻昭说了几句,声音渐低,随后安静了下来,又睡了过去,柳奕泽也没再叫醒他。

    翌日上午,常衣拿来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柳奕泽亲启”几字,闻昭没拆,待出去后回来,给了柳奕泽。

    回廊下,柳奕泽一看字迹,便知是孟修竹写的。

    他粗略一看,闻昭站在他身后,往下瞥了眼,柳奕泽察觉到他的视线,便给他看了,信上让柳奕泽回去,说他娘一切都知道了。

    闻昭看着柳奕泽,扬笑故作轻松问到“你会离开吗”

    柳奕泽过了片刻,道“会。”

    闻昭捏着信纸的手紧了,信纸皱了起来,“还回来吗”

    柳奕泽站起来握住了他的手“你有时间吗”

    闻昭挑了挑眉梢“嗯”

    柳奕泽道“跟我一起回去一趟,成吗”

    他抽走了闻昭手中信纸,说“去宗门提亲。”

    闻昭嘴角笑意消失,露出错愕“提亲”

    柳奕泽咧开嘴“想成亲连提亲都不去,那我也太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快完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曦雪呐 2个;老渔民、懒态复萌、凯利鄂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取昵称好难 3瓶;零食继承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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