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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言松”
墙壁投下一片影子,遮住了凌珧冷淡的神情。
跌坐在地上的少女衣衫不整,求助般地仰着头望向自己。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似曾相识,干净得令他下意识地想避开视线。
凌珧想起来了,前世好像他也见过这么一个人。
当时他揍了郑言松以后,恰好电梯门开了,穿米白色长裙的长发少女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在角落里。他以为是被郑言松骗来的,于是顺手将少女带出了酒店。
结果泪水涟涟的少女告诉他“我这学期只考了第二名。”
凌珧“”拔腿就走。
说话时,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和现在一样,透露着单纯和无辜。
凌珧刚抬起手,少女就死死地拉住他,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他身上,还一边嘤嘤地哭“呜呜呜好吓人”
这长发的女生有点高,几乎和凌珧差不多,靠在他肩头时,发梢上飘来了一股淡淡的植物香味,湿润而清新。凌珧总觉得在哪儿闻到过。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怀里的人,走上前去盯着郑言松。
郑言松嘴角都是歪的,说话的音节断断续续。凌珧听不明白,也不耐烦听。
他刚一伸手,少女的气息就更近了,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臂“嘤嘤嘤哥哥你不要打他的脸喔”
郑言松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为什么”凌珧问。
“他已经很丑了,要是变得更丑多容易吓到路人呀”怯生生又理直气壮。
看不出来还挺有公德心的。
凌珧扭过头,和叶望舒对视,好笑道“妹妹,他怎么成这样的”
叶望舒撇着嘴,泫然欲泣“他、他对我动手动脚,你看,扣子都掉了。我当时一激动,就轻轻一推”
轻轻一推劲儿挺大啊。凌珧不由刮目相看。
不过,扣子掉了,的确是真的。
“郑主编,香槟好喝吗”凌珧挪开视线,转而看着与刚刚在大厅颐指气使完全不同的男人。
郑言松嗫嚅了半天,刚抬起头,就看见凌珧身后,叶望舒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他立刻缩了回去。
“道歉。”凌珧语气平静,却是命令的口吻。
郑言松没动,而是震惊地看着凌珧。
“别这么看我,我可没有揍你啊。”凌珧笑眯眯的,指节发出了轻响。
郑言松不可置信地仰头,咬着牙。他一个没有背景的新人而已,怎么敢
郑言松听说过凌珧的一些事情,说这人有点底子,打架很凶,还是不要命的那种。
当时郑言松乐呵了半天“就是要凶一点的,床上搞起来才有意思嘛。”
而现在,形势逆转,凌珧看上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不由地怂了起来。
凌珧不是什么好脾气,更没有耐心,拎着郑言松的领子就扔到了叶望舒脚下。
这个二楼的洗手间藏在回廊深处,很少有人经过。尤其是墙壁的影子遮住了前面的一片空地,将这里和亮堂吵闹的宴会大厅隔绝开来。
凌珧指着叶望舒,对郑言松重复了一遍“道歉。”
郑言松被困在这一方狭窄的天地里,毫无援手。这地方又是监控死角,他整个人冷得发慌,怕得不行,只得颤巍巍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对、对不起”
换来的是叶望舒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然后跟碰到了脏东西一样,吓得往凌珧身上扑“呜呜呜呜呜呜呜人家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凌珧敏捷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让他扑了个空,才慢悠悠问“满意了吗”
叶望舒乖巧地点了点头。
“行了,走吧。”凌珧站在徘徊的光影里,桃花眼似笑非笑。
临走前,叶望舒侧过头,警告般地瞪了郑言松一眼。然后瞬间换上了一个清浅甜美的笑容,追了上去。
等从酒店偏门出去,冷风灌在了脸上,凌珧顿时清醒了不少。
“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呀”
凌珧单手拎着外套,貌似不经意地推开了叶望舒缠上来的手。注意到对方脸上被避开后露出的失落,他眉心皱了一下。
也就第一次见面,按理说应该很好打发。总不至于是他的粉丝
“你认得我”凌珧问。
叶望舒眨眨眼,没回答。
“没看过焚城”
叶望舒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道“如果我说没看过的话,你要带我去电影院吗可是我不喜欢爆米花,可以点一份沙拉吗”
凌珧“”
“行了,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凌珧说。
叶望舒拦在他跟前,挡住了去路“不行,你刚刚救了我。我得报答你。”
凌珧闻言有些意外,轻轻挑眉,故意把话说得油腻“怎么,就这么感动还想以身相许啊”
谁知叶望舒认真点头,颇有几分羞涩“嗯呢。”
凌珧“”
叶望舒咬着嘴唇“想。”
凌珧“你想得美。”
叶望舒浑然不觉,委屈地摸了摸肚子,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凌珧“哥哥,我饿了。”
凌珧“”
叶望舒轻轻拉着他的手腕晃了晃“要不然,我请你吃烧烤”
凌珧还没开口,只见叶望舒微抬下巴,迟疑道“你要是不去,我就”
不远处,有几个疑似粉丝的影子走了过去。叶望舒无辜的眼神犹如某种威胁。
凌珧“”
银蝶奖真是错失了一个天赋型选手。
夜风吹起了裙摆,凌珧听见他打了个喷嚏。
见凌珧无动于衷,叶望舒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扣子掉了的衣领,然后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
凌珧无语凝噎,跟叶望舒对视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还是把那件外套扔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走啊。”
叶望舒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勾起了嘴角。
烧烤摊离q酒店不远,和北城最寸土寸金的地段只隔着三条街。穿过宽阔的街道,钻入小巷子里,如同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暗淡的路灯照亮了灰扑扑的墙壁,轰鸣的风箱在耳畔作响。油烟的气味从巷子深处传来,掺着孜然的香气让凌珧都觉得有点饿了。
那个尽头处的烧烤摊在这儿开了许多年,凌珧以前打工当模特的时候常来。那时生意很好,只是随着周围的拆迁,客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
老板老板娘都还认得他,特意给了个远离嘈杂的暗处的位置,几乎被树影挡了个严实。
老板娘用围裙擦了擦手,拿了干净的碗筷来,停在一旁踌躇了一下,时不时地瞥一眼凌珧。
凌珧想起他们有个还在念中学的女儿,立刻卖了个乖“老板,给签名能换一份花生吗”
“能能能”老板娘松了口气,笑逐颜开。
凌珧特意问了名字,还写了句祝福。
老板娘收回本子,感慨道“当初自打你常来这儿之后,不少附近的学生都特意来吃饭,把我这生意都带红了。我还和我家的说这孩子不上电视可惜了,结果啊不出所料只不过,过两天我们就要搬了,这里过阵子也要拆了。”
“要搬去哪儿”凌珧问。
“还没决定呢。北城这么大,去哪儿不是去啊。”
凌珧笑了起来“老板娘人美心善,上哪儿都能生意兴隆。”
这话哄得老板娘嘴都合不拢,还特意拿了两瓶豆奶来,替他们把瓶盖撬开。她注意到了一直没说话的叶望舒,打趣道“哟,这姑娘生得真漂亮。女朋友啊”
“不是,”凌珧立即否认,“就刚认识。”
老板娘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寒暄几句,等老板娘走了,凌珧把插上吸管的两瓶豆奶摆在他面前“老板说话爽快,你别介意。”
随即自己开了罐啤酒。
叶望舒一看,皱了眉,抓住了啤酒。
“你成年了吗”凌珧问。
见叶望舒不说话,凌珧心底不由好笑起来。结果叶望舒犹豫了半天,这才说“不是。”
他抽了好几张纸,塞进凌珧扣着罐口的手里,敲了一下易拉罐的左侧,认真道“这里,油。”
凌珧一听,嘴角勾了起来,这才慢悠悠地打量起坐在对面的人。这小姑娘是很漂亮,但是他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因为看起来干净得不得了,裙子是干净的,手是干净的,眼神也是干净的。
恐怕从小养尊处优,不知疾苦。是那种他上下八百辈子都不会接触的人。
就跟叶望舒一样凌珧僵了一瞬,把脑海里的名字划去。
反正,和他这种人不是同路的。
没多一会儿,烤好的肉串就上来了,热腾腾的油从肥瘦相间的脆皮里冒出来,“滋滋”地响,引得人十分有食欲。
忽然,“咣”地一声,简易的木桌板晃动了一下。凌珧手边的啤酒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桌沿,然后头也不回地栽在了地上,洒了一地。
叶望舒十分无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把面前的豆奶分了一瓶给凌珧。
凌珧“”算了。
他递了一串烤五花给对面,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叶望舒拿着肉串,看着那木签子,迟迟也没下嘴,反而眨着眼说“你刚刚在酒店里真的好帅啊。”
“哪儿帅了”
凌珧敷衍地笑了一下,听着对面说话,心里却有些茫然。他心底一直压着火,方才不知道怎么了,就不管不顾地冲着郑言松发泄了一番。
但现在冷静了下来,他其实不确定郑言松会怎么报复回来。更重要的是,他周围的人会不会被他带到沟里去了,比如薛青文和陈阑。
大不了就是上辈子那种结局,再差也不能更差了。反正又不是他能改变的,不如直接看开躺平,爱咋咋,随便吧。
“你没听我说话。”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不大高兴。
凌珧把光溜溜的签子放在了盘子里,不紧不慢地说“小妹妹,我有义务听你说话吗”
他语气很轻松,一双桃花眼天生自带笑意。神情温柔,但也冷漠。
叶望舒仿佛被他吓得一愣,抽了抽鼻子“哥哥,你好凶哦。”
“哭什么,考试只考了第二名”凌珧想起前世的场景,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他对这个人倒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这句话了毕竟,真的,太伤人了。
“怎么可能,”叶望舒仿佛被戳中了痛处,纠结了半天,说,“我这回考试才比第二名高二十分,以前都是高五十分的。”
凌珧“”
他听着这些没什么兴趣,随口一问“你叫什么”
对面停顿了一下,声音轻飘飘的“月亮。”
凌珧猛地抬起头,晴天霹雳一般,背脊直冒冷汗。
他前世家里那位大小姐有个小名。他没喊过,他不配。但是他听见大小姐的四个哥哥叫过。
“月亮。”
极尽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小姐驾到
声明如下,叶望舒,男的,猛1
预告避雷01脸盲瞎,对大小姐的性别认知错误可能有点点长,八万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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