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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创世上下阴云惨淡, 人人自危。
往日温和不已的谢老板，连续半个月面色阴沉，心情极差。
他手下的投资人们见状根本不敢往前凑合, 可惜每周一上午都有汇报会。
众人纷纷凑到高粱身边求高助理指点指点，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也不管具体什么事, 就想让老板恢复如常就行
明明秋老虎还猛着，一凑近老板身边就寒风凛冽啊
高粱闻言内心苦涩, 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无助的躺在床上咸鱼躺，拨开众人面无表情, “抱歉啊，老板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咱们准备准备开会吧，别迟了。”
他倒是知道怎么回事, 老板娘跑了啊
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啊
再说了
这些人哭丧什么他才是最惨的人
每天被谢大佬活体冷冻，下班时脚都麻了
众人不情不愿坐好, 心里焦躁的厉害。
投资人这活不好干，投个项目好几年才能初见成效，二十四小时焦虑。现在可倒好，老板心情不佳, 他们更焦虑了, 生怕投的哪个项目爆雷正好撞枪口上。
唉，心累啊。
有没有神可以救救他们啊
远在夏城的楚曦鼻子发痒，连忙抬手捂住口鼻, 下一秒扑哧打了个喷嚏。疑惑的仰头看一眼头顶炙热火辣的大太阳, 自己这是要着凉了
一会儿回家路上买点维c吧。
想着正好走到一座耸立高楼前，楚曦垂眸打量自己身上前两天特地买的米色休闲西服，抬手理理衣襟。
今天是来面试的, 她在网上看到一家游戏公司在招画手。
这家公司做女性恋爱游戏，主打画风精致诱人，尤其把游戏里的制片人画的又苏又欲，一上市就颇受欢迎。
听闻现在公司上升期发展不错，人手不够特地招聘。
她美术专业毕业，闲暇之余也用板子练了练游戏原画。看到招聘信息本来是试一试，没想到对方一看到她画的作品直接打电话邀请她来面试。
公司不大，跟别的几个公司挤在一层楼里。
出了电梯右拐，感应玻璃门打开，前台小姐姐听到声响起身微笑问号，“您好，请问您”
“我是来面试的。”
深吸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面试，楚曦心怦怦跳，新奇紧张交杂在一起。
“好的，请您登记一下个人信息，然后我带您去会议室。”
楚曦应声坐看，一低头瞧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下意识舔下嘴唇。
来面试的人还挺多的呢
十分钟后，面试官激动的直接拍板让楚曦尽快上班，她离开时还有些茫然。
面试都这么快吗
会议室里，两个合伙人眼睛锃亮的瞅着手里的作品集，翻到那张半身裸像时啧啧称奇，对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艳。
“这姑娘画的太好了，点子踩的准”
纯欲风可不好走，又不能露肉，要不然不过审。
太板正了小姑娘们又不喜欢。
“是个人才，咱得给她涨点工资，要不然跑了咋整”
“刚刚咱俩应该够诚恳吧”
楚曦这边有多顺利，谢祈那边气压就有多低。
最后连齐森都受不了了，给董斯格打电话攒个局要开导开导谢祈，他们小两口吵架没事儿，可别殃及池鱼呀
他们这些幼小的小虾小鱼多无辜啊。
不过齐森倒是对楚曦的重要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没想到没心没肺的祈哥居然动情起来还挺天崩地裂的
黑夜弥漫，外头阴云密布在漆黑的天空翻滚，时不时放个闪电。
偌大的顶层豪宅空空荡荡，空气中都是灰尘的味道，看着莫名有种萧条之感。
齐森打量一圈，心里啧啧称奇，这好好的房子能给造成这样也不容易，看看这地下的酒瓶子，都能堆成塔了，哦不，艾弗尔铁塔
酒后三巡，董斯格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这老哥基本晚上点之后就断电，用他话说，白天输出太猛，晚上实在是困啊。
谢祈坐在单人皮质沙发上手臂搁在扶手上撑住下颚，大刀阔斧般坐在着垂眸面无表情的睨着手中脆弱的红酒杯，指腹捏住中间的玻璃细柱，仿佛一用力立马就会捏碎，背后是巨大的玻璃窗，翻滚的乌云仿佛飘在他身后，再加上冷不丁一阵白光，活脱脱的电影里面的反派降临，又像蛰伏的巨兽。
齐森一惊，清了清嗓子，“祈哥，找到嫂子没”
谢祈没动，半晌之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冰冷的视线刺的齐森吞咽口水，他又暗搓搓的把老板娘在食物链上的等级升了一级。
能把这位大佬气成这样还活的好好的人，仅楚曦一个。
“祈哥，嫂子走是不是她知道楚家是你搞的要不你跟她解释解释”
“说不定她知道你去谢家过的什么糟烂生活之后她就心善原谅你了反正楚家对她不也不好”
齐森对楚雄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楚雄当年简直算是人贩子行为，虽然他没要谢家的钱，但是他要谢家资源了啊要不然这些年楚家怎么可能一下子声名鹊起，在世家圈整出名声
董斯格被齐森恶狠狠的唾骂声吵醒，转头像看二百五似的翻了个白眼，困意朦胧的嘟囔，“祈哥是因为这事不开心吗才不是，祈哥生气是因为这是嫂子第二次”
话音露个头，董斯格瞬间惊醒，小心翼翼的打量谢祈的神情。
“第二次第二次什么”
齐森一脸懵逼，又有那种明明是三个人的剧情我偏偏参与不进去的感觉。
“第二次抛弃我。”谢祈突然出声，心善为齐森解答。
“啊”
突然，手指攥紧酒杯，砰一声玻璃碎溅，尖锐的碎片扎入皮肤，流出温热的液体，可惜他浑然不觉，眸中的阴冷孤寂疯狂滋长，谢祈掀唇淡笑，蓦然轻嗤一声，“她已经是第二次抛弃我了。”
“那”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她了。”
谢祈脸上笑意愈发和善，弱化了他五官的锋芒，“再等等，我去找她。”
这笑容看得齐森和董斯格心惊肉跳寒毛倒竖，“为什么等等”
“等她不舍得”，谢祈冷声自语，“她心最软了。”
嗓音蓦然冷硬喑哑，“她啊就对我狠心。”
他俩对视一眼，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楚曦的工作就这么定下来，意想不到的顺利。
两周之后已经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点没有她设想中的坏事发生，她倒松了口气。
每天早上八点多自然醒，悠闲自在的溜达到公司，晚上六点下班，偶尔加班一次，日子闲适自由。是她漫长人生中头一回体会的那种自由。
午后暑气蒸腾，他们办公室纯南面，一丝过堂风都没有，屋里闷热焦躁，连空调的作用都寥寥。头顶六个白色吊扇努力的呼扇直转。
虽然公司缺钱，但创始人也算竭尽全力在可控范围里给员工最好的环境了。
就是，还是有点惨。
屋里每个人额头濡湿，头发少的程序员还好，小姑娘们的刘海都打绺了。
突然狭小的办公室一阵躁动，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像屋子里突然进了几十只苍蝇似的嗡嗡乱响，连坐在角落里埋头画画的楚曦都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儿。
他们公司程序员和画手占多半，平时就劈里啪啦的键盘声，几乎没有大声说话的人。午休时基本趴成一片，没这么热闹过。
摆在桌上的发财茶塑料杯壁上沁出一层水雾，慢慢凝结成大水珠，倏地坠落。
她拿过发财茶吸了一大口清甜冰爽的茶汁，香水柠檬的香味勾缠喉舌流入胃里，压住身上浑沌犯困的劲儿，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楚曦一噎，然后才分神，懒洋洋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好奇的问旁边的同事夏烟，“怎么了”
夏烟闻言侧头，随即下意识眯眼，嘶一声，“诶楚曦你跟我说，你之前干嘛的啊”
她每次看楚曦都会惊艳，已经共事一个月了，这症状一点没见好。
在现实生活里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古色古香的极品美人。
“你怎么不进娱乐圈呢肯定能大火，赚这小钱干嘛呀，咱们两个老板都抠抠搜搜，一个月也就给开个万八千的。”
一提这个，楚曦猛的摇头，“怎么可能。”
她要去娱乐圈，还怎么躲谢祈啊
她还想等他们互撕完精力消耗差不多直接去摘果子呢。
“神神秘秘的”，夏烟嘟囔。
“刚刚你没看公司群吗明天投资人来公司参观，老板们让咱们注意穿着。”
“就差点那几个穿人字拖的名了，你肯定没事儿呀。”
楚曦每天打扮的都很精致，虽然已经能看出很随性，但是跟他们这群大大咧咧的人还是不一样，夏烟琢磨着，这个新同事身份肯定不一般。
“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今晚有点事，明天”
“okk宝贝”
新公司同事关系和谐，楚曦来这一个月没有一点不适应，大家都很友好，也没之前她担心的那些勾心斗角。
跟夏烟闲聊两句之后，楚曦继续闷头工作，临下班的时候被大老王叫过去。
“小楚啊，明天派给你一个任务。”
“您说。”
“投资人这不是明天来公司考察吗，咱们游戏主打画风，你懂吧”大老王挤眉弄眼，“明天开会的时候你给投资人介绍一下。”
大老王选中楚曦除了她能力过硬之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楚曦长的美拿得出手，二滨大毕业学历好，有牌面
别看他们好像干的挺好，之前全是一群野鸭子，平时干货倒是没啥，但这涉及要钱的事，大老王可精的要命不肯有一丝马虎。
门面嘛，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刷。
眼瞅着下班接了一个大活，楚曦出会议室的时候想，还好没答应跟夏烟出去吃饭。其实她今天晚上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倒杯红酒泡个澡。
这算是她仅留的生活习惯了。
公司办公楼离她家不算远，溜达着二十分钟就到。
这也是当初她首选这家公司来面试的原因。
回家路上路过夜市，街边红色雨棚一个挨一个，生鲜瓜果，熏酱熟食，特色小吃应有尽有，夜市占着人行道，摊位在一边，另一边人群涌动，摩肩接踵。
不远处滋拉一声热油沸腾声，紧接着一阵飘香，附近一个大爷禁着鼻子猛吸一口，“好家伙，真香，我可得去看看。”
楚曦左手拎着电脑包，略一思忖也跟过去。
摊位可好找，冒着热乎气的就是。
铁板后面的老板笑呵呵正招呼客人，“烤冷面啊，特色烤冷面”
烤冷面生意挺好，前面排了好几个人，老大爷在她前面两个，抻着脖子吆喝，“多加点葱花香菜啊不要辣”
“哎呦老爷子新潮啊，可不辣不好吃啊。”
“不行不行，老头子肠胃不好，可不敢吃辣，哪像你们小年轻。”
前面还有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挺年轻条件一般，像是进城打工的小年轻，楚曦看着他们脸上的满足快乐有些出神。
她站在一旁耐心等着，听前面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等他们都接着烤冷面小碗离开之后她才上前低声，“我也要一份。”
“好嘞姑娘，都正常吗，要加啥”
楚曦一愣，她之前没吃过。
刚一迷茫就听大哥粗犷豪爽的笑道，“肠啊鸡蛋辣条都行，看你口儿。”
“那加鸡蛋吧。”
“好嘞。”
大哥先是拿水瓶呲水，放面片，又捡了两块厚厚的午餐肉搁在一边煎，忙活着还分神说一句，“姑娘看样第一次吃，大哥给你加点肉，看你瘦的，可别跟我家妹子似的不好好吃饭。”
对话自然而然，好像他们是熟识的老友。
楚曦抬眸打量大哥，纵是晚上已凉，一直在炉火前烤着大哥一张黑脸上也被烤的通红，一股热气上来，他眯着双眼往后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他都来不及抹，顺着脸上深如沟壑的纹路往下流，规规矩矩的围裙后面，老旧的黑色t恤已经湿透。
等一会儿火候差不多午餐肉两边金黄窜香，两只铲子灵活的在铁板上跳跃，她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哒哒哒面片卷着肉被切成三段盛道餐盒里，“好嘞姑娘，七块钱。”
楚曦付了钱，轻声道谢，拎着热气腾腾喷香喷香的烤冷面往家里走。
她没着急吃，再过两条街就到家了。
顺着吵吵嚷嚷的夜市往回走，她在想别的。
从前二十年，她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蒸腾热烈的烟火气，与她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她仰头看见的每一盏灯火后面都有不同的故事。
在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心头巨石一轻，仰头望一眼绚烂的天空，左边银月高悬，另一头太阳染红半边天。
真好呀，以后她也是这热烈人间烟火气的一员啦。
与过去的生活撕裂，曾经不过是一个多月之前，缺仿佛已经几十年。
时间可真神奇，她暗暗的想。
第二天，楚曦特意把闹表往前调了一个小时起个大早，先是把昨晚做的t过一边，然后赶紧冲进卫生间洗漱，又简单化个淡妆。
今天要代表公司发言，她还是第一次做，千万不能给公司丢脸。
早上她不到九点就到公司，请夏烟帮忙看一边t之后又让大老王过目，两个人都说没问题她才松口气。
还不到上班时间，公司没来几个人，除了她和夏烟，就两个创始人还有程序那边的负责人。
t得到认可之后，楚曦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正八经工作汇报这事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之前楚雄和王倾月恨不得把她养废了直接卖到别人家里去，这种机会根本不让她摸。
又想起之前，楚曦垂眸掩住眼底的暗色，都过去了，她对自己轻声说，被过去缠住可不是个勇敢的姑娘。
她端着马克杯到茶水间准备泡杯咖啡提神，昨夜夏烟远程指导她，再加上第一次弄这个，忙活到后半夜两点多，睡着之后也不安稳，心里一直惦记着。
虽然公司地方小，但大老王和江珣还是尽力给他们辟出一间茶水间，也算有心，也不怪之前的同事们都铁了心的跟他们两个闷头猛干。
踏入茶水间一看地下恨不得拿麻袋装的速溶咖啡，楚曦无奈摇头，就明明一个互联网公司，弄的跟土匪窝似的，她第一次见有人用一二百斤的麻袋里面塞满一袋袋速溶咖啡。
夏烟跟在她后头进来，一瞧楚曦盯着墙角那粗犷的大麻袋出神就知道她想什么，也跟着好笑，“大王老够可以吧他说这玩意装的多，放一次就够咱们喝几个月。”
楚曦一言难尽，她就是突然想到网上那个用硕大土缸做自动狗狼喂食器的手工达人。
突然有种也被当成
呸呸呸，她才不是。
难得看到楚曦表情如此生动，夏烟好笑的撞撞她的肩膀一把把楚曦搂在怀里，“哎呀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好看，姐姐每次看到你心脏都一颤一颤的。”
“真好奇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你娶回家，得救了银河系吧”
娶回家光看着心情就好，媳妇长的跟幅画似的。
楚曦神情滞住，刚想开口就听突然外面一阵喧闹，两个人敛神对视一眼连忙把马克杯往大理石台上一放转头就要往外走。
“投资人这么早就来还没到上班时间啊”
这才九点多，他们上班时间机动，早上九点半到十点到公司就行，他们以为投资人怎么也得十点以后来啊。
这怎么还早到了，微服私访啊
男人身形高大挺立，光站在那里就好似在发光，周身散发着矜贵不凡的气息与微暗狭小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楚曦刚退后一步，男人锐利如鹰隼的视线横扫过来紧箍住她，唇角微微勾起浮起浅淡的笑意，好像在说好久不见，可双眸依旧幽深如深潭。
楚曦喉咙发涩，大脑嗡鸣，见男人大步向她走过来浑身寒毛竖起，楚曦下意识转身就逃。
办公室里剩下几个人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冲击到大脑死机呆立不动。
“来来来，那个什么，我们谢总有点私事，咱们先去会议室聊。”高粱拍手微笑，心里的小人苦着脸流眼泪，老板果然一见老板娘就跑了，这可怎么办啊，他得先把这些人给封口了
得封口吧
封不封口啊老板没给个准信儿，生心难测啊
楚曦慌不择路，跑到楼梯间里焦急的往楼下跑，灰色台阶在眼前乱晃重影。高跟鞋撞击地面哒哒作响速度根本快不起来，楚曦恨的直咬牙，怎么偏偏今天穿高跟鞋了
转念一想，还不是为了见投资人
谢祈一出现，事实简直摆在眼前，他就是那个投资人。
他怎么找来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嘎，楼梯间门被拉开，楚曦一凛猛的收劲不敢动，握着扶手的手掌悄悄收回，掂着脚尖往墙壁那边靠了两步扶住墙壁，潮湿的指尖立时在白墙上留下两个手印，她轻声吸气呼气，生怕被他听到。
没有一丝声响，楼上的男人似乎也没动。
楚曦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闭了闭眼祈求他别发现她赶紧走吧
他们公司这层楼地形略微复杂，她绕了一圈才把谢祈甩开冲进楼梯间，他对地形不熟悉应该不会那么笃定吧
突然，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夹子，这两天就早点一点，下一章零点发，周六晚十点爆更一下，过后就正常辣，么么哒感谢在20210715 17:40:2720210722 08: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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