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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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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锋对荆溪是有些失望的, 但俗话说,没有寄予希望,自然就不会失望, 他对荆溪本就没寄予多少希望,故而也不算太失望。他在观察人性、品格方面慧眼如炬, 这五年的时间里怎会看不出荆溪的优缺点他正因为清楚荆溪的优缺点, 所以宁愿选择一个逃户, 也不选他当上门女婿。

    荆溪在曲家干了五年活, 对曲家还算忠心, 故而他就想着在遣散他跟田氏之前,给他们一笔安置的费用, 大家好聚好散。但他没想到荆溪会为了报复赵长夏而出卖赵长夏的事情。

    今天赵长夏前脚刚出门,荆溪后脚便跟出去了,曲锋跟曲清江早就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他回来打赵长夏的小报告。

    曲锋再顾念旧情也知道留荆溪不得, 他跟曲清江说道“荆溪他们的去留, 便由你们来处理了。”

    赵长夏道“眼下我春耕还需要人手, 还是先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再让他滚蛋吧”

    曲锋瞥了她一眼,并不认为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他就很赞成就该这么对待背叛他们的人。

    而且他曲锋的上门女婿就得对自己人和善,对敌人强硬心狠, 这样才护得住一个家。

    曲清江也不同情心泛滥,只是有些忧虑“你便不怕荆溪在你的田里动手脚”

    “他在挑唆别人偷我的秧苗时并没有自己出面, 可见他有意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不让人怀疑他。若他在插秧时动手脚,秧苗出现问题我定会第一个找他。他知道后果,故而肯定不会在自己干活时动手脚。”

    曲清江觉得有道理“可也得防着他再次教唆别人使坏。”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曲锋见这小两口子旁若无人地交流, 便把这儿留给了她们,自己慢悠悠地踱到院子里散步去了。

    赵长夏见他走了,忽然跟曲清江说“娘子,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曲清江听见她在私底下也喊自己“娘子”,心里砰砰地跳了下,像被灌注了新鲜的血液,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

    “是眼药水吗”曲清江颇为期待地问。

    她发现赵长夏总是能弄来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没有探究的打算,但每回却被小小地惊喜了一番。而且就算赵长夏拿出的是她所见过的物件,她也会欣喜不已。

    这大概就是“满心满眼都装着一个人时,那个人做什么都能令她心动”吧

    赵长夏顿了下,反问“你用完眼药水了”

    曲清江便知道她要送的不是眼药水,摇摇头“眼药水还有很多呢就算我夜夜刺绣,也能用两个月。”

    赵长夏笑了下,拿出一套用厚厚的皮革包着的东西,曲清江接过它展开一看,眼眸登时便有流光溢出。

    “这些都是绣花针好多”

    曲清江粗略地数了下,这套针不下百枚,材质似铁非铁,表面十分光滑,做工还很精致细腻。而且每枚针的长短、粗细、针鼻针尖的造型,甚至是针的颜色都各有不同。

    一般人只会纳闷不过是一些绣花针,为何要弄这么多花样可曲清江只看了一眼,脑中就已经想好了如何使用它们。

    首先是刺绣的底料不同,所用的针也不一样,因为细腻的布料用针尖越尖越细长的针越好,这样不会因为针尖的粗糙而损坏了布料。较为粗的布,如麻布,最好用粗一点的针,这样穿透也会省力。

    其次刺绣所用的线对针的要求也不同,这不同的线在同一枚针的针鼻处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若是针鼻过尖,那细线则容易被割断,若是过圆,又很难使针线穿过底料。

    而除了刺绣所用的针,这上面还有平日缝纫所用的普通针,这些针也分了不同的大小、粗细、型号等,还附赠了穿针的锥子,这减少了她在穿线方面的麻烦。

    “六月,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针”曲清江惊喜地问。

    这种跟农事没有什么关系的物件自然是参加活动时所得的,而赵长夏最近参加的一个活动自然是寒食清明的踏青活动。

    三天活动时间里,她随机触发了一些任务,便得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夜视眼药水”算是比较常见和正常的,她还得到了什么“不灵的辟邪柳条”“套马汉子的缰绳”“包浆的门窗挂饰”“吃剩的饴糖”“破烂的皮球”以及送给曲清江的这套“不分性别的绣花针”。

    赵长夏当场就表示无语,你他妈绣花针还有性别之分不是向来只有男针、啊不对,绣花针没有性别才对

    后来她才回过味来,这“不分性别的绣花针”应该是指“不分性别都能使用的绣花针”。

    毕竟古往今来,“针线活只有女人能做,且理应是女人做的”这种观念在人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系统大概率是为了强调针线活不分男女都能干,才起的名字,只不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被解读成另一种意思了。

    赵长夏“直接叫绣花针不行吗叫绣花针它就不是好针了吗系统策划是不是觉得不加前缀就显得这件奖品很没有逼格”

    她这一通吐槽,系统就把名字改成了“一整套的绣花针”。

    赵长夏“”

    到手的奖励还带修改名称的

    这名字总归比之前那个好,赵长夏也没再吐槽这事。她拿到这个奖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它的归宿,不过后来因为忙,一直没机会送给曲清江。等到今日时机成熟了,她才拿出来。

    “出去踏青的时候,别人送的。”赵长夏扯着很容易便能拆穿的谎言,因为她知道曲清江不会去拆穿。

    果然,曲清江并没有拆穿,反而一如既往地接受了她的说辞。

    “谢谢你,六月”曲清江激动之下,扑到赵长夏的身上,凑上去对着她的脸颊又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赵长夏的心像被电击过似的,停跳了半秒,连带这身体各处也产生了连锁反应,脸颊从被亲的那面开始发烫,绯红逐渐染红了半张脸还有那耳朵,再慢慢地,另一边脸也悄悄红了,最后是身体的轻微发烫。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曲清江,眼底有波涛在翻涌。

    曲清江亲完赵长夏也没有跑开,而是微微低头避开对方目光。她的脑海中满是那晚那个离赵长夏的嘴唇最近的吻,刚才她多想亲嘴上去,但最终还是没有胆子,便转到了脸颊上。

    气氛逐渐暧昧朦胧,赵长夏和曲清江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暧昧的打算,直到李氏的身影出现在堂前,赵长夏一个激灵,澎湃的心湖登时平静下来,恢复清明。

    “哎,我什么都没看到。”李氏见二人抱在一块儿,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出现的好时机,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曲清江被她的话搅得心里又羞又臊很是慌乱,不知道自己亲赵长夏的画面是否被看到了去。

    她小声埋怨赵长夏“六月,你看到李小娘过来了,怎么不说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赵长夏道“她应该没看到,而且被看到不是更好夜里我们还能少演些戏。”

    曲清江以为赵长夏是在提醒她那晚的事情,脸上一臊,但想到之后田氏离开曲家她们就不用演戏了,赵长夏或许不会再允许她这么放肆、亲昵的行为,她的心头就有些遗憾和失落。

    不用在外人面前演戏,赵六月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

    曲清江的念头刚产生动摇,又看见自己手中的针,那点迷茫和不安登时便烟消云散六月不是为了演戏才给我送针的,否则也不会在成亲前就拿出眼药水给我用。

    不过她还是想知道赵长夏的真实想法,问“六月是不是觉得演戏累了”

    赵长夏道“这倒没有,只是觉得你每晚都刺绣到那么晚,还得喝酒身子会亏损得很快。你才十八岁,还年轻,不可糟蹋身体。”

    曲清江愣了下,旋即又是掩嘴偷笑,道“六月,好难得哦,你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还会这么叮咛和操劳我的身体情况。”

    赵长夏“”

    她想说自己极有可能醉了,不是喝酒喝醉的,而是被抱满怀的软玉温香熏醉了。

    “咳咳”赵长夏清了清嗓子,“我自然是关心小娘子的身体的。”

    曲清江听她改回了往常的叫法,有些怏怏不乐,但也没有强求,道“六月,你私底下与我这么疏离做甚喊我乐娘就好,不然娘子也成。”

    说完,她极为忐忑地瞄了赵长夏一眼,却见她笑吟吟地唤道“丈人喊你乐娘,我也喊你乐娘岂不是乱了辈分”

    曲清江一阵失落。

    赵长夏忽然笑了,道“所以喊娘子吧”

    原来捉弄别人是这么有趣的,难怪醉酒的曲清江总爱这么捉弄她。

    不得不说,跟曲家的人待久了,她这心眼只怕也变得蔫坏的了。

    曲清江反应过来,也暗骂她的坏心眼,道“那我喊你官人”

    她自问自答,“也不好,我还是喊你六月吧”

    赵长夏道“我年长你五岁,你如此喊我,会不会有点没大没小”

    “不管你年长我几岁,我们都已经成亲,自然不分大小。”她顿了下,“上回我问你几岁了,你不肯告诉我,如今终于说实话啦”

    赵长夏“”

    好会儿,她才有些无语地说,“我们成亲时,双方的草帖上便有我的生辰,娘子没看”

    曲清江道“草帖是爹看和爹收着的,我太忙了,成亲后就忘了看”

    赵长夏哼笑了下,没说话。

    曲清江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我们去试一下这针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它们好不好使了。”

    她边走边问,“六月,听荆溪说那两个偷秧苗的贼被你收拾得可惨了,你打他们,自己的手痛不痛啊”

    说着,还以关心赵长夏的手为由,光明正大地牵着那双骨节分明、满是茧子的手。

    赵长夏也没挣开,还不咸不淡地应道“都是些软蛋,一捏就碎,一点都不伤手。”

    第一次听到这种不带脏字就能骂得如此贴切和解气的语句,曲清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软蛋,有点下流。”

    赵长夏低头叮嘱她“你别学。”

    曲清江仰头看着她,笑靥如花。

    清明后,赵长夏根据实验田的“墒情变化趋势预测”中对天气、降雨情况等方面的预测来判断未来两天的天气不错,正好合适移栽秧苗。于是她将荆溪提到田里开始干活。

    路上她特意绕了一段路,从昨日被她教训的那两个男人家门前以及田边经过。两个男人看到她便缩了缩脖子,赶紧埋头干活,生怕被她盯上,又找个什么理由打他们。

    荆溪一开始还不清楚她的用意,直到看到了那两个脸上有些淤青的男人,心里才开始紧张。

    “你应该记得他们,就是你口中被我欺负的那俩人。”赵长夏似笑非笑地看着荆溪。

    荆溪心跳加速,也不敢正视赵长夏,他道“我当时在外头,瞧得不是很清楚。”

    “没关系,你若是不会插秧,不妨来请教他们昨日是如何帮我插秧的。我想,他们很乐意告诉你。”

    荆溪知道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不用,我会插秧。”

    赵长夏想起当初这家伙为了躲避农务还谎称自己不会种田,如今察觉到有危险,坦白得倒是很快。

    荆溪将秧苗移栽出来时,赵长夏就盯着实验田的墒情,一旦发现他有破坏秧苗的行为,就予以警告。

    荆溪诧异于她明明也在埋头干活,有时候甚至已经挑着秧苗去隔壁田里了,却依旧能知道他的小动作,不禁脊背冒寒气。之后他就老实下来,插秧的时候也不敢耍小花样了。

    曲清江给赵长夏送水与食物来,赵长夏上缴了属于荆溪的那部分食物,道“你今日一共损了八株秧苗的根,极有可能导致它们之后无法成活,而那一茬秧苗所产正好值这顿饭,你的失误得由你买单,故而这一顿你不能吃。”

    荆溪气炸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应该问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资格吃这碗饭”

    荆溪想找曲清江主持公道,后者却蹙眉看着他“荆溪,春耕对曲家而言有多重要你是懂得的,希望你能认真做好春耕工作。”

    荆溪一噎,想起曲清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处事公正的小娘子了,她成了亲,成了赵长夏的女人,心也就偏向了自己的“男人”,处事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公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荆溪觉得自己是在忍气吞声,他决定先熬过这段时间再说,等找到赵长夏的把柄,他一定要将“他”踩到泥里

    然而他的“卧薪尝胆”计划还未付诸行动,他便因为插完秧,没了利用价值,而被赵长夏先一步给“赶”出了曲家。

    作者有话要说  荆溪赵扒皮,你没有心

    赵狼灭娘子和岳父教得好,又省下一笔雇短工干活的钱

    曲岳父精打细算方面我没教过你,你那是妇唱夫随

    小醋缸

    关于荆溪叛主,曲家人虽然心知肚明但并没有证据,所以除了把他赶出曲家,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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