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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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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邺整个人贴上来, 一声不吭地就将俊脸埋进扶玉一头青丝间,他再次闻到了熟悉,又令他心绪安宁的香, 这浅淡又萦绕在心头的香胜过千千万万, 一下子就抚平了他一整日的烦躁与辛累。

    环在扶玉窈窕腰肢上的手越来越紧, 此刻两人之间密切相贴, 一点间隙也无。

    亲吻过耳鬓时,扶玉的小脸蛋顿时绷紧了,耳朵一下子又红又烫。

    感受着压在身上的这股不轻不重的力量, 扶玉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只要衣衫一落, 必定不可能逃过萧邺那火眼金睛的眼,她的心瞬间便沉甸甸的。

    当她在心中若有所思时,听得萧邺轻轻一笑。

    男人将她揽入怀中, 声音暗哑,在她的耳畔道“今日沐浴了”

    扶玉“嗯”了一声。

    嘴唇蠕动,扶玉正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她方才搭上萧邺的左手,就感受到肩头一凉, 这男人在脱她的衣服了。

    怎么办

    她的心立马又高高地吊了起来,这颗心沉甸甸地腾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刻便要沉沉摔下, 摔个片甲不留。

    绝不能被萧邺看到后背的荆棘花。

    此刻, 只有这个一次次浮现在扶玉的心头,把她的五脏六腑紧紧地牵引在了一起,一想到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扶玉的心口七上八下,仿佛狠绞一般。

    萧邺已经从她的肩颈处离开,他的眼眸清亮而又深沉,里面潜藏着无限扶玉看不懂的深意,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有着一丝浅淡的微笑弧度,但无法让人知晓他的心情是否欢愉。

    离了男人温热的呼吸,扶玉的肩头处更是凉意绵绵。

    在萧邺似笑非笑地审视打量中,扶玉缓了缓心绪,和他对视一会,扶玉便有点虚,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拢好了被褪下的月白色长衫。

    扶玉直板板地躺在细软锦被上,只见萧邺脸色一沉,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霎时烟消云散。

    他再次探手向她的衣衫而去,语气带着些许不满的意味,“我弄得好好的,你怎么光会捣乱。”

    又是这种略带质问的口气,扶玉眼睛一闭,微咬下唇,看着上方的男人,气息不稳,“我有点冷。”

    “冷”

    因扶玉前阵子风寒,加上她体虚怕冷,所以即便是春日,主卧之中仍旧日日烧着地龙。

    从外头一进来,迎面扑来热气,萧邺便感觉到热意缠身,少顷便祛了身上的冷意,于是在里卧呆了不过一会,浑身上下热乎乎的,找不出有一处是凉的。

    按道理来说,扶玉一整日不出主卧,不应该冷才是。

    萧邺盯着身下人,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表情的微弱变化。

    只见扶玉眼神向旁看去,并不与自己对视,萧邺揉了揉她的修项秀颈,而后滑到肩头,又瞬间移动到枕头与锦被的缝隙间,温热宽厚的手掌贴着扶玉的后背。

    那处正好的点化后,荆棘花的所在之处。

    萧邺一字一顿地问,“真心冷吗”

    感受到了明显的危险,扶玉猛然打了个激灵,身上也因紧张竖起了寒毛,她的脑袋有些放空,低低道“沐浴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以至于在凉水中呆的有些久,这股凉意还没有缓过去,所以冷。”

    扶玉抬眸看他,回以萧邺不日前的话语,“真的冷,不穿好衣衫,再次生病就不好了,这是你告诉我的。”

    “你倒是长进了,现在会用我说过的话来堵我。”

    “我唔”

    萧邺在她的唇畔周围慢慢游走,吻住那馨香柔软的唇瓣,他的吻又深又急切,这吻颇有风雨欲来之势,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扶玉只能节节败退。

    娇靥红晕,泛起一丝惊慌。

    趁着两人之间还有一点空隙,扶玉双手向前,挡在肩头,试图不让这人再去扯她的衣衫。

    如此一来,萧邺很快便察觉到了咯在身下的物事,他从扶玉的唇上离开,犹疑地看了一眼扶玉,而后腾出一只手来去抓扶玉的手。

    直觉告诉萧邺,扶玉今日很奇怪。

    萧邺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扶玉,问“你今日怎么了”

    又直白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扶玉如惊慌的小鹿似的,她错愕地看了萧邺一眼,生怕萧邺发现了什么,又想到萧邺还未看到自己的后背,自己现在的担忧完全是杞人忧天。

    她稳了稳心绪,朝萧邺甜甜一笑,半是羞涩半是歉然道“我的小日子还在。”

    “小日子一般都是七日以内,我记得你这个月的小日子七日前就来了。按道理来说,它该走了。”

    扶玉尴尬一笑,“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七日之前你自己说的。”

    扶玉的声音有些虚,“嗯,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被戳破,她连忙打补丁,“但我的情况有些特殊,过了七日它还是要和我玩耍,是以我一直想要向药局里头的大夫请教请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邺从她身上下来,问“这就是你想要去药局的原因”

    扶玉呼吸一轻,“是的。这种女儿家私密之事我哪里好意思跟你说,所以只好跟你借口去医局。”

    “其实让大夫来问辞阁就好了,有何必要医局一来一回跑动”

    说实话,扶玉很不明白这人,明明已经安排好医局和轻絮,但就是不开口允她去。

    她只好继续在这人面前念叨解释一番。

    “大夫日日研究方子不得空,我正好整日闲闷,就不要折腾他们了。而且医局里头的草药眼花缭乱,我正好去长长见识,学点皮毛。可以吗”

    说到最后,扶玉的声音极低,颇有乞求的可爱模样。

    扶玉的脑袋就抵在萧邺的颈窝处,萧邺揽着她的腰,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道“药局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明天你便跟着轻絮一起去,但要时刻谨记”

    萧邺还未说完,扶玉欢声笑语打断了他的话,重复回答“记下了,记下了,我胆子小得很,哪里敢做逾越的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扶玉不知道自己说话时,萧邺正一瞬不瞬看着她,说完之后她方醒觉自己忘了规矩。

    只见萧邺眉眼含笑,英俊硬朗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蜷了蜷手中的一缕青丝,慢条斯理道“你现在是既怕我,又不怕我。”

    扶玉瞄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心道,你也知道啊。

    她很难以说清自己对萧邺是什么感觉,有时候讨厌死这个人,只要一回想起这人打破了自己的心理平衡,让“哥哥”化为乌有,扶玉便一刻都不想见到他,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个人对她还蛮好的,比如此刻。

    她承认自己或许有些自私,只考虑到自己的喜怒哀乐,但人活一世不是为了憋屈一生,她虽身份低微,但却异想天开,想无拘无束地自在生活。

    况且,自己一直伏低做小,萧邺从她身上收获了不少“欢愉”,也算两不亏欠了。

    萧邺见扶玉一直发呆,又想起她小日子还在,便想探一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解了几粒纽扣,温热的手掌贴上温度适中的肌肤,他正打算向下一点点移动手掌,却被扶玉的声音止住了。

    一察觉到萧邺的动作,扶玉心知他想探查自己小日子的情况,但她的小日子几日前便没了,若是让他一摸,那不就什么都露馅了,她不就完蛋了。

    “不行。”

    扶玉惊呼出声。

    因着突如其来的打断声,萧邺的手虽然没有继续下移,但还停留在扶玉的小肚子上。

    萧邺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扶玉干笑了两声,她试着移开这人的手掌,但她哪里撼动得了萧邺,不说没有动了萧邺一寸半分,这人眼见她专心致志和自己对着干,手一动便要往下移。

    “世子。”

    扶玉真的要被他气坏了,真觉得这人又坏又幼稚。

    “怎么”

    萧邺回答。

    扶玉呼了一口气才,颇为神神叨叨,夸张地道“世子光风霁月,还是不要去看那见血之处,听说会招来鬼魅,于你无益。”

    萧邺轻笑一声,见惯了刀光血影,他从来不在意鬼神之说,他便是令人忌惮者,又有何惧。

    他的手继续往下,话带笑意,“无事。”

    扶玉气呼呼瞪眼道“我有事。好了,世子不要闹了,我们快睡吧,你明日还有公务,我也要去医局。”

    和扶玉一晚上你来我往,萧邺的心情不知不觉便好了,他戳了戳扶玉的酒窝,语气温柔,“睡吧。”

    扶玉警惕看他,“不许再动我了。”

    萧邺不说话。

    扶玉用脑袋碰了两下萧邺的肩头,鼓着腮帮子,语调娇蛮极了。

    “你保证。”

    萧邺的心底被她弄得有些柔柔了,他忍不住揉了两下扶玉的脸蛋,触感很好,软软的,很舒服。

    他道“天地可鉴。”

    扶玉看他一眼,道“那倒没必要这么严肃。”

    一说完,扶玉打算背着萧邺而眠。

    她才转过去,又想到自己要是睡仪不好,把衣裳弄得七倒八歪,岂不是很容易就让萧邺看到背后的荆棘花

    如此一想,扶玉便想转回去,但她还没有自己动,腰肢上一热,就被一股力道翻转了身子。

    眼睛一睁一闭,下一瞬间,一张俊然大脸出现在了扶玉的面前,扶玉有些不知所措,且萧邺搂着她的姿势很是暧昧,两人几乎是贴在一处了。

    扶玉不舒服地动了两下。

    萧邺“啧”了一声,而后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前,低声道“你要是再动,我保证今晚离入睡还早着。”

    明了萧邺话中的意思,扶玉原本就有些红晕的面容更是红通通了,她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半晌,被窝里传出来极低的声音,“我睡着了。”

    听到这话,萧邺的脸上自然流露出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容。

    他拍了拍被窝里突出来的那块,声音清润无比,“我也睡着了。”

    “骗人。”

    “小骗子。”

    也不知是谁骗了谁。

    翌日扶玉醒来之时,萧邺依旧如往日一样,一大早便去了公衙。

    扶玉乘着轿撵,在轻絮的陪同下,第二次走出了问辞阁。

    上一次从问辞阁离开,是去萧老夫人处学规矩,那时候的心情是复杂,惴惴不安的;这一次从问辞阁离开,是去寻找心中的疑惑,揭开谜底,这时候的心情是欣喜,喜出望外的。

    平阳侯府的医局设在整个侯府的西侧,而问辞阁刚好在东侧,若是想去医局便要跨越一整个侯府,是以去往医局的这一路上,扶玉无形之中接受了不少信息。

    半个时辰后,轿撵停在一片空地上。

    因膝盖骨处的伤口还未完全好,扶玉尚且不能行动自如,她在轻絮的搀扶帮助下,小心翼翼落轿,两人站在一块题为“医术高明”的牌匾前。

    医馆门口不时有丫鬟婆子,还有小厮往往来来。

    扶玉一入侯府,除了萧老夫人处,便从未出过问辞阁,因萧老夫人居处偏僻,是以这些人是第一次见到扶玉的真容。

    几个丫鬟三两成群,她们正从医局里头出来,手中要么端着汤药,要么拿着用纸皮包好的药材,一见到扶玉,便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虽然她们不曾说出一句话,但轻絮从这些人的言语中,轻而易举看出来三个字她好美。

    扶玉被这么多人观赏打量,她面色稍稍有些红,于是对身边的轻絮道“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正要迈步进去,这时,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扶玉眸光一变,脚步不再移动,人顿在了原地。

    “和轻絮走在一起的便是世子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罢,上次被世子包得严严实实,今日一见,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不可多得的美人便是如此罢。”

    “长得好又有什么用无名无分,等到世子妃一进门,她的日子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我听说,老夫人相中的是六公主,那六公主虽然不得圣宠,但好歹是皇上的女儿,身份尊贵着呢。”

    “我这也有个小道消息,就是苏晴好,那个侯爷妾室的侄女,她请求老夫人,说是想给世子当妾,再不济,通房也成。”

    竹溪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于是多看了扶玉两眼,她也听到那几个小丫头的窃窃私语,这些话对她来说无甚关系,就是不知道,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扶玉是何心情。

    “姑娘”

    竹溪呼唤了一声,扶玉这才回过神来。

    扶玉抿了抿唇,脸上的一点不自然慢慢散去,她朝竹溪温柔一笑,道“我们走吧。”

    这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侯爷”

    萧邺的父亲,平阳候萧承平

    这府中,只有这么一位侯爷,扶玉在心中寻思之际,站在她身侧的竹溪转身向平阳候行礼。

    扶玉侧了侧身子,并未说话,只是顺着竹溪的视线,在平阳侯急匆匆路过时,掀起眼帘瞧了他一眼。

    平阳侯看上去是而立之年的模样,一身深紫色的常服,双眼炯炯有神,眼尾眉梢泛着柔和,气质是很斯文儒雅的,扶玉很难想象出这样的人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将。

    平阳侯今日突然得了急诏进宫,一路上急色匆匆,是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他走得很急,恍惚之中看到了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只匆匆一撇,等到再想要寻那身影时,那人却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终。

    他只暗下眸子,半是嘲笑半是呢喃道,我真的是年纪大了,竟也会出现幻影了。

    瞧着平阳侯终于从面前消失,且半点风波都没有搅弄出来,竹溪拍着胸口呼了一口气,而后拉起扶玉的小手往里头走,声如蚊蝇,“以后出门真的应该看黄历,今天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到了。姑娘,见完师父我就送你回问辞阁。”

    扶玉只以为竹溪话中说的是那些嚼舌根的小丫头,于是微笑着道“那些人说的话我不在意,没关系的。”

    竹溪的眉头紧紧地拢在了一处,她的脸色一点也不轻松,把扶玉看得一愣一愣的。

    扶玉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答,只见竹溪神经兮兮地瞄向不远处的廊道,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扶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廊道上只有刚刚见过的平阳侯,和一个脸生的中年男子。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扶玉的眼眸如小鹿一般清亮灵动,这双眼干净澄澈,只一眼便能涤荡心灵,让躁动烦闷的心平静下来。

    看着这双好看的眼睛,竹溪肯定地说道“你以前没见过平阳侯罢”

    若是萧承平从前便见过扶玉,这府上不可能这么安静。

    扶玉不知竹溪为何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依言回答,“今日是第一次见。”

    竹溪无声点头。

    扶玉听到了她低声呢喃的两个字“幸好”,而后又听得她说“这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在离开这府宅之前,你还是和他少打交道为妙。”

    虽然扶玉对平阳侯此人无甚了解,不知平阳侯哪里惹了竹溪的眼,让竹溪说出这般嫌弃之语,但她也晓得竹溪的提醒是为了自己好。

    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将这话听进心里头去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站在医局门口的台阶上,身边不时有人匆忙路过,扶玉以竹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在这府宅里头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和侯爷更是从不相识,不会有打交道的可能,你多虑了。”

    “希望只是我想太多。”

    竹溪话音一落,两人已在医局的庭院中了。

    露天的院子里晾晒了不少中药材和其它药物,大夫和学徒们忙忙碌碌地进出室内室外。

    在这样的场景中,一个白发苍苍且悠闲躺在摇椅上,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老头很是惹眼。

    扶玉一下子就被这个特立独行的小老头吸引了目光,她问向身侧的竹溪,道“那是何人怎么那么优哉游哉的。”

    竹溪看了摇椅上的小老头一眼,朝扶玉一笑,道“那是我的师父,在这府上,你叫他虞大夫就好了。不巧,今日世子安排与你的大夫是他,所以他现在得了空子在休息,不然的话,他每日都是不得闲的。”

    扶玉跟着竹溪走到摇椅前,她朝竹溪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竹溪开口道“虞大夫,你的新学徒来了。”

    白发老头猛地拿掉遮在脸上的蒲扇,又白又长的眉毛抖了两下,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坐在摇椅上,一瞬不瞬地朝扶玉看过去。

    扶玉柔和一笑,道“虞大夫,我有些医术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白发老头摸了摸胡子,兀自呢喃,“像,真像。”

    扶玉一猜便知他说的是什么。

    自己和母亲的面容大概真的十分相似罢。

    见师父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竹溪生怕这老不正经的做出什么暴露身份的事,于是赶紧上前,拉着白发老头的衣袖道“虞大夫,我们像木头一样站了这么久,还是进屋里说话罢。”

    一说完,竹溪生生把白发老头从摇椅上扯了起来。

    被竹溪一通连扯带拽的,白发老头气呼呼哼了两口气,摸着胡子道“你这个丫头真的是没上没下,我”

    竹溪一把捂住白发老头的嘴,向他使眼色,“虞大夫,你可消停点罢。”

    说罢,竹溪嘴角向下撇,无奈地朝扶玉笑了笑。

    扶玉会意,见到白发老头第一面,她就知道这鹤发童颜的小老头不是个省油的灯,且一定是个顶顶会闹腾的主,看来果真如此。

    三人进入一间空无一人的厢房,厢房之中搭着一排排又一层层的木架子,上面多是晾晒好的药材,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草药清香,闻起来沁人心脾,十分舒适。

    竹溪将门合上后,皱着眉头朝白发老头走来。

    “师父,我们一早知道你不会配合,都叫你不要来了。既然来了就乖乖的好不好,回到药神谷你想要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屋檐下,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万一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只怕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了,你的老巢都要被人端了。”

    白发老头嘟着嘴瞥了竹溪一眼,摆出了吹胡子瞪眼的姿态,满口道“知道了,我会好好配合的。到底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

    竹溪颔首,“当然你是师父。”

    又道“师父,扶玉有些疑惑想向你请教。”

    扶玉朝白发老头微微一笑。

    白发老头方才虽然一直和竹溪说话,但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扶玉,他摸着胡子,在扶玉周身慢慢踱步走了两圈,而后看着这张和旧人一模一样的脸,一本正经问道“在来平阳侯府之前,你一直呆在哪里”

    “我前些日子忘了点东西,所以想不起来了。但身边人告诉我,我是在扬州的怡红楼长大的。”

    “那在去怡红楼之前呢”

    “师父,扶玉都说她忘记了,你哪里还问的出结果。”

    扶玉带着问题来,却不想自己是被先问的那个。

    她瞧了一眼竹溪,又看向了小老头,斟酌语句道“虞大夫,你确信我是你们要找之人吗”

    白发老头的视线从手上的蒲扇离开,站直了身子,双目紧紧地望向扶玉,就跟在扶玉的身上扎了根似的。

    方才还嬉皮笑脸的的老不正经,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白发老头指了指竹溪,道“你这张脸本身就具有说服力。而且,竹溪那丫头不是给你点化过两次,你后背上的荆棘花便是另一个身份证明,只有赵氏女眷才会有的。”

    扶玉垂眸,她知道禹国赵氏已经亡国亡族,而自己的母亲说不定也已经香消玉殒,但仍旧怀抱希望问道“那那我的母亲是否还在世”

    白发老头面露难色,声音略有些沉重,道“不死不活,昏迷了许多年。”

    扶玉眼睛一亮,这意思不就是还活着,她惊喜道“那我能否见一见她”

    “人在药神谷,你随我们回去,自然能见到她。只是她的状况很不好,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扶玉心知母亲大概是性命垂危了,她的心口一疼,不知所措地抽搐了起来,她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道“能见到人就好,我没有其他奢望的了。”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不甘心道“可还有救治的可能”

    白发老头自嘲一笑,“都说药神谷的谷主有医死人活白骨的能耐,但这么多年,我不知在荣盛身上下了多少功夫,竟半点成效也无,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扶玉的眼底不知何时氤氲了一片涟漪,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声音有些低低的,“你们计划怎么把我从这府里头带出去我平日都很难自由出入问辞阁,眼下假借学习之名,这才得了机会从问辞阁出去,但若是想要从平阳侯府出去,怕是更难了。”

    “按照我们的计划,出府之日在月底的太后寿诞日。等到那日,候府里头的主事者都会在皇宫之中,尤其是萧邺一时半刻离不了宫,且城门口也会放松通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扶玉略微思索,太后寿诞日离现在不到半个月了,她只要再小心翼翼地在问辞阁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远走高飞了。

    这么一想,扶玉脸带笑容道“在太后寿诞前的这些日子里,我还是照旧每日来医局找您学习。这样的话,到了寿诞当日,我再来和你们一处汇合。”

    白发老头摸了摸胡子,道“我也是此意。”

    想到自己身子的状况,扶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虞大夫,听说你精通医术,不知于妇科上有所研究”

    “若是我说不懂妇科,怕是世上无第二人敢称为医者了。你有什么问题,尽可一说,对于医者而言,没什么可羞怯的。”

    扶玉小脸微红,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我的小月子来的不准时,差不多两个月才来一次,不知你有何法子”

    白发老头瞧了扶玉一眼,问“你的睡眠如何还有心情是否放松”

    “夜晚多梦,总会有心慌的感觉,睡眠不是很好,但也过得去。心情的话,不好不坏,但偶尔也有欢愉。”

    白发老头摸着胡子,了然道“睡眠着实不好,我给你开点有助于睡眠的药方子,一日三顿喝下去,看看睡眠是否会好一些。至于心态这方面我可以为你排解一二,但更多的话,就需要你多加自我调节了。”

    白发老头蘸墨写了满满当当一张纸条,然后将纸条交给竹溪后,对扶玉道“先喝上七日,看你的反应再做后续的诊疗。”

    扶玉感激道“多谢。”

    这日,扶玉从白发老头那问到了许多尘封的旧事。

    从医局出来的时候,日头移到了西边,夕阳普照大地,橙光慢慢地洒落下一大片,曼妙而遐迩。

    扶玉和竹溪二人站在医局门口等轿撵,不过轿撵迟迟未来,到是看到了风尘仆仆回府的平阳侯。

    看到平阳侯的那一瞬间,竹溪连忙对扶玉道“把身子背过去,别让平阳侯看到你。”

    扶玉不解,但她十分听话地把身子转了过去。

    平阳侯在皇帝那磨合了一天的画,回到府上时已过了大半日。

    他原本已经走过了医局,但仿佛受到了心灵感应似的,再次看到了早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倩影。当他缓缓回过头,看到熟悉而陌生的背影之时,平阳候脸色一变。

    竹溪眼见着平阳候从面前走过,且刚好轿撵来了,于是对扶玉道“快上轿子。”

    在竹溪的搀扶之下,扶玉捏着衣袂,小心迈着步子登轿。

    等她掀开帘子,要进轿子之时,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手臂。

    扶玉一回头,看见阻拦自己的人是今日才见过的平阳侯之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不解。

    她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竹溪轻声道“侯爷”

    这回,平阳侯算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扶玉的面容。

    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半点也没有理会竹溪,一瞬不瞬地盯着扶玉,那神情竟然有些痴狂。

    他的声音有些慌乱,甚至带着明显的颤抖。

    “荣盛公主”

    扶玉心一颤,白发老头方才和自己说过,荣盛公主是母亲的封号,这平阳侯该不会是把我认作了母亲但白发老头半点也没有提到平阳侯,此人应该和母亲没有什么交情才是。

    平阳侯抓人的力道着实太过用力,扶玉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断掉了,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侯爷,我不是你口中的荣盛公主,你怕是认错人了。”

    平阳侯没有松手,仍旧抓着扶玉,肯定道“这张脸,分明就和荣盛的脸一模一样,你怎么可能不是她。”

    扶玉摇了摇头,“真的不是。”

    见状,竹溪有些不好上前,她站在一边道“侯爷,这是世子从扬州城带回来的扶玉姑娘,才过了及笄的年岁。”

    平阳侯征愣地再看了扶玉一会,方才如梦初醒,视线依旧停留在扶玉身上,呢喃道“是啊,我当年亲眼看着荣盛跳城而死,你怎么会是荣盛呢。”

    说罢,他的手一顿,人有些呆呆地往后退了几步,视线有些浑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似,是怎样的巧合和缘分才会如此”

    四下无声,没有人回答他。

    平阳侯这么一闹,扶玉眼下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平阳侯问她“你是邺儿带回来的姑娘。”

    扶玉低声回答,“是。”

    平阳侯沉沉点头,他之前没有认真地了解过萧邺带回来的女人的底细,这会见了这张脸,不由得又问“你的母亲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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