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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念念也已然起身“凌霜,你有什么要说,但说无妨。”
谁也不知晓风念念这个天女为何会这么说。
不知道的以为天女故作公平,不愿意落人口舌。
凌霜蓦然抬起头,他瞧着雪河天女,然后目光落在了一旁陆芷宁身上。
陆芷宁一句话都没有,更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
因为,因为他们都输不起。
与其获得清白,成为一个善良无害的正道弟子,他宁愿自己是魔。他不愿意身为正道,却被别人鄙夷、轻视,乃至于不屑。
他只盼别人永远用遥不可及的目光看着自己,哪怕他是个大魔头
陆芷宁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此一来,这个意思难道不是很明白了
凌霜厉声“我宁愿成魔,宁愿成魔”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凌霜面色已经变得十分坚决。
他喃喃说道“我宁愿是魔”
宫眠瞧着觉得好好笑,这就是所谓重要的话说三遍
他是一个无法与人共情的人,看着凌霜这副甘愿堕落的死样子,宫眠只觉得好笑,没一点儿触动。
风念念“你在说什么我瞧你还是做个好人吧”
这么说着时候,风念念也是摸上了雪河剑。
她终于领悟到这世间真谛,什么感化魔头要好好说话不存在的。
风念念已经决意动手,将凌霜硬核感化。
好好的做个人不好吗偏生要去当个大魔头。
然而正在此刻,一只黑羽乌鸦却是扣住了凌霜肩头。
乌鸦爪子一探,利爪顿时刺入了凌霜的头颅之中。一缕鲜血顺着凌霜额头流转,凌霜却并没有死。
此刻风念念剑气已至,如此剑气汹涌滂湃灌入,与那乌鸦浑身散发的黑气一触,瞬间发出了尖锐之音。
这使得风念念不觉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
待那黑雾消散之际,无论是凌霜还是那只黑鸦,都是消失无踪。
风念念眼珠子轻轻一眯,操剑跟上。
此刻她内心怀疑之意亦是越发浓重了。就好像有一只瞧不见的手,如此拨动着这一切。
风念念一咬唇瓣,一双眸子也是不觉灼灼而生辉。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她没有去看宫眠,而是飞身追逐那飞速离去的黑雾。
旁人瞧在眼里,都心生惊骇。
宫眠却慢慢的理顺自己衣衫,他甚至掏出了手帕,轻轻擦去了手背上一点血污。
他把自己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宫眠还伸出手指,理了理发间那枝花,让天女给他别的那枝花戴得周正些。
一瞬间,在场群穿的修士耳边也传来一道古早悠远的灵音。就如他们四年前来时一般,竟这般在识海之中响起
众人心中顿惊,眼前熟悉的画面刺激他们识海,而那灵音响起之际,这些修士更不可遏制纷纷掠去。
他们忽而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他们这些修士的穿越,也是被镶嵌在历史之中的。
此刻灵域发生的种种事情,如若让后人记载,自然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书籍上的记载,却也未必一定便是真实。
一件事情就算流传下来,也未必便是真实。
就如同这件事情发生之中,明火教圣女苏凝莲所窥见的“真相”。她却并不知晓,自己眼珠子瞧见的,也未必便是真相。
山谷之中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历经四载光阴,这些灵域修士又再一次齐聚一堂,此刻他们却是心思各异。
这四年来,有人沉溺于这个时空,已然结下机缘,似不欲离开。也有人生不如死,只觉得此地种种不过是虚幻,急不可待回去原本世界。
一切似一场梦,似真似幻。
此刻这场梦即将终结,在场修士亦不免心思各异
然而一声轻笑浮现在众人耳边,令众人心生寒意
陆芷宁更不由得死死攥紧了手掌。
半空一道黑影掠过,却见那黑鸦竟抛下一人,坠落在地。
只见凌霜浑身血迹斑斑,看着亦是气若游丝。
与此同时,高处一处巨石浮现身影令在场修士目瞪口呆。
那少年看着不过十一二岁身量,比同龄人矮上许多,一张面孔却是俊雅出尘。
只不过这张脸平日里是温驯可爱,低调不争,如今却好似化为另外一个人。
宫眠高高居于上首,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十分满意。
他是个表演欲极强的人,此刻被人如此瞧着自己,心尖儿顿时流淌一抹欢喜
忍耐这么几年,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果子却也已经催熟,可以开始啃一啃了。
他唇角泛起了浅浅笑意,一双眸子更是透出了骇人的明亮。
写了这么久剧本儿,如今他终于可以走至台前,宫眠一本满足。
此刻凌霜只是身躯受创,尚未失去意识。他蓦然紧紧的闭上眼睛,只恨不得自己当众死掉。
片刻之前,他宁可承认自己是魔,也是想要维持自己的逼格。然而宫眠是个没心肝的人,他显然没准备给凌霜留面子。
这有人就是这么自私,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宫眠尖尖笑了两声。
他处于正在发育的关键期,嗓音自然没多好听。
每次见到天女,他会刻意掩饰自己的嗓音。可是到了如今,宫眠自然放飞几分。
那公鸭嗓似的音色在众人耳边响起,对人灵魂是一种折磨。
宫眠掏出一颗桃子,狠狠啃了一口,他唇中满是甜蜜的汁水。
那黑鸦展翅高飞,轻轻落在了少年的肩头。
宫眠咽下了唇中的果肉,方才缓缓说道“我才是魔,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舔舔唇角,将众人惊骇的表情尽收眼底。
众人好似被狠狠抽打了几记耳光,脸色十分难看。
他舌尖儿轻轻舔了一下嘴角,蓦然好似控制不住自己一样,禁不住噗嗤噗嗤的笑出声。
“既然是个魔头,小时候就那样容易被骗吗若是如此,岂不是很没意思这么任人摆布,轻狂自大,可笑之极这么蠢笨,怎么配干坏事”
他这么踩一捧一,拉踩起凌霜,全然不顾凌霜是怎么想的。
凌霜绝望的颤抖。
如今这些人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
又或许他们眼里甚至只顾着看宫眠,都不肯多瞧自己一眼。
宫眠微笑“这就是正道渡我”
这就是正道渡我
他曾听天道讲解过人设,也对自己表演的舞台有初步的了解。当然他不知晓风念念,因为风念念化身雪河天女,这个级别的修士是不允许随便剧透的。
比如萧凤楼,他是青云派首徒。可是他眼见师弟死在自己面前之后,便再无作为,不闻不问。又比如陆芷宁,她千方百计收拢人心,却纵徒行凶,对凌霜的恶行不闻不问。
甚至几乎所有的群穿修士,都对他扔出来的傀儡百般讨好,甚至于卷起来。
所谓是非公义,在所谓的大局跟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这个魔头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所看到的又是什么宫行素遇见可怜柔弱无助的小孩子,却不打算捡回去好好养大,直到魔头加以引诱,这便宜爹才当起保姆。
他之所见,就是如此。既然这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所谓的正义自己爽才是王道
宫眠甚至很投入的愤愤然,看看你们给孩子表演了什么
他从出生开始,只窥见各种阴谋算计,他的心灵只余下污黑
宫眠情绪酝酿到最高点时,在场修士都仿佛触及他黑暗的内心。
宫眠疾言厉色“一个生灵自从他诞生,他所见只是人性的丑陋。”
“对于魔头,诸位有所谓的大局。可你们对不相干的人态度,方才是体验出人性的无情”
他甚至跟刚才的凌霜一样,以手捂脸“天门之地,如此污秽,所谓正道,也不过如此既然如此,这个世道也容我不下。”
宫眠甚至还借了凌霜的台词。
由于他是真正正版货的关系,他这么几句话也是说得颇有气势
那黑鸦眼珠光芒流转,助力主人,使得一股强大的威压顿时扑面而来。
然后宫眠却噗嗤笑了一声。
好了,不演了,演一个苦大仇深被迫入魔的角色好辛苦。
他缓缓放下手,脸上神色也很轻松“我说笑罢了。其实,我也没生气过。看着你们每天讨好所谓的魔头,我真的觉得,好好笑”
宫眠已经啃完了桃子,很没素质的随手扔了桃核。
他又像平日里一般可爱“其实,我对你们是很理解的,不用那么尴尬。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做什么事情,肯定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一个人既然从来没有渴求过正道的光辉,又怎会因此而失望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都从来未曾向往过光,又怎么会失望
但他这么无所谓的样子,使得宫眠显得更加可怕。
那些修士只能在他跟前战栗,一个个都是宫眠跟前的失败者。那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的可笑。
无论是萧凤楼,还是陆芷宁,都感觉自己失去了尊严,是恶劣游戏的牺牲品。一个人与怪物实力悬殊,这并不值得羞愧。然而在这种对抗之中,他们却是没有体现人类的勇气、果敢、尊严。在一个恶劣的游戏跟前,所有的人都显得是个笑话,被这种无聊的恶意狠狠捉弄。
而在这之前,若天道拿出一副要杀光你们架势,那他们未必会如此出丑。
这些就是宫眠最甜蜜的果实,可任由他细细品尝。
似他这样的人,恶意捉弄也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一种碾压别人的快乐。
这么想时候,宫眠伸出手指,下意识伸手扶一扶鬓间那枝花。
就好像这个世界一片脏污之中,终究有一点儿干净的东西。
那枝花,是天女亲手为他别上去的。
若要做些阅读理解,那女人自然希望他幸福又快乐。
这使得宫眠在摘采这些胜利果实之际,内心竟掠过了一抹异样
他好似有些不安,这么得意洋洋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仿佛要失去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候,宫眠眉心却蓦然一热。
那枝花是风念念亲手为他插上,那时候风念念已经有了些怀疑。
当她把花插在那孩子鬓发间时,她对那孩子说道“阿眠,我盼望你跟以前不一样。”
风念念这样的话自然另有深意,可是这个时候的宫眠却并不明白。
也是,他现在怎么会懂风念念的意思呢
风念念口中的以前,不是真的以前,是两百年后的世界。只不过那段经历对于风念念而言,却是所谓的以前。
宫眠方才手指触碰这枝花,觉得内心有一抹温柔。
然而现在,这一切好似打他的脸。
那枝花乃是归墟印巧妙幻化,然后再被风念念插在了宫眠的鬓发之间。
如今这枝花开始幻化出本形,直向宫眠眉心掠去。
与此同时,一道气势凌厉的身影就如此掠来。
雪河天女面容凌厉,面孔流转光辉,竟似有宝相庄严的感觉。
她伸出手掌,手掌宛如羊脂美玉,却运尽全身功力,将归墟印压向了宫眠的眉宇之间。
她并没有被乌鸦化身蛊惑,更没有被引去远方。
风念念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这当然是一种策略,使得魔头可以掉以轻心。
如今她手掌浮起巨大法印,悬浮于虚空之中,向着宫眠眉心压去
那黑鸦亦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化作数道黑影,向着风念念掠去。
咚猛然撞击之声想起。
在场修士的身躯就像是烈风中的劲草,被冲击得七歪八扭。这一刻灵域修士的力量是何等渺小,他们甚至只能抬起头,仰视这场惊世骇俗的战争。
风念念隐隐觉得并非全屏雪河天女之力。
她耳边传来了尖锐刺耳的声音,风念念却是神思宁定,不为所动。
与此同时,地面上顿时浮起若干条纹,一如四年前。
在乌鸦的冲击之下,那沉寂已久的元极混沌图居然又再次浮现
风念念蓦然冷笑“什么天道借势而为罢了”
元极混沌图确实蕴含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可是与那乌鸦却毫无关系。只不过这乌鸦似与元极混沌图有些牵扯,故而知晓了这桩辛秘。
就连风念念也被之震慑,以为自己既然能赋以天女之力,对方自然能轻易将自己灭之。
这显然是一桩巧妙的算计。
风念念一瞬间甚至是有些后悔。
要是自己主动一些,积极一些呢
是否如今之事,还是不能挽回宫眠确实极恶,可也确实是个孩子。
那些灵域修士被光华缠绕身躯,转瞬间已无力动弹。
他们身躯渐渐光化,也仿佛回到了最初穿越时候的感觉,内心也不知是喜还是愁。如此归去,他们是回到穿越当时,还是回到穿越后的四年后又或者掉入不知名的空间。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然而这一刻,陆芷宁却猛然抬起头。
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因为她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子的失败。
就在刚刚,风念念已经是宝相庄严,十分具有天女的气势。
可风念念刚刚穿越此地时候,却并不是这个样子。
一开始她是震慑了陆芷宁,可陆芷宁很快发现她不过是个花架子。因为风念念不知道该做什么,不如她目标坚定。
可是现在,风念念不但出现得恰到好处,瞧着也更像是天女了。
那一缕光辉涌动,陆芷宁也是彻底被卷入阵中。
乌鸦受此一击,已经是四分五裂,空中掉了无数的黑羽。只不过此等生灵十分诡异,风念念也不知晓他是否当真消亡,还是只是重伤而已。
与此同时,风念念的手指已经按上了宫眠的眉心。
一枚归墟印已经在宫眠眉心浮现,如此闪烁光辉。
法阵消失,那些穿越的灵域修士已经消失,使得风念念不由得眉头一皱。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抛下来。
整个山谷空荡荡,就连乌鸦不见了。
唯独凌霜一个本地货,如今被气劲冲撞,犹自昏迷不醒。
山风轻轻吹过,吹动两个人衣衫,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风念念轻轻移开手指。
宫眠尖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额头,颤声“这,这是什么”
他终于不是之前那种柔顺乖巧的样子,此刻他面上的惊恐显然也是真实的。
这些画面映入风念念眼中,眼前的宫眠甚至有些可怜。
风念念跟他科普“此乃归墟印,专门用以约束你这样子的魔头,以免你危害世间。他可能不能监督你做的每一件事,可你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太多,此印则必会加以震慑。”
她知晓这魔头有多恨自己。
这魔头在自己面前卖好,可能也有过一些微薄的情意。
可是魔头这一生因为自己而艰难,不能去做想做的坏事,那么那些微薄的情意还剩几分呢
可是风念念不会后悔这么做。
她甚至像个大魔头一样,伸手拍拍这张小脸蛋。
“不过甚至不用归墟印,你若不肯乖乖的,我会将你头盖骨敲下来。”
现在宫眠还只是控制门主,戏耍同门。他虽已经十分恶劣,可还是没有造成杀孽。
所以事到如今,她至少不必一定要灭了他。
无论宫眠多痛恨也好,她不可能放任这个魔头的本性。
也对,她没有立刻回传,可能就是为了这项任务,为了她把魔头搞成养成
宫眠眼珠子噙着泪水,他回答道“我,我知道了。”
风念念什么他居然没露出大魔头对这个世界充满仇恨表情
演戏的吧风念念不确定。
她一脸不信,宫眠显然也是已经看出来。
他忽而抱住了风念念“如果,如果天女肯天天看着我,我也愿意做个让你喜欢的人。”
虽然我不相信这些,可我喜欢你啊。
风念念简直佩服死他了,这货刚刚被封印,这漂亮小脸上泪水都还没干,他居然都忙着套路自己了。
然而套路这种事情,其实无关乎技术,只关乎你吃不吃。
风念念静静的瞧着他。
也许这孩子没什么真心,也许他心怀愤怒和仇恨。他面上对自己甜甜笑,其实是想要杀了自己吧如此暂时蛰伏,是为了寻觅机会,搞死自己
可无论怎么样,她不可能丢开这个魔头了。
除非她能狠下心肠,杀死这个魔头。既不能杀了,那么他就是自己的责任。
风念念穿越过后,从来没对宫眠许下过什么承诺。
可这一刻,她想要伸手摸摸宫眠的脑袋,想要许下一个承诺。
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风念念想要这样子说。
她手已经抬起,眼看着要拍拍宫眠脑袋了。
然而风念念忽而感觉自己身躯被什么一钩,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她从这个时代剥离开。
这他喵的居然还有延时性
风念念本以为自己还可以继续留下来,然而这世界平衡之力显然是不许。
她蓦然眼前一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重新陷入了元极混沌图,风念念失去了五感知觉,亦不知过了多久。
蓦然她身躯一空,像一片羽毛一样轻巧的落下来。
她眼前一亮,熟悉的环境映入了风念念的眼中。
此处是明火教的祭坛,地上血污犹自散发出腥气。
湖面结冰,水寒刺骨,却犹自有冰莲朵朵。
一阵寒风吹过,风念念虽不觉得冷,然而神思却是为之一清。
这四载光阴竟好似一场梦,四周全是一道道恢复本来面目的熟悉身影。
然后她身子一轻,一张面孔顿时映入了风念念的眼中。
那是慕容沉俊美凌厉的脸。那张脸曾经一脸邪恶,欲图欺辱自己,也曾透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恳请风念念收留一下自己。
而现在,对方自然也不再是个小可怜,她也不是雪河天女。
风念念扶我起来,我的挂呢
她知晓慕容沉是魔主,也是自己曾经爱惜过的少年。
慕容沉显然也没失忆,他跟风念念一样,什么都还记得。
故而骤然见到这张脸,风念念也不觉心中一紧。那种感觉也并非全然是害怕,还有许许多多很复杂的情绪。
然后慕容沉蓦然凑过脸,狠狠吻住了风念念。
风念念身躯微微一僵。
此刻周围有许多人,可那些人仿佛都消失了。远处的山,近处的水,仿佛也都不在。
这一瞬间,她整个世界好似都是慕容沉。
有一些记忆蠢蠢欲动,如此流转入风念念的脑海之中。
因为他们两个人精神力本就契合,正因为如此,风念念才顺势成为了慕容沉的妻子。
可慕容沉从来不肯主动让风念念为他治疗。
就算他跟风念念再亲近,他也好似孤独的野兽。
可是现在,两人的精神力发生了共振,如此交汇,包括那些记忆,都是涌入了风念念的脑海。
那是风念念离开后的事情。
那时候宫眠只感觉自己被重重推开,等他再抬头来时,天女已经是消失无踪了。
那些群穿修士离去之后,许多修士再次归来,都感受到莫名错乱,乃至于竭力否认这段历史。于此在一场心照不宣之下,记载的历史也是有所偏驳。
包括凌霜的经历,也是被小小的润色。毕竟这四年间的古怪,那也是谁都说不清楚。
但这些终究是散碎的记忆,宫眠并不关心这些。
他恶狠狠的对身边乌鸦说道“还差一点,天女就差点答应我了,我都感觉到了。”
少年脸上露出任性的表情“天女可喜欢我了,她不会放下我不管。”
然后也许天女的警告很有效,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情了,这么一直一直,等着天女回来。
一年又一年,他仿佛封印解锁一般,个头也冲上来,渐渐由孩童变成成人。
短短几年光景,他就好似成为了大人了。
他可能真的坚信自己的判断,故而等呀等,一直这么等。
有一次,他也真见到雪河天女了。那是真正的雪河天女,天女在人群簇拥之中,如此行来,四周都是崇拜仰慕的目光。
宫眠混迹其中,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小粉丝。
雪河天女瞧见他了,却也只是轻轻点点头,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回去之后,宫眠开始拆风念念曾经待过的洞府,将里面物件儿都砸了个粉碎。
他仿佛恨极了这一切。
一片狼藉之中,宫眠手中握着一片碎瓷,鲜血一滴滴的从他手掌心滴落。
他喃喃自语“看不起我”
“是呀,我只是个被收复的小魔头,已经被处置得妥妥当当了,她不用操心了”
“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那乌鸦不但邪恶,还很丧气,它尖声“宫眠,你忘不了她,你不要记得她。你要听我的话,你要变得强大,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
宫眠蓦然伸手,狠狠拔下几根鸟毛,鸟羽上犹自沾染鲜血。
宫眠恶狠狠说道“谁忘不了她我是要欺骗她。我要搞个大计划,先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再算计她。”
乌鸦是不可以胡说八道
然后宫眠就跟记载一样,过完了他并不算长的一生。
若和凡俗之人对比,这寿命不短。可他是修士,天分差到短命也没得说了,他也因此颇具代表性,因而被记载一把。
反倒是宫行素,他到是多苟了几年。
本来那时风念念已经准备拆穿他了,可是魔头素来娇气,倒是随手放这个便宜爹多活几年。
宫眠“去世”之际,他还特意停了停,瞧了瞧自己葬礼。
宫行素倒是十分悲切,这假儿子不演了,宫行素感觉自己迟早要完。
宫眠瞧着自己葬礼,他等了又等,可是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从早等到晚,天女没有来。
从日升到日落,她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一天又一天,等到丧礼结束,宾客散尽,天女没有来。
然后再过了两三个月,渐渐的圣门弟子都懒得谈论这些事了,开始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力,天女还是没有来。
就算天女心情微妙,又或者不愿意公然参加葬礼,总归会来圣门远远一窥。
然而没有一次也没有。
宫眠终于决定不再等了。
他纵然死了,好似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那几年相处就仿佛一点意义也没有。
自称是天道的乌鸦,也绝不会提醒他所谓的天女已经不再这个时空。他一等再等,等的是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宫眠手指按着额头,按着头顶那枚归墟印。
这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冷冰冰,眼中除了冰冷的憎恶,便再没什么别的情愫。
“只因为我年纪还小,所以才这么傻吗”
宫眠这样子冷冰冰说道。这时候的他,已经换上了魔渊的职业装,换了一身大斗蓬。
“真好笑,我不过是想要成为一个大魔头,有什么不好”
乌鸦本想吐槽大魔头是不可以多情的,但宫眠绝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只会说,这是一种对付天女策略而已。他绝不会承认,自己一直一直等着天女来找他。然后,拍拍他脑袋,跟他说说话,将鲜花别在他的鬓发间。
那区区几载岁月放在修士漫长的生命之中,不过是弹指一瞬,又有什么意义呢
多少人会在意这桩事情
宫眠这个身份,他是不会再要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
然后就是嗤的一声,一张沾血的面皮被扯下来,扔在了地上。
魔头甚至还用脚踩踩,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丑死了”
他想要换一张更漂亮的脸。
鲜血一滴滴的润入了漆黑的袍子,虽瞧不出异色,却透出了一股子血液的腥臭。
身为大修,区区一张脸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些情绪涌入了风念念的脑海,她跟慕容沉形成了某种链接,此刻她能瞧见慕容沉,而慕容沉也可以瞧见她。
慕容沉也会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风念念离开之后,直到过了两百年,才重新出现在慕容沉的跟前。
那么他们两人之间,就好像解开了一个谜题。
这个谜题沾染着岁月的痛苦,更多是浓浓的寂寞。
是的,那是一种寂寞。
两百年前的宫眠就算会吃醋,可是他仍然是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会撒娇,会吃醋,有独占欲。可是他始终是个小孩,所以他并不是爱着天女。
两者间虽然建立了感情,可那种感情却还不是男女之爱。
他只是很孤独,想要别人陪陪他。
而自己呢,仿佛也是这样子。一个人有再多的朋友,也是会寂寞。
风念念心中骤然流淌一抹苍凉的悲伤。
她回过神来,忽而想要知晓更多。比如这些年慕容沉做过什么事,他是怎么成为慕容长老,又怎样成为了魔人之主魔主随心所欲,可是他又想做些什么
然而风念念还欲再探,却被慕容沉斩断了链接,她脑内蓦然一沉。
然后风念念的意识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慕容沉的面颊近在咫尺。
那张脸染上了愤怒,仿佛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然而慕容沉的脸上却有着泪水。慕容长老脸上的泪水,自然是从慕容长老眼睛里淌落的。
所有人都看到慕容沉哭了。
泪水顺着慕容沉面颊淌落,再滴在了风念念的面颊之上。
那泪已经失去的温度,可仍带着某种炽热。
慕容沉你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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