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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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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静珠听着虞景的反问, 心中窃笑,面上仍旧做出刚才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爹,爹是不是也觉得女儿就算去磕了头, 大姐姐也不会原谅女儿没事的没事的磕头不行就下跪, 或者女儿去大姐姐身边伺候她, 或者或者女儿从芝兰院搬出来, 去静和苑和阿娘挤一挤, 让大姐姐住过来”

    虞景抬眼,仍旧是拧着眉看向她,虞静珠接触到虞景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他没甚表情地笑了笑道“珠儿果真和你阿娘甚是相像。”

    虞静珠愣了起来,没听懂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虞景又开口道“先前你在外院是怎么说的说是你姐姐诬陷你,你是无心之举,如今你倒是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去给你姐姐赔不是了”

    虞静珠只当虞景心里还气着, 她慢慢地低下头轻声道“女儿知道爹还气着,女儿也知错了,大姐姐她不是那样绝情的人,她一定会”

    说到最后, 虞静珠仿佛自己都信不过自己的话一般,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却听虞景又冷冷道“你去给她赔不是你不去她面前晃只怕她就宽心许多了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个什么话, 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你自己不要这个脸也就罢了,你把你大姐姐置于何处”

    虞静珠愣了一瞬,怔怔抬头道“女儿不是这个意”

    “原本以为训过了你,你能够好好悔改,不想还是这样说起话来谎话连篇, 没一个实字儿你说她绝情,珠儿,我问你,到底是谁绝情,你究竟还有没有一丝良心在”

    虞景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痛心疾首,心里越来越失望。

    “你才十几岁的年纪,十几岁啊你是怎么黑着心肝能下狠手对自己亲姐姐做下那样的事的侯府的二姑娘明明一直是娇俏乖巧的性子,为何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如今你也是如同你姨娘一般谎话连篇了你说你为着宜儿辗转反侧,我问问你,你满背的伤,入夜至多只能趴在榻上。你是辗转了个什么反侧”

    虞静珠没想到被虞景抓了这个话头,她面色一滞,连忙开口道“爹爹,不是的,女儿只是,只是”

    她还想拼命着补,却看见虞景一下子站了起来,眼里满是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背过了身去。

    “你不必想着去给你姐姐赔不是,日后只安安分分待在芝兰院里便是。为父的生辰也无需你出面,府里会对外说你染了风寒未愈,你就安心在芝兰院里养伤罢。”

    虞静珠慌乱起来,连声道“爹爹爹爹这是要软禁珠儿吗”

    虞景没回答她,只是继续沉沉开口。

    “你如今也快及笄了,为父已为你择好了一门亲事。今年新科探花刑臻才华斐然,为人正直,样貌也十分清秀周正。虽只是寻常人家出身,但也有几十亩田产,不说有滔天的富贵,也是衣食无忧。你老老实实呆着,等两家议定换了庚帖后,再放你与他见上一面。等到了日子,你便嫁过去罢”

    虞景虽然已经对虞静珠失望,但心里仍旧还记着虞静珠小时候乖巧的模样。她到底是他的骨血,便是到了如今这份上,他还是去细细看遍了京城中所有合适的人家,选定了最好的郎君。

    虞静珠一下子起身拉住虞景的袖摆,苦苦哀求出声。

    “爹爹,珠儿不要嫁到那家,爹爹难道不疼珠儿了吗,为甚要把珠儿嫁给那等清贫人家凭什么大姐姐就能与国公嫡子定亲,女儿却要嫁到这平常人家去女儿不依我和大姐姐都是爹的女儿,爹爹你不能这样对珠儿”

    虞静珠心里的恐慌一下子漫过了所有嫉恨愤怒的情绪。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嫁给那样的穷书生她也要像虞幼宜一样嫁进高门大户里做主母,凭什么只有虞幼宜才能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她却要洗手与他人为糟糠之妻

    虞景看着虞静珠满脸慌乱,还夹杂着不可置信和嫌恶之情,苦苦哀求着他的模样。

    这一瞬间,电光火石般,他一下子就全然明白了当初许老太爷对许氏的苦心。

    许氏刚进府时,在他问她为何愿意来着侯府屈居为妾室时,她半真半假地给他说过从前许老太爷和她的往事。

    那时许氏约莫也如同现在的虞静珠这么大,许氏与他说因为她庶出的身份,家里人都不甚喜欢她,平常更是对她多番冷落苛责。便有什么好事,也从来不会去想到她。

    虞老夫人原是许家的人,虞景自己年少时也常去许家作客。许家的许老太爷,还有从前的太夫人,以及现在当家的表兄许鹤来是什么性子,他都是知道的。许家世代都是读书人,最是温和有礼,绝不可能有许氏所说的那般情况。

    许家的庶出子女也不止许氏一个,除却许念白兄妹二人,其他的庶出子女都已经成家立业。男子皆是自己考取了功名,女子也都嫁得相称的如意郎君。

    唯有许念白兄妹二人,一个闺阁失身到了侯府做妾,一个被妹妹撺掇着铁了心从许家分了出来。

    但那时许念白在他的眼里只是个柔顺又娴静的女子,他只当是许氏和许家人或许是有些误会,才导致如今这般,并未多想。

    许氏那时与他说,许家子女众多,可到了她及笄时,许老太爷却非要她嫁给一个穷酸书生。

    虞景那时不明白,再加之许氏添油加醋的描述,他只以为许老太爷是恼了她,心里也不甚赞同许老太爷这般做法。

    可当他也有了子女,子女也到了年纪,再看到如今虞静珠听了他的安排后这副唯恐不及的模样,他才明白那时许老太爷的个中深意,还有心里对许氏的失望。

    无论哪等人家,如许念白,如虞静珠,庶出的女子婚事上总是差上一些。其他同样的高门大户,人家嫡出的子弟从不会娶庶出女子为正妻。况且大蔺嫡庶之分最是严谨,若不是那庶出的女子十分优秀,世家望族怎会放着嫡女不要求娶庶女

    虞静珠仍旧抓着他的袖口哭哭啼啼,但他看出了二女儿的慌乱和野心。

    若虞静珠非要嫁与世家望族,不为庶子妻,便是只有做妾室的份儿。可虞静珠是他的女儿,就算他再失望,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他人做妾

    他许久之前就和许氏说过了他的打算,珠儿绝不能嫁与世家望族做妾,但他自然也不会让珠儿嫁与清贫人家吃苦。

    今年的新科探花刑臻才学之上自是不用说,便是人品学问也是他多方打探细细考量了的。此子不凡,将来前途一定无量。

    而刑臻虽不是什么世家望族出身,但家中也算得殷实。也许不能像侯府这般锦衣玉食,但也一定无需珠儿肩扛手提的过日子。

    这样的人家,也不会有什么闲情雅兴收通房。珠儿嫁过去便是唯一的正妻,又因为是低嫁,邢家必定会好生相待。若嫁进世家望族做妾,便是一辈子都是半个奴才,一生都要看主母的眼色,怎能和嫁进邢家相比

    虞景听着虞静珠话里话外竟有抱怨自己不看重她,不疼惜她的意思,心里凉了半截。此时此刻完完全全明白了那时许老太爷面对许氏的心情。

    虞老夫人的那句“还没吃够许念白的教训”又浮现在虞景的耳边。

    虞景心里猛地一抖。

    现下在这里哭喊撒泼抱怨的虞静珠,和当日在许家怨怼许老太爷的许氏有什么分别

    虞景一激灵,一下子就明白了虞老夫人的深意。

    许氏在那之后是怎么做的,他心知肚明。她先是与许家人闹翻,搅黄了这门所谓“穷酸书生”的亲事,接着闺中失身,未婚先孕,随后揣着肚子当了他的外室,最后是挺着肚子进了侯府当妾室。

    虞景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没什么波澜变成了心惊肉跳,他的眼神僵硬地慢慢转到还在拽着他的袖子哭泣埋怨,说自己不为她打算的虞静珠身上。

    若是他心软松了口,虞静珠是不是也会和许氏一样,走上许氏曾经的老路

    虞景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虞静珠犹在虞景眼下不住地落泪,“爹爹,你就算真的恼了珠儿,也不能送珠儿去那等人家啊珠儿是您看着长大的,爹爹就真那么狠心,要把珠儿许给那等破落人户吗”

    虞景眼皮子一跳,听着这句“破落户”,手上一个用力便抽回了自己被虞静珠攥住的袖口。

    他慢慢地,试探地出声,“你既不喜他是读书人,那你想要嫁什么样的人家”

    虞静珠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惊喜地抬头,“爹爹,我也是堂堂侯府的女儿,嫁什么人家嫁不得,为甚就要嫁个这等普通人家更何况更何况珠儿若是能嫁一户好人家,日后不是也能帮衬着咱们侯府吗”

    她慢慢松了手,小声嗫嚅道“大姐姐能嫁国公府那样的人家,珠儿怎么就不”

    听到这里,虞景已经是完全明白了虞静珠的意思。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开口厉斥道“胡闹你只看到那些人家的荣华富贵,却从未想过其中的凶险如今为父把话挑白了与你说,这邢家,你若愿意嫁便嫁,若不愿意嫁,那便上山去做姑子去,也免得在我面前继续闹得彼此心烦”

    虞静珠的哭泣声顿时止住了,她的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爹”

    虞景最后失望冷淡地看了虞静珠一眼,迈着大步走出了虞静珠的院子。

    “爹爹爹”虞静珠似乎像才反应过来一般,忍着身上的剧痛爬下床来,连鞋袜都未穿,赤着脚便追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她和阿娘明明计划得好好的,若是虞幼宜没了,她便顶了国公府的亲事。如今不仅没办成这件事,连爹爹都与她翻了脸,要把她圈在这芝兰院中,连生辰都不得露面

    她本是京城有头有脸的虞二姑娘,曾经连多少人家的嫡出姑娘都不如她,如今却要她嫁到寻常人家去

    “爹爹”

    虞静珠撕心裂肺地嘶吼出声,赤着脚一直追到了院门前。院门口两位正值守的丫鬟低眉顺眼地左右钳住她,无视掉她的挣扎怒喊,将她强行带回了屋内。

    她哭喊着,直至房内空无一人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心中不住地慌乱,飞快地替自己做着打算。

    如今阿娘只怕也被关起来了,帮不上她。虞玉那小子是个偏心眼的,更不会管她。

    她若不想一辈子都与那什么劳什子书生过日子,便只剩虞景生辰这一个机会了。

    对,还有孟凌帮她在国公府说好话,安家的安季成也颇为欣赏她,想来京中心悦她的男子也是不少的。便是从前自己看不上眼的安季成,也比那什么邢家好多了。

    既然虞景不为她择一门好人家,她就自己为自己择一位如意郎君。

    侯府前。

    虞幼宜带着白蔷与湘竹踱步至前院,丁启已经在外面套好了马车。

    湘竹笑道“总算是能看一看静儿如今过得如何了。”

    虞幼宜没出声,但也弯了弯嘴角。

    几人一同出府后,却见到了位谁都意想不到的人。

    一身淡青色裙衫的孟凌正牵着马站在侯府侧边,面色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正来来回回地边走边念叨着什么。

    她身旁依旧还是上次伺候在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也跟着孟凌走来走去,只是神情颇有些无可奈何。

    虞幼宜微微蹙眉看了过去,孟凌正巧也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迎面撞上。

    孟凌尴尬地定在了原地。

    孟凌自从前阵子从连阳侯府回国公府后,在国公夫人面前讲了那好大一堆糊涂话。国公夫人心底极其烦闷自家女儿这个糊涂性子,索性便叫人先在祠堂里狠狠地重罚了孟凌,后又专门找人片刻不离半步地看守着孟凌,如非要事更绝不准孟凌出府半步。

    原因无他,实在是孟凌心性太过天真。若只是天真痴傻倒也罢了,偏还十分容易轻信他人。

    从小到大,孟凌被外头的人骗得涕泪直流地回府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国公夫人李氏每每与孟凌苦心教导,又有孟流寒在一旁提点孟凌。

    结果呢,孟凌每次听得捶足顿胸,悔恨不已。但下一回依旧当个睁眼瞎,我行我素,全然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

    “小姐,太太说了不准你出来的,难道上次在祠堂里打手板的教训小姐还没有吃够这才多久,您又打发开了身边的人溜出来,一会儿回去后怎么和太太交代”

    清书寸步不离地跟在孟凌的身后,脸上表情极其无奈。

    孟凌前些日子安分了一些,因国公府外也没什么新鲜事,虞静珠也没什么消息来,她觉得十分无聊,便老老实实在府中呆了一阵子。

    李氏见着孟凌总算是听话了一些,心里倍感欣慰,以为是孟凌年纪渐长,此刻又快及笄了,也开始渐渐懂事。

    因孟凌近日来表现十分良好乖巧,李氏便悄悄地撤走了一半守在孟凌身边的人。自家女儿的心性她还是知道的,人多了她也嫌烦。

    谁知李氏撤了人还不到三天,孟凌便动起了不安分的心思。

    李氏每日晌午要午睡一会儿,国公府每到这时候值守的人也松一些。孟凌瞧着有空子可钻,竟然偷拿了清书的衣裳换上,从国公府侧边小门悄悄溜了出来。

    清书午间带了碟糕点回院子预备着给孟凌当零嘴,一路过自己住的偏房,发现里面乱糟糟地一片,衣橱内原本自己叠的规规整整的衣裳也全部扯乱,心里顿时大感不妙。

    待她小跑进孟凌的闺房后,外间的热茶都已经凉了许久了。

    原本这事应该直接禀报给李氏,可清书那天见到李氏责罚孟凌的样子,自己实在心疼孟凌。没办法,她只好也偷偷溜了出来,找到外面闲逛的孟凌一路跟到了这里。

    孟凌的性子皮实,偌大的京城原本没那么容易能轻易找到她。可清书知道孟凌是为什么偷偷溜出来,自然是一找一个准。

    还能为什么,之前连阳侯府虞二姑娘和其母许姨娘被提上公堂的事,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孟流寒那日又带了家丁前去搭救,国公府自然是晓得这事。

    清书只是一个丫鬟,不知道此事内情如何。但她瞧着李氏似乎是知晓的,晚间闲话时与国公爷谈及此事,神情很是厌恶不已。

    李氏一向是十分喜欢虞大姑娘的,哪怕虞大姑娘去了庄子上十年才回来,她也对此没什么太多意见。那样厌恶的表情,自然不会是因为虞大姑娘。

    那除了虞大姑娘还有谁,自然是哄得孟凌团团转,让李氏为其头疼不已的虞二姑娘了呗。

    清书看着站在连阳侯府侧边,脸上神情犹豫不已,一会儿想要进去,一会儿又有些怔忡的孟凌,她不知第十几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孟凌在国公府内终日无事,自然是陪在李氏的身边。那日李氏与国公爷谈及连阳侯府这桩奇事时,孟凌也听到了一些。

    官府里那位安永昌大人的盛名她是知道的,虽说为人处世很是巧妙,但绝不会冤案错判。李氏那日谈起侯府这桩案子,也是有意想让孟凌听一听,她认定是挚友的这位虞二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坑害亲姐,不顾手足。

    孟凌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低沉。

    她认识的虞二姑娘虞静珠,才华横溢,容貌秀美,举手投足间都是娇贵小姐的模样,性情也是淑静随和,最是有礼不过。

    那样的侯府千金,怎么会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

    清书的叹气声再次响起,孟凌却恍然不觉。

    她慢慢想起虞静珠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巧笑嫣兮,一句重话都不肯说。就连自己有时候兴致起来了随手摘一朵鲜花,虞静珠也会蹙着眉毛柔柔地劝她莫要摧残花朵,留其在枝头才是最好的归宿。

    这样一个连花都不肯伤害的人,真的是母亲口中的那个残害手足的恶毒女子吗

    可父亲母亲,官府的安大人,都是再精明不过的人。他们说的话,定不会有假。

    就连孟凌牵着马偷偷溜出来一路闲逛到这边,路上也听到了许多议论虞静珠和其母许氏恶毒为人的话。

    那日在公堂前看热闹的不只是先前在侯府闹事的人,许多闲来无事的老百姓也都去看了,大家都睁着眼睛看到了那对小妇母女是个什么嘴脸。

    孟凌听到他们说虞静珠在公堂之上恐慌不已,完全没有昔日侯府二小姐的气度。而在安大人判出结果后,面对众人的指责,虞静珠更是恼羞成怒地称这些平头百姓为刁民。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不会的静珠连花都不舍得摘一朵,怎会”

    清书看着孟凌的神情,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无语滔天而来。

    自家小姐总是这样,觉得世间凡事都和她认定的一样,可偏她眼光又极其差劲,黑白好坏只要别人对她笑两下,她便全然没有了防备。

    那虞二姑娘之前那么明显地在拿孟凌做幌子,孟凌却全然不知,还傻傻地真的为了虞二姑娘去太太面前为其说好话,还和太太起了争执。

    清书心里真是觉得十分不解,太太什么样的人,虞二姑娘这样的女子她当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去,怎么会哄骗小姐。

    她看着孟凌依旧十分怔忡纠结的面容,忍不住小声开口道“什么花都不舍得摘一朵小姐没瞧见那日在廊下,虞二姑娘看见大公子与虞大姑娘说话的时候,二姑娘那一双手都快把枝头的杏花捻成粉末了还说花都不舍得摘呢。”

    孟凌蓦然转头看着清书道“真的”

    清书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奴婢看的一清二楚。奴婢干嘛要骗小姐这种事。”

    孟凌低下头,不自觉地轻声找补着,“许是,许是静珠她心悦大哥,见到大哥那般对其他的女子,自然会心有不甘”

    清书觉得她无语了,真真正正地无语了。

    “小姐,您觉得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凌“啊”了一声抬头道“那自然是才华斐然,清逸出尘,高洁无双,足智多谋,一表人才,聪明绝顶”

    清书赶紧打断孟凌这一连串背书似的夸赞之语,“那大姑娘觉得,大公子这样的人,会轻易受人蒙骗吗”

    孟凌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大哥最是才智过人,当然不会被别人骗了去。”

    一声叹气,清书苦笑着抬头看向孟凌。

    “若是虞大姑娘真的如同虞二姑娘说的那么嚣张跋扈,大公子又怎会倾心于她,夫人又怎么会认定她是大公子的良配小姐且细想想,大公子那日回来后金口玉言说了那虞二姑娘干的事,小姐难道连他的话都信不过吗”

    孟凌慢慢低下了头。

    她不是不信大哥说的话,也不是不知道母亲的一番苦心。可虞静珠,虞静珠是她来往许久的闺中密友。

    若她真是那般恶毒的人,那这些年来一直与她同进退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清书看着孟凌这模样,忽然心中偷偷感慨。还好孟凌不是男子,不然这事还有得闹呢。

    孟凌心里回想起自家大哥孟流寒提及虞静珠时,脸上一转而过的嫌恶,还有母亲和父亲谈到虞静珠时的不喜,她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进去问问她,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

    清书连忙拦住下定决心一脸决绝地牵着马往前走的孟凌,“哎哟小姐啊,你去问什么啊连阳侯府出了这样的事,避让都来不及,你还主动去揭人家老底,这不是明晃晃地跑去讨”

    孟凌停住了脚步,清书止住了话头。

    二人都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看着正好从侯府大门内迈步出来的虞幼宜。

    湘竹上次见了孟凌,看孟凌一直在虞静珠旁边对虞幼宜大加指责,她自然是十分不喜欢这位国公府大小姐的。她偷偷朝一旁的白蔷耳语道“二姑娘身边的小爪牙来了。”

    白蔷微微拧了拧眉,没说话。

    虞幼宜自从那日后一直没再见过孟凌,况且这几天侯府内事情繁多,她更是一时半会都没想起过这个人。今日猛地一见,她心里也是十分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虞幼宜站稳了后便蹙起了眉头,面色沉沉地打量起牵着马的孟凌和一旁的清书。

    清书心里哀叹不已,小姐非要被虞二姑娘牵着鼻子去惹虞大姑娘,这下好了,虞大姑娘那个脸色,摆明了是不怎么欢迎小姐的。

    人家姑娘还没嫁进国公府呢,孟凌就先把未来嫂嫂给得罪了。

    孟凌也一眼看到了虞幼宜,她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上次见到虞幼宜,虞幼宜什么都没做,自己就二话不说先剌了人家好大一顿。

    事后孟流寒和李氏再三劝责下她也想了想,不管虞幼宜到底是不是虞静珠说的那么跋扈,可人家到底没对自己做什么事,是自己太过失礼了。

    此刻虞幼宜脸上十分不悦甚至有些沉沉之色的表情她也看得懂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自己理亏,孟凌脸色有些微红,十分不自然地站在原地。

    侯府门前顿时鸦雀无声。

    马儿轻喷了两下鼻息,又甩了甩长长的尾须。

    先开口的是孟凌,她最是受不了这种尴尬场面。孟凌抿着嘴挪开眼神,漫无目的地装作轻松的模样扫视了一眼侯府周围。

    “今,今日天气甚好,你也是出来散步的吗”

    虞幼宜看着面前的孟凌,一身淡青色丫鬟的衣裳,偏偏头上还挽着千金小姐的发式,更是有不少明晃晃的珠串点缀其中。

    孟凌穿这一身应当是为了掩盖身份,但却显得十分不伦不类。不仅毫无效果,反倒显得更加打眼。

    “名门贵女”这四个大字,简直就像明晃晃地写在了孟凌身上一般。

    而此刻的孟凌似乎压根就不晓得自己这副模样多么招摇,帷帽也没带一个,就牵了匹马站在这里。她身边的丫鬟似乎很是不想她这般,却又无可奈何。

    孟凌听见面前这个仙女一般的人儿轻轻启唇,“孟姑娘,此行是过来找二妹妹的么”

    孟凌赶紧点点头,而后似乎又觉得在虞幼宜面前这样不妥,又马上摇了摇头。

    白蔷和湘竹木着脸站在虞幼宜身后,看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孟凌,心里有些无言。

    孟凌终于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大像话。她看着面前身段姣好,穿着就算不甚华丽,也依旧显得气质超尘的虞幼宜,心里直直地沉了下去。

    先前在国公府内听孟流寒和李氏提起这事时她还没觉出有什么,只是满心不可置信虞静珠是那样恶毒的人。可此刻晃悠到了连阳侯府前,再看到清丽无双的虞幼宜后,孟凌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对虞静珠的胆战之意。

    她慢慢回想起那日在连阳侯府中,穿着一身雪色裙衫缀着高雅金饰,从层层叠叠的杏花中,恍若画中仙子一般缓步而来的虞幼宜。

    那样仙女一般的姑娘,若是真的在府前着了道,被一群混混拉下来闹得清誉尽失的话

    而虞幼宜这样的人,性格一看就十分沉静。若是真是遭遇了这种事,心里该有多么绝望,多么愤恨。

    孟凌似乎明白了孟流寒那时眼里一瞬而逝的嫌恶,和劫后余生般的如重释负。

    她尚且不能想象虞幼宜这样的女子若真出了事该如何心灰意冷,而满心满眼都记挂着虞幼宜的大哥,若是真的看到了虞幼宜出事,只怕要发疯罢

    孟凌垂下了牵着马儿的手,低声开口道“侯府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没事”

    她的话被虞幼宜清冷的声音打断。

    虞幼宜看着孟凌,眉头越蹙越紧。几人只听到她十分不悦地开口道“你是一个人出来的”

    孟凌怔了一下,虞幼宜的神情太过严肃,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管教自己时的母亲。她下意识地开口回答道“我娘亲关我关的紧,我没办法,只能偷偷溜出来”

    说完后,孟凌心里又十分气恼。自己为甚要这般小心翼翼地解释给虞幼宜听,直接答是或不是,不就行了吗。

    虞幼宜听了孟凌的话后,眼神更加沉了些。她走到孟凌面前,依旧是蹙着眉瞧了瞧孟凌穿的衣裳,甚至伸出手来捻了捻孟凌的袖口。

    孟凌在虞幼宜朝自己走来时,心里无端地十分紧张,甚至下意识地站得更板正了些。

    虞幼宜捻了下孟凌的袖口,只感觉指尖中的布料甚是轻薄。孟凌仿佛是换下了自己的小衫后直接就换上了这身丫鬟的衣裳。

    她沉沉的目光转向一旁同样有些紧张的清书,“你是来追你家小姐的”

    清书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点头小声道“午间奴婢去给小姐拿了些零嘴,谁知回来后就发现小姐不见了,然后就赶紧追了出来,一路跟着小姐来了”

    “你家小姐脑子不清醒就算了,你是在她身边近旁服侍的,难道你也糊涂了不成你一个大户里的贴身丫鬟,出来寻人连家丁也不带上几个,一个人就傻愣愣地跑出来找。若是你家小姐遇上了什么事,你能帮得了几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府中还有谁能知晓你家小姐的下落”

    孟凌主仆两个一脸羞愧地听着虞幼宜疾言厉色的训斥声。

    后面的白蔷和湘竹虽然第一眼看到孟凌时也觉得十分不妥,却也没有想得虞幼宜那般那样深。两人都是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孟凌心里有些胆怯,竟也没有反应过来虞幼宜说她脑子不清醒,只连忙开口道“不怪清书的,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怨不了她。”

    虞幼宜呵斥道“自然是怨不了她你一个名门贵女,如今已然是快及笄的年纪了,行事还这般莽撞随意,日后去了婆家如何管家”

    虞幼宜心里想着孟凌前世凄惨的下场,心中更加不悦了起来。

    “这外面不比你自家,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而你又是个不会识人的蠢性子。你今日一时兴起便偷偷跑了出来,不与府中的人说,身边也一个家仆都不带,若是遇见动了坏心思的人,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自保”

    孟凌缩着脖子,已经是完全怕了虞幼宜。清书也哭丧着脸绞着双手,半分不觉虞幼宜多管闲事,只觉得小姐行事莽撞,自己一着急也失了分寸。

    正如虞幼宜所说,高门大户谁家没有一两个不对付的对家若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使坏,清书自己也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如何帮得到孟凌孟国公府能知晓些孟凌行踪的便是清书,若这二人都出了事,国公府到哪儿找人去

    清书此刻的心情,犹如在国公府被国公夫人李氏训斥的心情一般,满心的害怕与愧疚。

    孟凌现下已经把虞静珠曾经给她灌输的那些有关虞幼宜的负面想法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虞幼宜和她是同辈女子,只满心胆战心惊,虞幼宜语气重的时候,她更是忍不住心里一抖。

    孟凌小声辩解道“我知道的所以我去偷了清书的衣裳换上嘛。”

    清书的表情更加哭丧了,仿佛孟凌已经死了一般。

    虞幼宜淡淡地扫了孟凌一眼,孟凌立刻又闭上了嘴巴,不敢再随便插话。

    她看着虞幼宜朝自己伸出手来,越来越近,就仿佛是要伸手打人一般。

    孟凌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再小看虞幼宜,也不敢再出言剌她,只是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准备受下虞幼宜这一巴掌。

    谁知她只感觉到耳旁一阵微风袭来,随后自己的脑袋变得轻了些,清书在后面轻轻地叹了口气。

    孟凌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谨慎地朝虞幼宜看去,却看见虞幼宜手上拿着一支赤金镶了许多她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的簪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孟凌疑惑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脑袋上,果然,虞幼宜手里拿着的金簪正是她鬓边簪戴着的那一支。

    她疑惑地摸了摸脑袋,似乎不明白虞幼宜这是什么意思。

    虞幼宜垂眼打量了下手中的金簪,沉甸甸的镶嵌了许多碧玺珠子和赤红夺目的红珊瑚珠,做成了鸾云凤蝶的模样。用料精致考究,手感十分扎实。

    她颠了颠手里的赤金钗子,随后缓缓地举到孟凌的眼前。

    孟凌的眼神随着虞幼宜的动作而慢慢地集中在这赤金钗子上。可她看了半天,没看懂虞幼宜是什么意思。

    清书在孟凌后面羞愧地捂住了脸。

    虞幼宜一双美眸盯着孟凌疑惑的双眼,淡声道“你可见过有哪家的丫鬟是会挽着凌虚髻的发式,脖颈带个琉璃璎珞,发间簪了赤金云钗,脚踏蜀锦绣鞋的么”

    站在后面的湘竹实在是没忍住,偷偷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孟凌一眼,看着孟凌那身淡青色的丫鬟衣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孟凌逐渐反应过来,一张俏脸霎时间便红了一大半。

    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我我出来的急,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这些。这会儿我知道了,记住教训了,下次我出来的时候”

    虞幼宜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

    “下次下次你依旧是这般不与府中的人打招呼,一个人随便换身衣服就跑出来孟凌,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很潇洒,很好玩”

    孟凌的一张脸已经完全红透了,虽然她此刻有些惧怕虞幼宜,可听着虞幼宜这样说着自己,她到底心里有些委屈。

    她只是听说了连阳侯府的事,想要当面问一问虞静珠为什么这样做,再再偷偷地帮大哥看一眼虞幼宜有没有事嘛

    可来了这连阳侯府,见了面她就被虞幼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孟凌不知道,她此刻委屈不服气的样子,像极了在国公府内受李氏训斥时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这不是你到底是我府上的我就是想来看一看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静珠到底是不是真的做了那样恶毒狠心的事”

    虞幼宜不悦但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孟凌,孟凌的后背不由自主地绷直了。

    片刻后,虞幼宜抬起手,将手中的那枚赤金云簪替孟凌簪回了头上。

    她与孟凌本无太多交集,就连上辈子的虞幼宜嫁进国公府后,孟凌也是已经出了门子去了婆家的。加之后来虞静珠在国公府中黑着心拦住孟凌进府,这两人之间便更没有什么来往了。

    虞幼宜看着面前一脸涨红,眼神单纯,心思天真的孟凌。

    虞静珠到底是不是做了那样恶毒狠心的事

    若孟凌也同虞幼宜一样,上辈子走过了一遭,她便会知晓虞静珠不仅是做了,且不只是对着虞幼宜做了,就连饱受婆家折磨的孟凌也是如同先前虞幼宜那般,被虞静珠冷笑着关在了自家府外。

    虞幼宜心里有些无奈,若孟凌稍微有些和虞静珠同样的心气儿,她是一定不会管她的。她不是喜欢和虞静珠一处玩么,那就让她把自己的一辈子都送到虞静珠手上玩算了。

    可孟凌是个天真性子,总是让她想起抱着栀子开怀大笑的柳茹,和那一晚提着食盒心里摇摆不定的虞玉。

    她是走过一辈子的人,哪儿能真的忍心看着一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孩子眼睁睁地跳进火坑内

    所以方才见到孟凌时,看她那一副不伦不类还十分滑稽的模样,再看着她一个人傻不楞坑地牵着马一路晃悠到侯府门前,让虞幼宜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腾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看着孟凌一个半大姑娘,有些忍不住想起自己从前的孙儿孙女,自然也看不下去孟凌这般随意自我的模样。

    孟凌听见虞幼宜的声音响起。

    “你信不信得过我,我不在意。你要偏信我这个二妹妹,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我只问你一句,难道你信不过你娘,信不过大理寺的安永昌大人,信不过你大哥,信不过这满京城的百姓么”

    孟凌攥紧了手,低声道“不是的,我自然是信他们,可我只是”

    虞幼宜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还是说,你信虞静珠的话,更甚于你亲娘和你亲大哥的话”

    孟凌猛地抬起头来,微张着嘴,却只是嗫嚅了几下。

    虞幼宜说得对,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她是不信母亲和大哥的话吗

    不是的,她明明瞧见了虞静珠提起虞幼宜时眼神里的那些阴暗,却为着所谓的闺阁情谊下意识地忽略了过去。

    她明明心里已经清楚,虞静珠确确实实做下了这般恶毒阴险的事。

    “我想亲自问问静珠,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姐姐痛下狠手。”

    虞幼宜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轻声说话的孟凌。

    她心中叹了口气,说到底,她与自己不同,仍是个孩子气的姑娘。

    “再过几日便是我父亲的生辰,你们府上自然也会来赴宴。有什么话等不得,不能待到那日去问,偏要现在偷偷溜到这儿讨个明白”

    清书见着自家这位被太太百般教导都扭转不过来的天真人,撞了十堵南墙都还要乐此不疲地继续去撞的小祖宗,此刻竟然听着虞幼宜的话有了一丝松动。她心里立刻激动起来。

    她看着虞幼宜,已经如同在看什么供奉起来的神佛一般。

    虞大姑娘骂得好,再继续骂,多骂些,狠狠地骂最好是直接把自家小姐生生骂醒

    清书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小姐,虞大姑娘说得对。原本夫人瞧着小姐这两天表现不错,这才下令撤走了人。可小姐一见她撤了人就跑出来,让夫人白高兴一场,小姐这举动不是伤了夫人的心吗”

    孟凌撅了撅嘴巴,“这有什么的,我平常也是经常出来的。从小到大一直这般,也没出什么事啊。”

    “胡说八道”

    孟凌吓得一激灵,立刻又把背绷直了起来,缩着脖子看着面前神情阴沉的虞幼宜。

    “你只顾着自己出来好玩,只顾着自己心里那点子拗不过来的心思,你可有想过府中的爹娘没有往日种种,不过是依着你侥幸才没有出事,今日你这般招摇过市,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怎么办孟凌,你这是在往你爹娘的心口上插刀子”

    虞幼宜的语气虽重,话却说得一点儿不假。

    清书赶紧使劲儿点了点头,拉着孟凌道“小姐,虞大姑娘说得对。小姐就别顾着这一时了,过几日等侯爷生辰的时候再问不迟。咱们还是快点回府罢,晚了些夫人发现小姐不在了,小姐可就又要遭殃了。”

    孟凌一听清书提自己的母亲,身子又是一抖。

    清书十分感激地给虞幼宜福了又福,又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看管住孟凌。她从孟凌的手中拽出马儿的缰绳,准备扶孟凌上马。

    孟凌听了虞幼宜的话脸色涨红不已,心里更是愧疚。自己从前只想着出来好玩,却从没有想过虞幼宜说的这些。

    清书给虞幼宜行了个大礼,“多谢虞大姑娘,奴婢这就带着小姐回府,不耽误大姑娘时辰了。”

    “慢着。”

    虞幼宜蹙着眉叫停清书,看了看依旧是那身滑稽打扮的孟凌,和看着身形有些娇小的清书。

    “方才刚说完你们主仆两个,这就又没有记性了此刻刚过晌午,最是人群混杂之时。你们侥幸晃悠过来了一次,还准备继续这样牵着马晃悠回去不成”

    清书一惊,也反应了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虞幼宜看向白蔷道“白蔷,你和丁启到前院吩咐几个家丁小厮,套个马车出来,送孟大小姐回府。”

    孟凌生怕回去惹了李氏震怒,只想着再这般偷偷地溜回去,哪里敢坐着侯府的马车招摇到家她赶紧下马拦住了白蔷,又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看向虞幼宜。

    “虞大姑娘,我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回去。这样吧,你看能不能让我坐你的马车,你顺路送我到国公府,我悄悄地从侧边溜回去就行了。”

    虞幼宜蹙眉道“原也是不打紧,可我这道收了羊家的请帖,正准备去羊家。”

    孟凌赶紧摇摇手,“不打紧不打紧,我母亲和羊夫人一向交好的,要不你带了我去羊家,回府的时候再捎我一下。”

    虞幼宜拧着眉没说话,这是羊家人下帖专门请的她,她怎好又带个两手空空的孟凌过去。

    孟凌机灵地看出了虞幼宜的不便,又连忙道“没事的,我母亲和羊夫人真的很好,我们和安大人一家也常有来往的。到时候我就说是我过去找芷凝,路上刚好遇见了你,再不会提是你带着我的。”

    清书在一旁拼命地拉孟凌的袖子,哪儿名门千金有这么不要脸的,上赶着去蹭人家的马车,还直接蹭到别家去。

    孟凌说完后生怕虞幼宜不答应,先虞幼宜一步钻进了丁启套好的马车内。

    清书急得要哭,虞幼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便一起过去罢。”

    湘竹憋着笑扶着虞幼宜上了马车,白蔷安抚了清书两句后也进了马车之中。丁启是不好议论别家贵女的,只一脸懵地把孟凌的马交给了侯府的小厮照管,自己与车夫一起坐在前头,一行人架着马车平稳地往羊府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孟凌仙女姐姐我爱了

    其实孟姑娘是有一点点颜控的那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s珠妹妹不会嫁刑臻小哥的,大家放心,刑臻小哥有别的c,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哈哈哈哈

    今天也时加更哦哈哈哈哈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发现,芥子这本书换了个封面哦哈哈哈因为之前封面的书名有误,我太懒一直忘记换,今天赶紧换上了新封面我觉得比旧封面好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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