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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久久”
赵元熙双手叉腰, 在院子里仰头高喊儿子的名字，完全没有慈母形象。
聂尧臣走过来问“他还没下来”
“我刚看见他下来了啊，一转眼又不知去哪儿磨蹭了。”
一零在旁边淡淡地说“肯定又在地下室。”
果然还是妹妹了解哥哥, 全家人找到地下室去的时候，聂久久正忙着给守宫喂食。
“干嘛呢你”赵元熙伸手拎他后颈, “还不到喂食的时间”
久久振振有词“可我们今天不是要出门吗我怕它们饿。”
“饿什么饿，它们比你长得都壮了, 再喂要撑死了再说我们今晚又不是不回来，你再耽搁下去今天就在这儿跟守宫一起过吧”
久久说那不行，他跟翁叔叔家儿子说好了, 今天要送他两只守宫来着。还有福利院其他的小伙伴们, 他也说好了要带守宫去给他们上自然课的时候做观察用。
说到这个, 他又开始纠结, 哪种花色搭配比较好呢
赵元熙仰头叹息一声，觉得她是搞不好了，让爸爸来吧
聂尧臣相当果断，亲自挑了两对守宫, 分别放进两个爬宠箱里。久久对爸爸的选择很满意, 别看老爸平时总是和颜悦色, 但在他心里可是绝对的权威。
赵元熙上了车才说“我觉得你们父子俩的传统应该改一改。”
“什么传统”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拿守宫当礼物送人的传统啊你知不知道当年我肺炎在医院里住院，你爸爸为了鼓励我早日康复出院，也是送了我两只守宫啊”
久久眨眼“妈妈也会生病住院”
他以为只有小朋友会生病住院呢
“这不是重点”元熙把他脑袋摁回去，“重点是送礼物不是应该鲜花水果巧克力吗送守宫是有什么寓意”
送礼的人喜欢守宫, 她又不喜欢
“守宫爱干净，环境脏兮兮的就容易生病，爸爸可能是为了提醒你病从口入，或者要更爱干净一点。”
一零才上中班就像个小百科似的, 总有惊人之语。
元熙被她噎得说不上来话。
聂尧臣道“除了我，久久也喜欢给人送守宫吗”
“你还说，上回圣诞arty你忘了换礼物的环节，他收到多漂亮的一盒乐高呀，结果给人家的是守宫，把小姑娘直接吓哭了。”
尽管后来小女孩妈妈找到她，双方和和气气地表示了谅解，她还补给人家女孩子一套芭比娃娃做礼物，但作为妈妈，她很怕这个行为本身把久久边缘化了。
久久一撇嘴“你说双双嘛，她后来明明告诉我，她也喜欢守宫的。”
一零道“那是因为双双喜欢你。”
赵元熙“”
聂尧臣“”
连小孩子都懂爱屋及乌的道理，而且人还真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的人要被边缘化看来也不容易。
他们全家人每两三个月去一趟福利院，那里的孩子们现在物质条件好了，但也需要精神鼓励和陪伴。
赵淑敏之前的癌症手术和化疗都很成功，癌细胞控制得很好，这几年都没再复发。袁家的案子了结之后，她大概因为心里放下了很大的包袱，身体也跟着好起来，精神头儿反而比以前更足，仍然负责着福利院的工作。
同时如陈小可这样的年轻老师也成长起来，加上社会和公益组织的志愿者的帮忙，整个福利院的运作有条不紊。小可和翁宇的孩子跟久久一零差不多大，相当投缘，所以隔一段时间元熙就会带他们去福利院跟小伙伴们聚一聚。
翁小烦跟久久是同好，都喜欢守宫，见到礼物果然喜笑颜开，把自己辛苦攒下的巧克力分给久久和一零吃，只不过比较大块的给了一零。
久久表示不满，“都没给他准备礼物，为什么给妹妹的反而比较大”
翁小烦脸红了一下下。
赵元熙道“因为小烦看到妹妹比较瘦，希望她长胖一点。久久你最近不能吃巧克力，又忘了”
一零却很酷，把巧克力上交给妈妈“我不爱吃这个，你给他吧。”
她喜欢福利院的图书角，社会人士们捐赠的书又多又有意思。
元熙叹口气，感慨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赵淑敏笑“还像谁，不就是像你，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哪里，我才不是这样。”
她小时候连阅读都很困难，肯定不是因为喜欢看书下棋才封闭自己，完全是因为遭遇了家庭剧变。
抛开这个因素，她当年其实还是相当幼稚的小小孩，不像一零这么酷。
“那就是像爸爸了。”
元熙看一眼紧盯着女儿，生怕被小小子们欺负的聂尧臣，“可能是吧。”
反正两个小家伙，女儿真的是比较像他们俩的。儿子也不知像谁，各种爬高上低，不畏艰难，爱守宫、爱蚯蚓，爱花园里能看到的一切小动物，而一零只喜欢安静的撸猫。
在福利院跟一众孩子们疯完，今天还有个任务，就是到养老院去接老爷子。
本来照元熙的意思，她跟聂尧臣结婚后可以把老爷子接来一起住，也方便照顾。然而聂坤鹏自己不肯，还是要住养老院去，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
聂尧臣尊重他的意见，其实事后元熙想想也是，聂家又不是只有聂尧臣一个继承人，把老爷子接来跟他们住，其他人还不知道什么想法呢
尤其聂权，还不闹翻天了。
聂老爷子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之前才会主动提出去养老院，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是聂尧臣的原因。之所以跟孙儿闹到黑脸，也一定是预见了些什么，心疼这孩子，不想让他卷入父母辈的悲剧中去。
老爷子长寿，但去年还是植入了一个心脏起搏器，今年说好了接他回家过生日的，看久久和一零的面子，老爷子答应了。
老人见到重孙，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拉着他手叫太爷爷，真是心都要化了。
一零除了老爸，最喜欢亲近的长辈就是太爷爷了，因为他老人家也可以陪她下棋，而且棋路诡谲，小将经验不足，有点琢磨不透。
“一零还是像我。”聂先生颇为骄傲，“我小的时候也喜欢缠着爷爷下棋。”
聂权人在国外，不用应酬他也好，聂舜钧一家人过来陪爷爷一起过年。
老爷子还是一视同仁，许久不见，给小朋友们都准备了红包，一点也不厚此薄彼。
朵朵的画作近来斩获金奖，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给她做了一顶纯金的小王冠。
一零问“太爷爷，我明年下棋得了冠军，也会有王冠吗”
“有，都有。”聂坤鹏摸摸她软软的头发，“但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们一零做好准备了吗”
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小家伙还是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元熙和卜寒青在蛋糕上插好蜡烛，三个小朋友帮太爷爷戴上寿星的帽子，趴到桌上帮他吹蜡烛，又七手八脚给他切了一大块奶油蛋糕。
“你们吃你们吃，太爷爷血糖高，医生说了，蛋糕只能吃一口”
被孩子们环绕着，老人家还是高兴，笑声不断。
在户外收拾桌椅的空挡，聂舜钧对元熙道“谢谢你，这么有心替老爷子做寿。”
“应该的。”她笑了笑，“不过你这么客气，让我有点不习惯。”
“其实我一度以为你会恨我们聂家。当然，阿臣不算。”
“接受他就意味着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的家人，不是吗你放心，谁欠账就该谁还钱，我拎得清。”
聂舜钧瞥一眼不远处围着老爷子笑闹的孩子们，“久久和一零你也教的很好。”
“羡慕吗你跟青姐也还年轻，不如再生一个。”
聂舜钧轻轻摇头“我们都不想再冒险，现在这样就很好。”
自闭症因为跟基因有关，再生一胎的确有很高的概率又是这样，任何家庭都承受不了这样的风险。
知足常乐，挺好。
回去的路上，保姆车由司机驾驶，两个孩子已经累得睡着了，手里还抱着今天交换得来的礼物，以及太爷爷临时叫人去给他们买的玩具。
给老人家做寿，有礼物收的反而是几个小家伙。
聂尧臣陪元熙坐在后排，问她“刚才我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噢，人不在现场，原来注意力还悄悄放在她身上呢
“没什么，他说谢谢我，有心让老爷子高兴高兴。”
“就这样”
“是啊，不然还能咋样”
元熙觉得他也蛮好玩的，至今还是怕她被大哥聂舜钧给气跑了。
这么没安全感。
“可我看你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事是有事”元熙瞥了一眼睡着了的儿子，“我是在想，送久久去学琴的计划是不是可以付诸实施了。之前你老说年纪太小，学早了不好，可明年他就要上小学了，总该学点什么让他在上学之前收收心吧。人家每个小朋友都有点特长爱好，一零擅长下棋，朵朵画画都得了多少奖了，翁小烦也在踢足球呢”
可久久还是整天疯玩，精力又特别旺盛，感觉上学以后她更治不住他了。
聂尧臣沉默一阵才说，“学琴的事，我前几天跟他说了。”
“然后呢，他怎么说”
久久很崇拜爸爸，看到他在家拉琴就很容易被吸引，总要跑过来摸摸看看。
聂尧臣反正对孩子永远是那个态度他好奇就让他摸嘛，甚至还像模像样扶着他的手握一下弓，揉一揉弦。
所以赵元熙才会以为久久也有学琴的想法。
不过她忽略了一点久久总是跑过来玩一下就跑了，在椅子上根本坐不住。
因此聂尧臣就实话实说了“他说他不想学琴。”
“不想学琴那他想学什么”
“街舞。”
什么元熙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你再说一遍”
于是聂尧臣一字一句放慢了语调“他说他想学街舞。”
苍了个天，开什么玩笑元熙说“街舞那不止是舞蹈啊，都相当于极限运动了，你看我俩没一个有运动细胞的，他受了谁影响啊，就异想天开要学街舞”
“你妹妹。”聂尧臣很认真地看着她，“你妹妹元卉，saki。”
自从知道偶像团体的概念，而且得知自己小姨就是女团出身，久久都不知看过多少遍她们曾经的舞台演出了。
元熙舌头打结“他、他以前跳的女团舞是认真的吗”
她一直以为他扭得那么好看是出于小朋友天生的模仿技能啊原来他是真想朝这个方向发展啊
看聂尧臣点头，元熙都傻眼了。
这叫什么，好像也不能叫隔代遗传吧谁能想到妹妹的艺术天赋居然到了久久身上呢
“其实你妈妈也喜欢唱歌跳舞吧，久久会喜欢，也不出奇。”
聂尧臣不能共情，却总能明白她的心思。
时隔多年，他提起蒋虹，眼里也没有任何汹涌的情绪，只有对妻子的深情。
他真的很像他们两人都很熟悉的安达曼海，深邃又包容。
“喜欢做的事不要压抑。你妈妈以前可能没有很好的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但现在我们可以为久久创造这样的条件啊，喜欢就试试，没关系的。”
元熙知道他是为了替儿子实现愿望，但还是忍不住嘟囔，“好好的，提她干嘛呀”
“好，不提。那久久学跳舞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舒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找个靠谱的老师先送他去试试呗。不过先说好，既然学了就要持之以恒地坚持，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就放弃，或者干脆三分钟热度。”
“没问题，我相信久久。”
其实想想也是，那小子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似的，也的确不是学习古典音乐的料。街舞这种节奏感强的舞蹈说不定才能起到消耗他精力的目的。
还不等她主动去找老师，“靠谱”的老师就自动上门了。
久久跟元卉扑个满怀“小姨”
她闷哼一声“小祖宗，你妈说的没错，你可不能再胖了，都快成肉球炸弹了”
看看人家一零多苗条，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例行公事般叫了声小姨，就继续看她的棋盘去了。
久久绕着她走了一圈“小姨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当然了”元卉很神气地一甩头发，为了气氛到位，她今天穿了一身嘻哈风的衣裤，手上戴了充满街头风格的戒指和手镯，还扎了一头脏辫儿。
久久还在研究她那粗得夸张的裤子“这个有亲子款吗”
意思是他也想要一套。
元卉大笑，高声喊“不得了啦，赵元熙快来看，你儿子成精啦”
元熙看着这一大一小站在面前，再加上笃定的聂先生，十分确定，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就等她首肯而已。
她蹲下来，把久久拉到跟前，面色严肃“你跟妈妈说实话，真的想学跳舞”
“嗯”他用力点头。
“跳舞很酷，很好看，但学习的过程也很辛苦的，即便这样，你也还是想学吗”
“嗯”
“行，那我答应你，跟小姨的舞蹈老师开始学舞，不过三个月内不准退出，否则今年圣诞没有礼物。”
“啊”小朋友忽然犹豫了，他都想好了圣诞礼物要哪一个高达，要是最后舞没学成，礼物还没了，那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这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呀
他还牵着小姨的手，不由抬起头看她，然而元卉只是吐了吐舌头，表示连她也只能听他老妈的。
“那就以三个月为限吧。”聂尧臣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弯下腰，手搭在儿子肩膀上，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久久露出惊喜的神情，立刻就不假思索答应了妈妈的条件。
元卉事后还觉得挺神奇，问元熙“姐夫跟你宝贝儿子说了什么呀，居然让他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你的不平等条约”
“还能是什么，肯定说的是，要坚持不了三个月，礼物算他的，他悄悄给买；要是坚持下来了，礼物就翻倍，可以再多要一样他喜欢的东西。”
父子间的老套路了，还想瞒得过她
果然，晚上她在化妆台前卸妆，有人投案自首来了，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不要对孩子太严苛了，他们还很小。”
元熙哼了一声。
他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又开始学着两个孩子那样，抱着她又摇又蹭的撒娇。
“不严苛也行，那就要看聂先生你的表现了。”
他看着她扭转身来，眼神脉脉，一时被她蛊惑，身上的睡袍带子已经被她拉开了。
“已经自己洗过澡了”她问，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睥睨自己裙下之臣。
“嗯，洗了。”
“那没办法了，只能伺候我再洗一次”
他嘴唇动了动，她就凑上来以吻封缄，半拽半引诱地拉着他进了浴室。
春光漫漫，夜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臣臣子女王大人，我伺候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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