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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睁开眼,是惨白的天花板, 华丽的吊灯亮的晃眼。
余光又瞟到了一个人影。
宋烨慢条斯理地走到她身边,手掌按在手术台边缘,俯身看她,笑的温和“眠眠, 小舅舅忘了教你, 不要太过善良。”
花眠迟钝地眨了下眼,微微侧头,唔了声“小舅舅啊。”
宋烨站直身体,笑了笑“也不算是你小舅舅。”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记忆植入,和你一样,代替别人而生。”
“只不过呢, 你是花家大小姐, 我是季珩手中的枪,受他控制,指哪打哪。”
宋烨顿了下, 忽而又扯出了笑容“他死了,我确实很解脱。”
眼神阴鸷“但他的记忆永远影响着我。”
“他在你别墅安装的摄像头, 像个变态一样,每晚对着监视你的视频你猜他在做什么罔顾伦理的下流事”
花眠扭过头, 不想去深思。
把美好的记忆打碎重组, 探究到内里的腐败与糜烂, 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宋烨嗤笑了声“只可惜,关于你的记忆,他与我共享的很少。”
“可能是占有欲, 也可能是他发现越来越难控制住我。”
“不过,眠眠。”他说,“你应该是理解我的。”
“那种被别人控制,即便认识到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但仍然无法摆脱最初记忆的痛苦”
宋烨骤然沉下脸,冷声说 “我想要解脱。”
“从过去的记忆之中解脱。”
花眠眨了下眼。
没法解脱的。
她偶尔还是会梦到花家父母的死亡,梦到花父对她冷暴力花母骂她是怪物。
而她也渐渐学着对这些不去在意,但已有的记忆总会推着她不停地去讨好他们。
季珩在移植记忆的时候,大概把情感也移植了。
花眠轻轻吸了一口气,问“你想要怎么解脱”
宋烨拿起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身“别着急,我会先把谭
以爻杀了,然后再解决你。”
花眠瞳孔一缩“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烨轻呵了声“我杀了你,谭以爻就会一直追杀我。”
“没有人愿意一直活在被追杀之中”他停顿了下,又笑了,“他来了。”
面前的大屏幕打开。
谭以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之中。
花眠第一次见到谭以爻寻找她的身影,焦急,紧张,慌乱不喜形于色的脸庞显而易见地浮现出这些情绪。
带着不顾一切的拼命来找寻她。
一直注视着她的宋烨忽而笑了,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再担心他吗”
花眠缓缓地收回视线。
宋烨站起身,压住那并不属于自己的嫉妒与暴躁,讥讽说“我们这种人,只会对初始记忆里的人物产生感情。”
“别在那里惺惺作态了。”他眉梢眼角尽是嘲弄,“你只不过是想在末世活下去,才选择的谭以爻。”
花眠懒洋洋地啊了声,娇媚的腔调辨不出内里的任何情绪“你是怎么出生的”
宋烨唇角笑容更加讥诮“我是你身体的一小部分。”
花眠同情“那,这还是个悲伤的事实呢。”
宋烨冷着脸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
就像那天季珩在研究院露出的丑陋面目一样。
花眠偏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么生气啊”
宋烨暴躁“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和我一模一样,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花眠慢悠悠地说“没有呢。”
“你也说了,我们说同一类人。”
“我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只不过宋烨是从“一个被当做代替品而创造出来东西”之中创造出的代替品。
比花眠要更悲哀。
他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
宋烨冷眼看她,手中的枪狠狠抵在她额头,又轻声开口“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
像毒蛇阴冷的肚皮
游走在肌肤。
他说“我们来玩个游戏。”
花眠看他。
心想,不知道他被杀了会不会复活。
她问“你准备怎么杀了我呀”
宋烨一噎,拿枪的手更用力了些,戳地花眠的太阳穴都出了红印,他正要继续说游戏,忽然瞥到她身上暧昧的痕迹。
触目惊心。
一时间,那些难以抵抗的嫉妒与无法平息的滔天怒火席卷而来。
宋烨喘着粗气,来回踱步,发泄似的冲着她肚子狠狠给了她一拳,咬牙问“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嗯”
碍于四肢被束缚,花眠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她撩起眼皮,狐狸眼含着疑惑“你受记忆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这样吧,宋烨。”她轻轻喘了口气,缓解着肚子饿疼痛,“我主动和谭以爻讲分手,让他离开这个基地。”
“我随你处置。”
“怎么样”
宋烨没回话,大概是并不相信她的话,或者是觉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花眠又说“你还没掌握军权,对不对”
“那个首长和一些高层长官,都是谭以爻曾经的手下哦。”
“你杀了谭以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宋烨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花眠无奈地笑了“那你想玩什么游戏呢”
在宋烨要说话之前。
她又说
“不管你要玩什么游戏,我都会选择让谭以爻完完整整地活着离开。”
“对我们来说,游戏没有意义,而且也浪费时间呢。”
宋烨脸色阴沉,但依旧没回话。
花眠没再说话。
任由他自己去思考,权衡利弊。
她目光又移向大屏幕。
谭以爻正在找她的路上。
背景不知道是哪里,只能看到从一条走廊转换到另一条走廊,也许是宋烨的某处住宅,也许是他工作的地方。
但男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圈,却仍然没有找到要找的那个人。
而她所在的地方。
跟研究院的
布局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刺眼的灯光,冰冷的仪器,粉刷到惨白的墙壁,泛着寒光的手术刀,以及一排排富含神秘色彩却又危险的小针管。
花眠微微垂眼,心想。
人类的年龄就那么短的时间,谭以爻应该把人生最美好的年纪花费在更加美好的事情上。
不要再找她了。
没必要的。
也不值得。
她不值得谭以爻这么做。
不值得谭以爻拼上性命,赌上一生。
宋烨终于想明白了“好。”
他眼神微眯,“你所说的,你都要做到。”
花眠“好呀。”
“帮我把绳子松开,可以吗”
宋烨盯着她,思忖了会儿,勾唇笑了笑,眼神阴冷“不可能的,哈,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这个游戏跟选择没关系。”
他拿出定时炸弹,绑在了花眠身上,把她的嘴巴用胶布贴上,流连般地摸了摸她的脸“乖眠眠,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就等他来救你吧。”
宋烨指着自己的眼睛,笑了“我们会在监控中看着你们的。”
“就像你小舅舅无数次监视的那样。”
说完,从房间的暗门离开。
胶布贴的很紧,完全没打撕开。
还是防水的。
她能够变出来的水珠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花眠无助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耳边听到门开的声音。
大屏幕中的谭以爻在开门。
她扭头。
男人松了口气,见到她的模样又瞬间紧绷起来。
花眠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快走。
是一个很无用的动作。
因为谭以爻是永远不会抛下她离开的。
他在注射药物,饱经痛苦之际还会奔赴她,便不会在此时抛下她。
嘴巴的胶布被撕开。
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
定时炸弹上面的时间
0539
谭以爻声线都在抖“大小姐”
花眠一手扶着炸弹,一手
拿着枪崩了墙上挂着的监视器,抬眼又看谭以爻,放下枪,笑着勾了下他喉结“叫我亲爱的,好吗”
腔调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妩媚勾人,听不出半分紧张与慌乱。
谭以爻注意力全在炸弹上,根本没心思抽空回应她的俏皮话。
只能用他目前为止,所学过的所有知识去拆解,去救她。
花眠安抚他“你知道的,我不会死,对不对”
“所以你现在快点跑出去,等到时候再来把我挖出来,好吗”
“这样我们都能活下来呢。”
谭以爻拆炸弹的动作没有停。
花眠“谭以爻”
她狐狸眼静静地注视着他,里面映衬出他的倒影“如果不幸”
“爆炸之后,我活了下来,而你死了。”
“谭以爻,那样我会很难过的。”她说,“我会想,不停的去死,去给你殉情。”
“所以,你快走吧。”
谭以爻停下动作,双手握拳,唇瓣颤抖。
花眠见他眼眶发红,漆黑的眼眸像是覆盖了层水雾。
男人腔调发颤“大小姐。”
“如果您,这次没能再活过来呢”
“即便您活过来”
也是他杀死了她一次。
以后每天,谭以爻都会想到,他曾经多么无能又窝囊,才会让她用死亡来换取新生。
以这么荒唐又残忍的手段让她活下去。
花眠看了眼时间。
0326
她小心翼翼地拖着炸弹,轻声说“你思考一下剪哪根,然后呢,这个时间,我要让你看个东西。”
没有再说赶他走的话语。
花眠慢吞吞地朝刚刚宋烨离开的暗门走过去,摸到旁边的机关,打开门。
在谭以爻正要剪线的时候,一把将他推了进去,死死地抵着门。
“大小姐”
“开门”
“把门开开”
“花眠”
花眠盯着缓慢跳动的数字,拿着小刀割断了谭以爻要剪的那根,时间停了一秒,紧接着
,又快速跳动下去,她扔了小刀,笑了笑“谭以爻,我有好多事想要和你一起去做呢。”
“等我活过来,我们一起去做,好不好”
“我和蔺孚川讲过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他会清除你的记忆。”
“好好活着,谭以爻。好不好”
谭以爻厉声“我不会清除记忆的”
“您把门打开”
花眠目光落在地上的手术刀上,怔怔出神“谭以爻,你再叫我一遍,我的名字,好吗”
那边沉默着。
像是在压抑感情。
时间不断跳动。
0006
05
04
一片寂静。
好像世界都失声。
这间狭仄的房间,竟然布满了无尽的孤独。
空无一人。
仿佛世界从未欢迎她的到来。
除了谭以爻。
0002
“花眠”
花眠合上那双撩人又深情的狐狸眼,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巨大而厚重的水幕阻隔着那道暗门,让所有的爆炸都聚集在这狭小的天地。
她心想,希望还能再睁开眼。
希望还能再见到谭以爻。
领导人地下室的爆炸引起的轰动并不大。
基地里的人们仅仅感觉是地面震动了下,但末世来临后,异常东西太多,根本没有引起太多的重视。
更没有记者或者其他人去研究怀疑这些。
单单是生存就已经够难了。
所以,在震动之后,人们就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也许会在茶余饭后谈起这件事,但久而久之,连网络都没有的丧失的地方,很快便又会回到邻里之间的无趣话题。
而这个话题的无趣性很快就又劲爆了起来。
基地领导人骤然被杀,军队首长兰宇上位,统治并重新整顿了基地。
铁血手腕比原本温和又圆滑的宋烨要立竿见影许多。
即便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但还是获得了很大的支持。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不
支持的资格。
贾凝苒在那里的地下室找到了楚浅,万幸没受什么伤害。
她带着楚浅回了那间小房子,隔壁的谭以爻他们住的地方已经空了下来,留给她们随便用。
楚浅却还是一直睡在贾凝苒的客厅,跟着贾凝苒学了些防身术,跟着她一起出门打丧尸。
每次路过花眠他们住过的房子时都会停顿一下。
楚浅总会升起一股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花眠就不会突然消失,大小姐还可以和保镖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那个恣意又洒脱的妖精,那么热烈张扬,就这么消失了吗
她问贾凝苒“你觉得,花眠死了吗”
贾凝苒整理背包的动作不停,垂头低声回答“没有。”
没有死。
那样的祸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死了呢
大小姐迟早有一天会突然出现,没骨头似的搭在谭以爻身上,狐狸眼弯出撩人的弧度,浸着深情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吐出气人的话语。
但时间过得太久。
久到蔺孚川研制出了治疗丧尸的病毒,久到那些被感染成的丧尸恢复成为人类,久到世界的文明开始重建,久到g市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也没再见过大小姐与谭以爻。
他们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而兰宇和刘然等人有时候会拎着酒,带着许多吃的开车去很远的地方。
在郁郁葱葱的森林深处,拨开那些挡人视线又枝叶繁茂的树枝,入目的是一座梦幻又童话的城堡。
最为显眼的便是那辆在阳光下反着光,熠熠生辉的粉色汽车。
兰宇下车之前沉默了会儿。
扭头问“你觉得大小姐今天醒了吗”
刘然也沉默了会儿“人死了就不能活。妖精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车内气氛又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兰宇想到那年的爆炸。
男人抱着浑身血迹的大小姐走出来,谭以爻身上的也有血,但几乎都是花眠的。
在巨大的爆炸之下能够全身而退,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根本不敢去细想。
可不管是什么,最终的结果是大小姐死了,谭以爻活了下来。
兰宇有时候会想,也许是有些非自然能力的,这样,大小姐也许就会再次活过来。
也会等到那么一个奇迹。
好过现在的苦苦煎熬。
男人从城堡里走了出来,阳光之下,披着金色外衣,就像爆炸之后的模样。
兰宇跟刘然下了车,挂上笑容“老大,我们来看你了”
谭以爻请他们进来。
兰宇走到大厅的时候,还忍不住会设想,花眠像只猫一样慵懒地窝在沙发里见到他们在懒洋洋地打个招呼,然后凑到谭以爻身边,睁着狐狸眼听他们说话。
好像在人死了以后。
那些被忽视的记忆才愈发明了。
他们总觉得大小姐娇蛮无理,但细想之下,她跟在谭以爻身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目光只注视着谭以爻,透着几分乖巧天真,而出口说话也大多和谭以爻有关。
好像别人根本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兰宇抿了抿唇,端起冒着热气茶水喝了口,烫到喉咙也不知道,他说“老大您出去走走吧”
“大小姐也不希望您变成这个样子的。”
谭以爻正在沏茶的动作停顿了下,氤氲水汽喷洒在他轮廓线条俊美的脸庞,柔化了僵硬而沉寂的表情,男人沙哑着嗓音拒绝“不了。”
“我怕她醒来时,我不在。”
刘然拧开一瓶酒,喝了口壮胆“那如果大小姐醒不过来,怎么办”
浓烈的酒香飘散开,让人有了几分微醺,却也让人更加清醒。
谭以爻说“我等她。”
语气很淡,淡的像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也也浓烈的像嘴里的老酒一般烧喉。
我等她。
一直等着她,直到我也陷入沉睡。
兰宇抹了把脸“老大,大小姐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
谭以爻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在阳间游荡,在烈日之下,不顾灼热的阳光,固执而倔强地等待着一个
漂泊的灵魂归来。
兰宇被谭以爻的样子吓到。
他从未见过谭以爻这副模样。
这副被触碰到逆鳞的模样。
兰宇艰涩问“老大,你要不要去找蔺孚川”
他话没说完就被谭以爻冷声打断“出去”
兰宇急了“老大”
“大小姐如果知道了,也不会想看到你这种自我折磨的样子的”
刘然也在旁边劝他。
结果是。
两人都被赶了出来。
后来兰宇再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找谭以爻时,再也见不到那座如梦般虚幻的城堡。
更遑论,守卫城堡的骑士,与沉睡的公主。
像是因为他戳破了某个谎言泡沫,而化成虚无彻底消失。
谭以爻从森林之中采了漂亮的桔梗花装进透明的瓶子里。
摆放在窗边,风一吹,浸着淡淡的香气,却有很快消散。
睡美人依旧沉睡不醒。
谭以爻从浴室出来,躺在花眠身边,拥抱这具漂亮美丽却毫无生命力的娇躯,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手掌抚摸着她去海藻般柔软蓬松的发丝,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漆黑瞳孔之中所有的哀思。
寂静而空荡的房间。
似是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大小姐”
随即又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毫无回应。
谭以爻埋在她脖颈处,仿佛置身深渊,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几欲将他吞没湮灭。
他想起爆炸之前。
花眠笑着说“叫我亲爱的,好吗”
他那时只想着拆炸弹。
而现在,想要去弥补遗憾都没有机会。
谭以爻会想,花眠死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遗憾。
遗憾没有听到他再唤她“花眠”,遗憾没有听到他说那句“亲爱的”。
可有些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而有些已经逝去的人。
在梦中也无法相见。
无法弥补的遗憾。
也从未能在梦中重现。
皎洁月色如泼墨般挥洒而下,笼罩在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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