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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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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裴宴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外,昨日贺岐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今冬异相重生, 冬日惊雷,连降大雪, 这些前世都发生过吗

    本应该很确定的记忆在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阴影,裴宴永远记得他来到长安的第一个冬季, 那个冬天奇冷无比,他几乎没有出过记忆中的那个小院。关于灾情却所知甚少,尤其不能确定是否真实发生过。

    但是, 可以想象到的是, 如果大雪再继续下,一定会出现雪灾。贺岐说大雪已近江东, 这情况细数数年也实属如罕, 要是那之后再没下过还好,要是持续至今,恐怕江东已经水生火热,不知道又会牵连多少百姓

    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 乌云压顶, 空中飘着雪花, 丝毫不知道疲倦似的。

    裴宴叹了一口气。

    “少爷醒了, 正好厨房已经送来了早膳。”红昭推门而进,笑着说道。

    裴宴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生生比往常晚起了多半个时辰。“舅舅怎样了”裴宴直接掀开被子下床, 还是去看看, 亲眼看见才放心。

    “瞧着已经大好了,早膳也恢复了往常量。”红昭弯身给裴宴穿靴子。

    “舅舅起身了”裴宴满是不赞同,刚好一点当然要躺着巩固两日, 那么着急起来做什么现在天寒地冻的,不过是受凉吸风。裴宴穿上长袄衫就往东厢跑,红昭在后面追着给披斗篷。

    “舅舅”裴宴直接推门而进。要说之前裴宴也不会这样无礼,更不用说谢毓还是他尊敬的文清先生,但是这小半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习惯的养成,用一句话说这一切都是谢毓这个做舅舅纵容的结果。

    “嗯,”谢毓从罗汉床上抬头,看到后面红昭手里的斗篷,皱眉,“离的这么近,何故这么着急。你身体本就虚弱,要是像前两日再染了风寒怎么办”

    裴宴“嘿嘿”直笑,“我这不是担心舅舅吗您昨天可是把我吓坏了。”

    “是吗下次不会了,舅舅保证。”谢毓温声说道,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裴宴没放在心上,他自顾自爬上罗汉床,凑到谢毓身边,抓住他的手腕。“做什么”谢毓似笑非笑,反手躲过裴宴的爪子。

    感受到舅舅手上的力量,再也没有昨日的微颤,裴宴心里这才放心些了。就怕病人隐瞒病情,生病了好好治就是了,实在不行,大家一起面对,及笄寻找解决之法,这不比把自己困在笼中不向外界寻求任何帮助强。亲人,亲人,不正是因为能给身处绝望中的家人带来希望才称之为亲吗

    对于原主而言,舅舅缺席了他有记忆以来的人生,只能算是陌生人。但裴宴却没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他现在身边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顶多只能算记忆里鲜活的他们变成了现实,然后到现在有了感情。谢毓也是一样,对方真心相待,他真心回之,裴宴希望舅舅身体健康,这是他作为小辈最朴素的愿望。

    虽然现在看来情况尚且不容乐观,谢毓肯定有所隐瞒却从未想过坦白,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先过去这个年节吧,待来年杏林馆会诊之后再言其他,裴宴默默打定决心,只要有可能,舅舅一定要好好的。

    裴宴的早膳摆在了东厢,虽然已经用了早食,谢毓还是陪着喝了一碗鸡汤。

    秦王和何侧妃虽然已经得到消息说舅甥俩都大好了,不过还是不放心,早膳后来怡乐居走了一趟。进门的时候,舅甥两个头凑在一起正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凑过去发现两人正在读长安城时下最流行的话本错案。

    “舅舅,你说里面写的是真事吗”话本是裴宴抱过来的,不过他也是第一次翻阅,虽然知道一些事实,却还是被里面的大胆描述惊住了,这真的是真实发生的事

    谢毓本不在意的,但看自家小孩一脸认真,就捡了一本随便翻阅,别说还真有些深度,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发生的。

    “可能吧。”谢毓低声说道,“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这大半个月外甥窝在他对面,不知道看了多少话本,从来没有这样的感慨,怎么今日这么有感触的样子。

    “我观此作者笔力穷劲,场景刻画入木三分,话本的质量在我看过的之中能排前三。未来定能大卖,皇祖母前些日子还赏了间铺子,我想着就改成印书阁,卖书好了。”裴宴说着自己的规划。

    书作者虽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能在这样的时局下敢这样做,足见是有些见识胆识的,裴宴向来觉得人生在世与人相交,应该结交意气相投者,这样的做派正合他意。

    “想拉拢他”谢毓直接听出了外甥的意图,他倒不觉得厌烦,他家小孩想这样做当然是被允许的。

    裴宴“嘿嘿”直笑,“这话本儿颇合我口味,不过他再继续说下去,定会得罪一部分人,到时候出不了书怎么办”

    谢毓点点头,“回头,我吩咐下面把人给你带来。”

    “不了,舅舅你就让人问问他的意愿就好,看他愿不愿意替我管铺子,我就不见了,没意思。”裴宴拒绝,尽人事听天命,希望他的举手之劳能帮对方些忙。当然,他也指望着对方未来一炮成名之后顺便能让他的书阁声名远扬,大赚呢。

    谢毓也不觉得不妥,“好。”

    “那舅舅你看着给我的书阁起个名呗。”裴宴可不知客气为何物,文清先生的字哎,多少人见都见不到呢。

    “行啊,回头舅舅给写。”谢毓笑着答应。

    旁边的谢青看了看自家先生又看了看表少爷,这知道的知晓是表少爷要开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先生的祖产呢,给找人给题字。果然在先生跟前,表少爷永远是独一份的待遇,别人根本羡慕不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裴贺之拍了拍儿子的头,“昨儿睡的可好”

    裴宴点头,然后忙着给爹娘倒热茶,外面冷的很,走一趟身上到底染了寒气,喝口热茶舒服。

    “没事儿,鱼儿怕我无聊,拿了话本给我看。”谢毓没有多言。

    “可好些了”何侧妃伸手搭上谢毓的手腕,脉象平稳,一点都不似生病之人。她轻轻皱了皱眉,难道是这两日太忙记忆出乱子了,怎么感觉文清的脉象从昨日到现在没有丝毫变化。

    “文清”何侧妃轻唤,她虽然这些医理却说不上通晓,还真不能下确定。

    “姐姐,我无碍,你不用担心。”谢毓笑着安抚,这次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转移话题,而是定定的看着和侧妃。

    何丽娘和弟弟对视片刻,“好,我知道了。”

    秦王和何侧妃离开之后,谢毓着人拿来了纸笔,看着裴宴练字。

    裴宴现在的字说不上多好看,但是比起前些日子可是好了不少,起码能让人看得出是哪个字,偏旁部首也不再分家。裴宴的情况比较特殊,在意识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如何运笔,怎么才能让那个字变得更好看,但是手腕的灵活度跟不上。一味的硬撑只是让自己的字变得四不像,所以现在还只能一步步来。

    谢毓第一次看到外甥写字时微微怔神,然后一针见血的对裴宴说“我们金鱼儿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但是平常练的少了。都说字如其人,一手好字还是很重要的,读书上欠缺些不代表字能欠缺,今后好好练,每天一个时辰。”

    自那后,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就变成了雷打不中的例行公事,除了昨日没有谢毓盯着,其余数日,谢毓都盯着呢,有时候还会提提意见。

    半个时辰后,裴宴放下笔,对面的谢毓昏昏欲睡。裴宴没有打扰,低声吩咐红昭拿来温衡之前交给他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着看。

    能在人才辈出的长安城闯出个名堂,并且自小就才名远播,从来都不要怀疑温衡的学识。前数十年有何文清,后数十年就是温衡,就算往后到十年后,长安城却再也没有人能抵得上这两人的名头。

    天资聪颖,家世又给了他得天独厚的便利,再加上比世上九成九的人更努力,温衡的成功从来都不是信手拈来,都说寒门出贵子难,同样生在世家如果想要靠着科举出仕也并非常人想象中的那样容易。

    更不用说,温衡从他出生就注定了他永远不能失败,他的地位太特殊了,温家的嫡长孙,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平庸还好,但他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这有利亦有弊,利的是他永远都不会被家族放弃,因为有他整个家族是定下来了。弊端,他这辈子都要为这个家族活着,他的家族要求他成人成才成为明宫里温皇后和太子的最坚强后盾,他就得做到,顺从此道,他大半辈子都要受制于人。

    其实,对于利弊的判断是很主观的,裴宴作为独行侠,前世到死也没有娶妻,所以他看问题都是站在客观的基础上去评定这些个家族。在他看来,当然是个人的发展更重要,不过自小生在大家族里的人恐怕不会这么想,就像他现在身在秦王府,油然而生的是对秦王府的归属感,如若谁要动秦王府,不用怀疑,那一定是他的敌人。

    如果温家竭力辅佐太子不作妖,真正把温衡当做家族继承人竭力培养的话,裴宴根本不会掺合进人家的家事。但是不是,所以就算冒险他还是提醒了温衡。

    目前为止裴宴还没有丝毫后悔,他希望永远都不会。

    “这是谁整理的”谢毓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从最下面抽了本书随便翻了两页才出声问道。

    “温衡。之前他当众答应要辅导我读书,前些日子在书院当面指导了几次,书院闭门之后,他没有时间过来,我也不方便去温家,所以他拿了他以前整理的笔记给我。说是我要把这些读通,一定能通过东临的摸底测试。”裴宴随口答道,温衡直接拿给了他一摞书,从上到下大概有二十册标着序号,想来是由易到难排的,他这才是第二本,他现在才刚开头,目测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努力。

    说到这个,裴宴着实没想到东临书院的摸底测试竟然涉及的这么全面,比他前世准备县试府试的时候更甚。当然了,温衡是书院优等学生,别人只想着低空飞过摸底测试线,温衡却要想着怎么拿最优等,从一开始目标就不一样,准备程度自然也不一样。

    温衡的这些笔记数目,他大概掌握个百分之六七十,应该就差不离了吧,裴宴默默想着。今生,裴宴对科举读书没有任何兴趣,大概是因为前世尝过太多苦,起了反逆心理。不过也正因为前世吃了苦过来的,他现在看起书来才能这么轻松就是了。

    谢毓看了眼对面眼睛没离开书册的外甥,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册子,这玩意儿,用来准备东临书院的摸底测试他家金鱼儿果然还是太年轻。后面三个字用尽了谢毓这个做舅舅的所有滤镜才想出来的,说白了就是太无知,连自己要考什么都不知道。

    “看得懂”谢毓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裴宴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虽说他在书院确实没学到什么东西,也不整天不务正业东耍西耍,但是每一个纨绔子弟都有一颗坚强的自尊心,只是准备摸底测试有什么的这也不是很难啊。

    “舅舅,这些我还是看得懂的。”裴宴噘嘴嘟哝。

    谢毓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嗯,以后就在舅舅这儿看,不懂的就问。”

    裴宴随口应了一声,只是摸底测试不需要吧。

    谢毓眼中闪过笑意。

    “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见安家小子”谢毓接过谢青递过来的汤药,喝了一口,微微皱眉,然后随手放在案上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舅舅。”裴宴唤道,明明都已经知道阿沂是姑娘家,偏还要用这句话逗他,理不清到底是哪种恶趣味。

    谢毓摆摆手,说一句还说得了

    “汤药要趁热喝,凉了就没有功效了。”裴宴把汤药塞到谢毓手里,然后招来红昭拿了两颗蜜饯出来,“这次准许舅舅吃两颗。”

    谢毓畏苦嗜甜,裴宴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对方看着汤药恨不得绕道走,见着蜜饯甜点一类恨不得吃到吐。在雁城,谢毓仗着下边儿都管不了他,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到秦王府之后何侧妃拘着,搬到怡乐居之后,这事儿就全面移交给了裴宴。

    要说其他小辈,哪有敢这样对长辈的,偏谢毓还是纵着。

    谢毓捏着鼻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这就是最折磨人的地方,寻常人捏着鼻子直接灌下去也就罢了,但凡谢毓要跟着这样做了,后面准得吐出来。所以他从来得一口一口的咽下去,细细品味,如此味道更是难缠,想想是说不出的苦。

    看自家舅舅着实辛苦,裴宴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阿沂前天送了信儿过来,她随伯父伯母去禅定寺小住,得到除夕日才回呢。”这已经算是每年的例行公事,每年年前阿沂都会随着安大人和夫人去禅定寺小住,想来应该和阿沂身上的病症有关。

    裴宴以前是不相信鬼神之说和佛祖保佑的,如若乞求上苍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免了下阿鼻地狱经受苦难,世上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不幸的人,曾几何时夜半三更,他默默祈祷,想着她还能回来,想着有人来把他接走,但是都没有他还是一个人。

    但是现在不了,他成了裴宴,并且和裴宴的身体极其契合这一点已经不能用常理解释,所以佛和神为什么不能存在

    “是啊”谢毓应了一句,提到禅定寺他就有话说了,“禅定寺留不住禅一法师,剩下的几个大和尚修为又不够,也就只能念念经让人静心,去了也只是祈福捐个香火。”

    这也足够了。阿沂现在看上去很好,伯父伯母都不是折腾儿女的父母,去就去了。这种类似于还愿一样,裴宴表示能够理解。“世上人最惜命,能够靠着念经祈福,就能让心里得到安慰,有何不可。也省的闲着胡思乱想,没事儿找事儿。”裴宴觉得经常去也没什么不好,当是到处走走看看。

    “鱼儿说的有理。”谢毓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从裴宴手里扣走蜜饯,含糊不清的称赞。

    裴宴无奈。

    午膳,舅甥两个是在怡乐居用的,是鸡汤锅。桌案上点着火炉,锅里鸡汤咕噜咕噜,鸡肉已经炖了许久,入口即化,新鲜的蔬菜,各种菌菇,营养丰盛,美味鲜美,其他几碟菜动都没动,舅甥俩就已经吃的肚儿浑圆。

    下午,裴宴终于想起了他从秋水阁拎到家里的那箱子石头。上次他从秋水阁回来,路上就遇到了刺客,着实慌乱,这箱子石头抬回家中,就放进了隔间,每次看着裴宴都想敲开看看,省得占地儿,每次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错过去了。

    现在在家里猫冬,哪也去不得,权当个消遣也不错。

    “这就是你在程昂那要来的一箱子石头”谢毓踢了踢箱子,兴致缺缺。程昂那人他还能不了解那就是个吝啬至极之银子,到了他手里要想往外掏,那是比登天还难,这次也就是看在他和贺岐的面上放了次血,要是这箱子石头真值万两银子,他不可能随手搭进来。

    赌石,这个事情虽说全凭运气,不过石头的质量也决定了能开出彩头的概率,这些石头在秋水阁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眼了,然后被那不长眼的拿出来糊弄鱼儿,想也知道品质都不好。

    “喜欢石头我让谢青去秋水阁走一趟给你拉一筐来”谢毓颇财大气粗。

    “不了,不了,”裴宴连连摆手,他本来就是无事找个消遣,现在还要兴师动众让人家去秋水阁跑一趟做什么。“本来我拉回一筐石头,就是想给自己个教训,以后不要被人骗被人耍,您这样纵着,会让我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事情,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几块石头送出去了万把两银子,裴宴觉得血亏,抬回这一筐石头,就是想告诉自己以后别瞎揽瓷器活。但是舅舅一经手,事情的画风都不一样了,那股劲儿就告诉他几万两银子算什么,舅舅有大把的银钱让你挥霍。

    呃,所以他之前做的有什么意义

    谢毓愣了一下,略一思索开始笑,“好,鱼儿说得对,那今儿舅舅陪你把这些石头都开了。”

    “哎。”裴宴爽快的应了,也亏得他理智尚存,要是个寻常人,被文清先生这样纵着,性子不知道要歪到哪地儿去了。

    玄一和谢青把石头一一摆放在长条桌上,一箱子石头十二个,有大有小,非常不均匀,也正因为这样让人更感兴趣,要是这些石头大小模样都一模一样才是怪了。

    舅甥两个像模像样的拿这套工具在石头上敲敲打打,谢毓懂些,间或给裴宴讲解几句,不过也算不精通,更多的是关于他曾经遇到过的赌石的趣事,比如那些因为赌石一夜暴富的谁谁谁。还有眼见开出绿争相购买,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就指望着那块石头争气,全解开却发现仅仅只有薄薄一层,家底子够厚的,还能撑一撑,不够厚的有人当场昏死过去也实属正常。这个行当就是这样,规则在那摆着。

    裴宴听得津津有味,然后手下小锤一个用力,手底下的石头分成了两半,实心儿的,别说见红见绿,连个坑洼都没有的。

    裴宴本也抱什么期望,继续下一块,手起锤落,清脆声响,分成两半,情况同上。

    裴宴渐渐觉察出好玩来了,虽然但是解压呀,前面他估计着万一,万一能捡着漏呢,后面裴宴完全不管了,手起锤落,“铛”的一声,完事儿。

    谢毓看外甥玩儿的起劲儿,心情也跟着愉悦,他前面是这箱子里最大的一块石头,一般赌石是不会选这么大块的石头的,越大越难看得出里面有什么。他轻轻敲了几下,如他所想没有丝毫动静,换了把大点的锤子准备下落的时候听见旁边小孩“咦”了一声。

    谢毓转头看过去,就看鱼儿捧着两拳头大小的石头给他献宝,“舅舅,出绿了哎。”

    确实是出绿了,那绿浅的不能再浅,小孩也根本没注意,手起锤落把石头锤成了两半儿,本来还有鹌鹑蛋大小的水头,直接碎成了渣。

    “嗯,运气真不错。”谢毓笑着说道,毁就毁了,别说本来就不值钱,就算是上等的翡翠又如何,金鱼儿高兴了才是正章。

    裴宴也觉得不错,当然他这个不错可和舅舅的不同。一来他觉得自己还有点运气,买了这么多年石头,能开出个绿,也算是享受到那种快乐了,二来幸亏水头不好,要是他开出个水头好的,却被自己一锤子砸的稀巴烂,那不得后悔死。

    “幸亏,幸亏啊。”裴宴默念了几遍。

    谢毓看的好笑,再回身,刚刚随手放在桌边的锤子掉在了地上。谢毓看看石头,改变了主意,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吩咐谢青找个手艺好的,凿个洞看看,这石头块儿大,没准里面藏着宝藏呢。

    谢青听吩咐下去了。

    “舅舅,你的意思是里面有东西。”裴宴瞪大了眼睛,他对谢毓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对方说有,就一定会有,就是这么信舅舅。

    这还真被他捡着漏啦裴宴不敢相信。

    “刚刚正要敲的时候,鱼儿正好叫住了我,才想着寻个大锤随你把这石头分成两半,锤头就在掉在了地上。天意不想我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谢毓温声解释道。

    啊裴宴看着自家舅舅,这样吗不过心口还是有些激动。“那玄一你跟着去看看,不行就寻管家找人。”

    “是,属下这就去。”

    下人进来收拾了长条桌上的废弃石头,最后仅存一块石头在那立着。舅甥俩则在另一边围着火炉喝茶,这是厨房那边送来的蜂蜜菊花茶,清热解火,喝了不会太甜腻,口感刚刚好。

    不一会谢青带了个中年男人过来,直接领他去凿石。

    玄一过了会儿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主子,温家送来了请帖。”

    温家裴宴不明所以,温家怎么会给他送请帖

    “钟詹士和温巧姑娘的婚事定在了腊月二十六日。”玄一提醒。

    裴宴扶额,这段时间呆在秦王府,他倒是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钟绍荣和温巧的婚事可不得快点办嘛,再晚话都圆不回去了。

    这事儿也确实得温家来给他送请帖,钟绍荣明面上和他根本无交集,而且因为宁远伯府的事,两人还算是仇家,如此这般,如何还能过去参宴不过既然能把请帖送到他这儿来,想来这次温家是想大办的,这也无可厚非,钟绍荣是太子詹士,太子又是他们温家的外甥,拿一个庶房女让双方的关系更加巩固,何乐而不为

    不过就算请帖也是温家送来的,裴宴也没打算去。“去回他们话,要是有时间我定过去。”这算是委婉的拒绝了,听的人都懂。

    “是。”玄一下去了。

    “钟绍荣有今日全靠东宫,如今又娶了温家女,双方是绑到一根绳上了,以后与他们打交道要注意些。”谢毓随口说道。

    “我知道的。”裴宴并不意外舅舅知道了他所做之事,谢毓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常,他背后的水也深了去了。而且秦王和何侧妃对之是真正的关心,尤其秦王,没准就把他所做的事情抖落出去了。

    裴宴并不觉的反感,要是他活着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在瞒着敌人和百姓的同时,还要瞒着父母和身边的亲人,那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根本了无意义。而且虽然大家都没有挑明,但他知道这件事事成绝对有父王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他虽然尽可能的去兼顾各个方面,但各方面局限,总有漏洞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是父王补起来的。

    “嗯。”谢毓没再多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严格意义上这是鱼儿第一次自己办大事,还办成了。其中细节,不管是他还是姐夫都没有多去纠结,只是在明显没有兼顾到的地方伸手帮扶了一把。想也知道漏洞不会小。

    如果只是为了银子扯出这么多事情,他非得提溜着外甥的耳朵,好好告诫一番,亲王府不缺银子,他也有大把的财富,随鱼儿去挥霍都没事,不该掺合的别瞎掺合,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初衷是为了替朋友解决麻烦,替对方谋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有一些小算计可以被允许。

    凿石头进程并不顺利,石质很硬,并不好凿,换了几个地方都无果,中年男子满头大汗,很是着急。

    “你慢慢来,我和舅舅都不着急的,今日完不成明日继续过来。”不知道为何,裴宴觉得自己能盼一个好结果了。

    中年男人连连称是。

    虽然不预备前往,不过裴宴还是备了厚礼送去钟温两家,钟府那边是秘密送去的,温家则是明着送去,毕竟送了请帖来,总要有所表示。两份礼同样厚重,这是他未来的合伙人,虽然他更看好的是温巧,不过既然她认定钟绍荣,他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只要不影响聚福楼的运行盈利,一切都好说。

    不过钟温两家的亲事注定不太平。

    就在他们大婚的前一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五日,这一日适逢大朝,是原本预计要封印的日子,一封加急密保却打破了所有的轨迹。

    今年冬季雪下的太大,尤其江东各个郡县,百年罕见冷气来袭,百姓没有准备只能生受,接下来数场大雪,直接让江东陷入苦难。甚至密折上奏时江东已经产生了不少灾民,流民意味着动乱,一个说不好甚至能扰乱朝纲,朝堂发生大事了

    江东的情况他们看不见,他们能看见的是现在北方大雪未停,如此这般继续下去,发生雪灾也是可以肯定的。

    定康帝当地调动满朝文武商量对策,一直到上午都没有放人出宫。正要定康帝下令全力赈灾之时,又有几道密折八百里加急送进兴和殿,西南已经连续降雪一个月,百姓流离失所,将士也受不住了。西南本高寒,不适宜人居住,又遭此恶劣环境可以想象在那驻扎军的艰难。

    当然,这在当权者看来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西南如果受灾就意味着临国来年又没有粮食,没有粮食敌军就会烧杀掳掠,为了吃的他们能不顾一切,到那时西南危矣。

    朝堂上又陷入沉寂。

    秦王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彼时家里人都在等他用膳,罕见的一家子都聚齐了,谢毓,裴嘉学当然也少不了裴怡华裴宴姐弟和何侧妃。

    “我就说爹爹定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裴怡华笑着看向何侧妃,然后得意的看向其他三人,等着吧,银子都是她的。

    裴贺之一愣,解下披风,大步走到席桌上坐下,看向何侧妃“我的生辰”

    “爹爹,”裴怡华哀嚎。

    谢毓笑,裴宴也笑,娘亲亲手做的长寿面在那摆着,你提醒的又这么明显,爹爹本就是九副心肠,怎么能想不到

    虽然是生辰宴,席上却说不上多热闹,今儿一天朱雀大街上马蹄奔波,夏朝受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面对生命的陨失和别人的流离失所,凡是有些人性之人自然会悲天悯人,在这时候如果还能嘻嘻哈哈肆闹才是奇怪。

    不过一家子聚在了一起,还是轻松了许多。晚膳后,裴宴让红昭捧了一个锦盒上来,“爹爹,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生辰礼,还没有雕琢,您看看您有什么要求,回头我送到秋水阁让程掌柜给打磨打磨。”

    裴贺之勾唇,“那块原石出绿了”前个他就听说这舅甥俩在摆弄原石,还专门找了个人去凿石头,看儿子这小得意劲儿,也指定是这个了。

    “爹爹猜到了水头上佳的翡翠,正好给爹爹做成玉佩还能搭个扳指。”裴宴给出主意。

    秦王掀开软布瞧了瞧,何止是上佳,算得上是顶级翡翠的品质了,尤其碗口这般大的更是罕见,也就自家这个败家子想做成玉佩搭个扳指,“嗯,先放在我这儿,我再想想。”

    裴宴点头,最近这样的情况确实也不合适太张扬。

    秦王在兴和殿上待了一天,身心俱疲,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力不从心,裴宴几个有眼色的各自离去。

    “朝堂上还没有下定论吗”何侧妃给秦王解衣,眉眼间都是忧愁。

    “哪有这么容易,互相扯皮呢”不管是要赈灾还是安抚边疆战士都需要银子,这银子不管是进了国库还是进了户部,哪那么容易给吐出来也不是说他们都不是好的,只能说各有各的难处。

    “西南上年批的条子,到现在户部还没有拨银子过去呢。条子就在奏折上沾着一并被送到了皇案前,皇上打开奏折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秦王嗤笑,上一年定国公拖着病腿回长安,兴和殿前跪了两个时辰定康帝才批了条子。半月后,定国公回了西南,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算了了,西南将士接下来这一年过得不至于太艰难,没成想这银子一直没兑现。今儿这条子一送来,明晃晃的就是打定康帝的脸。

    “定国公”何侧妃担忧,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衅长安并不是明智之举,首先还是得让将士吃上饭穿上衣。

    “无碍。他虽然某些方面上不了台面,但向来拎得清大局,西南如果守不住,他这个皇位就危险了,舍不得的。”秦王啐声,不过此事了了,西南就得吃些苦头了。秦王还有一个担忧,如果定康帝亲批的军饷都没有批下去,拿其他军需用银到底是批没批到底更多的是源头就没流下水去,还是中途有人截流

    “王爷,慎言。”何侧妃告诫。

    “知道,也就是同你讲讲。”秦王转身把何侧妃拢进怀里。“用不了多久,慈安宫肯定设宴宴请长安各家夫人,左右不过是劝捐银子,你想就过去坐坐,不想去就让他们两个小的去。”

    “这事要去的。”何侧妃拒绝,“就鱼儿今日那样子,你敢让他掺合银子上的事儿”

    这孩子平常表现的财迷,几两银子都宝贝着,进宫也是可劲儿的讨赏,可实际上对银子没有多大概念,他在对比中能分辨出银子是多是少,可看上眼的物件他哪在乎过银子不是都搬家来了。今日捧着大块的原石翡翠说要磨成玉佩,何侧妃在一旁气的肝疼。

    “孩子一片孝心。”秦王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替儿子辩解了一句。

    “我看他就是胡闹,偏你和文清还纵着护着。”何侧妃嘟哝,那时候稍微打磨就能做传家宝了,谁舍得解片成玉佩

    秦王拍了拍何侧妃的肩膀,险些笑出声,想说你不也是吗“丽娘,孩子活蹦乱跳的,败家就败家吧。”

    何侧妃“唔”了一声。

    这个年节注定不太平,冬还很长,不过有些小确幸却在冬季里开出了温暖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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