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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穿好正服走去东院, 秦王已经准备好了,看到裴宴还笑着调侃了两句。何侧妃还是一如往常,这次她也没准备进宫。
裴宴早就注意到何侧妃这段时间很少参与聚宴场合, 记忆里何侧妃并不避讳这些的。因为身份局限,裴宴和裴怡华经历过的, 何侧妃如何避得过。看不上她,经常在她跟前提起俞王妃的, 何侧妃都是毫不犹豫怼回去的,是的,直接怼回去。他娘, 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女子。
何氏丽娘这辈子能为人说道的只有她嫁给青梅竹马的秦王为侧妃这一点, 一直到如今,看不顺眼的世家妇人, 年轻时候有过摩擦的小姐妹, 想要攻击何侧妃都是从这点出发。她是侧妃,她的一双儿女皆为庶出,就算年轻的时候有过风光,风头压过当时长安城所有的适龄女子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被别的女子压一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逮着机会, 当然要冷嘲热讽一番。
何侧妃其实很少搭理这些人, 她做出的选择就算含泪茹苦也会走下去, 这就是她,当她点头的那一刻, 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 这么多年除了位份,她夫君从未负她,她从来没有哪怕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这就够了。
不过要说遗憾和亏心,何丽娘还真有,她的选择让她的一双儿女从小没少被人找茬儿。小点儿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他们会笑着问她为何那些人会那样说,为何他们都不和自己玩,为何其他人家的兄弟兄妹经常呆在一起,而他们却见不到哥哥,又为何哥哥还有一个娘亲。每当这时,何丽娘都觉得不好受。
但要说反悔那是没有的,她本就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在教养孩子上也是如此。虽然她可以用欺骗为他们编织一个美梦,用长大了就懂事了这句话安慰自己,安慰别人,但是何丽娘不屑这样做,关于他们是庶出这一点,何丽娘从来不避讳。
正是因为这种坦坦荡荡的态度,让裴怡华和裴宴一直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活的得多怯懦才符合身份,庶出又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名分,他们的爹爹娘亲相爱,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父母爱他们,不管他们姐弟做了什么他们都在第一时间牵起孩子的手,该夸奖夸奖该惩罚惩罚,和其他所有的父母一样。
在这种氛围里长大的裴宴,坦荡的面对事实,坦荡的面对自己,坦荡的面对周围的人和事,都归功于秦王和和侧妃的关心和爱护,他从不因自己是庶出而觉得低人一头,不仅是这样他还自觉高人一等,纵观长安城嫡庶加一起,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呃,所以何侧妃这段时间为什么都不出去了呢
“娘亲,你不进宫吗”裴宴疑惑的问道,定康帝摆席宴请满朝文武极其家眷,府上俞王妃和受伤的裴嘉学不能出席,娘亲也不出现,与礼不合吧
何侧妃身担侧妃之名,在秦王府却当着王妃之实,再者言她是被登记在册有封号的侧妃,入宫参宴自是有资格。
“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关心你娘干什么了”秦王把裴宴伸到何侧妃身边的头推开,“你娘这段时间要避讳,她从老和尚那为你们姐弟请了平安符,须得吃斋念佛久久八十一日,就连今年年夜饭都得避过去呢。”
秦王说的直接。旁边的何侧妃见怪不怪,不过表情还是能看出无奈。
一般这样的事情都会瞒着儿女的,秦王和何侧妃也没打算说,要不然也不能到现在裴宴还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和其他父母不同的是,只要孩子问了,他们夫妇一定会回答,不会找理由搪塞。
很多时候孩子其实一直都懂的,但是讷言于口,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有些事情绕过去就绕过去了,但有些事情是要说出口的,既然做了就要让受惠者知道清楚,看那些年你爹娘都为你做了什么,让儿女知道感恩。从这一点上看,秦王和裴宴不愧是父子,想法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然,父母为孩子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最后也不过十之有一的事情被知道。
“啊”裴宴一点都不知道,他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裴宴应该是自信骄傲的,他自小被爱包围中长大,听到秦王这么说,他该嬉皮笑脸的凑近何侧妃然后真诚的道一句谢,但是现在的他只是讷讷称呼“娘。”
何侧妃温和笑笑,“别听你父王瞎说,我养生,每年都抽出两三个月素食,前段时间因为你耽搁了这段时间只是补上。”
“嗯。”裴宴点头,他又不是榆木脑袋,怎么理不出其中的道理,秦王必然没说假话,何侧妃的解释也只是避重就轻,养生是真,平安符也是真,只是两件事情凑到一起罢了。
秦王带着裴怡华和裴宴离开之后,何侧妃换了一身素色衣裳进了小佛堂。再出来就看到了谢毓。他仍然是一袭红衣,衬得脸色更白,他合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何侧妃微惊,她张张嘴,最后还是轻轻唤了一句“文清。”
谢毓摹地睁开眼,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莫名带着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定了定神,抬头看向何侧妃,“阿姐,我刚刚睡着了。”
“嗯,”何侧妃倒了一杯白水递过去。
谢毓一饮而尽。
“阿姐,你这是”素衣,沉香浓郁,想也知道阿姐刚刚去了哪儿。
“就是个缅怀,也不枉他来我们家走一回。”何侧妃轻轻说道。
谢毓一怔,良久之后他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早就知道七皇子此次归来很受重视,后边十年表现的愈发明显,但是亲眼看到这声势浩大,裴宴还是觉得惊讶。昨日他进宫的时候皇宫还没动静,这一晚上就都准备好了,仿佛憋着一口气终于发出来了。
“啊,这当年父王满身功勋回城都没这待遇。”裴怡华低声嘀咕。
裴宴亦觉得不是滋味,此次设宴如若是为了迎接江阴主帅犒赏三军,裴宴觉得不管是多大的声势他们都受得起,以性命守护国之边疆,为夏朝百姓的生命安危树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坚固的墙,他们值得受到奖赏和颂扬。
但是,仅仅为了迎接七皇子就做出这么大的声势,裴宴颇觉不妥。作为一个中立方,他都觉得不妥,可想而知江阴主帅和几万兵将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他们出生入死为家国流血牺牲,最后不仅没有得到应得的,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谁心里好受谁能好受得了
如果七皇子是个天生的主帅倒还罢了,天下土地莫非王土,他们入伍参军是为了守护家国净土,如果皇子中是个可以被追随的对象,何乐而不为当然前提是他们的主帅亦认为这个皇子值得追随。
江阴军主帅是鹤王,而现在真正发号示令率军前线对抗敌军的是鹤王世子贺岐,他年少成名,如今不过而立已经战功赫赫,不过除了世子的封号,他现在所有的权力都是从他父王那得来的授权。因为没有军职没有将职,所以江阴军中只能成为世子,敌军则称他“世子将军。”
定康帝显然也没拿鹤王世子当回事,现在更是明显,他想七皇子能取而代之呢。如果贺岐只是虚有其名,如果七皇子确有真材实料,这事儿没准真能成,但事实上是就算再过十年,军事才能上能比得上鹤王世子的人还是在少数。几年后他拿区区万人就能对抗夏朝数十万大军仍然被久攻不下,到最后整个江阴都被他拿下,他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与天下争锋都没怕。
所以,有的时候做事不能太过分,过犹不及。
秦王进宫何时受过冷待,别说朝堂上日日的围堵,就是私下里已经都翻天了。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说,见了面大家都还是和和气气。
这些人有的裴宴认识,之后还共过事儿,有些裴宴并不熟悉,要不是根本没熬到他来年五月入朝为官,要不就是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一路寒暄,他们父子三人直接去了慈安宫,在那儿裴宴看到了七皇子。
七皇子,看长相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天生笑眼,以及和贤妃相似的柔和五官,让他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七皇子自幼习武,可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袭白衣配上他瘦削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万不能如此任性,你偷偷离开长安城的那几日可把祖母吓坏了,再有下次祖母不会轻饶。”吴太后嗔怪。
“皇祖母,孙儿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必然不会再这样干,您要打要罚孙儿都接着,不会有半句怨言。”七皇子赶紧赔罪,他语气温和,略微带笑。
“在南边儿吃了这么多苦才回到长安,祖母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还能罚七哥。”裴宴笑着开口,“你不在的时候她老人家就时常念到你,您这回来就要祖母罚你,七哥这不是让他老人家为难吗”
七皇子,也就是贺勉,回头看到裴宴微微愣住,“三鱼儿”
裴宴不明所以,“是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才一段时间不见感觉小鱼儿变了不少。”贺勉嘴角噙笑。
要说他感觉才是最敏锐的。俗话说灯下黑,因为裴宴日日晃在脸前头,就算日日有些小变化也并不显眼,长此以往大家也就接受了。但是作为才刚从江阴回来,记忆还停留在许久之前的贺勉,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裴宴的不同。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他脱胎换骨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普通人短短几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吗尤其想到裴宴和顾家的恩怨,贺勉心里微微不适,他最不耐烦有什么事情超出预期所想。
裴宴可顾不上管贺勉怎么想,他凑到吴太后和定康帝身边讨巧,“皇祖母和皇伯父认为我说的话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鱼儿最懂祖母了。”吴太后一如既往的附和孙子,鱼儿这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不是说她有多偏爱老七这个孙子,只是儿子明显喜欢,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知儿莫如母,她知道定康帝在想什么。就算是给儿子面子,她也不会对贺勉怎么样,难道还能上赶着和皇儿离心不成
定康帝也笑着点头,“如你七哥所言,我们鱼儿确实是长大了。”这话可是说着了,老七那话听着没有任何问题,做小辈的也孝顺,不过,母后向来仁慈,除了偏爱鱼儿,其他孙子都是一视同仁,要让她惩罚,她老人家哪儿下的去手。
裴宴“嘿嘿”直笑。
不多时,皇后、贵妃和贤妃相继来到,太子和三皇子几个也随之结伴过来。算起来距离定康帝下令的解禁日其实还没有来到,但今日情况特殊,在明宫里大摆宴席怎么能没有人操持俞贵妃身孕在身,不能担太重的担子,贤妃是这次宴席的主角的母亲,要忙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只能让温皇后出来主持大局。至于太子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所有皇子都在,只他一人是例外,这让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官怎么想
所以干脆都给免了。
裴宴当然感觉不舒服,贺廿受这么重伤,他们禁足几日就放出来了,也太不公平了。不过在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与不公,手上握有的权势才是公平的最佳指代。总之,本来定康帝就没想重罚,早一日放出来晚一日放出来,与他和小十三而言都一样,仇还是自己报的好。
“七弟,”太子和三皇子和贺勉打招呼。
贺勉回礼,“三哥六弟近来可好”
太子脸色微僵,不以太子称呼他已经算是失礼,还把他放在贺晋之后,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冒领几个军功,就能在长安城横着走了,想什么呢“尚好。”太子淡淡回答。
被重视的贺晋也没感到高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干什么干什么,就算到江阴走了一遭,贺勉还是一如既往不懂事。“长安是夏朝的都城,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太子和我在父王的恩许下,开始接手差事,正在一步步摸索,忙中有序,算是没闲着。”
贺勉微微点头,“那就好。”
至于怎么个好法,他没说。“三鱼儿还是一如既往懂得怎么讨皇祖母和父皇喜欢。”贺勉看向正张牙舞爪的和吴太后定康帝说什么的裴宴。
太子和三皇子也跟着看过去,要是往常他们心里会很不是滋味儿,在一众皇子中,就没有几个能像裴宴一样待吴太后和定康帝的。尤其近来裴宴越来越不受掌控,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往前冲的傻小子了,一身毛刺,看着就烦。不过现在他们看裴宴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要是能比老七更出风头就更好了。
也不怪他们兄弟有想法,定康帝一直摆出来的姿态,除了太子和景王之外,对其他几位皇子都一视同仁,这次贺勉回城这么大阵仗,除了定康帝要以此来告诫江阴之外,还颇有为贺勉造势的意思,这在皇子中还是独一份的待遇。就是太子都自觉从来没有被父皇这么关照过。
你没有我没有大家都没有,什么都好说,当一个人有了,其他人心里就不平衡了。
“鱼儿向来如此,嘴甜会说也孝顺,也无怪乎皇祖母和父皇看着。”太子笑着说道。
“太子说的对,其他不论,只一个鱼儿能让皇祖母和父皇笑的如此开怀,我们兄弟都该心存感激。”三皇子不甘示弱。
贺勉“”他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子和老三一个接着一个的为裴宴说话,这在以往哪可能发生
兄弟仨声音不大,在别人看起来就是叙旧,熟不知旁边一个太监把话都听了去。
定康帝很快就知道了,他抬头看向三皇子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俞婕妤到。”外面传来通传声。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大殿门口,这段时间俞婕妤可出了名了,在明宫谁不知道她的名头。不过真正见过俞心惠的不多,自从跟了定康帝,她几乎不出自己的宫门,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活,大有外面山洪崩裂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最近她晋升为婕妤,这可是不得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那个后妃没有子嗣功就升位分的。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又传出俞婕妤要抱养皇子的消息,本以为定康帝铁定不会答应。俞婕妤年纪不大,根本不知道怎么养孩子不说,万一有了自己的子嗣,哪还有空余教养其他皇子,这抱养的哪有亲生的亲近
但是定康帝答应了,甚至答应让俞婕妤自己在众皇子中选一个,这是独一份的恩宠了。只是令众人的不解的是俞婕妤竟然指了十三皇子,十三皇子年岁不大可也懂事儿了,早先在明宫名不见经传,生身母妃又为定康帝不喜,很多人都猜测着俞心惠这步棋走岔了。
只是,昨晚上定康帝又宿在了俞婕妤那,两人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受此影响,有些人才稍稍闭上了嘴。不过该好奇还是好奇。在瞄向门口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偷偷瞄着俞贵妃和三皇子,俞贵妃沉得住气,三皇子更是气定神闲,仿佛这件事情与他完全无关。
“皇太后万福金安,皇上万福金安。”俞心惠匆匆上前给吴太后和定康帝行礼,然后稍稍解释了一句,“臣妾第一次和十三皇子相处,早上微微慌乱了些,太后娘娘恕罪。”
众人这才看向她身边站着的孩子身上,姜黄的夹袄,小瓜皮狐毛帽,脚上蹬着刺绣短靴,粉妆玉砌的娃儿,看着贵气的很。
这是十三皇子和传闻中的可一点不一样,这拉出去妥妥的就是大家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孩子。
裴宴眼中带笑,小十三越来越有架势了,这幅样子很能唬人。贺廿突然抬头看过来,裴宴勾了勾唇角。
“你年轻,第一次经历,有些慌乱正常。”吴太后并不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就让这对新晋母子站到一旁去,甚至都没有注意贺廿还没行礼。作为母亲,她的想法当然都是从儿子这边出发的,但是想到俞心惠的身份,她心里又有疙瘩,虽然不见得有多喜欢俞贵妃,但这是原则问题。
俞心惠也不做纠缠,她拍了拍贺廿的头,在贺廿抬头的时候笑了笑,才退到了一旁。
裴宴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他微微一顿,或许让小十三跟在俞心惠身边是个不错的选择。贺廿懂事早,心思重,因为成长中遇到了太多的事情,让他整个人有些不自信,他最需要的是陪伴和鼓励,这两方面俞心惠似乎做的不错。
“皇上,前边儿准备的差不多了,请您移驾。”魏德贤禀报道。
定康帝笑呵呵的站起身,辞别吴太后带着儿子们浩浩荡荡往外走,身边跟着秦王。踏出大殿的时候,定康帝顿了顿,他回头冲裴宴招招手。
正式宴席开宴的时候,裴宴被安排在秦王下首,这是裴宴第一次和男人同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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