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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令宽脸上的迟疑, 裴宴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他笑,有些漫不经心,“伯父不用放在心上, 也请老夫人和伯母宽心,我并没入心。”
肖令宽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总体而言, 这件事情的顺利解决对他们宁远伯府的意义更重大,裴宴所在的秦王府和安沂所在的安世家, 就算只靠祖上庇佑,他们也能生活的很好,但是章儿不行。
作为父亲, 他没有能力为儿子搏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甚至没有办法让他前进的道路更平坦,但是谁不希望儿子好, 眼前这就是一个机会, 所以自从接受了这个方案之后,他就积极的配合和支持裴宴。
肖令宽脑子不笨,相反因为这些年受的冷待多了,看惯了交往场上的人情冷暖, 心境更是通透。虽然明着说这件事情是几个人一起策划, 共同实施完成。但裴宴在其中占主导部分甚至所有重大问题的细节都是由他出面, 或者由他派人完成的。
裴宴是个能成大事儿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是他还是夫人都对章儿耳提面命,让他多学。他们也不奢望儿子如裴宴这样成长的如此迅速, 明明前段时间遇见还是一个皮小子, 说话做事不瞻前不顾后,就一昧的往前冲,但不到半年的时间, 他已经能自己面对和处理这样复杂的事情,能算计比自己年长且已经有经验的官员,作为旁观者来说裴宴的变化是巨大的。
跟在裴宴身边,肖章起码能有进步,最好不要像现在这样懵懂。人可以不做主帅,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领头羊,在获得巨大利益和风光的同时,还要承担与得到相匹配的压力和逼迫,但是如果连个副将都当不成,怎么能行
人总得长大,长大后的世界和现在完全不同。当纯粹的情谊进入利益的大染缸,考验就来了,所以被需要和有价值就显得非常重要。你如果什么事都做不好,在有更好选择的时候他为何要选择你你如果哪怕只有一件事做的还算好,就算有其他别的选择,他也会看在昔日情分上选择你,人情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是纯粹的付出了自己的感情,但是父母的考量往往要更慎重,十几岁的他们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因为父母的引导他们可能成为一生挚友,当然也可能适得其反造成相反的结果,毕竟年少多叛逆。
综上,裴宴对宁远伯府是个很重要的人。他背后牵扯到的所有,对于肖章来说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肖令宽当然知道自家姑娘做法不妥,但念及她到底年少,想不通其出的关卡实属正常,所以打从一开始他作为父亲在态度上就没表现出对肖蔷的苛责。
另外,裴宴是男子,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自然也不会为难一个女子。再有,两家处得近,裴宴和章儿感情深厚,一直到刚刚他对章儿的态度都没有变化,想来是没把肖蔷所为放在心上的。想到这里,肖令宽悄悄吐了一口气,没放在心上就好。
自从肖令宽进门,裴宴嘴角的笑就没有耷拉下来过,瞥见肖令宽的表情从懊恼到沉思再到释然,再到他开口说“如此这般就好,今儿过节别坏了心情。”
裴宴下意识皱眉,心中情绪来的突然,他担心被人看见端倪,轻轻的合上眼。再睁开,裴宴情绪如常,“我已经和钟詹士说好了,这次他要带着之前之前的定亲礼和后送来的十万两银子经朱雀街回钟府,理由各方面也已经达成了共识。待他正门出去,钟肖两府就再没有了关系。”
肖令宽神色片刻怔忪,“十万两银子”
裴宴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露声色。“就是钟大人在长安城百姓面前亲自抬到宁远伯府的十万两,现在得给人抬回去了。”裴宴笑,“白花花的银子看着怪喜人,可到底不如宁远伯府的名声和阿章的名声重要,您说对不对,伯父”
“我不是没有那个意思。”肖令宽赶紧解释道。
这是在商量向钟府索要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的。索要银子之时,整个长安城都诋毁宁远伯府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请等着退婚只是他会毫不犹豫的把银子甩出去,然后昭告天下这银子他只是想给女子一个保障,并不是如外界猜测那般为儿子攒聘礼。
他肖家女儿金贵也矜贵,两家能结秦晋好,十万两银子带回去,对女儿来说到底有个倚仗。两家一拍两散,十万两他一分不留,这就是肖家底气。银子谁不喜欢,何况那是十万辆,但两家是和平解除婚约,自然不能再牵扯钱财之事。
如此操作一番,宁远伯府的面子里子都保住了。当然裴宴设计这十万两银子是一举多得,并不单单只为了最后让肖家扬眉吐气,不过能利用为何不利用。一件事情能做到六分漂亮,不好不坏,是拿个合格。但是努力就能达到八分,裴宴肯定选择后者。
只是,现在裴宴却有个不好的预感,肖令宽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这时,肖章匆匆从外面赶来,“爹,库房里的银子数量不对头,您分开放了”
肖章从来没把裴宴和安沂当外人,这件事稍微想想都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如果是寻常人肯定是把肖令宽叫出去再问,但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儿问出来了。没有指责,没有质问,只是单纯的疑问。
裴宴轻轻皱眉,嘴角带上了点苦笑,他回头看向安沂,满心无奈无处安放。
安沂安抚的笑笑,她凑近挨上裴宴的胳膊,和往常一样。
裴宴下意识往他身边凑凑,突然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安沂她是个姑娘,裴宴用了点力气想挣脱,没挣脱了。
“别动。”安沂抬头,故作凶狠的咬牙警告。
怪可爱的。
裴宴想伸手戳戳安沂鼓起的双颊,跟小仓鼠似的,不过想到现在的场合,只能无奈作罢。
这个倒是裴宴多虑了,根本没有人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正常。一来他们年龄还小,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闯祸,感情好是出了名的。二来熟悉他们几个的就没有不知道的,安沂向来喜欢跟在裴宴身边,自小到大是如此,不分场合是如此,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
这其实很好理解,就是裴宴自己亦是如此,如果他现在还不知道安沂是姑娘,也不会觉得这个动作不对,他都习惯了。只是当两性转换,他们彼此之间有了天然的分界线而已。
“爹,您快说啊,钟绍荣还等着呢。”肖章有些着急的说道,要说现在他最讨厌的人是谁,那当属钟绍荣无疑。别说他们即将从他身上得到多少利益,只他能在和姐姐有婚约期间勾搭别的女子这一点,肖章就永远不会原谅他。他现在恨不得把钟绍荣立刻送出去,偏他老爹在这拖后腿。
“你说银子数目对不上,差多少”肖令宽找回自己的声音。
“二十箱。”肖章说道。
为了招摇撞市,当时钟绍荣是全部兑换成现银,让人抬着箱子送进宁远伯府的,一箱子是一千两,二十箱就是两万两银子。
肖令宽紧紧皱着眉头,抓着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爹”肖章意识到了不对,“这银子您动了”
说到后半句,肖章的语气明显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快给个准话啊。两万两银子听着不少,可前些日子阿裴以市价购买陶翁山也有上万两银子进账,虽然母亲早前说过那山是留给五姐的,但家中急用,先挪再还应急有可不可说到这个,肖章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裴宴为何要买那座小荒山,还出这么高价
“没没,”肖令宽语气有些不确定,“前段时间你七妹缺银子使,我让她去拿了点。”看到儿子眼睛越瞪越大,肖令宽有些气短。
“拿了点”肖章立刻就炸了,“爹爹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了,两万两银子说给就给了,您对儿子可没这么大方过。”钟绍荣送到府上来的,那是能动的银子吗当初说好的这只是计划的一环,这些银子迟早要还回去的,为什么还要动更不用说名义上那是钟家送来给五姐的聘礼,凭什么让一个庶女动。
肖令宽没有说话,他现在满心后悔,儿子这还算是好的,要是被侧厅的老娘和夫人知道才算是完了。更不用说他还隐瞒了其他的没有说,越想越是心虚,心里越没底越分不清楚主次。
裴宴唇角下抿,“阿章,先去七姑娘处看看银子还剩不剩如若不在就由府上出,先让钟绍荣离开。”钟绍荣越早离开越好,拖得越久外面百姓联想越多,到时候就算说两家是和平退亲,恐怕都不会有人信了。
肖章转身就要走,肖令宽却觉得不容乐观,“银子十之已经不在府上了。”他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母子两个才说想把那小院买下来当小家,他迷迷瞪瞪的好像答应了。
“那你把银子补回来,赶紧的。”肖章朝肖令宽伸手,他气急了,连爹都不喊了。
肖令宽苦笑,他身上东拼西凑怎么也凑不够两万两,这一时半会的让他怎么整。
“那我去找祖母要,”肖章暴脾气转身就走。十三四岁的年纪,最是血气方刚,他承认他和裴宴安沂关系好,却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希望朋友能够看得起自己,这件事情几个人都有参与,都明白其中的细节,现在却在他爹这出了这么大纰漏,他觉得丢人。
“章儿。”肖令宽着急唤住,这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就别想好过了。
肖章本不欲理会,他现在只想把这件事情快速且顺利的解决掉,阿裴对他们家那么关心,要是临了临了出了纰漏,他觉得亏心。在钟绍荣面前丢人更是不可以,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他肖章可下咽这憋屈。
肖令宽着急阻拦肖章,腿脚落地提到旁边的等着,一个踉跄绊倒单膝跪在地上。肖章听见动静回身,看到肖令宽如此立刻过来扶,“您这是做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亲还退不退了事儿还办不办了人等着呢。”
说到最后,肖章狐疑的看向肖令宽,“这钱怕是没是在老七身上,是姓苏的那个女人吧您倒是长情。”
肖章眼中冒火,语带讽刺。他混,这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但从未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过自己的肖令宽和陶氏,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是再混的小子对自己的衣食父母都是尊敬且爱重的。
肖章从小就知道爹娘有矛盾,两人时常吵架拌嘴,往往都是父亲负气离去,小时候不懂,以为是母亲赢了。但是慢慢的他发现负气离开的父亲不多时就能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而母亲常常要大哭一场,然后沉闷好几日才能恢复,每当这时他都会小心翼翼的尽量不惹祸。
不过作为儿子,肖章自身其实并没有能讲究父亲的地方,作为肖家的独苗苗他自出生就受到了祖母父亲和母亲的重视,一直到现在从未改变。但是越长大越明辨是非越明白母亲的不容易,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也会便宜。
关于苏姨娘和老七的事情,肖章本是不知道的,但是当时发卖苏姨娘的时候,她突然发疯,在宁远伯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肖章,后来经身边嬷嬷提醒他才明了老七的小心思。
肖章哭笑不得,阿裴确实是秦王府的庶出,但若你真正的把他当作普通庶出对待,你就大错特错了,满长安城再也找不到如他一般待遇的庶子。阿裴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在长安城小辈中能排前三,在秦王府向来说一不二,谁都是把他当正经主子看待的。不说秦王去后他能有多少身价,就说现在怡乐居各种珍藏都能比的上一个普通世家的底气了。
这些年来,长安城各世家子弟贵族后代,凡是和阿裴不对付的,没少拿他庶出的身份去挤兑他,小的时候不懂,阿裴还会伤心,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会被这样对待。懂得其中道理之后,阿裴理都不理的,遇到这样的事直接告状。有一年万寿节,直接当着定康帝和满朝文武及其家眷的面,拽着一个比他们年龄还大的给揍了。
问他们不怕打不过吗当然不怕,他们有三个人,也就是说以多胜少把人给揍了。对方母亲哭天抢地跪在地上不起身,明摆着要太后娘娘和皇上给个交代。他当时跪在阿裴身边,可害怕死了。阿裴直接说对方嫌弃他是庶出,带头让所有人都不和他玩,他觉得憋屈,不出口气胸口不痛快,他和阿沂只能愣愣点头。
自那之后,在长安城,明面上再也没有人提过阿裴是庶出的事实。这些年秦王府对阿裴的重视难道都看不见吗阿裴以后娶什么样的女子不可,怎会看上他们落败伯爷府的一个庶出女,长相一般,且品行不端。
对于母亲要发卖苏姨娘,肖章没什么看法,这是当家主母的权利,一个没登记在册的姨娘不过是一个婢子,这些年在府上作威作福就算了,现在还鼓动女儿做这等羞耻事,学她那一身狐媚本领。这事是没成功,要是任她放肆,再来几次这样的事,他恐怕都没有脸面再见阿裴。
当时父亲什么都没说,肖章还觉得纳闷的,真是没想到啊,在这等着他呢。
被儿子指着脸这样说,萧令宽从脸红到脖子,羞愤无比。
肖章才不管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事儿我不管了,你想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提醒一句,钟绍荣还在外面等着,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要是再没人出去,恐怕砸门的冲动都有了。”
肖令宽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脸上的精气神儿抽离之后疲态尽显。十几年来,他可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丢过人。他看了看儿子,欲言又止。又回头看了看裴宴,还是张不开这个嘴。
裴宴和安沂正当做没看到。这严格算起来已经算是宁远伯府的家事了,从刚刚把钟绍荣打发出去裴宴的任务就到此为止,安沂更不可能掺合这件事情,从始至终这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从一开始裴宴许诺给他的就是坐享其成,他很好的完成了任务。
不过,肖家糟心程度还是超过了裴宴的想象就是了。他本以为宁远伯虽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起码还算是一个明理的当家主,这些年他能够支撑住肖家足以说明这一点,以及他对肖章的态度让裴宴觉得这是一个真欣慰儿子着想的父亲。
肖家的情况特殊,直接得罪定康帝,人人都是势利眼,就是再公正的父母官也不会触碰上面主子的底线,萧家落败趋势是必然。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能够支撑住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不管如何他们都没短肖章,从来不让阿章在银钱上占他们便宜,这样的教养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现在裴宴仍然这样想。
不过,支撑肖家教养阿章的最主要原因到底在不在肖令宽,裴宴觉得这件事情有待商榷。但凡有点远见,但反对宁远伯府上心,都绝对不会动这十万两银子,他却放任一个庶女前前后后搬走两万两,还不自知。
裴宴明显注意到了,在阿章来之前,他提起十万两银子的时候,肖令宽神情明显有些恍惚,当时他还只是觉得有可能,在他再次询问的时候肖令宽选择了隐瞒,说明他抱存侥幸心理。后来阿章过来说确实少了银子他才确定,然后开始心慌。
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这事何其重大,就是察觉到有一分不妥,就该立刻反应过来,然后积极寻求解决办法,就是阿章都知道的道理,肖伯爷倒是一点拎不清,到现在了还在牵牵扯扯。
说句实话,肖章的表现让裴宴有些意外。在裴宴心里肖章是有些憨厚的,裴宴其实都弄不清楚他为什么能成为和他齐名的纨绔,大概是因为被他连累的缘故,单从肖章身上,其实很少能看到纨绔子弟的潜质。反应慢,找人麻烦也就是常见的那几套说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重情。
重情这一点,裴宴最看重肖章的潜质,顾承宇这件事发生之后对谁的冲击最大,当然是阿章。那之后,他们几个但凡有谁不对劲,阿章都会两边询问情况,然后笨拙的劝解,很多时候都是误会,刚开始他们还觉得哭笑不得。但是下次肖章还是乐此不疲,渐渐地他们回过味来了,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心里渐渐觉得暖暖的。
今日之肖章却罕见有些犀利和尖锐,不过是面对肖蔷还是肖令宽,头脑也比平常转的快,总能快速的找到突破口,然后加以反击。果然啊,人都是逼出来的。裴宴不觉得这样不好,裴宴的身份决定他这一生都要背负着宁远伯府而活,有几分头脑是加分项。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裴宴想躲,有人却不让他躲。“二少,事情还没商量好吗我该回去了。”钟绍荣进厅,委婉提醒。他大致猜到银子可能出问题了,却不会言明,今儿他无论如何要带所有全部银子回府。
裴宴轻轻皱眉,回头看向肖令宽“伯父,您看”
“贤侄,今儿府上慌乱,实在凑不上这么多银子,你手上有没有,能不能先帮伯父凑上”肖令宽腆着脸说道。
“爹”肖章又惊又怒,这是什么话,这明明就是他们的家事,为何又扯上阿裴。
肖令宽却不管,儿子回头再教育,眼前的情况却不得不应付过去。
“我去寻祖母和娘。”肖章想走被肖令宽拉住了,他笑着看向裴宴,等着回答。
裴宴看着眼前的闹剧,跟他一个小孩要两万两白银,亏得对方能说出口。既然对方提了,他却不能不管,钟绍荣还等着呢。不过拿他当冤大头
“不然这样好了,拿聚福楼的分成换吧。”裴宴说道。
事至如今,分成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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