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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沁出了府,朝东走,路上的行人逐渐增多,转眼就到了东市集。
集市上行人如织,车马穿行,小贩的叫卖声在鼎沸的人声中高低起伏,嘈杂热闹的环境满是蓬勃生机很容易就让人忘却了烦忧。
月沁漫不经心的扫视过街道两旁,跟随着熙攘的人流缓慢行走。赶集的人大多三俩成群,唯有她形单影只的显得格外孤单。
不远处有两个小孩危险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追逐,跑在最前面的男孩手里握着个糖人,一边跑一边朝身后的小女孩吐舌头,小女孩叫嚷着追赶在后面。
许多人自然都看到了这两个小孩,等他们靠得近了特意还让出道来,小男孩左绕右绕的快速在人流中奔跑着,惊得拄拐的老妇差点摔倒,还差点撞上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
“哟,小姐您要不要看看刚进的新货啊,都是上好的玉料,不是我自夸哈,在这东市集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阮婆向来是童叟无欺的您看看这块只要稍作雕琢,无论是用来自己佩戴或是送夫郎都是不错的”路边的小贩看到衣着华贵的月沁,大声吆喝着极力吸引她的注意力。
阮婆挥舞着手中一块不大的淡粉色玉料,精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望着她,就连满是皱纹的脸此刻都笑出了花。
月沁粗略的瞅了一眼,“抱歉,出门急没带钱。”
阮婆笑道“不打紧的,玉遇有缘人,可遇不可求,您若是喜欢,我亲自将这玉料送到您府上也是可以的。”
耐不过阮婆的热情,她接过这玉料在手中反复把玩了一会儿,稍作犹豫“其实我并不缺金玉这些俗物,但我看这物类似心脏的形状有些有趣,我就收了罢”
“小心”阮婆突然出声提醒,惊惶的瞪大眼睛伸手去拉月沁。
月沁不明所以,只觉背部一痛,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扑通倒一声倒地了。
月沁吃痛的捂着后腰,回头看到一个狼狈的小孩后仰着倒在地上,神态懵懂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痛来,抹着眼泪搜寻着身旁四分五裂的糖人。
“呜呜呜呜没了,糖人没了,我要告诉娘去”此时,追过来的小女孩跺着脚大声哭诉着,落下这句话就哭唧唧的跑了。
小男孩听到这话更伤心了,摊开磨破了皮的手,将手掌中光秃秃的竹签扔到一边,失望的爬起身捡起一块块沾满泥土的碎片,嚎嚎大哭,鼻涕眼泪流个不停,用脏脏的小手指着月沁。
“你赔赔我糖人呜呜呜”
月沁虽然自己的老腰仿佛被撞出了不小的内伤,心中还是止不住怜悯这个倒霉孩子,无奈温柔笑笑“别哭了,一个糖人而已,我赔你就是了。”
她郁闷的叹了口气,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坠子,递到小孩手上,解释道“今日真是没带什么钱,这玉佩就送给你了,不要说一个就连几百个糖人都够赔了。”
小男孩鄙夷的接过玉佩,捏在手中也不理会,依旧放声大哭,抽抽搭搭道“俺娘常说这世上坏人多,坏人什么人都会骗,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你不要随便拿个东西就想糊弄我,我才不会上当的,阿姊去叫娘亲了,我要等俺娘过来,俺娘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听到小孩这番话,月沁有点生气了,刚才展现的柔和态度瞬间不见了,冷声道“小孩,什么谁骗谁的,你说什么呢再说我有必要骗你吗,要分清是非曲直,刚才是你撞的我,按理说我不应该赔你任何东西的,我这么做不过是同情你而已,你可不要以为你年纪小什么都占理哦,如果你真的要讨公道,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你是坏人呜哇呜哇你是大坏人”小孩愣住了,随后爆出更大的哭嚷声。
他哭闹的动静一大,立即引得周围许多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忍不住对月沁指指点点起来。
月沁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同情心和爱心本来就不多,对小孩也算不得是特别有耐心,她自认为自己心大脸皮厚才不会在意这种小场面呢。
她毫不在意的淡淡扫视了一圈众人怒目而视的目光,眉毛一扬,坏心眼的吓唬着小孩“我是坏人哈哈,你知道坏人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吗,会抓走哭闹不止的小孩哟”
小男孩强止住了哭声,惊吓道“你怎么敢当这么多人的面抓走我”
月沁眨了眨狡黠的眼睛,作势冷笑几声,压低声音阴恻恻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小男孩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哭闹了,眼睛左右打量着四周准备逃跑。
这时一位妇人拨开人群冲了进来,一下就抱住男童的头,愤怒的盯着月沁,安慰着怀中的小孩“狗娃,你怎么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儿,真是可怜见的,快说是哪个杀千刀的欺负你了告诉娘,娘给你说理。”
那妇人说话声音极大,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被她的愤怒的情绪鼓动得躁动起来才略显得意的瞪了月沁一眼。
小孩埋头大哭,似乎是更委屈了,哽咽着说了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呜呜咽咽的指指地上的糖人又指指月沁眼泪流个不停。
妇人心中燃起一把怒火,噌的就站了起来,掐腰骂道“啊呸,原来是你这个杀千刀不长眼的,是你欺负我家狗娃”
看着这妇人这么明知故问的表演了一大圈,月沁冷冷笑了笑“是他撞上我自己摔倒的,我又没打他没骂他,怎么就叫做我欺负他了呢”
阮婆连忙劝说道“老易啊,大家都是街坊你要信我,我刚刚目睹了全过程,这事确实跟这位小姐没有关系,你不要错怪了她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儿怎么会哭成这样敢欺负我家狗蛋,看我不收拾你。”妇人不管不顾道,涨红着脸撸起衣袖,抡着拳头就冲了过来。
月沁静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躲避,直到她离得差不多一步远的时候,忽然轻巧的一闪躲开了。
妇人止步不稳,趔趄了几步,重重的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痛死我了呜呜,还有没有天理啊你们各位看看,她不仅欺负我儿,还把我也给欺负了”
坐在地上的妇人掩面假装哭泣,大概是估摸着自己太笨拙了接着下去应该是占不到便宜,遂撒起泼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一边夸大的描述着刚才月沁是怎么欺负她的,一边讲述着自己悲惨的生活处境,编造了一出富家子弟殴打贫苦百姓的大戏,让围观的人无不愈加仇视起她这个无良富家子弟。
月沁也懒得辩驳,心情被这么一搅越发不快,于是打算离开这里。
妇人一看月沁要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紧抓着她的衣摆,说得光明磊落,“不许走今天有各位在,这件事不弄个清清楚楚,咱们谁都不许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无不给她撑腰呐喊,妇人一看形势都向着她,立即沾沾自喜起来,说起话来更是理直气壮了一些。
月沁淡漠看着拉着她衣摆胡搅蛮缠的妇人,唇角轻轻扯动了下,失声笑道“孰是孰非想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心虚的在这里说些混淆视听的话也就只能左右这些不明真相的旁观者。真正的事实岂会因为你的一言两语而改变我只不过不想再跟你耗费时间精力了,劝你还是好自为之。”
阮婆从摊位后绕过来,目露焦急之色,继续劝着“老易啊,你真的是错怪这位小姐了,我刚才明明看着你儿子自己撞过来的,再说事后你家狗娃还收了人家的玉佩呢,你就赶紧松开这位小姐吧,不要再中伤她了。”
“什么玉佩”妇人急忙回头去瞅她儿子,果然在他脏兮兮的小手中看到一块白色的玉佩,其下还垂着金灿灿耀目的流苏。
妇人口水回咽了一下,心里有些愧疚,快速打量了下月沁,看到她身着锦缎,脖子以及手腕上都戴着漂亮的玛瑙链子,想来应该是出身大富之家,刚才她这么轻易就赔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看她这大手大脚的举动仿佛一点都不在乎钱财那么若是自己再咬牙纠缠一下下,指不定这位小姐就会将她身上其它贵重的首饰一并赔给自己了。
这可足够她一辈子的吃食了,指不定还能在繁华的洛城买间阔绰敞亮的小房子呢想到这里她狠了心决定要耍赖到底,反正现在各位邻里乡党都是向着她的。
“那玉佩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物品,怎么能是你赔偿给我的呢你看我那娃儿现在还哭得伤心呢,你想这么轻易的就走掉,可没这么容易”妇人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叫嚷道,眼睛里满是贪婪的光芒,在面对这么轻易就得来的财富时,妇人决定再借机狠狠敲一笔。
月沁似被气笑了,道“既然你这么想讲道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找个讲理的好地方,你觉得呢”
“讲理的好地方你说的是衙门”妇人被吓得说话结结巴巴,眼神闪烁个不停,嘴角间歇的抽动,站起的身子又在路面上坐下了,情绪激动,“不,我哪儿都不去,衙门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要是你用钱打点了官吏还有我的好吗”
妇人嚎啕大哭,为了寻求更多的同情,直接躺到地上打着滚,掩面痛诉着自己悲惨的遭遇,这下吸引了更为大批的旁观者将阮婆摊位前的小块空地围得个水泄不通。
两名背着药筐的白衣男子也被集市上的这大量聚集的人群吸引了目光,好奇的小药童拉着白纱蒙面的男子挤入了人群中,终于看到了事件风暴中心的几人。
蒙面的男子认出了那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平静的心仿佛瞬间被激荡起了涟漪,不自觉走到月沁身边,对着她的身影欠身行了一礼,淡雅道“知秋寻药归来,在此巧遇花小姐,不知您与这妇人发生了什么纠葛”
她听到身后清越好听的男声,回身惊讶的看到了李知秋,犹豫了下,道“哦,不过是些小事,还不足你费心。”
在地上耍赖的妇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精神百倍的站起来,激动道“您您是知秋公子您还记得我吗,半年前我在城外伤了腿,是您用草药帮我包扎,治好了我的腿伤。”
“有些印象。”知秋仔细回想了下,点了点头。
“知秋公子,还是要多谢谢您啊,老易一直都记得您的恩情。”妇人立即红光满面的大笑起来,跟她刚才在地上打滚的颓败模样判若两人。
知秋顿了下,看着妇人语气徐缓道“虽然不知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还请你们要互相宽谅,不要产生过多争执,就算给我留个情面,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可好”
“知秋公子,怎么您认识她,她是您朋友”妇人疑惑道,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
知秋轻轻点了点头,夹杂着一丝留恋的目光停留在月沁身上。
妇人立即犯了难,正犹豫着要不要承他情面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数声洪亮吓人的犬吠声,让所有人纷纷投去目光。
汪汪汪汪
只见两只半人高壮硕的大黑狗被一名仆役勉强牵着,两只大狗凶神恶煞伸脖引颈的往人群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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