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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水在五点钟之后才赶过来。
她总是看起来很忙, 忙得就好像世界缺了这个会计师就没有人会算账一样,连世界末日都得往后稍稍。
“很高兴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温如水自带了一杯咖啡,大概是在酒店附近买的,还烫得难以入口, 她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 架起腿, 特别看了一眼木慈,有些歉意, “你还好吧”
“还可以。”木慈想了想说, “毕竟只是杀人未遂,所以还能谈。”
左弦把自己缩在沙发角落里, 像个巨大的包裹,然后他们花了些时间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温如水听得很入神, 以至于喝咖啡时被烫着了,她忍住没有惨叫出声,而是把杯子放下去,严肃地看着他们俩, 准确是木慈“你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没理由怀疑。”木慈叹气。
“他大前天还跑来跟我说, 我们都是杀人犯。”温如水轻哼了一声, “朝令夕改,我倒是觉得他很可疑。”
左弦对她翻白眼。
不过温如水并没有打算纠缠着这一点不放,在这件事发生之前, 最了解他们感受的未必是彼此, 可当这些记忆渗透进来的, 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能互相理解。
一开始,温如水还想丢掉那些感情,可现在她已经完全接受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我们只剩下两天了。”木慈掰着手指说, “加上现在,还有五十多个小时,用来解决这件事。”
左弦扶着自己的额头,脸笼罩在阴影之下,漫不经心道“之后末日将会降临在我们头上。”
“我在想会是什么方式”温如水说,“按照你们说的,火车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我,我们是相融而不是交换,那他们的身体在哪里”
“在三维生物看不到的地方。”左弦眨了眨眼,重新坐起来,“举个例子,有两个大饼,当它们重叠起来的时候,我们通过三维图上的z轴能够确定它们有两个,可在二维图里,一旦它们重叠,我们只能看到一张大饼。”
温如水若有所思“你认为,我们也重叠在一起,只是以我们的维度,无法观测到重叠的部分。等到五十多个小时之后,通过某种手段,我们会被再度分离,可到那时候,我们会被交换到那辆火车上,而那些从火车上下来的人,则会占据我们的人生跟世界。”
“没错。”
“听起来很有帮助。”温如水干巴巴道,“如果你不是在逗我开心的话,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们作为低维生物去反抗高维生物吗那种能轻易跨越维度跑到别的世界的生物这已经比特工电影还离谱了,我宁愿去拆炸弹拯救世界,起码运气有时候还能有点用。”
“当我要撕掉一张二次元人物卡的时候,它是没办法反抗的,这叫做降维打击。”温如水皱起眉头,“你能不能说点实际的。”
这次左弦摇了摇头“我认为他们并不是高维生物,考虑到我们是同一个人,他们也没有立刻夺走我们的身体,属于三维生物的可能性很大,应该是火车有问题。”
“火车”木慈探头问道。
“没错,火车,我认为这辆火车才是重点,它很可能只是外形像我们认知当中的火车,实际上是一个高维空间,它才是负责传送的存在。”左弦比划了一下,好像能把脑海里的影像揪出来似的,“他们通过这个高维空间,被传送到不同的维度当中去。”
木慈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另一个宇宙的他们创造出了火车,用来跑路”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创造了火车。”左弦摇摇头道,“不过他们显然想抛下火车,因此流亡的可能性最大,而原因又实在是太多了,意外、地球毁灭、主动探索等等。”
木慈还是有些费解“意外是指什么”
左弦动也不动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沙发上跳下去,找到纸笔,他在纸上画了许多分散的黑点,倏然一把将纸张撕扯开来,拎着边缘一角,平静道“这就是意外,这些黑点意味着人类,那么部分人被一种施加而来的外力忽然带走了,他们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看到我。”
他摊手道“简单来讲,就是他们也不知道火车意味着什么,只是被火车带着前往不同的维度,这也就不难解释我们的记忆里为什么有那么多杀戮跟死亡了。”
“噢。”木慈恍然大悟,“而这次他们正好来到一个相似的世界。”
温如水不带感情地评价道“如果是我,我就会留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逻辑都得为生存让道,人类花费数万年建立起来的道德跟理性会为本能的存活需求而让步,真有意思,人们难得进入高维空间,却没有丝毫进步,反而倒退到了最原始的状态。”左弦似乎开始感觉到揣测这件事的乐趣,他兴致勃勃地说道,“假如说真的有一位仍然保持理性跟道德的人,我想也只有另一位木慈了。”
木慈冷不防道“可是他现在不见了。”
左弦一下子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而温如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没有责怪任何人,对特工片忽然变成科幻片也没有任何想法,她思考片刻后,提出一个看法“左弦,我很敬佩你的大脑跟想象力,不过这对现在的情况一点都帮不上忙。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点伤人,但被选中的人是他们,后果不该我们来承担,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怎么把他们送回去,而不是追本溯源,找出一切起因。”
三个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意识到,唯一有可能告诉他们更多细节的人,已经在废弃车站之后彻底消失了。
左弦下意识看向木慈“你能”
木慈面无表情“我不能,我做不到。我可以想笑立刻笑,但是我不能想哭立刻就哭出来,同理,我也没办法告诉身体,我现在的求生欲其实并不是很强烈,请让我身体里另一位先生出来跟我们聊聊天吧。”
这让左弦多少有点焦虑起来,他弓着身,双肘靠在膝盖上,显得有些烦躁“我有个办法,可我不太确定我得想一想。”
他忽然大幅度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像有人在后面赶他似的,然后往门口走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给我二十四个小时,我明天给你们答复。”
说完,左弦立刻离开房间,简直像落荒而逃。
温如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的背影“真是莫名其妙你就这么跑了”
木慈却陷入深思,他觉得自己大概摸到了左弦的思路,可那太快了,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只能犹犹豫豫地说道“也许,左弦想到一些办法了”
“最好是。”温如水气呼呼地抱住手臂,她实际上也非常焦躁不安,只是没有表现出来,那杯咖啡已经冷了,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半晌后又道,“我也得走了,有事情就联系我好吗我如果有想法,也会给你们发消息的。”
木慈点头说好,可温如水并没有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该把对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等这件事做完了,她才点点头离开了。
左弦在酒店里洗了个澡,换上自己最好的一套正装,穿戴齐整后才退了房,拎着箱子离开。
大厅的前台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才刚毕业,脸上稚气还没完全脱去,她跟左弦搭过话,办理退房时冲他咯咯笑道“今晚有约会吗”
“确实有一个。”左弦带着笑意,“我得赶紧赶过去。”
离开酒店后,左弦打了车,坐在车上编辑短信,存入草稿箱,设置好时间,确保在固定的时间能让木慈跟温如水接收到。
越开地方越偏僻,司机精神紧绷,声音压低,装作闲侃“这儿可看不到什么风景,要我说,还是江南大道那条路人多,热闹。”
“我是个音乐家。”左弦拍拍身边的箱子,笑纹在眼角微微展现,看上去不像个寻死或作恶的人,“来这些地方找找灵感,就是要找僻静的地方。”
司机轻而易举被蒙过去,他虽然没有检查箱子里的东西,但对方的神态足以说明一切,顿时松了口气,将人放在路边,这儿离外滩的繁华区,没有人,只有涌动的流水声跟昏暗的月光,这儿不好拉客,路途又远,于是左弦下车时还给了些小费当做补偿。
车子轰鸣,倏然远去,左弦提着箱子走过石子滩,水波粼粼地映照着他的面容,如此平静、安宁、又隐约带着一丝疯狂。
夜风吹乱了左弦的头发,他伸手抚平了,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轻盈跟愉悦感,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智尽力绝时,人们在最后会爆发出来的并不是空白,而是一种超出肉体的轻盈感,仿佛你的灵魂被逼到极致,终于决定出来做些什么了。
比疯狂更疯狂,比绝望更绝望。
这才是豪赌。
左弦拧开自己的外套纽扣,将这件西装外套放在箱子上,它厚实绵软,绝不会轻易被吹走,然后不紧不慢地往水里走去。
他走得不快,也不算慢,就像是在散步一样,就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也难以想象这个人是在寻死。
当水涌上鞋子的时候,左弦站在原地深思熟虑了一番。
他有不少钱,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很好的家庭,对这个人世还算欣赏,暂时不觉得这颗星球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更何况,他也不是虚无主义者,大多数人凝视着深渊时,会恐惧自己坠落下去,而他只会高兴自己还有深渊可看。
因此,他有必要跟另一个自己进行这番赌博吗假使猜错了,那岂不是赔得倾家荡产
“不过。”左弦笑起来,往水的更深处进发,求知的本能在他心底熊熊燃烧着,“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水没过腰身的时候,左弦转过身,凝视着箱子,毫不犹豫地往后倒去。
水顷刻间淹没了他的口鼻,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的遭遇,想来能激发对方最大的恐惧心理。
左弦喜欢戏剧性,希望另一位自己也能对此满意。
溺死是很痛苦的,呛咳、挣扎、搞不好还有浮肿,左弦将自己更深地没入到水当中去,不多一会儿就几乎要失去意识了,等到痛苦变成微醺一样的感觉,他的眼瞳随着意识一同涣散。
几秒钟后,左弦猛然从水里挣扎起来,如同游鱼般窜上岸,身手灵活得仿佛经历过无数次,他靠在那些石头上呛咳着,手指压住自己的舌根,将灌进去的水都吐出来,对待自己的身体仿佛一样工具。
左弦的全身都湿透了,眼神冰冷,他与之前的左弦已大有不同,伸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捋去,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将备用短信发出去一条,然后再拨给木慈。
“钥匙在你的沙发夹缝里,车还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内,短信里有地址,过来接我。”
木慈茫然不解“什么”
“如果你也不擅长开车,或者技术相当离谱,找个代驾。”
通话已经被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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