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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中山王府。
书房内,赵景繁从突然现身的狄青口中得知赵景洹被大理寺卿施磊押往大理寺,桃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翛然站起身, “你说什么”
狄青跟在赵景洹身边十余年, 还是头次经历这种情况, 虽有些六神无主,然想到赵景洹身陷囹吾, 还是迅速镇静了下来, 将方才施磊宣读的召令又复述了遍。
赵景繁仔细听过,跟着复述了遍, “皇上的旨意是,安平县主那次的失踪, 是王兄主使的”
狄青点头, “圣旨上是如此说的, 施大人说证据确凿, 这才派人前来带走了主子。”
赵景繁眉头微蹙, 沉吟片刻,道,“距安平县主失踪已过去许久,为何今日却突然发难, 你可知皇上所说的证据确凿是何证据”
狄青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属下等还未曾去细查。”
赵景繁道, “虽说王兄被带走,但还有时间,三司会审也不是短时间内就会施行的, 所以,狄青,你回去之后,需尽快与常弓同细查他们口中所谓的证据。皇宫里的动向我会派人盯紧,你们但有发现,需迅速派人告知我。”
狄青点头,“是。”
赵景繁沉默片刻,又道,“另外,还有个重要的人证,若是她能开口说出实情,为王兄作证,我想王兄应当能化险为夷。”
狄青望见赵景繁眼中的深意,低声道,“王爷说的可是安平县主”
“不错。”
赵景繁道,“我相信王兄的为人,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而安平县主是此次事件的受害之人,我相信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她定清楚,只是不知王兄这个恩人,在她心底又是什么角色了。”
狄青面色紧,是他听从赵景洹的吩咐亲手救下的安平县主,也亲眼见到安平县主对他主子的感激之情,更是亲自登门去拜谢赵景洹,难道这些都是做给旁人看的难道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个阴谋
狄青不敢相信,却又有丝不确定,便道,“那王爷,安平县主那边”
“安平县主昨日才落水受了惊,我不确定渊国公是否会让她知晓此事。不过,即便她不知情,我也会想办法让她知情,试探她的态度,所以安平县主那边你们不必担心,尽快去做你们要做的事。”
“是,王爷。”
狄青颔首领命,便迅速转身出了书房,小心翼翼离开了中山王府。
书房内,赵景繁面色阴沉的坐与书案前,眉头紧锁。
他直觉此事不对,切的切,似乎早有预谋,正步步将他们拖进深渊。昨日是他不得不接受与齐国静和公主成婚的大喜之日,今日他的七王兄赵景洹就被人构陷,身陷大理寺。
而这切,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赵景繁眉宇深沉,心念闪,突然有了答案。
这切,似乎是从齐国使者进京开始的。
静和公主和亲,安平县主失踪,之后安平县主被赵景洹救下,今日就被构陷入狱。
赵景繁突然想起赵景洹昨日说过的话,安平县主上次失踪,似乎就是齐国定王权肃下的手,而权肃早已入京,在京中潜伏许久,如今终于有所动作了。
只是放眼朝堂,上至天子,下至百官,他中山王赵景繁与洹北王赵景洹在朝中无权无势,甚至还被太后提防着,他为何偏偏选他们兄弟二人下手
赵景繁苦思许久没有答案,翛然从书案前起身,低声道,“来人,让丽姬过来见我。”
“是。”
门外低低应了声,不久,就听阵轻缓的脚步声逐步而来,须臾推开了房门,就见纤腰长腿,身形婀娜的妙龄女子款款而入,眼望见长身立于书案前,负着双手背对着的赵景繁,面色如常上前道,“王爷唤我”
“丽姬,王妃那边你可去过了”
“回王爷,奴今晨听闻王爷与王妃回府后,便与众姐妹同去向王妃请安,只不过”丽姬顿了顿,“王妃并没有见我们,我们自知王妃乃是公主之尊,只怕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入不了王妃的眼,所以还是不去打扰了。”
赵景繁听出丽姬话里虽不明显,却也不刻意隐藏的情绪,翛然转过身,见丽姬明媚的面容上是谦卑之色,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你不必与她计较,你说得不错,她是齐国的静和公主,即便是我也需礼敬三分,你们同在王府,日后总是要见面的,所以这礼也总是要敬的,她不愿领,那是她的事,你们的心意到了便好。”
丽姬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是,奴明白了。”
赵景繁知道丽姬是他众多姬妾中最为稳重的,成婚之前后院之事也大多是由丽姬做主,隐隐也有让她管理后院的意思。
如今虽说是成了婚,但明面上不便行事的,赵景繁还是会交给丽姬去做。
此际,他缓步上前,伸手覆在了丽姬的左肩上,桃花双眸落在丽姬微微颤动的眸光中,低声道,“我叫你来,另有要事。”
丽姬微微抬眸,眼望进那泛着流光的桃花双眸中,她心里明白,只要望进那双桃花眼里,她就会心神沦陷,即便知道里面的真心不过千分之,却也为之愿奉献切,甘之如饴。
她默默凝视片刻,微微敛了眸,“王爷请说。”
“春华院,你有许久未曾去了,这几日你悄然去趟,我要知道洹北王身陷大理寺此事,背后都有哪些官员参与”说到最后,语气已有些深沉。
丽姬心神震,这还是她头次听到中山王这般严厉的语气,忙颔首道,“是,奴即刻就去办。”
春华院,是闻名京城的风月之所,也是丽姬入王府前的故居。
五年前,丽姬被卖入春华院,在那里挂牌两年,直到三年前被拍卖初夜那日,被中山王赵景繁买下,自此入了王府。丽姬的心,便也陷在这王府深宅,从此成为了赵景繁流连风月之所的障。
世人都道中山王爱美色,可只有丽姬知道,中山王赵景繁心中没有风月,只有乾坤。
傍晚时分,天上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势颇急,未几又成了瓢泼大雨。漫天的雨幕将京城笼罩,似要洗刷这逐渐被黑夜笼罩的三朝古都。然而,洹北王赵景洹被大理寺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这瓢泼的雨幕之中,悄然传遍了偌大的京城。
渊国公府内,闻靖立于书房内的窗棂前,望着窗外暴雨如瀑,听着节奏湍急的簌簌雨声,心里同样阴云密布。
中山王赵景洹被带入大理寺的消息他在个时辰前收到了,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是震惊的,随即则是不信,凭他的直觉,以及这几次与中山王赵景洹的接触。
昨日,他还与赵景洹同乘辆马车,送闻峤回府。在马车上,闻靖虽与赵景洹攀谈不多,但从他的言行举止中闻靖能够感觉到,赵景洹此人,是不屑于做这等卑劣之事的。
然而今日,道圣旨却让赵景洹落了难,起因便是闻峤失踪之事。
闻靖不知该如何与闻峤说,他心里能够感觉到,闻峤对这位救了她两次的七王舅颇为依赖,若是知道此事,必然不会开心,只怕还会掺和到此事中。
然而闻靖隐约嗅到,赵景洹此事并不简单,闻靖不希望闻峤引火烧身。
思量许久,闻靖悄然叹了口气。
只怕不是他不想就能免下的。闻峤迟早会知道此事,而赵景洹本也不该被无辜陷害而落难。
想着,闻靖转身离开了书房,接过管家递来的长伞,在雨幕之中往瑾园而去。
彼时,瑾园内,闻峤无精打采的靠在寝房内的床榻上。
事实上,她今日睡了整整日。因为昨日在中山王府落了水,浑身又湿又冷,回来后夜里又做了噩梦。
定王权肃的那张脸在她的梦里再次出现,这次却不如往常那般凶狠寒栗,而是极为耐心与温柔的。
闻峤还是第次见到这样的权肃,时间陷进了迷惑之中。
她隐约感觉到,她这些梦并非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是原身真正经历过而遗留在体内的记忆,却在这段时日里以梦境的方式重现,也让闻峤体会她曾经的过往,以及,与权肃之间的爱恨情仇。
所以醒来之后,闻峤倍感疲倦,然而即便精神如何倦怠,却也不愿再陷入沉睡之中,去看那张脸,去体会那纠结而痛苦的经历。
听着屋外愈渐激烈的雨声,闻峤稍稍坐起了身,“玉凝。”
玉凝闻声而入,见屋内视线阴暗,便在四角掌了灯,待烛光将室内照得亮堂些,玉凝端着盏热茶上前奉给闻峤,“姑娘可好些了”
今晨闻峤醒来时身上片冰凉,着实让玉凝玉琢两人着了急,便泡了热茶时刻温着,以便闻峤想喝时能随时奉上。
闻峤接过玉凝递过来的热茶,抿了几口,觉得身体稍稍暖了些后,又递给了玉凝,边问,“现在是何时辰了”
“已是酉时了。”
玉凝伸手接过白玉茶盏,搁在旁的茶几上,探手取来屏风侧的外衫为闻峤披上,边道,“姑娘可好些了方才小厨房派人过来问姑娘可要用膳,说是可以布膳了,姑娘睡了整日,也该进些吃食了。”
闻峤却是摇了摇头,她连觉都睡不好,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心情。
玉凝见闻峤摇头,心中着急,秀眉蹙得更深了。
与此同时,玉琢的声音忽然在外间响起,“给公爷请安。公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姑娘她还未起。”
闻峤听得愣,下刻,就听闻靖温和的嗓音在外间响起,“峤儿的身体如何了你进去传话,就说我过来看看她。”
闻峤迅速穿好外衣,对玉凝道,“你去开门,让父亲进来。”
“是。”
话落,玉凝迅速转身出了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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