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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在水坐在审讯室里,旁边是邵择。
耿严坐在主审讯位上，盯着被审到精疲力竭的大胡子。
大胡子的一双眼埋在了深深的疲倦里，脸色凶戾,呼出的气很重“别浪费时间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们弄死我。”
耿严说“你以为我们不敢吗。”
以他和同伙在地下城造成的动乱，足以判个死罪。
大胡子哼了声，不说话，气势明显弱了两分。
耿严食指敲击桌子,审问他“那天巡逻军里有你们的人吧,否则十八艘天艇怎么可能逮不到你”
大胡子依然不说话。
耿严道“不说吗,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派人挨个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林在水和邵择虽然还是两个军校二年级的学生,但往这里一坐,天然的气势就上来了,浑然一副帝国护卫队那些人的样子。
邵择眯起眼,从耿严的话里联想到了别的,朝林在水招了招手，掌心向内。
林在水看了眼他，安静两秒还是凑到了他的脸边，目不斜视，低声问“干嘛。”
邵择说“他太有恃无恐了。”
林在水一下子就懂了,有恃无恐,说明他有靠山有希望“你怀疑这里有他们的人”
审讯员、总办事处、帝国护卫队。
邵择重重用鼻音嗯了一声。
林在水在这方面能够想得比他透彻，所以他只说一些猜测，剩下的交给林在水。
审讯室陷入诡异的沉寂。
这两天他们轮番审问,别说这只狼人能不能招架住，帝国护卫队这边也耗尽了精力，威逼利诱都不管用，又不能暴力审讯。
他们详细描述了那中年女人的外貌、行踪，包括他们已经派人去缉拿她，大胡子都不为所动，审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有审出来。
料定了帝国护卫队不能拿他怎样。
大胡子轻蔑地嗤笑一声，原本他还怕被抓了以后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现在看来，不过就是关关小黑屋，放点精神折磨而已。
这样的审讯要是放在席琅手里，席琅早就把人扒下一层皮了
突然的，林在水打破了这样的沉寂。
他放出一阵精神力，触碰到这只狼人的精神空间，直接进行了干扰性的攻击。
大胡子睁大了眼，大脑“嗡”的一声，感受到非常强势的精神力钻了进来，疯狂地麻痹他的神经。
像他这样的狼人都受过严格的反精神控制训练，在保持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不会将心里深处的话泄露出去。
然而即使是这样，林在水依然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恐慌愤怒。
还有一句话这个军校的小屁孩居然他妈有90以上的精神力
“咔。”
狼人猛地攥紧了手指，发出骨头摩擦的声响。
下一秒，没等这只狼人反抗，林在水就把精神力收了回来。
两人交锋仅有短短两秒。
耿严诧异地抬头，明显看见这只狼人剧烈地喘息了声。
狼人的目光不再是那种狂妄轻蔑，而是万分复杂的警惕。
林在水用冷淡的嗓音说“他们是不是向你承诺过会来救你”
大胡子喘息声变低，愤怒地睨着他。
林在水又换了个说法“从帝国护卫队的手下救人”
大胡子始终瞪着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
帝国护卫队，不如说是帝国废物堆。
林在水盯着他，放慢了语速“帝国护卫队戒备森严，强闯不可能，那意思就是这里也有你们的同伙了”
他咬住牙关，被林在水审得头晕脑胀，开口反击道“你一个小屁孩，真以为能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呢。”
“对，所以我不是来套你话的，”林在水回得很爽利，“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帝国护卫队有你的同伙，他知道你不堪重压泄露了狼人的秘密，是会来救你，还是告诉你们的同伙，你背叛了狼人。”
这只狼人终于脸色变了几变。
经过剧烈反复的挣扎，他猛地抽离出来，意识到林在水只是诈他，冷笑一声“可我什么都没说啊。”
林在水自始至终脸色镇定，他刻意和这只狼人周旋了会儿，消磨对方的信心，然后才提醒他“有些秘密，不需要你说，我们可以推出来，然后就告诉大家，这都是你亲口承认的。”
“你们从一开始抢走通讯器，就是为了引出那位军校生，然后让他变成狼，很凑巧的是，同时引出了联合赛失踪案里的另一位主角。”
“当然，引出了一人还是两人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你们能够在那种情况下逼他们变成狼，任由他们被抓走，就等于是已经放弃他们了。”
林在水没有一次性说出他和邵择昨晚的推论，亲眼看着这只狼人从内心平静到眼神惊慌。
审讯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施压，犯人前期越放松，现在他们抛出压力的时候就越惶惶不安。
耿严已经猜到了林在水想说的话，这是他们帝国护卫队的一部分推论，但暂时还没有在审讯里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两位军校生已经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他立马对沉稳冷静的林在水刮目相看。
“放弃，”林在水垂下眼，“也就是说你们不在乎，你们的手里还有更多像他们那样的狼人。”
“在帝国长大、拥有不俗的天赋、未来可能在某个领域大施拳脚你们从十几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谋划这一切，在帝国大范围安插成千上万的狼人幼崽，等着他们长大以后发现他们是狼人，心甘情愿成为你们插在帝国的眼睛。”
“现在刚好是你们要收网的时候，我没说错吧。”
听到后面这些话，邵择都有些意外地觑了他一眼，陷入沉默。
这些内容不是他们那天晚上推出的结论，相当于是林在水的临场发挥，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辟开的思路。
他原本没有想通为什么狼人要布下这个局，现在豁然开朗了。
照林在水这个说法，对方是要让狼人无缝渗入帝国的各个领域，柯修斯、苏凯、符少堂和他代表的都是军事力量，而在更多的角落里，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狼人势力。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居然有不小的可能性。
那么他呢，他从前深信不疑他是人类，遗传了父母的高精神力，然而从他变成狼人开始，他的过去就在被颠覆，如果按林在水这一推论，他从出生就是狼人的棋子。
耿严后背靠在了审讯椅上，大脑飞速运转，暗暗震惊于林在水这些话。
有一个地方他不懂，那就是为什么狼人深信他们安插的这些小狼崽长大后会服从于他们，而不是和他们对抗呢。
大胡子咬紧牙关，这一次不是不肯说话，而是想反驳却憋不出来。
如果林在水的话真假参半，那他可能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
但就是太他妈对了
这是贾义筹谋已久的计划。
虽然和席琅他们这边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毕竟是狼王手下的左臂右膀，谁也不想对方被帝国揪出来，互相帮了太多忙，顺藤摸瓜肯定会摸出点线索。
林在水从这只狼人漫长的愤怒沉默里，知道自己猜得不离十了。
他垂下眼，将这顶帽子扣在了大胡子的头上“刚才那些话都不是我说的，是你亲口认的。”
操
大胡子愤怒到发出了狼吼，挣扎着想要冲出审讯室的透明屏障，最好是把他撕成一片又一片。
然而林在水只是淡淡瞥他，一点都不害怕。
林在水的那番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如果帝国护卫队有你的同伙，他知道你不堪重压泄露了狼人的秘密，是会来救你，还是告诉你们的同伙，你背叛了狼人。
他不知道席琅能不能识破这些人类的阴谋，饱受心理折磨。
如果席琅真以为他招了，不打算来救他，那他岂不是会死得很冤。
那场审讯的风吹遍了首都星帝国护卫队总办事处。
林在水和邵择在总办事处出了名，谁都不知道那天审讯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狼人被他们审出话了，连耿严都对他们刮目相看。
传出来的审讯内容是狼人已经认了。
这是他们布局了十几年的计划，他们曾经将成千上万各有天赋的狼人幼崽带到帝国境内，让他们以人类的身份长大，以便十几年后的今天为狼人所用。
耿严逢人便夸两人“要不是帝校是六年学制，我都想现在就把人抓进帝国护卫队了。”
林在水一听就知道耿严这是在夸大审讯编出来的成果，好让藏在背后的人露出马脚。
帝国护卫队的人都信以为真，用羡慕的眼神看他们两个，一般人哪有机会在这个年纪就立下这样的大功。
邵择倒是很心安理得接受了周围人的赞美“沾你的光了。”
林在水低头瞥他，说“别靠我那么近。”
邵择道“你这仇能记到现在啊”
林在水就回了他一个字“能。”
邵择“啧。”
过了会儿，邵择看他道“别记了吧，多麻烦，还要占用你宝贵的脑细胞。”
林在水面不改色“邵择你无不无聊。”
邵择脸上懒洋洋，说了个不字。
他脑子里在想，怎么林在水以前也不计较杨非凡闻阳他们一开始孤立他，偏偏就计较他在他是狼人这件事上撒了谎。
是这份感情比较特别还是怎么的啊。
邵择陷入冥思苦想，心情都消沉了不少。
两人依然不能回帝校，被要求在总办事处分配的临时住所待着。
原本是说两人一人一间房的，但邵择以怕夜里变成狼被发现为由，要求住在同一间，总办事处就良心地给了他们一套两室一厅的房。
林在水懒得跟他争。
帝国护卫队里不知情的人以为耿严是干脆借这个机会接触他们，毕竟审讯已经有了眉目，按理来说也不需要留下他们了，唯一的理由是耿严要培养这两位军校生。
然而林在水很清楚，这是因为这场事件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已经放出了风声，那只狼人有恃无恐必然是有同伙接应，接下来就等他的狼人同伙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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