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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
佟喃躺在床上, 睡不着。
有些不明白,高中那会儿,她和宋音池那么好的关系, 怎么就突然闹掰了呢
那个向她告白的男生只能算作个导火索, 罅隙的种子其实很早就埋下了。
大概是从那次亲吻。
佟喃抚上唇瓣,似乎上边还残留着经年未散的干燥和热度。
她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高二时她和宋音池虽不能算作朋友了,但在同个文科班, 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宋音池在看她, 因为每次回头, 宋音池都刚好扭脸看向窗外,而手上却玩着钢笔这个小动作出卖了她的紧张和不自然。
那时的佟喃总以为伴随着时间, 堵在她和宋音池之间的那道浅浅的沟渠迟早会被填平。
但随后发生的事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宋音池一声不吭出了国, 没知会她一声。
之后像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拉黑了一般, 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打过一通电话。这只迁徙的蝴蝶长久停留在了大洋彼岸。
像从未在佟喃的世界留下过痕迹一般。
佟喃从小被奢宠长大, 哪有受过这种气, 见宋音池不理她, 自然也不愿腆着脸上前,只是偶尔会想起来, 望着通讯录上的名字迷茫纠结要不要主动去联系,不过最后都选择放弃了。
不过人的好奇心很难忍住, 佟喃也渴望知道宋音池生活的模样。
通过别人。
她之所以愿意和林亦如有交集,便是为了聚会时能听她们谈论起高中的那一大堆同学。大多说的是佟喃不感兴趣的人, 唯有寥寥几句和宋音池有关。
那时佟喃便会不由自主坐直身子,面上却装成云淡风轻,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大家都知道两人关系不好,所以也不经常谈论宋音池。
明明她都“恨”着宋音池, 却又想法设法地四处去搜集宋音池的消息。
这种心理很矛盾,佟喃那时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明白,只想要顺从灵魂深处的心意。
她本以为和宋音池不会再有交集,所有的情绪会伴随着时间缓缓消逝。
她的“幡然醒悟”却让一切都不按照原书的轨迹行走了,她和宋音池又重新紧紧地拧成了一股麻绳,她的主动,宋音池的忍让和偶尔的回应让故事有了全新的开头,以及新鲜的、未知的走向。
佟喃翻了个身,面向窗户。
酒店外头夜色沉沉,但顶楼的灯光洒落,流淌在地面上,静谧的,使得人心安。
北方不像南方,天空常常挤着层叠的白云,而深夜也没湿重的水汽,席卷而来的夜色都是干燥的,却又似蒙了层朦胧的灰意。
这样子能叫人心情美妙才怪。佟喃捏着被子角,由着思绪发散。
后天宋音池便要正式参加演奏比赛了,在庆功宴上会发生一件特殊的事。
原书中写道,这个时候正是宋音池和杨征鸣感情升温的关键期。宋音池来帝都,杨征鸣为了追人,也跟着一路过来。
庆功宴上,宋音池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立马变了。
她喝了点酒,躲开一群人接下去的活动,一个人跑到了外面。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地走。彼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杨征鸣出去找宋音池,顺带剖白了一通心迹。
原书中对那通电话没有过多描述,所以佟喃也不知道让宋音池产生巨大情绪波动的原因是什么。
宋音池惯来冷静,在那样正式的场合下会不顾礼貌,中途退场,对她而言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
和她的家人有关么
佟喃想起了那晚情绪脆弱的宋音池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她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但对亲情却又看得极重。
这个阶段,宋音池一直在追求的是什么呢
佟喃一下明悟,可能是她父亲破产的事有了些线索。
原书的结尾,宋音池靠着杨征鸣的帮忙,查清了宋父破产的原因,然后重新起步,把公司做大。
至于杨征鸣,他小人得志,将佟家的公司更名改姓,指着她的鼻头嘲讽“没有公主的命,却得了公主的病”,他对她好,不过都是伪装。
目的便是得到佟家的大产业。
佟喃沉默,窗外的灯盏灭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
她对杨征鸣的厌恶深入了骨髓中,一想到这名字,就让她生出一种呕吐的。
她不知道故事还会不会按照书中所述发展,但至少现在看来,已然改变了太多。
杨征鸣没有出现在帝都,宋音池对她的态度也不像梦中一般冷漠。
佟喃翘了下唇角,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至于杨征鸣她数次和佟沁涣提过取消订婚的事,但佟沁涣对她不遵循她定下的人生轨迹,按部就班生活,一直感到不满意,对这事也置之不理。
佟喃只好拜托oga母亲多劝劝这位严肃冷淡的aha母亲。
佟喃同时在佟时温那儿煽风点火,让她取消了和杨氏企业的诸多合作。
以至于现在手机里头还躺有杨征鸣的几条未读短信。佟喃不想拉黑他,看他急跳脚的小丑行为像看一场闹剧。
杨征鸣是个奇怪的生物。
自以为魅力无穷,以为佟喃在欲擒故纵。
事实上,那不过是因为别人看穿你了,醒悟过来你漂亮的糖衣下面,包裹着的是一坨腐烂熏臭的垃圾。
佟喃根据记忆中杨征鸣登上热搜的经过,如法炮制,找了一些记者爆料,让他们连夜撰写文稿,及早去网络上散布杨征鸣正在开展的项目工程出现问题。
拖欠员工工资不发放,导致大片人辞职。
按照原来的发展,杨征鸣此时应该购入了宋家的别墅,将玫瑰田发展成了阻隔剂的原料地。
不过现在佟喃先他一步买下别墅,可谓断了杨征鸣的一条可行路。
杨征鸣冒险发展这一项目是为了在养父面前出一回风头,证明自己有和杨氏长子竞争的实力。
他这人也是天真,一个养子敢张口要分一杯羹。
事实上,书中的杨征鸣确实成功了,杨氏的大公子死于车祸,次子不学无术,所以养父去世后,杨征鸣名义上是副董事,实际却握有实权,成为最大股东。
杨氏长子出车祸必然不简单。
杨征鸣阴险又狡诈,耍得手段非常下作,佟喃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比赛那天是周日。
宋音池早早去了大厅踩点排演。
晚上,佟喃一个人循着宋音池给的位置过去。
她花费两个白天和一晚上的时间把事情吩咐下去。这个点,网络上正闹得沸沸扬扬,有新闻报道,杨征鸣正在开发的楼盘正濒临烂尾的边缘。
工程进度处于异常状况,工人拿不到工资。
三个月了,这些人顶着烈日、暴雨工作,到头来拿到手的钱却没合约所规定的十分之一。
于是一纸联名状公布于网上,字句泣诉杨征鸣不做人的行为。
佟喃放下手机,想到杨征鸣此刻一定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时间没闲心跑来这妨碍她、玷污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得极为愉悦。
像一只小狐狸。
江鹤给佟喃的位置安排在了中央的第一排。
进去时正巧卡着点,音乐厅内人满为患,座位四面环绕着正中心的舞台。
红色的木质地板泛着柔和的光泽,天花板上嵌有壁画,垂下的吊灯将大厅映照得富丽堂皇。
主持人正在讲话,典型的播音腔,磁性的嗓音通过扩音设备在整个音乐大厅内荡开。佟喃微弯下腰,同旁边人小声说着抱歉,终于坐到了位置中。
她轻舒一口气,抬目望向台上。
江鹤带领的交响乐团第二个上场。
宋音池坐在首席的位置,双腿微微交叠,一袭香槟色的长裙,优雅动人,眼眸中好似落进了星子,肩颈的弧度优美。
演奏的是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
高雅恢弘的乐声在整个大厅内响起,所有人都轻轻屏住了呼吸。
独奏的那一段,宋音池站了起来。
她像纯洁无瑕的鹤,傲然立在聚光灯下。
壮丽平静的乐声流动着,似一条清澈的小溪汩汩盘桓在头顶上空,韵律柔和,像情人之间的喁喁低语。
佟喃注视着宋音池,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情。
这样的宋音池是无比迷人的,灯光仿若承托住了她,她是台上一抹叫人惊艳的亮色。
很久之后,音乐停歇,但余音停留在耳畔,经久不歇。
江鹤带领乐团鞠躬。宋音池微微敛眸,手里握着小提琴,腰不卑不亢弯下美丽的弧度。
掌声不息。
佟喃上去献花。清新的小铃兰,间杂几多柔美的粉蔷薇。
她和宋音池轻轻拥抱。
“刚才很美。”
佟喃只说出了四个字,却含着千言万语,她知道宋音池站在万人瞩目的台上,朝她笑的那一下,她就心动了。
宋音池被灯光和掌声环绕着,眼里盛满星星,却仍旧看见了她。
宋音池收紧了怀抱,脸上露出恬淡的笑。
佟喃能来看她,她很高兴,像一直拼命追逐的事情终于见到了曙光。
她拉小提琴,就是希望能有一天站在很高的地方,让佟喃一眼便能看见她。
不出预料,最后乐团拿了最高奖。
江鹤领着乐团的上百号人去庆功宴。
宋音池换了一袭黑色长裙,浓夜里,她像神秘高贵的黑天鹅,怀里仍紧抱着佟喃送的那束花,不舍得放下。
佟喃和她并肩坐在车的后排,瞧见宋音池这样,忍不住笑了下,轻轻靠过去,捏住了宋音池的手腕,“当初你送了一束,现在我也送你一束。”
“谢谢。”
宋音池轻声道,翻出花束里那张小小的卡片。
白纸上写了黑色的钢笔字,潇洒飘逸。
“我是落在你心上的蝴蝶。”
“佟喃,这是什么意思呢”
宋音池懵了下,突然间想起了上次佟喃压在白蔷薇下的那张卡片,那上边写的是“有只蝴蝶挣扎在风口”。
佟喃但笑不语,牵住了宋音池的指尖,说道“下车吧,到了。今晚记得少喝几杯酒。”
“喝醉了就找不见回家的路了。”
宋音池听见佟喃的话,直觉每一句里都蕴含着深意,可她一时半会儿琢磨不透,只得随着佟喃进入酒店。
铃兰花束被放在了车内。
酒店铺着红地毯,似乎是早已定好的,宋音池偏头看了眼一脸愉悦的佟喃,又低下头自顾自笑。
佟喃就这么相信她们能得奖啊
佟喃牵着宋音池继续往里走。
特设了包厢。
迎面走来一人,擦肩而过。
宋音池一怔,眼神不自觉落在他的背影上。
杨氏的副总,和她的舅舅有过龃龉,因为合同纠纷闹得很不愉快。
撕破脸的程度。
副总似是觉得宋音池眼熟,走出一段路突然回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没作话,作者给你们撒个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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