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让沈庭央看见这京城里的肮脏事儿,裴唐气得指尖都有点抖,正要去收拾对面厢房的人,那厢房的灯笼忽然灭了,紧接着里头传来一阵惊叫,像是被人突然袭击了一般。
沈庭央倒是很淡定,道“燕慕伊动的手。”
隔壁包厢内。
燕慕伊的注意力都放在辛恕身上,尝试着靠近去调笑,被辛恕卸了胳膊。
他呲牙咧嘴地把肩膀关节接回去,又使出平生混迹风月的手段,这才把人哄好。孰料刚舒一口气,一转眼,却正看见对面三楼的客人抱着刚得到手的小倌儿,当众尽情亲热,干得热火朝天。
旁边的辛恕疑惑地顺着视线看去,瞬间凝固。
燕慕伊第一个想法是完了,这要是让小王爷瞧见就完了。
他拾起桌上盘中一颗葡萄,运劲掷出去,那包厢内灯笼立即随之熄灭。
燕慕伊顿了一下,又连丢了三颗葡萄,准确地打在黑暗中那位客人身上要害,疼得鬼哭狼嚎。
这点插曲并未打断銮金楼的拍卖,燕慕伊回头看辛恕,发现他姿态有些僵硬,于是道“别紧张,没见过男人跟男人那什么其实是别有滋味的。”
眼看辛恕就要再卸他一只胳膊,燕慕伊立即又说“开玩笑,我从不跟人随便做这些,都是胡说的。”
辛恕清澈的眼睛睁得很大,略微有点发红,像怒意,又像伤心惊愕混杂着。
燕慕伊难得良心发现一回“别恼我啊,总逗你,是因为喜欢你。辛恕,你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儿像。”
辛恕没理他,重新靠在座位上,垂眸闭目养神,呼吸却有些乱了。
外头叫价一次比一次高得离谱,燕慕伊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头直接出一个价,结束了最后一轮宝物的拍卖。
这回将要登场的,是压轴的美人。
所有人都注意力高度集中,紧盯场内一切动静。
美人一露面,沈庭央不由惊讶,这不是先前走廊上,痴痴遥望燕慕伊的少年么
这少年并无寻常小倌儿的柔媚,像个书香门第的小公子,气质又带点儿天然的忧郁,更显得风情万种。
楼阁大堂内悠远的鼓声一响,
客人纷纷抬价,沈庭央与裴唐站在朱漆栏杆前,对仆人示意,身前的帘子便被缓缓拉开,他们就此暴露在对面人视线下。
拍卖压轴美人的过程,叫做“金枝揽月”。
客人若要出价,仆人就会向包厢外支起一段黄金铸造的梧桐枝。加价越多,金枝一段一段接上伸出去,就越靠近那被争夺的美人。
四面楼阁厢房纷纷递出金枝,恰是满堂金玉摇曳,场面如同竞相勾揽天上明月。
对面的裴罢戎一直在等这轮拍卖,他不断加价,打定主意要抱得美人归。
可裴唐故意跟他对着干,裴罢戎一出价,裴唐随之就压他一头,四面包厢朱栏伸出的璀璨金枝之中,就数裴唐和裴罢戎的最显眼。
遇上这种事,论谁都要恼火,裴罢戎注意到对面的裴唐,起身去仔细看这位远亲贵公子,看他究竟为何来惹自己。
裴罢戎向来也嫉恨裴唐,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又是祖上同一个姓,凭什么仗着家里出身,就早早在京城扬名
他知道裴唐瞧不起自己,于是素来也不交往,但心里阴暗之处的恨,早就悄无声息与日俱增。
裴唐光明正大地现身于对面,朝裴罢戎的方向嘲讽一笑,低头与沈庭央说话,一边好整以暇地继续跟裴罢戎抬杠加钱。
裴罢戎怒火瞬间窜到天灵盖,好巧不巧,又发现正跟裴唐说笑的沈庭央,正是那天在右相府邸,指责自己要淹死右相桓仲亨儿子的人。
此处重逢,裴罢戎恼恨沈庭央,同时贼心不死,心里轻飘飘又在觊觎这极品小美人。
沈庭央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那无言的轻蔑简直戳中了裴罢戎最大忌讳。
裴罢戎仗着姐姐在宫中受宠,短时间内成了京城“新贵”,却一直被人看作暴发户。金陵城的人再看不起一个人,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在细节上处处排挤,让你每一步都憋屈到极点。裴罢戎受足了这种明朝暗讽,可谓恨之入骨。
两方不断攀价,裴罢戎怒而扯开帘子,珠帘碎落一地,玉珠噼里啪啦滚得到处都是,那层纱直接被扯烂。
裴罢戎冲裴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非要跟老子过不
去是不是裴唐,今天你别想走出这座楼”
云追舒此时恰到好处地晃悠到前头,站在沈庭央旁边,点了最后一把火“呦,裴大公子出息了,来金陵几天啊,銮金楼都跟你姓了”
他字字都在讥讽裴罢戎是土匪进城,再富贵也是个土包子。
裴罢戎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提刀便冲出去,冲向裴唐那间屋子,命令家仆们一边为他开道,另一面去抢那最后一个被拍卖的少年,架势简直比平日里横行街头、欺侮百姓要凶残数倍。
銮金楼养的打手上前制止他,却被裴罢戎随身的家丁恶仆拦住,楼阁间转瞬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刀光剑影劈砍成一团。
沈庭央朝楼下喊道“去报官你们压不住这事”
家丁从包厢围栏跳到大堂上高悬的木笼架上,拉扯那花魁少年,要强抢人。
沈庭央足尖于栏上一点,轻盈无比地落在上方,俯身揽腰将那花魁少年捞到身边,另一手拔剑,几下点、挑、刺,便将裴罢戎的恶仆清理下去。
他揽着那花魁少年,好奇地近距离端详,对少年灿烂一笑,一袭雪白袍摆轻动,更比从前出现在这里的各色美人多出十万分风情,原本大着胆子留下看热闹的人,此时无不看得呆了。
裴罢戎恼羞成怒,一团火把脑浆烧成了岩浆,疯了一般冲到门外时,走廊上忽然传来清晰的喊话声,语气似笑非笑,又隐着一股威严怒意
“金陵天子脚下,何等狂徒胆大撒泼呐”
械斗成一团的人不由自主地,纷纷动作慢了一瞬,看向说话之人。
燕慕伊抱臂倚在走廊尽头的廊柱旁,慵懒一笑,这才站直了身子,一手按剑,一手比向身边浑身黑衣黑斗笠包裹的辛恕“诸位看清楚,这位是太子身边武士。”
裴罢戎回过神,握着刀恶狠狠看他“那就劝你们少管闲事”
燕慕伊嗤笑一声,以拇指轻顶剑出鞘三分,寒铁翁鸣悠远“本只是来寻欢作乐,却撞见裴少爷闹场子不巧,我二人皆受悬剑封赦,剑阁武者在外,以剑替天子行道,可酌情按律斩人,先斩后奏。”
裴罢戎手下家丁拿着长刀与酒
楼打手僵持,裴罢戎顿了一下,却邪火攻心,喝道“给我砸老子还怕杀几个人不成”
话毕,双方再次都成一团,棍棒、长刀挥舞着堵住所有走廊出口。
辛恕抱着手臂立于远处,冷笑一声,倾身如一道黑色煞影晃了出去,他勾出长剑,毫不留情连杀数名裴罢戎的家丁。
燕慕伊云淡风轻地持剑格住裴罢戎手里的刀,提着他的领子,面无表情道“回头看看”
裴罢戎在他手里变成一只炸毛斗鸡,空有狠劲儿却无招架之力。
他艰难地回过头,却见满地是血,而辛恕如一片黑色羽毛,轻飘飘落于走廊另一侧,龙雀剑势方收,投来冰冷目光。
裴唐出现在包厢门口,地上裴罢戎家丁的血汇成一股血溪,流到他鞋尖前。
沈庭央的白袍子宛若一朵轻云晃出一角,惋惜地说“这位公子,你可害死了这么多人呢。”
裴罢戎浑身瘫软,燕慕伊手一松,他跪倒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方知自己惹上了天大麻烦,恐怕要赔命了。
四周所有人的身影都化作模糊黑影扎进他眼里,裴罢戎疯了一样起身要冲出去,金陵卫戍衙门的人已赶到,将他重重按在地上,绑牢了押走。
辛恕擦干净长剑,还剑入鞘,斗笠黑纱轻拂动。
他安静地走过来,修长瘦削的身形,在走廊间影影绰绰的光下越过遍地血污。分明是一身黑衣,偏偏净不沾尘。
燕慕伊望着他,看得有些出神了,沈庭央低呼“呀,你手伤着了”
辛恕走到近前,没看燕慕伊,对沈庭央点点头“不碍事。”
沈庭央用白绸帕将他的手包扎好,虎口那处伤流了不少血。
沈庭央疑惑道“你绝不该被这些人伤到分毫,方才是走神了”
辛恕“嗯”了一声,摸摸手上包裹伤口的绸帕,神情有一丝好奇,又对沈庭央说“多谢。”
燕慕伊听了,瞬间感到愧疚,定是自己先前逗他,才让他心不在焉而受了伤,忙问“疼不疼”
辛恕略一僵,沈庭央猜出几分缘由,无言以对。
燕慕伊伺候女王一般,小心翼翼将辛恕请到一旁连道歉带哄。
沈庭央与卫戍衙
门的人沟通了情况,燕慕伊转头对他低声道“侯爷应当会来接你。”
沈庭央一怔,心里却很高兴,裴唐拍拍他后背,温和地道“既然侯爷在等你,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我让人去侯府转达。”
沈庭央便与他和云追舒道别,独自随侍从往銮金楼侧门去了。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粉墙黛瓦的僻巷间,沈庭央轻巧跃上马车,掀开细竹帘,便见花重倚在里头,矮几上摆着茶点,显然等了许久。
沈庭央欢笑一声,扑到花重身上,仰望他水墨勾勒般的眉眼,笑道“等了很久吗”
花重脸色有些苍白,微笑着摸摸他的脸“既然等的是我们阿绾,多久也不算久了。”
“燕慕伊说你想我,那怎么成天避着我呢”沈庭央摇摇他手指,低头嗅他垂在肩头的乌发,熟悉的暗香萦绕鼻尖。
花重无奈地沉默片刻,对沈庭央的情感实在不受控制,这两日他心里有点儿乱,于是早出晚归,有意不见沈庭央。
“抱歉,阿绾。”花重意味深长地叹息道。
沈庭央大度地一挥手,往他腿上一跨“原谅你啦。侯爷,我挺想你的,以后每天都跟我说说话吧。”
花重听了心头一颤,却仍斟酌后道“有时忙起来顾不上见你,若是孤单了,多与你那些朋友聚聚也好。”
他原本想过,赶沈庭央去东宫住,人不在眼前,欲念兴许渐渐就淡了,可终究舍不得。
京城这座皇帝临时御赐的侯府,于花重而言本就没什么归属感,可每每回去,嬉笑的身影冲出来迎接他,小少年在他怀里温声软语,就将冰冷的皇城彻底变作温柔乡。
马车迟迟没有出发,沈庭央问“咱们要等人吗燕慕伊应当不跟咱们一起回去了。”
“不等人。”花重说。
銮金楼的侧门出来一名文雅男子,走到马车旁,躬身递上一只嵌金螺钿漆木小盒,道“其余物件,稍后送往贵人府上。”
花重示意沈庭央去拿,沈庭央略一挑开车帘,接过木盒,马车便缓缓启程回府,那男人恭敬地目送马车离开僻巷才回去。
花重让沈庭央打开木盒,里头是一枚碧玺扳指,木盒分为
两层,精巧的弹扣机关一触,另一面丝绒上放着一枚照殿红。
扳指和红宝石皆是极佳品相、切工,扳指内里暗刻小篆“长相思”。
沈庭央也感叹这两样物件的精致程度,花重拿起碧玺扳指,给沈庭央戴在手上,白玉般的手被碧玺衬得更精巧修长。
沈庭央愕然“给我的”
花重轻轻刮他鼻梁“长相思,不给你还能给谁”
沈庭央顿时满心甜蜜,像一大捧花儿“砰”地绽放在胸中,眼睛亮亮地看着花重。
花重见他这神态,险些控制不住亲吻他脸颊的冲动,移开目光又道“这红宝石,让工匠嵌到你的臂钏上,最衬你身上雪宫纱。”
“銮金楼还卖玉石珠宝”沈庭央想起方才是銮金楼的主事亲自送来的东西,感到奇怪。
花重笑道“燕慕伊刚买下来的,你走神了没看到”
“啊”沈庭央一顿,这宝石和扳指是与那匹雪簇烟拥织金锻一起拍卖的,当时他正震惊于对面人和小倌儿缠绵的震撼场面,于是根本没注意到。
花重见他神情忽然恍惚,红着脸垂眸眨眼睛,便问“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没。”沈庭央努力把那画面甩出脑海。
花重轻咳了几声,沈庭央抬眼,见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急道“你生病了”
“无妨,老毛病。”花重安抚道
沈庭央这才注意到,自己上了马车,花重一直在原处倚着,不曾起身,显然不是什么轻微病痛。
“到底怎么回事”沈庭央急了,小心翼翼坐在旁边看他,又想起从前外头传言燕云侯抱恙,因而极少公开露面的事情。
花重对他招招手“别担心,过来。”
沈庭央温驯地伏在他怀里,抬头看他,紧张得有点儿发抖。他最怕身边人出事,得知太子身体弱,就偷偷担心了好久。
花重知道不好再瞒着,也不喜欢欺骗沈庭央,一五一十说了实话“早些年受了伤,被府里老仆人下过毒,落了点病根,无碍性命,只是一年里会犯几次。”
“哪里难受”沈庭央问。
花重犹豫了一下,道“要说怎么难受,大概是骨头疼。”
沈庭央呼吸一滞,
问“浑身都”
花重淡淡一笑“差不多吧。”
沈庭央难以想象,他浑身上下刺骨的痛,还来等自己这么久,又若无其事地与自己说笑,心里顷刻间仿佛扎进一把沾了蜜的尖刀。
回府,沈庭央扶着花重下了马车回屋休息,花重躺下,沈庭央就伏在床边看他,像一只乖驯的小宠物望着主人。
花重笑了笑,像他们见面的第一天那样,拍拍身边的位置,沈庭央就上去,躺在他身边望着他。
“怎么才让你不疼”沈庭央问。
花重半开玩笑道“抱着你就不疼。”
话脱口而出,他有点后悔,但很快又不后悔了。
沈庭央果真乖乖地钻到他怀里,甜软的身子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我哪儿也不去,等到你好了为止。”
花重满心矛盾的、克制到极点的自责,伸手抱住沈庭央,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亲。拥着他的宝贝小王爷,心几乎都要化了。
沈庭央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一闭眼,蓦地又想起銮金楼里那场活春宫,心里哀呼,这阴影简直盘桓着散不去了
他想着要跟花重说说话,转移他注意力,好让他不那么痛苦,便开口道“我今天开了回眼界侯爷,原来人跟人能那么亲密。”
花重有种不好的预感,疑惑道“什么”
沈庭央与他无话不谈,就说“有人买了小倌儿,跟他不穿衣服缠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快活。”
花重几乎呕血,心里五味杂织,一时说不出话。
沈庭央一脸单纯地问“侯爷,那事真的乐趣无穷吗”
“你想知道”花重眸色暗了暗,已经在考虑如何拆平那座銮金楼。
沈庭央矛盾地说“我也没法知道啊要么有空了,你带我去试试”
花重勾着他腰身的手臂倏然收紧“阿绾,你要跟谁试”
沈庭央仔细想想“今天救下一个花魁少年,倒是挺惹人喜欢的”
“休想。”花重低声警告道。又怕吓到他,只得放缓声音,冷冷地道“你若真想要那滋味,本侯可以给你,休要让别的男人碰你分毫。”,,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