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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怀起了身,擦了一下嘴角黏糊糊的血迹,道,“先别聊这些了,抓住那只蛇妖要紧。”
他擦的不够仔细,指腹这么轻轻一划拉,嘴角的血迹便沿着指腹擦行的轨迹,往下滑出了一道微末的血痕。
身着的喜服比他的血痕还要红,在月色下,和苏见深这么并肩立着,倒还真有几分要拜堂的架势来了。
苏见深微微歪头,瞥见了脚下月光拉长的影子,他和公子怀的影子,几乎密无可分的贴在了一处。
他抬手,将手扬得高高的,一直扬到了比公子怀还要高半个头的地方,然后冲着影子,挥了挥手。
地上的影子,便也十分配合的,在公子怀的头顶,跟着也挥了挥手。
苏见深见状,弯唇,笑了笑。
他的稚子心性,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一次,说不清到底是何时,只是心性作祟,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因为在这里,他忘了,他忘了自己是聪明仙君。
在这天下间,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被逼的不得不佯装冷静,佯装强大,但内心深处仍然会保持着一颗,柔软而又坚硬的本心。
总有一天,会有人踏破高砌的城池,温柔而又耐心的让这层佯装土崩瓦解。
苏见深有那么多模样,聪明,圆滑可公子怀看着最称心如意的,还是当下这副模样,没有了假装,没有了刻意,有的只是苏见深心中,最本质最真实的自己。
一个人大放异彩惹人夺目之时,绝不是他功成名就仰或是洞房花烛之时,而是放肆的活着,想笑便笑,想哭便哭,这天下,再没有一桩事,能够比这一桩更让人羡艳的了。
公子怀嘴角轻扬,道,“你觉得玩这个有意思”
大约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苏见深笑了笑,颇为轻松,道,“嗯,我幼年时常和秦愈一道玩,看书修炼实在无趣的很,若想不无趣,便自己找乐子。”
公子怀笑道,“找的什么乐子”
苏见深收起了手,也笑道,“乐子多的是,得看这人要找什么样的乐子。”
公子怀笑了笑,窗外夜色茫茫,因为他的血咒发作,耽搁了这一会儿,如今公子怀也调好了身
体,心中便只想赶紧捉到此妖。
公子怀道,“别说了,先走吧,那妖受了伤,一定还会再回到那个池子里,先把他拿了要紧。”
苏见深一面将地上的剑递给公子怀,一面问道,“回到池子里,难道那地方”
公子怀接过了话头,“是他的老巢。”
他接过剑,往外走,窗外月色沉沉,安静的夜幕下,张宅里的一切,如今再瞧,竟觉得处处都充满了诡异阴森。
苏见深低声道,“我想,他肯定不会走,或许正在某处等着我们出现,方才寻你时,我一直在想一桩事,蛇妖显然是对我们也有所图谋,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他对我们到底图谋什么”
吃了他们,增进功力
不可能,若是为了吃他们,早便吃了,何苦等到现在。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公子怀冷不丁的忽然道,“为了下蛊。”
苏见深抬头道,“下蛊”
一瞬间,他脑子里想到了张黛,那天晚上,她泡在浴桶里,那副空洞无神,面色苍白的模样。
苏见深道,“他是想对你我下蛊,然后让我们做他的傀儡”
公子怀略点了点头,接着道,“困生长恨蛊与寻常蛊虫不一样,寻常的蛊虫只要活着,便可下蛊,但困生长恨蛊需得长到幼虫时才可下蛊,这也是为何,蛇妖从一开始不曾下蛊,而是方到今日才出手。”
苏见深道,“难怪张老爷会那么轻易的答应了婚事,连你要换亲的事,他也没多问,因为在他的眼里,恐怕你和我早就是他的盘中餐了,是你还是我,对于他而言,并无分别。”
公子怀穿过院门,一面审视四周,一面接着道,“这也恐怕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害人了,我想,那个张家大公子和我们一样,早已清楚了蛇妖的目的,他恐怕是担心,总有一天自己也将会成为下一个张黛,所以他才故意送信来,想引你我一步步发现张老爷的真面目,那天初次见到张小姐的怪异之举,恐怕也是出自他之手。”
所有的一切,苏见深知道的,不知道的,也都通通从公子怀的口中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听得认真,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不是”
“
倒也没多早。”
公子怀并未看他,缓缓道,“你提亲的前一日,我曾在张老爷的床里,发现了一块鳞片,一开始我并没有想明白,这块鳞片到底是作何用处,又为何会出现在张老爷的床里,直到那天我在院中发现了那块蛇皮,我忽然想到,那日他鬼鬼祟祟的去了河边,加之这一切诡异之举,我便猜测,这张老爷恐怕并非常人。”
苏见深越听心里越不好受,“所以你早知此次成亲恐怕张老爷会对我下毒手,所以你才提出要与我换亲”
他越说越觉得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他神色复杂,也不等公子怀开口,便又接着道,“你为何不早把这一切告诉我,你让我去救张黛,自己一人独自对付那蛇妖,今夜又是你的生辰之夜,你血咒复发,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逞能,倘若今日你失手了倘若那蛇妖妖力无边倘若这一切又并非如你所想倘若你死了,你叫我回去又该怎样向你哥哥交代”
苏见深说不清楚,在这短短一会儿,静听公子怀解释时,他的心中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那实在太过复杂了。
他觉得胸口处似乎有一样东西要迸发而出,他忍不住想,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瞒着他一个人真的为了保护天下苍生吗还是为了保护他
可不管公子怀怎么想,他这样做,终归是希望苏见深能平安,这一份心意,苏见深自然体会到。
苏见深方才那么一大番话,其实并非是在怨他,更不是在指责,他是如此的想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是如此的希望自己能够轻描淡写的,只是问他一句,“你为何不早把这一切告诉我”
就这么一句,便罢了。
可是很显然,他并没有做到,
苏见深悲哀的发现,有些话是长了脚的,纵使心里十分万分的希望它能好好呆着,可一旦掉以轻心,它便毫不客气的从喉咙里跑出来。
公子怀怔了一瞬,他听见了苏见深那一番话里暗藏的关切与好意,也自然明白,苏见深方才一番连环询问是因为什么。
他还该解释什么呢,告诉苏见深,他并非是在逞能,他想的那些他也早已想过,可话到了嘴边,又不希望苏见深多想,
便道,“你不必多想,我不过是想亲手抓住那妖罢了。”
苏见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这般不管不顾的去抓妖,就没有想过真的会死”
他的声音低,此话听着极为复杂;劝诫,担忧,关心,还有什么呢,公子怀也不想再深究了。
他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一笑,“死就死了,天底下还有谁能不死的。”
公子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全然不将生死之事看在眼里,竟有几分酷似苏见深。
苏见深怔了一怔,心想,是了,自己也从不将生死之事看重的,怎么如今到了他那,却又不行了,好生生的和他说了这么半天,原来竟是他自己痴怔了。
公子怀见到他还在沉思,轻轻挥过面前半人高的草,低声道,“好了别再想了,有什么话出去了再说,这蛇妖恐怕正藏在附近,小心些。”
公子怀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看着周身,他满脸防备,手放在梨花剑柄上,就等着稍有些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动手。
夜色中,四周静谧,一股十分阴森诡异的妖风刮过,盛草摇曳,飒飒作响,耳边流水潺潺。
这个妖到现在都没出手,要么是害怕他们,要么就是在等,或许是想等个出其不意,毕竟让苏见深和公子怀相信,临到了这时,他才跑了,委实不大可能。
毕竟苏见深和公子怀,是上好的傀儡料子,蛇妖蛰伏了这么久,如今眼看着他和苏见深已然要成了盘中餐,又怎么会轻易便放弃。
他们不走,恐怕蛇妖也不会走,更何况他们与他已然结下了梁子。
河面随着微风泛起了涟漪,波纹荡漾,一圈又一圈的在河面迟迟不肯离去,平静的河面之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浮动。
脚下泥土湿滑,苏见深走的快了些,差点摔了一跤,但他上回来过这,来时便已然有了防备,如今脚下又差点打滑,连忙握住公子怀的手,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差点摔了。”
公子怀低头看了他一眼,提了句嘴,“小心点。”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强烈的水花四溅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而此时苏见深和公子怀连忙做好防备,他们十分清楚,是谁来了。
公子怀正要拔剑,忽然瞥见苏见
深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蛇尾甩了过来,公子怀赶忙拉住苏见深一个闪身,躲过到了一边。
但紧接着,蛇妖的尾巴又甩了过来,那尾巴有半个人身那么粗,约莫有几百来斤重,若是寻常人受了这一拍,恐怕浑身的骨头都得碎上一番。
苏见深见状连忙默念起术诀来,他也不会别的,唯一的法器,便是手腕间,那枚杀人不眨眼的玲珑雨花针,它在夜色中发出红色的微光,术诀操纵其行,银针脱离手腕,一瞬间穿越百草中的间隙,一直找到尾巴还没得及收回的蛇妖处。
又在眨眼睛刺入长蟒之中,只听见那长蟒叫了一声,玲珑雨花针穿过蛇妖腹中,试图刺破蛇胆,但远处,只听见几声嘈杂之声,苏见深的玲珑雨花针便“咻”的一声,又飞了苏见深的手中。
公子怀问道,“怎么样”
苏见深看了眼手中的只有零星血迹的针头,摇了摇头。
玲珑雨花针与旁的什么针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这针是贤一亲自为苏见深挑选的法器,颇有灵气,它刺入了蛇妖的蛇身之后,还没来的得动手,便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排出了体内。
那蛇妖到底是有些道行的,不如外面那零星小妖,那般的好欺负。
既然连苏见深的玲珑雨花针都没有办法,公子怀索性拔剑,一个跃身,便往方才蛇妖消失的地方去了。
苏见深忽然瞥见了水中异动,忍不住,心里的话长了脚,从口中逃出,他大喊,“玉儒,小心”
苏见深是情急是关切,连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还来不及深思,这一声“玉儒”便已脱口而出。
他原来,是一直记得公子怀的表字的,那日公子望随口一提,其实他便悄悄记住了。
表字是为亲近,只有亲朋好友可唤,那日初见时他就想,这名字用在公子怀身上真是贴切的很,玉一样的人,虽清冷,却不失几分儒雅。
他舌尖一伸一缩,“玉儒”二字,便无声的念了出来,那日他当着面,只这样无声的念过一次。
公子怀闻得这一声呼喊,身形怔了一瞬,只这一瞬,便仍旧毫不犹豫的接着过去了。
只见半空中那巨型蟒蛇缓缓从水面浮出,盘曲着柔软的蛇身,微白的蛇鳞在月色
下闪烁着银色的光,黄眼黑瞳,那瞳孔细得像把利针,圈在眼眶中,目光眈眈,凶光煞煞,乍然一瞧,竟有几分骇人可怖。
它眼瞧着苏见深和公子怀,吐着信子,然后猛然,向他二人俯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像把淬上毒药的利剑,又细又长,人肉血骨只需轻轻刺入,便可在顷刻间碎身糜躯。
他神色凶狠,恶狠狠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公子怀见状,默念术诀,他面色冷厉,睁开眼,长臂决绝挥了过去,只见七弦镯在那挥动的一瞬间,从腕间飞跃,银环极速摆动,叮叮当当的在半空中相撞。
只见扣在镯子上的七枚银环越变越大,银光闪烁,竟在一瞬间,圈上了蛇身。
而这蛇妖也在这眨眼间,又幻化成了人形,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子怀手腕上这小小的镯子,竟然有这样的法力。
他小瞧了这帮人,乍然被这些银环扣着,竟有些动弹不得了。
蛇妖一面扭动着身子,一面道,“你以为拿出一个法宝,便可困住我吗哈哈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蛇妖试图施出妖法逃出,可不管怎么施法,都无法逃出这套牢笼。
那银环上似乎有一层术法,真正厉害的并非银环,而是那封在银环里的术法。
公子怀看着他道,“不必多费心机了,这镯子并非凡物,以你的法术,再练上个三四十年恐怕还有的机会。”
蛇妖自然不会信他,便不管不顾的依旧施法,可是良久,他才发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说的好像是真的。
蛇妖废了好一会儿劲,凶狠狠道,“你这到底是什么宝物”
公子怀缓慢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说与你听,你也未必会知道,不必浪费你我时间。”
说罢他又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我可以放了你。”
“放了我”蛇妖自然明白,这天下不会有白吃的饭,也不会有费劲心思抓了他又放了他的人,他面色狐疑,神色满是猜忌,“你想要什么”
公子怀道,“带我们去找长生不灭象。”
闻言那蛇妖哈哈一笑,道,“长生不灭象恐怕你们这一辈子都别想找到。”
公子怀一顿,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如何说
”
那蛇妖又哈哈一笑,说,“难道你以为长生不灭象会在这,蠢货”
苏见深懒得听他再废话,拔剑放在他的脖颈处,道,“你若是知道便说知道,若是不知道便说不知道,我们留下你,可不是听你废话的。”
蛇妖不为所动,面露诡光道,“我劝你们,趁早放了我,或许我高兴,会让你们平安离开这。”
苏见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蛇妖哈哈一笑,“你以为这里真是什么择叶村你以为出了这宅子你还能找到回去的路没有了我,你们这一辈子便只能困死在这里,哈哈哈哈哈哈。”
苏见深心道,难怪他一直不曾求饶,原来是自知有把柄在手。
可又一想,这蛇妖古怪,难保不是在乍他,可虽这样想,但心里对他的话已然有了几分猜忌。
他侧头看向公子怀,眼中的意思公子怀自然是瞧明白了。
蛇妖如今落到了他们手中,却这样不将生死看在眼里,而这张宅一切处处诡异,恐怕他所言也非虚。
忽然,有人从树上跳了下来,银白的月光映照在寒剑之上,公子怀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白光一闪,还来不及看此人是谁,只听见蛇妖一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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