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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昔时月(2)【1935,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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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神凝望,引得郭阡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望那只被他从火盆里救出来的军邮袋,里面有郭蔚榕最后留给他的一点东西。

    若不是他发现得及时,连这点东西,也要被烧没了。

    他松开拥着朱鱼的双臂,颤抖着手打开它,将一件件东西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掸净上面沾染的灰烬。

    日记本、腕表、中央航校的纪念手链。

    还有许多未曾开封过的信。

    他从中拣出一封被火烧去了一半的信,将信纸从信封中取出来,第一眼就瞥见一行苍遒有力的字“以身許國,我死國生,不悔矣。”

    就不忍再卒读下去。

    军邮袋里的物件被一件件整理出来,最后只剩一枚足赤金戒指。

    郭阡凝视戒指良久,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却愈变愈凄凉“郭蔚榕,戒指托人带给你一枚,我又带回来一枚,好不容易凑一对,你却枉费我苦心。”

    朱鱼这才明白过来,这枚足赤金戒指和郭阡给她的那枚红宝石戒指是一对。

    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对戒相逢,人却相离。

    那夜,郭阡在她船里呆坐了一整夜,读完了所有书信和日记本。

    每一封家书,每一页纸,每一个字,都轻如鸿毛,又重如泰山。

    而她在他身边,亦陪着他一夜未眠,将他手上被火燎起的水泡一点点涂上研好的药粉,尔后静静替他缝补那个漏洞的军邮袋,将他读过的信一封封放回去。

    她没有一丝想要偷看的。即便不读,她也晓得,信上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比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句话更轻快。

    所以她只是握着郭阡那只未受伤的手,只准他单手翻页,不准他去挠那些水泡。

    拂晓来临时,双眼皆是血丝的郭阡合上了日记本,看着枕在他膝头熟睡的朱鱼。

    她的脸,一半浴在光里,一半浸在暗中。她呼吸平稳,在安睡时,也不忘恪尽职守地压着他的左手,将他的左手垫在她的脸和他膝间。

    他看得有些沉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的右手已要触及到她脸颊。

    幡然醒悟后,他悻悻缩回了手。

    朱鱼一觉醒来时,郭阡又不见了

    。

    但这一次,她心里却不再不安宁了。因为她见他把军邮袋留在了她这里,像是一句许诺,许诺他定然会再来的。

    果真,他隔一两日就会神出鬼没地溜上她的船,一般是在傍晚她生意最冷淡的辰光。

    心情尚佳时,就和她谈天说笑;心情不佳时,就只静静地看她做事。

    比如今日,看她搓糯米团子。

    是无聊的事,他却看得津津有味“明日卖小圆子给谁”

    “送给阿翠姐她们和姑婆屋里的姑娘儿们的,不卖。”

    姑婆屋里住着的都是自梳女。她们有些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有些是见惯世态炎凉,便不愿下嫁男人误了自己清白的,便自盘发髻住进了姑婆屋里,以示宁愿与诸多姐妹互相扶持,直至孤独终老,也永不嫁人。

    “连我这个老乡也不能卖”郭阡问。

    她摇摇头,其后想了想,又说“要么你明日傍晚来帮我一起送,我就留一碗送你。”

    “送剩下的再做顺水人情送给我,你这小姑娘儿蛮伶俐。”

    “那你明日还来不来”

    郭阡轻笑,没说来还是不来,只从她对面挪到她身旁,忽地低头贴向她。

    她觑他一眼,不予理会,只将堆着小圆子的碗摇了摇,让所有揉好的圆子不要黏在一起。

    “小花猫,闭上眼,过来。”

    他像一阵清风一样向她袭来,近得不能再近,令她下意识闭上眼。

    下一秒,他轻柔虚握住她的腕,朝着她的眼睫毛轻吹气,将她发梢和睫毛上的糯米粉齐齐吹落。

    他很快坦荡地放开手,还笑着说她每次做一次小圆子,就要变一次花猫,以后万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做这个。

    可睁开眼的她,却未有那么坦然。

    只是在想,他有没有摸到她的脉搏,知不知晓她刚才心跳得有多快

    却见他还是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

    那应该是,不曾摸到,也未曾知晓罢。

    不曾知晓她如水的情意,涓涓绵长,流过她的心间,润物细无声。

    郭阡那日没有来帮她送酒酿圆子,可她还是给他留了一大碗。

    姑娘儿们都说她的圆子又糯又甜。她自己尝了一碗,却只尝到苦。

    心里是苦的,嘴里不管尝到什么甜头,也算不得

    甜。

    但她明明是一个能把苦日子硬嚼出甜来的人,现下又为何觉得苦呢

    她坐在船头,侧转身子,望着那盏“三潭印月”的灯笼,顿觉比郭阡宿在她船上时,又多出好许多月影来。

    她摘下灯笼来,对着灯面的画,一轮一轮数过去。

    数到第十六轮时,船身轻晃,下沉了几分,就听郭阡在她背后说“别数了,是三十二。”

    “为什么要画三十二个月亮三潭印月,哪里来三十二个”

    他走近她,从她面前接过灯笼,转给她看“明月映深潭,塔分三十二。”

    “一潭有五孔,若以桃花纸相缚在潭上,在潭中生火,一潭便能得五月,三潭就是十五月,复映于水中,又得十五月,这加起来,就是三十轮月。天上还有一轮月,映在水中,又得两轮月。这样算来,共得三十二轮月。”

    她掰着指头数,却又听他道“但其实,该有三十三。”

    “三十三还有一个哪里来”

    “还有一个,画不出来的。”他放开灯笼,撂下她,往舱里走,话锋一转,问道,“可还有小圆子有余我好像是闻到香了。”

    也不等她回答,他耐不住性子就抬腿走了进去,却大吃一惊。

    桌上不只摆着酒酿圆子,还有虾仁、鱼羮、东坡肉,一大碗加了鸡蛋的片儿川。

    “生辰快乐。”

    他听她轻声细语祝福他,愕然回首。

    她期期艾艾解释道“那只金笔上,刻了壬申年冬月廿八赠。我猜,冬月廿八,是你生辰。”

    他深望她良久,忽而举箸夹起荷包蛋,一口吞落,朗然一笑“可被你猜着了。那么,陪我这个寿星一起吃罢。”

    他抬手给她盛满一整碗片儿川“旁的可以不吃,长寿面,一定要陪我吃。”

    朱鱼站着不动“现下少爷小姐们过生辰,时兴的都是买西洋奶油蛋糕,好像还要点蜡烛许许”

    她一下记不起来那个词。

    “许愿”

    “嗯,许愿。可我这儿没蜡烛,也没蛋糕。”

    郭阡拉着她坐下“中国人吃那些花里胡哨的作什么奶油蛋糕,没有什么花头的,我留学那阵子吃得都腻味了。哪儿比得上一碗片儿川”

    “那那

    你也不许愿了”朱鱼指指身后稳坐在神龛里的洪圣大王,“你可以对着他许愿,他或许会答应你的。”

    郭阡发笑“他这么灵”

    “灵不灵,我不晓得。白白浪费一个生日愿望,总不好的,你倒不如许一个试试看。”

    “今日我想不出什么愿望来,算了罢。”他想了想,问她道,“你可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把我的生日愿望先借给你,让你许。等我下次有愿望了,等你生辰,你再替我许愿。”

    她思索了一番,也觉得这是个极妙的主意,只是有一点不对“可是许愿又不能说出来。我若告诉了你,你再许愿,不是也不成了么”

    “不能说,你就写给我看,写给我,总不算说出来罢”

    她认真皱眉思索了一番,天人交战了许久,走去找桌案上的笔和纸。

    写写停停,她费了好久才将写好的愿望拿给他看“回杭州看雪。”

    可“回杭州”三个字后来又被她删改了,改成了“在广州”。

    郭阡看着删改处,顿了一顿“为何改成广州了”

    朱鱼声音忽而飘忽“杭州城,我回不去了。即使再回去,也不是我离开时的那个杭州城了。”

    他怔然许久,才笑道“好,你想好了,那我就替你许愿了。”

    广州城百年难遇一场雪,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愿望多半无法实现。

    可郭阡可还是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在洪圣大王像前许愿。

    他的肃穆虔诚,让朱鱼竟徒生出一种错觉,觉得今年她一定能在广州看到雪。

    一桌的菜肴,她只吃了几筷子,余下都留给了他。

    他也吃不完这么许多,但又不想白白浪费她一番好意,搁下筷子道“我歇会儿再吃。”

    于是拉她一齐出去,看今晚江上的月色。

    她点了那盏“三潭印月”,两人都托腮在船两边坐着。他坐在左边,船于是往左沉一些,朱鱼只得喊他坐近些。

    月亮今日有些混沌,让他的侧影也朦朦胧胧的,行将要融化在溶溶月色里。

    “郭阡,你的那架飞机,到底藏在哪儿”

    白鹅潭的人都不喜欢提郭阡,却喜欢提他的飞机。私人飞机不管在哪儿都是稀罕玩意儿,就算不

    能坐一回,看一回也是好的。

    可郭阡这次回广州城以后,却没有再开过一次,不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

    “你想作什么找人去偷我的飞机转卖了”他又伸手弹了一记她的脑门儿,开玩笑,“不要什么东西都想着倒,我告诉你地方了,你又不会开,偷不走的。”

    她恼怒地用她的虎牙咬了他一口“我早告诉你过,不准再弹我脑门儿”

    他不觉得疼,看着手上的牙印笑“哟,不是小花猫,是只小老虎,咬起人来好威风好厉害。”

    “你是不是赌钱,把你那架飞机输掉了你回来几个月了,我也没见你开过一次。”

    “胡说八道。我几时赌输过”郭阡直起身来,伸个懒腰,似笑非笑地埋怨,“都怪郭蔚榕,连累得我也开不成飞机了。”

    她这才想到,他哥哥是开飞机出的事。即便传言郭阡与郭家人不睦,在她看来,他实是对家里人还是记挂的,便不可能再开飞机,触碰郭家人的伤心事了。

    “但若是你想坐我的飞机,我可以破例为你开一次。”他笑笑,“你若是刚才许这个愿,我今日便可替你圆梦。”

    “用不着,用不着”她忙不迭否认,“我没想,我就随意说说。”

    “怕了啊,怕我把你摔了”他促狭地笑,“你这胆子可不行,练练再上我的飞机罢。”

    话语间,他们的花艇被两艘围夹。

    一艘花艇上的嫖客们在吸大烟,北风一吹,统统吹到他们船上,把朱鱼呛出眼泪。另一艘花艇上的嫖客们在搂着老举们赌牌,喊打喊杀,杀猪叫一般,耳膜都要被喊声刺穿。

    朱鱼想划出去,可两艘花艇堵住了去路,让她无计可施。

    向那两艘花艇上的人喊,又无人理睬。

    “反了他们的”郭阡怒极反笑,抬腿就往舱里去。

    朱鱼以为他又带了枪来,惊慌失措地堵在舱门口,不让他出来“郭阡,你莫要冲动你别理他们”

    可她定睛往他的手看去时,不由一愣。

    郭阡手里拿着的可不是勃朗宁,而是一把小提琴。

    他有日来船上吃饭的时候,带着这把刚修好的琴来,在她面前随意拨弄了几下琴弦,吃完饭就忘在一边了,后来也懒得

    带回郭公馆,一直寄存在她这儿。

    “你拿琴作什么”

    “拿琴当然是拉琴,难不成还拿琴去打人”

    他一本正经地答,当真在船头摆好了架势。

    朱鱼将信将疑地看着,心底却是不相信他真会拉琴。

    果不其然,郭阡站定拉琴,拉出了锯木头一般的声音。

    魔音绕耳不绝,朱鱼慌忙用手堵住耳朵,皱着眉头,慌不择路逃回舱里。

    郭阡却越拉琴越起劲,引得另两艘花艇南腔北调的叫骂声一片。

    “哪个龟孙子大晚上放屁放得这么响你奶奶的,快停下来”

    “狗日的,快停下吵死了”

    “他娘的,老子兴致都整没了”

    “死扑街”

    有人骂骂咧咧提着裤子出来张望,一见是郭阡在拉琴,瞬间偃旗息鼓,灰溜溜逃回舱里去了。

    没多久,两艘花艇退散开来,留下空空荡荡的江面,任郭阡尽情发挥琴技。

    “郭阡,别拉了”朱鱼见船都划走了,被他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折磨得苦不堪言,从舱门里探出头,央求他,“你快别拉了”

    郭阡看她的样子就好笑“当真有那么难听”

    “你自己没长耳朵么”

    “可我觉得蛮好听啊。”他笑笑,又用肩架起了小提琴,高举起了琴弓,“那你且再听听看罢。”

    朱鱼一看他又要作势拉琴,赶忙退回船舱关住门,在心里暗骂他混账东西。

    不,连混账都不如。

    她气恼之间,却听一首悠扬婉转的曲子从舱外传来。

    曲调凄婉忧伤,如泣如诉,在用音符倾诉哀悼之情。

    朱鱼痴痴地听着。

    再回神时,她已不觉久站在冷彻寒风中,呆望着郭阡。

    他全神贯注地揉弦拉弓,浑然忘我地沉浸在音乐里。

    一曲终了,他垂落下手,紧捏着琴弓,转过身去,迎风而立,正对江波万顷。

    他眼望着一江灿然生辉的浮华,却从这浮华里看到了满目疮痍;耳听着四面不绝于耳的笑声,却从这笑声里听见了似有若无的悲歌。

    “郭阡,你拉的是什么曲子呀”

    朱鱼在他身后问他。

    “eegie,”他念出一个法文来,徐徐道,“用中文讲,该叫挽歌。”

    朱

    鱼似懂非懂地走至他身旁,仰面时,却见滚滚热泪自他眼中滑落。

    他笑出了眼泪,用琴弓指向两岸灯火,癫狂笑骂道“禁烟禁赌颁令几年了,就禁成这副鬼样子抽大烟的照样抽大烟,进赌馆的照样进赌馆,一个个,都活成行尸走肉而不自知,反倒乐在其中,宁愿烂得爽快,也不愿活得清醒。真真是好一个浮华锦绣,好一个不夜之城”

    “郭蔚榕,你真是好傻一个人。大好的日子你不过,完满姻缘,功名前程,你统统都不要你为了这些烂人抛家舍业去了笕桥,可他们却从不曾记住你。你教我们哭,却让他们笑。你蠢不蠢,蠢不蠢哪”

    郭阡跪倒在舱板上,前所未有地失声痛哭“郭蔚榕,你睁眼看一看,看一看啊这就是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蠢货用命求来的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他的哭声与琴声挽不住郭蔚榕逝去的生命,他也叫不醒这些烂在浮华里的人,让他们能在大厦将倾前睁眼醒来,好好看一眼这已经被阴翳笼罩、行将支离破碎的疆土。

    小提琴被他无意识拨乱了弦音,散乱错杂地哀鸣几声。

    朱鱼被他说得也泪眼婆娑,含泪想将他拉起来。

    可他纹丝不动,只是眼泪已绝。

    他扔开了小提琴和琴弓,再无平素不羁放浪的样貌,脱力地揽住了她,将他冰凉的面孔贴放在她怀里“小姑娘儿我有些累,让我靠一靠。”

    良久才启唇“这次回广州来,有一件事,我想了好久,不晓得要不要去做。不做,我良心难安。可做了,我这次或许会输得很惨。”

    “朱鱼,”他眸中漆黑一片,只看得见那盏明亮的灯笼倒影,“你说我,应当怎么做”

    她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事,替他用柔软指腹拭去泪痕“你来问我,心里实则早有计较了,是不是你是一个多有主意的人,你怎的会不晓得怎么选”

    “可若我是你,”她笃定道,“我也同你一样,只选无愧于心。”

    郭阡平视她的眼。

    一如既往的安谧无波,却又坚毅闪亮。

    他这才晓得,她面上看着巽柔,心里比他要坚硬决绝得多“无愧于心就好。”

    “无愧于心就好。”

    他拢着她,嘴里头轻轻念叨,和她在月色里像一株并蒂莲一样,相绕相缠。

    无人守着船,花艇随波逐流,飘向未知的方向。

    等到泪痕被风吹干,郭阡才松开手,撑着地站起身来,已全无了伤情样貌“教你见笑了,见我发疯。多谢你今日款待我。”

    “无妨的。你不是还替我许了一个愿望我不是也赚着了么”她认真道,“若是你想好了愿望,早一些告诉我。”

    他朝她粲然一笑,突然道“我突然想好了。你想不想去南京城玩一趟”

    她狐疑地将他望着“南京城”

    “我有个朋友下月要成婚了,写信邀我去南京观礼。我正好缺一个女伴,”他收起琴弓,“能不能劳你陪我去一趟”

    她心底想答应,嘴上却还是质疑他“你怎的不去找其他小姐们陪你一道儿去”

    “除了我阿姐,我哪里去认识广州城里的小姐她们躲我还来不及。”他仿佛已忘记方才的失态了,像平素那样没有正经,揶揄道,“你若不去,我只好叫我家王妈一道儿陪我去。到时候,那些少爷们介绍他们手里挽着的漂亮小姐们,我只好同他们讲,看,这是我家最器重的王妈,沏茶打扫样样都行,也不比你们那些只会弹琴跳舞的密斯差劲。”

    朱鱼被他说笑“让人大吃一惊,可不就是你的做派么你就带王妈去罢。”

    “就是我想,王妈也不依。这么远一趟路,她老胳膊老腿的可吃不消。”他真挚看着她,“求求我面前这位好心的姑娘儿大发慈悲,救救我家王妈。”

    朱鱼笑得脸疼“我去可以。但但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再给我拉一曲听听,要比刚那首好听的。”

    郭雁晖低笑,又摆好了架势,举起了琴弓。

    黑暗的卧室里,郭雁晖趴在床上,已然熟睡。

    朱萸看着他仍与她交握的手,唇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戴着耳机,听着小提琴曲轻缓流淌入耳畔,不由自主地轻轻摇晃着脑袋,跟着音乐数拍子。

    但渐渐地,她已分辨不出,听到的乐曲到底是从耳机里传来的,还是在她记忆里,在那个最温柔的月夜里,听到的一首爱的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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