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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叫花想容。”一有闲暇,何韵柒便去江寒那唠嗑。胭脂店开业在即,她激动地夜夜睡不着觉,十几年教育学到的诗词一首一首在脑海里翻涌。
江寒对文绉绉的东西没什么研究,只能悉听尊便“有什么讲究嘛”
长陆离今日也没去摆摊,她蹭吃何韵柒为江寒带来的点心,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
房内徘徊几回,何韵柒悠悠道“出自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门两边若要题字我也想好了,前人有诗云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如何”
坐上二人只能拍手叫好“好真好”
“阿柒,前日我在长宅看到醉荷,颜色和质地都太棒了,你能多做点吗”
“不行”长陆离突然来了精神,一手打在江寒肩上,“那是我专有的,是阿柒特意给我的。”
“不跟你抢,你那个还是你的。”
“我不允”
无视双手合十恳求的江寒和宁死不屈的长陆离,何韵柒将带来的胭脂盒收好。心中有目标后,整个人便畅快起来,不像从前如行走在迷雾中般迷茫。
她兴兴地抬眼望着争吵的二人,想想只身带江辞出去看门面的万俟灵,便觉如今这日子也挺好。
离开布置好的胭脂店前厅,何韵柒来到院中,葳蕤的树叶横枝开来遮住刺眼的光,晨光了无痕。
在屋内时不觉得,来了屋外,鼎沸的人声如奔腾的浪,一波一波灌进耳朵。
皱着眉头打开后门,她走出细长的巷道,勉强穿过挤挤攘攘的人群,垫脚方能透过这些高大的女人看清情况。
“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就是啊搞不明白。”
空气中漫漫花香混着血气,一个瘦弱的人儿躺在市集大路的中央,引来一干人等得驻足。
那人崎岖在地上,口吐鲜血,双眼发直。陌生又熟悉的面庞苍白,双眸还挂着豆大的泪,两道泪痕如忘川隔断了阴阳。
他死了
“找大夫,找大夫啊”
何韵柒是众人中唯一一个冲上去的,她倒吸一口气站在那人身边,手不敢去触碰,脑袋如灌了水嗡嗡作响。
宋夫郎,竟然是宋
夫郎
“没用了,省省吧,人都死了。”
“我亲眼看到他只挣扎了一会儿便咕咚倒下,这是服药自尽,走得可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死在路中间,真是晦气”
“让一下,请让一下”发现何韵柒人没了,长陆离和江寒纷纷来到大街上,挤过吵嚷的人群。
瞳孔惊得迅速放大,长陆离缓缓移上前,她蹲下身子难以置信地将手放在他的手腕。
没有脉搏了
掀开宋夫郎的外衫,从流出的血开辟一条小河样溢出,即将临产的肚子侧面紧贴地面,后背弓起,令人不适。
她起身揽住何韵柒的肩,安慰似的轻轻摩挲她的肩头“你们还愣着干嘛,没有人报官嘛”
突如其来的事件并没有打破临海人的日常生活,不过是增加了饭后的谈资罢了,她们依然该吃吃该喝喝。
临海的县官大人名叫盛妍,是盛二房,据说当年科举高中谈话,回临海做了县令。
衙门的地上用白布盖着尸体,师徒二人站在尸体一旁,抱臂等宋大娘来认领。
没一会儿,门口踉跄着跑进一个女人,她甚至还没能把手上的麻布手套退了,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爬着向前掀开那白布时,声泪俱下。
“是你的夫嘛”盛妍中厚严肃的声音贯穿四壁,她审视着宋大娘,复又问,“可看仔细了”
“是,是草民的夫,是草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
长陆离嘴里小声地唏嘘,不屑地撇过头去。
“宋氏乃服毒自尽”盛妍看着手中的纸张,试探性问,“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莫不是你逼的”
“草民冤枉啊,昊儿身怀六甲,我如何能逼他定是”谈话间,宋大娘忽转头望向长陆离,指着她鼻子大喊,“定是她”
长陆离猛地瞪她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往前爬了几步,倏然颤颤巍巍告起状来“是她昊儿本来好好的,前几月找了这家伙算命,回来后便郁郁寡欢,整日不想与我说话定是她妖言惑众对昊儿说了什么”
真是躺着也中枪,长陆离气上心头,不免冷嘲热讽“你平日做派如何,
待夫郎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朝别人泼脏”
“肃静”
盛妍一嗓子,二人陡然安静了。她眼神飘向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且看上去比较靠谱的女子问“你对此事知道多少”
“这人是她的徒弟,大人,你不能”
“闭嘴”
何韵柒知道怀孕艰辛,更知道孕者的敏感与煎熬,此时再细想三月前见到宋夫郎时他柔弱无助的模样,眼前便蒙上一片雾,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的声音轻飘柔和,却十分有说服力“宋大娘在外面养了人,宋夫郎有所察觉。他三月前来找我师父算此事,我师父我师父与我尾随了宋大娘,发现她在西郊的小瓦房确实养了一个男子,后来我们就离开临海去南城学艺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们跟踪我”惊得上嘴唇遮天下嘴唇贴地,宋大娘又嚷道,“你们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好了就这样吧,也不会把你关押,不过若是其父家来报案非要一究到底,本官也不得不管了,都先回去吧。”
哪来的父家
长陆离临走前,还不忘再瞪那宋大娘一眼,真不知是瞎了眼还是被逼无奈,怎么会有人嫁给这样的女人。然而这世道,如此女人比比皆是。
本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场悲剧,却不料第二天,何韵柒走出家门便察觉到了异样。
且不说走在路上成为了众人的聚焦点,大太阳下,人们的目光确是冷的。
默默低头来到花想容,便迎上慌里慌张的江寒“阿柒,你和长陆离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
“你在说什么”
“宋大娘的事传出来了,街头巷尾都在说是长陆离害死了宋夫郎。”
江寒眼瞅着何韵柒转身就往回跑,一头雾水“你去哪”
嘴里哼着小曲儿,长陆离强迫自己活泼起来,看上去像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她背了算命的装备,正打算出门。
江辞好奇地指着她篓子里的紫光檀香炉“长姐姐,那是什么”
“哇,是紫光檀”万俟灵啧啧称赞,“不愧是以前富甲一方的”
“闭嘴,万俟灵。”
“哗啦”一声,何韵柒进了长宅关上门,看着门内呆看着她
的三人“今日外面今天有点乱,大家就不要出门了吧。”
长陆离拽住她的手,狐疑地问“为什么”
“师父,我给你烧你最喜欢吃的醋鱼”
“”
何韵柒假笑特别难看。长陆离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她默默将篓子递到万俟灵手里,跟在她身后进入厨房。
让自己忙碌起来是人最常用的掩饰方式,实则极其刻意。长陆离抢下何韵柒手上的鱼,捏着它的腮用力揿在石台上“发生了什么”
原来,大家又和以前一样了。
小时候,街头巷尾的人就喜欢对他指指点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成为她们的饭后谈资。她们断定她以后没人要,断定她是个怪胎,所有的人都离她远远的。
现在,她又惹了一身骚。不仅臭了自己,还臭了别人。谁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说得有多难听呢
“你说得对,今天,不,是这几天,都别出门了。”她佯装不以为意,眼中的水汽却与失望如阳光下的水晶般刺眼,“对不起阿柒,连累到你了。”
这样的长陆离,何韵柒从未见过。
她撇下台子上奄奄一息挣扎的活鱼,一步跨出门槛,抓住那人的肩膀“师父”
被反抓住手腕,何韵柒睁大双眼望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
“阿柒,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指责,更多的流言蜚语”阳光过于强烈,长陆离烫金的轮廓下,反而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个人,也许以前承受过太多太多悲伤了
“阿柒,她们怎么说我都能承受。答应我,不要和她们说一样的话,更不要用她们的眼神看我。”
“我不会的”
心里面某处忽然坚定了许多,何韵柒反手握住那人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严肃而又羞涩地吸吸鼻子,她盯着长陆离双眸,温柔如溢出的水般“师父,你还记得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女子,你说是。”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长陆离忍不住别过头,确认眼睛上这次没有“多余的东西”,才敢与她四目相对“记得。”
“嗯,我以前不喜欢女人。”
“嗯”
“但我现在喜欢你。”
羞地头上冒烟,长陆离脸烫如锅里的煮鸡蛋“真的吗”
等等,她喜欢的是,女人的我不不不可我是男的啊
“不不不,阿柒,我怕你误会,其实我”
“何妹子,”万俟灵忽然激动地跑进来,神采飞扬,“门口有个特别美的公子找你”
迎接她的是长陆离愤怒的一脚“万俟灵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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