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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空中,大团大团白色的云缓缓向西北滚动着,砖缝里的杂草随着微风左右摇摆,发沙沙的声音。
树上的夏蝉长一声短一声鸣叫着,其中是杜氏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抬了姑爷的名头,又托毕大人从中说项,刘家不敢不松口,偏你二姐赶在这档口上有了身孕”
“这下可好,刘家一下强硬起来,非要把孩子生下来才放人。我让你二姐偷偷把孩子流了,结果这拧巴丫头死活不同意。”
杜氏顿了顿,试探问道,“你说你二姐是不是想用这个孩子争一争正房的位置”
傅昭问她“刘太太死了吗”
杜氏一愣,“没有。”
“正妻犹在,怎么争就算刘太太明天嘎巴一声蹬腿了,妾室扶正也没你们想的么简单”傅昭到底长了点见识,扶额叹道,“要征得原配娘家的同意才行。”
杜氏咂摸咂摸嘴,不屑道,“刘太太娘家不过是个土财主,姑爷可是三品大员,略动动手指,她家就得吓死,还敢不答应”
“我的娘啊,你竟打着这个主意,哦,是不是因此才没把二姐带回来”
“呸你娘我是么没远见的人孟嬷嬷早把其中利弊给我说明白了,我也想把她带回来啊,可她不肯,问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
傅昭默了一会儿,让内疚和心酸慢慢过去,良久才说“二姐一向心高气傲,原先是我们姐妹三个里最挑的,如今反而是最不好过的个也许是不甘心吧,或者,不想拖累我们”
杜氏也沉默了,淌下几滴眼泪,“得空你去看看她,你是诰命夫人,有你给她撑腰,刘家也不敢慢待她。”
傅昭点点头,又听杜氏说起傅大姐,“你大姐一家想进京做生意,你看”
傅昭立刻冷下脸。
“不提了不提了,果真成了官太太就是不一样,敢给你娘撂脸子”杜氏轻哼一声,继而又说起杜舅妈的家事,“你表哥中了进士,现等着空缺,能不能让姑爷活动活动,弄个京官什么的往后两家走动也
方便。”
傅昭冷笑道“打住,杜风眼高于顶,自诩才能过人,我们可帮不上他你往后少拿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来烦你姑爷,咱家自己还一堆烦心事呢”
杜氏被她噎得直翻白眼,习惯性地去找笤帚疙瘩,在屋里来回转了数圈也没找到,气得直拍大腿,“怎么有钱了东西倒少了”
傅昭瞅着她娘直乐,“娘,你心疼心疼我,我也怀着孩子呐。”
娘俩正闹着,听院子里有人说话,原是洛桦下衙回来,和外头抽烟的傅老爹寒暄问好。
不待傅昭去相迎,洛桦挑帘进来,左手拎着个红漆攒盒,右手提着一个黑漆雕花食盒。刚要行礼,已被杜氏扶住,笑眯眯说“姑爷回来啦,大热天的真辛苦,豆儿,赶紧把冰镇的酸梅汤端上来。”
傅昭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打开攒盒一看,是各色的糖果和蜜饯,松子糖、窝丝糖、酸角糖、水晶玫瑰花、杏干等等,琳琅满目满满一大盒子。
杜氏捏着玫瑰诧异道“这是什么花,花也能吃”
傅昭笑道“是玫瑰,采新鲜的花,洗净去了花蒂杂质,把花汁子揉挤干净,再拿蜜腌了。又好吃又带着花香,倒是不难做,只这院子是赁的,不好动土,不我非要种上半院子玫瑰,专门腌来吃。”
杜氏笑话她,“人家都是养花赏花,你却养花吃花,真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你都是诰命夫人了,走哪儿还不忘吃心眼。”
傅昭不理她,指着食盒问洛桦“这是什么”
“糟鲥鱼,御膳房的手艺,你尝尝好不好。”
“皇上赐的”
“嗯,今儿中午皇上留饭,我瞧见有这道菜,就求了个赏赐。”
鲥鱼极其难得,且多为贡品,上次在国公府吃过一回,傅昭随口说好吃,没成想洛桦留了心,也不知他这样冷峻自持的人如何跟皇上开的口。
傅昭笑得很甜,又有些不好意思,“晚上大家一起吃。”
边的杜氏听说是皇上的赏赐,激动得差点给鲥鱼跪下,拉着傅昭欣慰道“还是三丫头有息,嫁了个好男人,往后我和你爹算是老有所养了。”
洛桦
又说道“岳母这几天如果有空,和孟嬷嬷一起参详着买些下人进府,外院使唤的好说,主要是内院伺候的,仔细挑一挑。”
“这院子太小,咱们几个就转不开了,还买人做什么”
“皇上赐我一座宅子,五进的,还有后花园,阿昭,园子大得很,你可以随便种花。”
一言既,四座皆喜,其中热闹喜庆不消多说。
入夜,万里晴空,树梢上挂着一轮浑圆的冰月,将堂前照得如水银泻地,分外静谧安详。
傅昭一觉醒来,不见洛桦的身影,起身见西厢房烛光摇曳,有人低声说话,隐约是洛桦的声音。
豆儿在外间睡得正酣,傅昭没有掌灯,绕过她蹑手蹑脚来到西厢房外,侧耳倾听,却是孟嬷嬷在和洛桦说话。
“刘家立场不明,夫人的二姐终究是个隐患,若是他们以此要挟,夫人姐妹情深,定不会坐视不理桦哥儿,你可要早做打算,千万不能陷进泥潭里去。”
“嗯。”
傅昭的心登时紧了下,她知道二姐为妾确实让洛桦难做,也知道孟嬷嬷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其言语中对二姐视若累赘的鄙夷和不耐,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孟嬷嬷一声长长的叹息,“还有座宅子,皇上怎么想起来把靖王的私宅赏给你难不成是在警告你和国公府走得太近了”
傅昭听见,绷得紧紧的心又是一缩,脑子乱哄哄的,半晌回过神来,细听洛桦说道,“众人皆知我和临平王不和,和康王一系交好也是情理之中,算不得什么。嬷嬷放心,皇上并没有对我起疑心。”
孟嬷嬷叹道“老侯爷曾说,当今是猜忌多疑的性子,最欣赏的是孤臣,因此老侯爷给你指的路就是孤臣,不结党、不营私,更不能参与夺嫡,你如今全忘了。”
洛桦沉默良久才说,“今非昔比,时不容我。”
夜晚的风已不像白日般扑面灼人,卷着浮尘隔着院门袭过来,惊醒了兀自呆立的傅昭。
做了国公府的便宜女儿,原以为会给洛桦带来助力,怎么孟嬷嬷的意思反倒是
坏事,难怪她天暗中阻止自己。
她回身慢慢踱回卧房,躺在凉塌上,澄净的大眼睛痴痴看着承尘,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成,翻来覆去本以为不会睡着,可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连洛桦何时门都不知道。
傅昭不愿让家人担心,没把心事流露来,孟嬷嬷老谋深算,自也不显露,是以一家人均是兴高采烈的商量着如何布置新宅子。
不想七月下旬,他们收到真定毕力的一封快信傅二姐以谋害主母的罪名被刘太太娘家告了。
信上是这么说的刘太太突去世,刘员外说无人主持中馈,让傅二姐管事。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有着急巴结的小人嘴贱,喊傅二姐“太太”,让刘太太娘家听着,一下子就恼了。
后宅妻妾之争阴毒招数并不少见,刘太太娘家就告到了官府,现在傅二姐羁押在县衙里,不日就要开审。
听说惹上了官司,杜氏当即嚎啕大哭,直骂傅二姐糊涂,早跟她走哪会有此灾祸
傅昭也急得不得了,吩咐门上立即准备马车,草草收拾一番就要走。
她坚决不让洛桦跟着,甚至都不让他送,洛桦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得暗中给毕力去信,嘱咐他多照应一二。
临走,傅昭说洛桦不能没人照顾,马车也坐不开么多人,强把孟嬷嬷留下来,只带着豆儿和傅家二老匆匆赶往获鹿县城。
少了叽叽喳喳的傅昭,家里显得格外冷清,洛桦默默站在廊檐下,一动不动凝视着大槐树上两只正在闹枝的黄鹂,若有所思。
孟嬷嬷上前轻声提醒道“桦哥儿,今儿个你当值,别误了差事,你重获圣眷不久,根基未稳,当心别岔子。”
洛桦应了一声,转身大踏步去,没有回头。
孟嬷嬷望着他的背影,又是深深一声叹息。
再说傅昭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获鹿县衙,毕力得信已在此等候,他早已上下打点,直接就把她们领到大牢。
傅二姐脸上的肉已经瘦没了,愈发显得眼睛大而无神。宽大的号服下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没有过堂受刑,但神色
非常憔悴,瞧着让人心疼。
“姐”傅昭喊了一声,已是潸泪下。
杜氏已抱着傅二姐肉啊肝啊的哭喊上了,便是傅老爹也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傅二姐依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嫌弃地说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省点力气给我伸冤才是正经”
傅昭擦擦眼泪,忙问怎么回事。
傅二姐也糊里糊涂的,“自从我怀了孩子,我能躲她多远就躲她多远,鬼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再说府里小妾通房一抓一大把,凭什么说是我害死的无非是眼气我得了管家的权力,一个个落井下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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