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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傅昭若是再推辞,那可就要得罪人了,即便国公府不说什么,在旁人眼里,她也要落得个“目中无人、居高自傲”的名声。
心思急转,傅昭回过神来,忙趋身上前欲跪下行礼,然双膝刚一弯,就被郑夫人双手扶住,含泪道“我的儿,咱们娘俩不讲这些虚礼,快坐过来”
她伸出手摩挲着傅昭的头发,上上下下瞅着她,与最初见面时的客气大为不同,目光里充满了疼惜、爱恋和期待,还隐隐透着愧疚,那神情令傅昭心头一热一酸,几乎坠下泪来,忍不住唤了声娘。
这一声娘叫得郑夫人心都软了,忙拭泪道“我的儿,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往后国公府就是你的娘家,我就是你的亲娘,若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你的两个哥哥可不是好惹的。”
周纹在一旁暗自咬牙,心道她亲娘还在田地里吃土呢,郑夫人你上赶着和一个农村婆子抢闺女干什么但她也只能腹谤几句,面上不敢显露半点怨怼之色。
“还有一个姐姐也不是好惹的”只听一阵环佩叮当,四个丫鬟并两个嬷嬷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进来。
她头戴九翟冠,身穿真红通袖亲王妃常服,圆润的鹅蛋脸上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炯然生光,顾盼间显得神采照人,正是国公府嫡长女,章华的亲姐姐康王妃。
傅昭忙给她见礼,康王妃眉眼弯弯笑道“我早就想看看降服了大杀神的姑娘是谁,是哪家的女儿这么有本事,可巧了,原来是自家人。”
先有章老夫人,后有康王妃,再瞧郑夫人紧拉着傅昭的手,在座众人尽是欣羡嫉妒傅昭的好命,也无一人敢多加置喙,口上还得说着溜须拍马的话。
周纹独自坐在一旁,相较众人簇拥着的傅昭,这里冷冷清清无人问津,她心里乱糟糟的,颇不是滋味。傅昭没来京城时,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可是自己,接受众人吹捧的也是自己。
偏在此时,傅昭似是不经意冲她笑了下,那是难以形容的轻蔑的笑,全是说不尽的得意。
她竟然又嘲笑自己周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强压着心头怒火,寻思着怎
么抛出傅昭不认公婆的话题,扯到不孝上面。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安国侯夫人刘氏到了。
刘夫人身形瘦削,一张稍嫌长的马脸,颧骨微微隆起,带着几分刻薄相,但她总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倒凭添了不少亲切感。
她进门就先赔罪,“本说早早来的,结果临走时二老爷屋里闹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二夫人气得犯了头疾,婆母调停了这半日,也没了出门的心思,便只打发我来给您请安。”
洛二老爷是洛桦的亲爹,刘夫人这话说得巧,不动声色就把傅昭套了进来。身为人家儿媳,不应该主动问几句或者主动回侯府给婆母侍疾,这才是孝顺儿媳应当应分做的。
傅昭好似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坐在郑夫人旁边,捧着一碟酥油泡螺吃得正欢,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刘夫人早听说傅昭来了,虽不知是哪个,但见无人接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洛桦和安国侯府闹翻的事,几乎人尽皆知,但其中真正缘由却没几个人清楚,是以大多人都认定是洛桦不对,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嘛。
可傅昭偏生运道好,成了国公府的姑娘,有谁还敢说三道四再者,在座许多人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均默默不语,竟无一人提醒刘夫人。
还是章老夫人给了个台阶下,她笑呵呵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婆婆那人就是爱操心,瞧我,凭他们吵闹去,我一概不管,只顾和孙子孙女顽笑就是了。”
刘夫人笑笑,瞥见傅昭这张生面孔,心中不由一动,问道“这位夫人看着面善,不知是”
傅昭擦擦嘴角,起身行了个礼,大大方方说“我夫君姓洛,您认识,就是被安国侯府赶出去的二少爷。”
当真是明晃晃毫不留情面,傅昭语气强硬得令人咋舌,就算是有国公府撑腰也不能这么打侯府的脸。
不理会周遭异样的目光,傅昭自有打算,她不愿意在侯府面前示弱,反正自己有理怕什么,正好借此机会为洛桦正名。
主意已定,傅昭客气又疏离地笑道“因当时太夫人和侯爷说了,我家夫君不配为洛家子孙,一句分辩的话也不听,硬是断绝所有关系。所以我们回
京后,自然不能再登门叨扰,以免落人口实。”
刘夫人似乎有点意外,已是青了脸,摇头叹道“父母生之养之,到头来还落的个儿女怨恨,我真是替二弟妹伤心。也不知我们侯府撞了什么霉运,搅和得子不认父,儿不认母,唉,赶明儿我们可要去上上香。”
她转脸对章老夫人笑道“还是您老人家有福气,儿孙有出息不说,还个顶个的孝顺。”
章老夫人的笑声很是爽朗,“没错,我的确比你家婆母多几分福气,你们羡慕不来的。我也说一句,无论孩子长多大终于都是小孩子,为人父母的应多体谅他们的难处,不要一味苛责索取,那就失了父母的本心了。”
难道不该谦虚几句,再顺便指责傅昭的不对大多数老人都非常在乎孝道,感同身受之下,第一反应都是儿孙的问题,怎么到章老夫人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刘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一肚子撩拨生事的心思,被章老夫人几句温吞话挤兑得无言可对,只好讪讪笑着。
正尴尬时,周纹起身拉着一位姑娘上来,“老祖宗,这位姑娘您可见过”
这人十五六的年纪,上穿葱黄比甲,下着一溜的月白百褶裙,眉眼间有些像洛桦,只是总垂着头,行动间畏手畏脚,显得有点怯懦。
傅昭一眼就认出来,她是洛桦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洛菲。心下不禁暗叹一声,洛菲天性懦弱不辨是非,耳根子又软,总被人当刀使,许是喜欢在自己身上找平衡,上辈子可没少受她的奚落。
傅昭心里是不喜欢她的,旋即想到洛桦提起这个妹妹时,言语间不自觉流出的温情,便觉一阵头疼,这可是个麻烦
因洛菲很少出门,章老夫人自然不认得,听周纹说这是洛二小姐,心下顿悟,若有所思看了周纹一眼,拉过洛菲温言道“怪道我看着眼熟,原来是桦哥儿的妹子。”
她吩咐傅昭,“都别在我们几个老古董面前拘着了,姑嫂两个多亲近亲近,她头次来咱们府里,你领着她到处玩玩。”
傅昭忍俊不禁,“老祖宗,我也是头遭来呢”
章老夫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可不是,看我这记性。”随手招过一个丫鬟,正
是领着傅昭进来的那个,“翠萍,你伺候着姑娘们去园子里玩玩。”
趁他们说笑,周纹悄悄和刘夫人说了认干亲的始末。初闻此事,无异于惊天霹雳,刘夫人的心像从万丈悬崖上直落下来,好久才定住了神。
她呷了一口茶,寻思洛桦重获圣眷,加上国公府助力,简直是如虎添翼,往后还不定怎么报复侯府。这个心腹之患必须尽快除去,府里那个女子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刘夫人到底阅世很深,几息的功夫面色已恢复如常,叮嘱洛菲游玩时当心,便和一众贵妇人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傅昭暗自佩服,这不动声色的表面功夫自己还真有的学呢
夏日的阳光下,荷塘波光粼粼,水气沁凉,带着凉意的风吹得衣带飘得老高,放眼望去,一池新荷浓绿,岸边杨柳依依,真个好景致。
傅昭有心和洛菲多亲近,然而她似乎对自己成见很深,只见面时打了声招呼,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只管和周纹说笑。傅昭见状,也只能作罢。
因见满池的荷花开得好,周纹提议去采几支来“敬献孝心”,湖面泛舟采莲是件雅事,大家纷纷赞成,只有几个怕水不敢乘船的,比如洛菲,三三两两在岸边赏花观景。
傅昭寻了个空档,支开旁人,想单独和洛菲说会儿话。
洛菲坐在间的石凳上,木着脸说“你别问我府里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管你们怎么闹腾,总之别连累到我就好。”
傅昭被她噎得一愣,好半天才咽下一口气,“你是局中人,怎么可能脱得开关系再说你看你哥受冤枉,就不想给他”
“我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你少拿那些丑事污我的耳朵”洛菲霍地站起身怒斥说,“再不要提什么哥哥,这个杀神妹妹的名头,不要也罢。”
“你们几次给府里没脸,可想过爹娘的处境如今你攀上国公府,有了大靠山,我呢”说着,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有谁想到我爹娘指望不上,哥哥只顾自己,我都十六了,还在闺中蹉跎。”
“去年大伯母本打算把我说给她娘家侄子,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全因为哥哥
,没的闹那么一出,他自己作孽也就算了,生生带坏了我的名声我可找谁说理去又有谁想到我受的委屈”
实在没想到洛菲有这么大的怨气,傅昭干咳一声,声音变得有些涩滞,“不如你们搬出来和我们同住,离开侯府的辖制不更好你哥哥也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到时候国公府作保,还有什么不成的”
洛菲转身就走,“再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太夫人还在呢,就闹着离府分家,说出去还不让人戳烂脊梁骨。”
她走得急,又防着傅昭拉她,着急忙慌不小心滑了一脚,恰跌在花圃的泥地上,月白裙登时污了一大片。
洛菲急得满脸通红,啜着眼泪哭道“这下我可怎么出去,定要让人笑话死了”
傅昭忙扶她起来,柔声安慰道“别急,我去找侯府的丫鬟,你在这里等着。”
出门做客,有点身份的姑娘都会多备两套样式颜色差不多的衣服,以防突发意外闹笑话。
洛菲紧紧拉住她,满面泪光泣声说“你别走,我害怕。”
傅昭犯了难,掂量一阵说道“那咱们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让小丫鬟把你备用的衣服拿来,咱们悄悄换上,保管谁也不知道。”
她四下环顾,可此时此地就她二人,正发急间,看见一个柳叶眉,吊梢眼的丫鬟走过,傅昭急忙唤她去找洛菲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迭声应了,还蛮热心说“这里不好换衣服的,荷塘中间有个暖亭,寻常没人去,不如二姑奶奶和洛姑娘去那里避避,我找侯府的姐姐把衣服送过去。”
傅昭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水面上果然有个亭子,顺着抄手游廊走几步就是,一时来不及多想,帮洛菲遮遮掩掩来到亭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傅昭隐约听见窗外有动静,起了疑心,伸手要推开窗子。
“别开让人看见了怎么办”洛菲气急败坏说,“千万弄出动静惹人注意。”
傅昭只好住了手。
等了一刻钟,还不见洛菲丫鬟的身影。
洛菲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滚下来,面色惨白如纸,“完了,完了,这下定然谁都知道了好不容易才求大伯母带我出门,却在人前丢了面子
,恐怕以后我再也踏不出房门一步。”
有这么严重吗傅昭不由怀疑,但见她满面泪光只是啜泣,自己不明白侯府情况,也不便多说,只能温声安慰她。
洛菲瞥见她的裙子,忽眼睛一亮,抓着她的手恳求道“好嫂子,你的裙子和我的差不多,不如我们换换你是国公府的姑奶奶,没人敢笑话你的。”
傅昭穿的也是月白色的百褶裙,区别是上面绣着竹叶梅花暗纹,猛一看还真差不多。
耐不住她苦苦恳求,傅昭只好与她换了衣裳,她俩身量差不多,穿上去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洛菲再三保证马上叫人过来,探头瞅瞅外面无人,一溜烟地跑了。
只不过裙子脏了一块,怎么就跟天塌了似的傅昭想不明白,左右等着也是干等着,索性掏出手帕擦了擦,谁知弄巧成拙,反而将那块污渍弄得更大了。
“蠢妇”窗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呵斥。
“谁”傅昭惊得浑身一颤,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推开窗子一看,失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韦放手扒着亭外的围栏,半个身子悬空,蜷缩着挂在窗外,摇摇欲坠,十分费力地说道“快拉我一把,坚持不住了。”
此人与洛桦有仇,傅昭才不理会,叉着手挑眉笑道“该,你也有今天,赶紧掉下去吧你。”
韦放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涨起老高,低声喝道“蠢妇,还没看出这是个局吗若是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我的名声就全毁啦”
局傅昭倒吸口气,谁做的局,这一切不都是意外吗
韦放已然看出她的心思,眼神微闪,冷笑道“拉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傅昭想了想,坚决说道“不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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