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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撤回目光之际,许盈突然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触。
周围的空气仿若凝固住，所有声音都凝结在明亮的灯影里。
和自己对望两秒，许盈就像没看见他,继续微笑着和对面的人说话。
周衍没再看她。
"oui,c'esteontgueje"许盈音调平缓，表面一派平静，内里却在翻江倒海。
她的手心又开始发麻,掌中刀叉控制不住地想要朝对面的男人扎去。
她竭力压抑在头颅中爆发的，快速喝下面前的果汁。
将果汁里的冰块含在口腔，她的舌头冻得近乎失去知觉,内心翻涌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她不着痕迹地粗喘了一下，手指加重力道,似要将刀叉捏断。
自重生以来，每次见到他,心脏里总是会有胀满的情绪在激烈翻滚，从而致使她做出无法控制的事。
重生前为了父母,她还能忍,还能控制,重生后像是心脏里有东西在牵引着她，牵引着她爆炸,见到他的时时刻刻都迫使着她做出以前忍耐着不做的事。
重生后每次见到他,都像是分裂出来的一个她,一个不怕一切后果的她。
往往冲动之后,当她冷静下来时她也会后悔。
因为她知道他从前对付她的那些手段,她这般惹怒他，若是他动怒，她自己就算了,但肯定会再次牵连到父母。
然而后悔的同时心里也充斥着兴奋到战栗的痛快。
这两种情绪激烈交织，有时折磨地她神经阵痛，像是有刀在割裂她的神经，有火在燃烧她的神经，有水在淹没她的神经。
如果现在不是有客户在，她想她已经像上次那样冲过去用手扇他巴掌，用刀割破他的皮肉，用叉扎破他的身体。
冷静，冷静。她再次含了一块冰块。
幸好客户临时有事，要提前离开。许盈和总监连忙起身去送客户。
切着牛排的周衍瞥了下后面已经空了的餐桌，眼角余光落到餐厅大门。
大门前，许盈在和外国人握手，及膝红裙在微风里漾出波浪，裙摆下纤细白皙的腿晕染了外面的日光。
她比外国人矮很多，和外国人握手的时候却像女王在与臣下握手。
周衍转过身，把剩下的牛排切完。
大门前，送走了客户之后，总监满意地拍拍许盈的肩膀，“今天这个大单子多亏了你。”
“我也没做什么，主要是总监出的力。”许盈浅笑。
总监眼含赞赏，今天这个单子业绩最好的一部磨了很久都没磨下来，没想到最后还是业绩最差的九部把单子拿了下来。
之前看她简历，她在以前的公司一直是销冠，看来也的确所言非虚。
“继续努力，争取把九部带上来。”总监说。
“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了，回公司吧。”
直到餐厅消失在视野范围，许盈才沉静下来。她靠在车窗边，吹着凉风。
离他越来越远，胀满胸腔的牵引感也越来越淡。她按压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回到公司，许盈一进办公室，面前就冲过来一道人影。
路一阳问“姐姐你回来了”
“嗯。”
路一阳说“我已经把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给我其它任务了。”
其它员工完成任务巴不得休息一会儿，他倒挺积极。
虽然路总说了把路一阳当普通员工就行，但到底不能把他当普通员工。许盈每天也不敢给他太多任务，这会儿他这么积极主动地要只求给他任务，她只说“你去做一下汇总。”
路一阳立刻去做汇总。
许盈拿了笔签文件，握住笔的时候，她一凛。
手里的笔仿若变成餐厅里尖利的刀叉，在灯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
许盈闭目，指骨捏得泛白。
“姐姐”路一阳察觉她的不对劲。
许盈陡然清醒。
“你怎么了”路一阳歪头。
“没事，你快做汇总。”
“噢。”
路一阳狐疑地端详她，接着做汇总。
他去卫生间，还没进卫生间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说“九部的主管许盈拿下那个单子了。”
“咱们一部都没搞定这个单子，她居然搞定了不是说那两个客户是出了名的难磨吗”
“对啊，她就是拿下了。”
“厉害，可以发很多奖金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成功的。”
“外国人嘛，不就喜欢她那样的亚洲女人。”
“啊你是说她是靠的那啥”
“不然呢，你瞧她那狐媚样儿，还有，她能空降主管说不定也是”
“其实她刚来那会儿我就这么怀疑了，看起来这么年轻，跟个高中生一样，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能力，人事也敢招她来”
“对啊。唉，我们输就输在没有她那张好脸蛋。有张好脸就是比一般人混得容易一些。”
路一阳走进去，眸光扫过正在说话的两人胸前的工作牌。
九部工作间员工窃窃私语。
“你听说没，一部解雇了两个员工”
“为啥”
“不知道，不是一部员工都很优秀嘛，怎么被解雇了”
“谁晓得啊，唉。”
“你们要是再偷懒，下一个解雇的就是你们两个了。”许盈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员工讪讪然，连忙继续工作。
与此同时路正东有点严肃地对路一阳说“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任性，公司也不能随便开除员工。”
“就这一次，谢谢爸。”路一阳说。
“以后公司交给你了，如果一有人惹你不高兴你就开除他，估计咱们家公司就开不下去了。”
“以后不会了，就这一次我不能忍。”
路正东倒是好奇了，“她俩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反正我很生气。”路一阳坚决不松口，转身就走。
路一阳回到办公室，见许盈在专注地工作，他想起一部那两个女人说的话，不禁在心底冷哼一声。
中午去员工食堂吃饭。路一阳照例跟着许盈一起吃。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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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阿姨知道他是老板儿子，每次都笑呵呵地给他打最多的肉。
路一阳瞅瞅碗里堆的满满的肉，又瞅瞅许盈碗里零星的肉，他说“这肉真难吃。”
“难吃”许盈惊讶。
“真的很难吃，不信你尝尝。”
许盈尝了一块，“还行。”
“你要是觉得还行那你就吃吧，我不吃，不然倒了浪费。”
许盈默然，“那你给我吧。”
路一阳弯着唇把肉挑给她。
许盈觉得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大概没吃过食堂饭，所以觉得难吃，她沉吟，“你为什么不跟你爸爸一起吃饭。”他爸的伙食肯定比员工伙食好多了。
“我就是普通职员，为什么要跟老板一起吃饭”他的瞳仁亮晶晶的，“不能搞特殊。”
许盈心说他要是不搞特殊，办公室设备就不会换新了。她又说“要是觉得难吃，可以点外卖。”
“外卖多不卫生。”
许盈噎了噎。算了，不关她的事。她埋头吃饭。
吃过饭，午休期间，许盈盖住小毛毯在沙发里午睡。
办公室里静谧无声，只有轻微的空调声响。
在另一个沙发里午睡的路一阳掀开被子。他偷偷地望向许盈。
她规规矩矩地躺着，呼吸很轻浅，胸脯微弱地起伏。黑亮的长发垂到沙发下，连带着小毛毯也垂到了沙发下。
路一阳轻手轻脚地靠近，把将要垂下来的小毛毯轻轻给她盖上去。
他没有返回去。他慢慢蹲下来，托腮看她。
拿出手机，他点开摄像机，对准她。
“可算回来了”周衍一到家，周奶奶就嗔怨道，“让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又跑出去出差。”
触及他眼底的青黑，周奶奶提高音量，摸他的脸，“又熬夜工作了”
她的手掌放到周衍颊侧的那一刹那，周衍顿了一顿，条件反射地想起许盈扇他耳光的画面。
他清清喉咙，“我先去换件衣服。”
进了房间，他开灯，步至镜子前。
脸上早已消肿，嘴角伤口也早已愈合。奶奶发现不了他被打过。
他解下领带，摘下腕表，把腕表放进抽屉里。
抽屉里躺着的照片让他动作微停。他拿出照片。
高二分班前的合照。
女生穿着校服，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很胖，五官堆积到一起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他把照片放回去，抽屉紧紧合上。
一侧身，窗边花瓶里的红蔷薇争先恐后钻进视野里。
红蔷薇在微风里晃动。
像翻滚着波浪的红色裙摆。
周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注视蔷薇许久。
他把红蔷薇扔掉，换成白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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