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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农历七月,一场雨比一场雨冷。
江攸宁今天出来的时候仍旧是平常上班那一套,比较宽松的休闲西装,倒是长衣长裤,但风迎面吹过来的时候,就感觉从四面八方吹来,穿过衣服浸入骨髓。
她一出门就打了个冷颤,就在看到沈岁和的那一秒。
沈岁和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遮挡另一个方向的风。
江攸宁却往前走了一步,被风吹到倾斜的雨丝有一些洒落在她的肩头,滴在她的浅色西装上,跟其他地方的布料有了色差。
“江攸宁。”沈岁和喊她“我送你过去吧。”
江攸宁盯着他看,抿唇皱眉,“昨天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她的语气算不得好,配上这初秋寒凉的风更显凉薄。
“清楚。”沈岁和说。
江攸宁“那你今天”
“我路过。”沈岁和怕她再说什么伤人的话,匆匆开口道“看你没伞,所以送你五十米。”
江攸宁“”
良久。
她轻描淡写地问“天合倒闭了吗”
沈岁和“”
“没有。”沈岁和说“我之前在楼上跟高律师谈业务来着。”
“那你谈就谈,说谎”江攸宁眉头皱得愈发紧。
沈岁和“我不是我”
他停顿了很久也没说出怕你嫌我烦那几个字。
最终放弃,直接转移了话题,“我送你过去。”
“不用。”江攸宁说“就五十米,我能走。”
沈岁和“我也没说抱你。”
江攸宁“”
沈岁和这才意识到这话像在怼人,解释道“我知道你能走,但现在下雨,我撑伞把你送过去,你淋了雨会生病的。”
“哦。”江攸宁说着就往雨里走,“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她脚刚迈了两步,忽然感觉重心一歪,她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是被沈岁和拽的。
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甚至还惊呼了一声,爆了句粗口,“我去。”
但话音刚落,她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所有的雨也都被隔绝在外。
带着些许冰凉的手指触过她的肌肤,她的手心中被塞了一把伞进来。
沈岁和将她扶起来,等她站稳之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里。
江攸宁愣怔在原地。
她撑着那把伞望向他的背影。
大雨很快湿透了他的衣服,沈岁和的脚步极快,甚至是带有逃避性的。
江攸宁想到一个词中二。
他像极了中二的青春期少年在闹脾气。
“喂。”江攸宁喊他,“沈岁和,你做什么”
“早点回家。”沈岁和的声音隔着雨幕传过来,答非所问。
犹疑了两秒,江攸宁小跑了几步进入雨中。
风有些大,吹得伞都有些拿不稳。
她跑过去将伞遮住沈岁和的半边肩膀,“别走了。”
沈岁和停下,却没说话。
“你在做什么”江攸宁问。
沈岁和“”
“耍酷吗”江攸宁又问。
沈岁和仍旧沉默。
他沉默地站在江攸宁的对面,目光直视着江攸宁。
挺拔的身子有一半留在雨里,而江攸宁要将伞举得很高才能让他也进入“安全范围”。
“是自我感动吗”江攸宁又问。
沈岁和终于开口,顺势将伞接了过来,“不是。”
他没想耍酷,没想自我感动。
他只是看到下雨,单纯地在楼下等江攸宁而已。
原来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雨天,但自从想起了那一段初遇。
他竟也觉得雨天别有一番浪漫。
但江攸宁的态度,那种对他弃之如履的态度,他不想面对。
甚至不想听江攸宁说话。
但又期待着江攸宁能跟他说话,哪怕一句也好。
“那你在做什么”江攸宁语气严肃,“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已经”
“离婚了。”沈岁和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说过了。离婚是我提的,是我先丢下你的,是我让你在那段婚姻里感觉到辛苦的,是我没察觉到你爱我的,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一时冲动推开你的。可是我后悔了。”
“我很后悔,所以我现在想追回你,我是错了吗我连一个机会也不能得到吗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么狠狠地推开我把过去一次次拿出来鞭笞我,我感觉我站在悬崖边上,你一次次地推我下去。”
沈岁和的表情很平静,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朝江攸宁大喊,只是很平静地说出来,“我过去不知道你爱我,你从来没说过。”
“现在你站在那里别动,我去爱你还不行吗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江攸宁,这对我公平吗”
说到最后,他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我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后知后觉,我不知道你暗恋我,我不知道你写过书,我不知道你跟我结婚是因为爱,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你从来不告诉我。我是你故事里的人,但我从来没有资格进入你的世界。现在我想进去,我想学着爱你,但你一个缝隙都不留给我,这对我公平吗”
“成年人的世界,为什么要谈公平呢”江攸宁眼里又酸又涩,但却温和地笑着,“我爱你的那11年,我从来没问你要过公平啊。”
“因为我知道暗恋就是辛苦,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敢,我胆小我怯懦,甚至我活该。
“那会儿的你也一点缝隙都没留给我啊,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什么吗你说聪明人不谈这些。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所以为什么只要你回头我就要给你机会呢是你推开我的,所以为什么只要你回来我就必须回去呢我是你养的宠物吗沈岁和,你真的学会爱了吗”
“你想让我给你机会。”江攸宁笑着推开他,转身往自己车里走去,“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到底有多不自信。”
“没有谁会去爱这个不自信也不懂爱的你
。”江攸宁上了车,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沈岁和站在原地。
他的手紧握着伞柄,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身前留下了足够站一个人的空隙。
他的后背仍旧留在雨里,被大雨无情地打湿。
他站在这昏暗天气之中,跟昏暗融为一体。
沈岁和的伞忽然落在地上,翻了几个翻落入地上的积水滩中。
他的身体被倾盆大雨覆盖,眼前一片模糊。
我有当初是我活该,但现在你也活该。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有多不自信。
没有谁会去爱这个不自信也不懂爱的你。
江攸宁的话一次次在他耳际响起。
他闭上眼,脑海里一次次循环播放这几句话。
他无法反驳,因为这是真的。
他现在真的不自信极了。
他想去学着爱一个人,可是从小没有学过爱、得到爱的人该怎么去爱啊
他怕过犹不及,又怕给得不够。
他怕过分惊扰,又怕什么都没做。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上,他是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
但在这个陌生的领域,该有谁带他呢
大雨倾盆,他心亦如是。
他在雨中站了良久,尔后一步又一步,拖着脚步在往前走。
是下意识地、不自觉地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只是想走。
或许走过去会好的吧。
他现在如此糟糕的生活,会好吗
没有答案。
这是不是沈ar图片jg
裴旭天收到金科老同学短信的时候,正跟同组的人开会交代正在做的这个案子分工,话说到一半手机微震。
他也还是坚持着说完才拿起手机。
本想划过去继续开会,但戳开图片眉头便皱了起来。
“陈叶,你把会议记录整理完发到群里。”裴旭天站起来收了手机,“今天的会先到这儿,散了吧。”
也没交代什么原因,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但两秒后
“我去这是沈ar吗”一个女生戳着屏幕说“不是吧”
“我男神”另一个女生凑过去看,“我去,他怎么了啊怎么感觉丢了魂一样。”
“这种在大雨中漫步的精神难道就是合伙人的魄力吗”一个男生啧了声,不知道是反讽还是真的羡慕,“看来我跟沈ar还差一个大雨中的漫步。”
“吁”会议室的女职员都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离下岗也就差一张纸的距离。”
“你跟沈ar差的是大雨吗差的是漫步吗是脸。”
“对,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脸。”
男生“”
“你们这帮女的真肤浅”男生冷哼了声,仍旧是调侃道“沈ar的钱难道不香吗沈ar的性格不好吗你们就是在馋他身子。”
“钱是香,但有钱又有颜的岂不是更香”
“钱还能挣,但脸这种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整好的。”
男生“”
庸俗
调侃过后,话题再次转移到了那张图上。
拍得是沈岁和的侧面,他站在大雨之中,双眼无神。
倒真像是失了智。
“我去。”一个女生道“我们大学的班级群里也有人发了这张图。”
“还有我们的。”另一个女生说“甚至有人专门艾特我,问我知不知道沈ar怎么了他们至于吗”
“对啊,这么八卦。人家就是单纯想在雨里散个步还不行”
“我们的也发了。”那个男生说“还有好多女的在那里八卦,说”
他顿了一下。
“说什么啊”女生们问。
男生盯着手机一字一句说“可能是又一次被徐昭给甩了。”
女生们“切。”
“徐昭是谁啊”有人问。
立马有女生低声科普,“据我华政的同学说,是校花,之前追过沈ar,一度被传为佳话,他们分手之后,沈ar也是这样在大雨之中淋了一整夜,被大家传了n多个版本,迄今为止仍旧是华政讨论度最高的情侣,没人打破。”
“啊想不到哇,我们高冷的沈ar也是性情中人。”
“但沈ar都结婚了,他怎么可能跟徐昭搅和在一起他不是那种人。”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可是最拒绝不了白月光的生物,不管结多少次婚,那可是他的初恋”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我忽然想到这个地方好像在金科附近”
会议室里顿时沉默。
几秒后集体爆发出一声,“我去”
“他是去找江律师了吗”一个女生说出了大家的疑惑。
然后又被大家的点头默默解答。
“这也太曲折了。”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女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道“沈ar的感情之路也太曲折了,为什么就没有甜甜的恋爱轮到他啊。”
众人“嗯”
“这样他也就变甜了啊,不用每天冰山脸、凌厉眼、工作狂。”
众人“”
有道理。
裴旭天是在珍宝街找到沈岁和的,他黑色的衬衫已经被打湿,紧紧贴在背上。
准确地来说是他的衣服全都贴在身上,头发也贴在额头。
一步又一步地走,艰难又缓慢。
“上车。”裴旭天摁下了副驾的车窗喊他。
沈岁和已经屏蔽了一切纷扰,根本没听见。
无奈,裴旭天把车停在路边,打着伞下车。
甫一下车,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途径他的身侧,给他干净的
灰色西装裤上溅满了泥。
裴旭天“”
妈的,开灵车吗
裴旭天真想骂人,但又压下了怒意,小跑了两步拦在沈岁和的前面。
沈岁和前边没了路,黑压压的。
这会儿天色已晚,本就昏沉的天空就像是被大幕遮住一般,暗黑、透不出一丝光亮。
这段路的路灯隔得远光又暗,雨点啪嗒哐当落在沈岁和的每一寸肌肤上。
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脑海里只有江攸宁那几句话。
她说得真对啊。
摧毁一个人其实好容易。
他当初用无知摧毁了江攸宁,而现在江攸宁用透彻摧毁了他。
他好恨。
为什么不是他先爱上她
只要在某一个节点里能遇到就好了,可他们有那么多的节点,却还是每一次都错过。
命运到底在捉弄他什么
他真的什么都不配得到吗
“老沈。”裴旭天喊他,“上车回家。”
沈岁和微仰起头,雨线从他脸上划过,最近他饮食并不规律,虽然吃得多,但更瘦了,瘦到棱角分明,下颔线格外优越,原本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聚不起来光,比雨夜的天空还黯淡。
“回哪儿”他说话的声音晦涩至极,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听着还令人心头发酸。
“回家。”裴旭天说“你家我家都行。”
沈岁和笑了下,“我哪儿还有家啊。”
“有。”裴旭天盯着他,“只要你足够强大,一个人就是一个家。”
“但我不够强啊。”沈岁和的笑容在脸上绽开,舌尖儿抵着下颚,片刻便松开,“我做什么都不行,我就是个废物,我没家、没父母、没妻子。”
“我父母都不要我。”沈岁和继续冷静自持地讥讽道“我的妻子差点被我的母亲杀死,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打不了我的母亲,无法保护我的妻子,我不难受吗她们都很艰难,但我呢我是个机器人吗我没有感情吗”
“我应该怎么做”沈岁和握着拳头,手背青筋爆裂,“我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仍旧保持着平稳,哪怕是一连串的反问句都是不疾不徐说出来的,但字字句句都带着绝望。
“我也想自信。”沈岁和笑道“但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自信”
“父母双亡,妻离子散,我想做点儿什么弥补,但发现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怎么都弥补不了。”沈岁和笑“我要怎么自信”
裴旭天仍旧陷在他那句“我的妻子差点被我的母亲杀死”里出不来,结合之前发生的种种,他不可置信道“所以当初离婚是因为你妈想杀江攸宁”
沈岁和恍惚了下,这个世界在他的眼前忽然开始模糊起来。
他仍旧是苦笑着,“是啊,可笑吗因为我的母亲想让我离婚,我不同意,所以她就往江攸宁的牛奶里放安眠药。”
“在江攸宁的枕头下藏针。”
沈岁和第一次跟除曾雪仪之外的人说这些事,他向来习惯了隐藏情绪,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是他一贯的做法。
而且这些事情太腌臜、太为难了,他要怎么跟人说
如果让江攸宁听到,她会怎么想
“你说,当时我能怎么办”沈岁和说“我该把那杯牛奶给我妈喝下去吗”
“我能吗我要是那样做了我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她是我妈,她养大我,所以她给我好的坏的我都只能受着,我能很久不去看她,但当她死的时候我不能推她一把。因为她我妻离子散,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裴旭天“沈岁和,你冷静点。”
沈岁和“我很冷静。”
这些话压在他心里许久了。
江攸宁说没有人会爱这么不自信又不懂爱的他。
可是他该去哪里寻找被曾雪仪、被生活摧毁的自信他又该从什么环境里学会爱
活了三十多年,从没人告诉他这些东西是人需要的。
现在,他能怎么做
沈岁和不知道。
“都会好起来的。”裴旭天温声安抚,“你妈妈因病去世,江攸宁现在单身,你们两个还有漫漫,漫漫会长大,你的人生还没结束,你别这么悲观行吗”
“我没有悲观。”沈岁和说“我只是迷茫。”
就那种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做什么才对的迷茫。
“迷茫个”裴旭天脏话还没骂出口,也没来得及好好教育悲观的沈岁和,他眼睛一闭,身子径直往后仰,直接朝着后边的积水滩倒去。
那一瞬间,裴旭天的瞳孔都放大了几倍,手中的伞被他扔掉,然后长臂一伸把沈岁和拽了一下,但沈岁和太重,把他也拽得踉跄了几步,但幸好,仍旧是接住了沈岁和。
他拍了拍沈岁和的脸,又探了探沈岁和的鼻息。
还好,活着,但好像是晕了。
裴旭天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一边打120嘴上一边碎碎念地骂“弱鸡。”
“比你惨的人也有呢,只不过没说罢了。”
“算了,草,我好像没你惨。”
“我妈要活着也会这样么反正她死的时候精神就挺不正常的了。”
“靠。太难了。你踏马迟早要把自己憋死。”
碎碎念了一分钟,裴旭天忽然意识到在这儿干等救护车好像很傻叉,于是他摁了摁眉心,忍着大雨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我一会儿去你医院,这里有个人昏迷了,你帮忙安排一下。”
尔后,他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沈岁和弄上了车。
路童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他前妻了。图片jg
辛语这是沈岁和
路童对,这张图已经在我们班群、公司群传疯了。
辛语至于么这些人闲的吗
路童他在我们圈子里就相当于顶流,顶流的瓜谁不想吃
辛语还拍这种照片传播,亏你们都是律师,等沈岁和好起来把你们告到倾家荡产啊。
路童呦,怎么
现在又是正义大使了。你原来不是最讨厌他么
辛语你也说了是原来,现在我看他跟我同病相怜,而且没有本质上的矛盾。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传播图片的人不道德。
路童我知道,我没存,就是转来给江攸宁看一眼,看了就撤回。
“全世界最野的路童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攸宁撤回了什么
辛语a路童
江攸宁回来以后陪漫漫玩了会儿,出了一身汗就去洗了个澡,回来以后就看她们聊了这么多条。
而且跟沈岁和相关。
路童就是一张沈岁和在你们楼下淋雨的图,现在圈子里都传遍了,各个版本的故事传了又传,你就当不知道吧。
辛语你话都说了现在跟人家说就当不知道
路童我现在后悔了不行
江攸宁哦。没事。
路童你要看么
江攸宁不看。
她放下手机继续擦头发。
今天跟沈岁和说那些话其实不是她本意,只是话赶话就说到了那儿去。
她看到了沈岁和手指上的伤痕,知道他是因为做插花才弄成那样的。
她也知道曾雪仪去世以后沈岁和难过,毕竟曾雪仪再差,也算是他的母亲。
但沈岁和是真的不懂爱,也不会爱。
她其实也不算很懂。
她在沈岁和身上耗了11年,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再跟他在一起。
毕竟曾雪仪去世了,只要她肯言语,沈岁和是个非常好的调教对象。
只要你提要求,他基本都会满足。
但她不想再耗费时间和精力去教他学会爱。
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很大可能会悲剧重演。
还是都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吧。
余生那么长,还是有机会去看看别处广阔的世界。
能再次遇到心动,那就继续在一起。
如果不能,也别勉强。
但无论如何,她真的希望沈岁和可以变得好。
而不是像现在一般,颓唐沮丧,眼里没了光。
这样的沈岁和,一定不是她会爱上的沈岁和。
江攸宁如此胡思乱想着,今天淋了雨,晚上回来慕老师给煮了姜糖水,她喝了以后这会儿便有了困意,头发八分干她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电话响了。
她皱着眉从床头柜摸到手机。
屏幕微弱亮起,她半眯着眼睛瞟了眼手机屏幕沈岁和。
她想了想,还是摁了挂断。
然后把这个唯一还保留的号也拉入了黑名单。
夜里12:20。
他随心所欲给她打电话。
从没顾虑过她的感受。
但几秒后,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裴旭天。
江攸宁摁了摁眉心,无奈接起来,“什么事”
语气算不得好。
裴旭天那边语气更急,“沈岁和要死了,你要不要来看他最后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江攸宁冷漠脸不看。
裴旭天我知道了朋友的惊天大秘密我该怎么办
沈岁和没关系,以后当事人也会知道的。
江攸宁
好啦,晚安大家,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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