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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蜂拥而出时,大圣正停立在门外。
见那怪物无畏走将出来,也算有几分骁勇胆魄。便下意识多看两眼,但见他
金盔晃日,金甲凝光。
盔上缨飘山雉尾,罗袍罩甲淡鹅黄。
勒甲绦盘龙耀彩,护心镜绕眼辉煌。
鹿皮靴,槐花染色;
锦围裙,柳叶绒妆。
手持三股钢叉利,好似当年显圣君。
那老妖出得门来,便厉声高叫道“你便是那个孙行者为甚打死我家先锋”
这行者脚躧着虎怪的皮囊,手执着如意铁棒,答道“正是你家孙外公在此,识相的便礼送出俺师父回来”
那怪仔细观看,见行者身躯鄙猥,面容羸瘦,毛脸毛手,便指着他笑道“可怜可怜
我只道是怎样一位扳翻不倒的好汉,压不灭的霸王。
原来是这般个骷髅的病鬼哦。
凭你也闹得了天宫就你也配如来佛祖赶去出手怕不是假冒来唬我的吧”
行者笑道“你这个孙子,忒没眼色
你外公虽个子小小,却有神异
你若肯照俺脑袋打一叉柄,我便可以长高三尺。”
那怪心道这家伙不是傻了吧怎生还有故意找打送死的
可有便宜不占便是“王八蛋”了,于是这妖王喝道“好胆识,也似有几分当年大闹天宫的气魄
你可敢硬着头,吃吾一柄”
大圣果然不惧,摆手道“休要磨叽,只管来打便是”
那怪果小心翼翼戒备上前,见行者毫无防备心机,将脑袋直直伸到他眼前。
于是心一狠,牙一咬,便使出十二分力气,一钢叉打了上去。
这一下电光火石,直把手臂震得酥软发麻,又把手腕痛的似要撕裂。
那行者却没丝毫感觉,只把腰躬一躬,便果然长高三尺,身高变作一丈长短。
慌得这妖儿赶忙把钢叉按住,喝道“孙行者
你这可就是诳语欺人了怎么把这护身保头的变化法儿,拿到我门前使唤
莫弄虚头你吓不住我的
来,来,来我与你看看手段”
行者笑道“儿子啊常言道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
你外公我脾气有些不好,打起来手儿便重重的。
只恐你如那先锋一般,捱不起俺老孙一棒”
这怪儿哪容分说,拈转钢叉栖身而上,望行者当胸就刺。
这大圣这会也不急不忙任他攻击,真可谓会家不忙,忙家不会。
待那妖怪戳了好久,他才抖开铁棒,使一个乌龙掠地势,拨开钢叉照头回打。
他二人在那黄风洞口,也是一场好杀
妖王发怒,大圣施威。
妖王发怒,要拿行者抵先锋;
大圣施威,欲捉精灵救长老。
叉来不挡,棒去妖飞。
一个是镇山都总帅,一个是护法美猴王。
初时还在尘埃战,后来被打得漫天飞。
点钢叉,尖明锐利;
如意棒,身黑箍黄。
戳着的毫发无伤,打着的定见阎王。
全凭着手疾眼快,须定要力壮身强。
两家实力差太甚,不知妖王何时亡
那老妖与大圣斗经三四回合,便被震得大口大口开始吐血。
这行者急救师父,索性乘胜追击,使出个身外身的手段把毫毛揪下一把,用口嚼得粉碎,望上一喷,叫声“变”
瞬间就有百十个行者,都是一样打扮,各执一根铁棒,把那怪围在空中要打。
那怪此前一个尚打不过,如今被百十个包围,差点儿吓得魂飞胆丧,直在胆丧中高叫“我死,你师父便要陪葬”
悟空闻言一愣,却顾忌玄奘安危不再好动手了,只得将这妖王团团围住,不许他走脱。
那妖本是事急乱喊,不料这大圣果真顾忌。心下一稳,便紧跟着使出个本事。
只见他急回头,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嘑的一口气吹将出去。
忽然间,便有一阵黄风从空刮起。这风儿真个骇人,好似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
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
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
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
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
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
真武龟蛇失了群,梓橦骡子飘其韂。
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
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
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
老君皱眉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
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
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
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
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
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
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
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
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
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
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
白莲花卸海边飞,刮倒菩萨十二院。
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此类来不善。
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那妖怪使出这阵狂风,就把孙大圣毫毛变的行者分身刮在那半空中,却似纺车儿一般乱转,莫想轮得棒,也难挺住身。
慌得行者赶忙将毫毛一抖,将那些分身儿全都收上身来。
这才举着铁棒,进退为难。
不料,又被那怪劈脸喷了一口黄风,直把两只火眼金睛,刮得紧紧闭合,莫能睁开。
剧痛中大圣难使铁棒,遂败下阵来。
那妖儿法力耗尽又受了重伤,也没胆量继续追击,便识趣收风,回洞不题。
却说猪八戒远远看见那边黄风大作,直刮得天地无光,乾坤失色。就是一惊,心道这神通可有些儿厉害了,倘俺遇上也是难办。怕唯有驱水吞风,强破一途而已。
不过猴哥却有天大的本事,前后比俺厉害太多,想来自保无虞。
于是悟能牵着三匹马儿,守着担子行李,找山凹之间隐蔽处躲避余风。
仅这溢散出的丝缕,便吹得两匹凡马不敢睁眼,难以抬头。
同时风中夹杂着许多黄沙,直吹得八戒张不开嘴巴嘱托。小白龙也自机灵,没片刻便与八戒默契分工,各护着一匹马儿安全撤离,
可随着时间过去,这风儿渐渐由大转小,不像是被打断,反似主动停下施法一般。
八戒见状心中便是一个咯噔,不知师兄怎会放任那妖施法不管。
于是对胜负情况生出些疑虑,对师父死活再多了分担忧。
也正在疑思之时,已彻底风定天晴,安顿好马匹后,八戒再抬头往那洞门前瞧去,却也不见兵戈,也不闻锣鼓。
这呆子想去帮忙援手,又恐此番自己多虑。倘乱跑主张,便要没人看守马匹、行李。若再出些变数反是添乱。
所以一时进退两难,踌躇不已。
忧虑间,忽听孙大圣从西边吆喝而来,他赶忙飞身迎了上去,招呼道“哥哥,刚才真是场好大妖风啊
你打着打着,怎忽然不见了这会儿又是从哪里回来啊”
行者摆手道“失算失算我老孙仗着一身铜头铁骨金刚不坏,自出山以来便从未怕过谁去。
即便那满天神佛却一样拿我没辙,就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到头也只能压我在山下罢了。
自修为始,俺便不曾见过这般妖风。
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与俺老孙交战,没三四下不敌,俺便使出个身外身的本事,把他围住。
他却以师父性命作为要挟,迫俺老孙不敢动弹。
而后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儿,竟弄出这阵妖风来。俺猝不及防,直直被这风呼到脸上去了。
那法门果然凶恶,刮得我站立不住,只好暂且退逃回来。
哏,好风哏,歹风
想俺老孙也会呼风,也能唤雨,却是为了风调雨顺,远不曾似这妖精的风恶”
八戒道“师兄,却不知那妖精的武艺如何”
行者道“马马虎虎而已,叉法儿使得就是勉强,与你对上怕也只能走百八十合。
却只是他的神通太恶,不好对付”
八戒道“当年俺当元帅时,曾受太白金星教诲。
他说凡阴阳相生,凡五行轮转,凡四季更替,凡旦夕祸福,凡盛衰之事,皆有其中道理。
此理可推及世间妖族,他们能占得一方雄踞,自然也该有些手段才是。
咱们可不能松懈,要不还怎救得师父脱难”
行者苦笑着低头道“师弟,这会救师父的事儿,咱得暂且等等了。
咱得寻个眼科先生来,且教他把师兄的眼医治医治。”
八戒这才发现猴哥一直闭着眼睛,忙关切道“师兄,你的眼睛怎么了要紧吗”
行者道“唉是我大意,生被那怪一口风喷到脸上。直吹得我这火眼金睛儿眼珠酸痛,这会子一睁开便要冷泪长流。”
八戒道“哥啊,你这可难为死我了。
你看这这半山沟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下天色马上又晚,我更不放心独留你一个在这儿。
如今莫说要甚么眼科了,恐怕今夜咱连个宿处也没有哩”
行者咬牙站起道“师弟,你要宿处却也不难。
我初来这儿,便用千里眼将此间细细望过一遍,依稀记得些方位人家。
俺老孙虽然吃亏,可刚刚也给那妖王种下不少苦头,量他没杀了我前,还不敢伤咱师父。
咱们且找上大路,你听我指引先寻个人家住下,待过此一宵,明日天光,指不定我的眼睛还能好些,到时再去降妖罢。”
八戒暗暗咬牙,沉声道“正是,正是
待安顿好师兄与马匹行李,俺便去为你寻医。
即便舍了这张老脸不要,哪怕再去天庭跪拜求告,也定寻到个法子,尽快治好你这眼疾”
言毕,八戒扶着行者上马,而后一手牵上三马,一肩挑起重担,出山凹,行去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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