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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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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前。

    应三两得了守门长老应允, 迫不及待想趁陆衍在剑宗这几日,于天堑感悟剑意,寻求突破的契机, 也为自己日后道途铺路。

    剑宗天堑巍峨壮观,应三两到达后,才发现天堑对面另有一座观道台,半围绕天堑所建, 一层层分为七级, 第一、二、三层给外门弟子, 四层往上, 要么已经突破金丹,要么有亲传弟子或者长老们的手令。

    最高层,那个传说中有开山祖师剑意起始之处, 只能元婴以上弟子进入。

    毕竟剑宗弟子众多,倘若围在天堑旁, 只能以叠罗汉的方式。

    感悟这种东西是很私人的,影响别人, 也是影响自己, 万一打起来更加不好。

    应三两是散修,无门无派, 带他入道的师父终生没有突破筑基,面对徒弟的天赋不会心生嫉妒夺舍,反而教导应三两随心而为, 但身在修真界,比之大宗门, 散修和小宗门之间的资源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应三两一身野路子剑法在一次次争夺和身退中练就, 没有章法,没有体系。

    故他也没有仗着自己元婴修为往上走,反而老老实实往普通弟子堆里一凑,从第一层开始感悟。

    剑宗数千年的悠久历史在天堑一道道凌乱的剑痕中体现到极致。

    元婴期的应三两在第一层属于降维打击,他拥有敏锐的反应和广阔的神识,只需要一眼,就能领悟到剑痕中散发而出的剑意,剑意自然而然映在他的神识中,化作一道虚影,安安静静舞剑。

    应三两盘腿而坐,眼皮阖上,身体放松,问尘剑横放在膝上,食指不自觉跟着神识中的虚影比划起来。

    第一层最基础,许多修为不高的弟子也可在第一层留下剑痕,应三两不嫌麻烦,一道一道看过去,适合的多看两遍,不适合的划走,再错乱的剑痕,在应三两元婴期神识的梳理下,全部整理完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应三两拿起问尘剑,去往第二层。

    他心情不错,若不是怕影响一层的剑宗弟子,甚至想吹两声口哨。

    应三两去往第二层的途中,第一层已经从打坐中苏醒的弟子好奇地瞥向陌生的修士,窃窃私语。

    “那是谁”

    “看样子应当是外来的修士”

    “最近几天有谁拜访剑宗吗”

    “不知道,一会儿出去打听打听。”

    应三两穿了一身粗布衣裳,整齐并不名贵,正好合应三两吊儿郎当的性子。

    第二层的人数开始减少。

    应三两再次花费一刻钟,走向第三层。

    如此快速,令剑宗许多弟子侧目而视。

    “他不会是在看风景的吧”

    “你傻啊,除了剑修谁会对一面山看风景。”

    第三层,依旧是一刻钟。

    应三两起身,前三层对他来说是非常基础的东西,但基础有基础的好处,应三两在神识中不断淬炼自创的剑法,查漏补缺,那套不成型的剑法,竟然真有了些章法。

    如果陆衍和拂衣在这里,一定能察觉到应三两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感悟下,周身气质愈发沉淀,完全感受不到剑意外放,手中问尘剑似乎与应三两合为一体。

    更上一层楼。

    应三两满意地抬脚,想去第四层看看。

    见他起身,一个弟子叫住他“这位道友,第四层只有金丹期才可进入。”

    应三两潇洒挥手“我知道。”

    第三层和第四层中有禁制,应三两的身影没有被禁制阻拦,见他安稳进入第四层,第三层的弟子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怪不得我看不穿那位道友的修为,原来是金丹期”

    “灵气和剑意没有外泄,我觉得可能不止金丹期。”

    “元婴剑修整个中洲不过这个数,”一位剑宗弟子把手掌翻了两下,随后指指应三两离去的方向,“那位道友顶天金丹,就是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段同风为一年之约万无一失,每天准时登临天堑最高层,以求接触到一丝剑宗祖师的剑意。途径第三层时,喧哗声在他耳边犹如雷震。

    第一层第二层心浮气躁也就罢了,第三层与第四层一线之隔,竟也如此懈怠,简直放肆

    属于元婴期的威压笼罩住第三层的弟子们。

    安静一瞬。

    第三层顶天筑基大圆满,哪能与元婴威压抗衡,弟子们见是最为威严的大师兄,纷纷住嘴,艰难地向段同风行礼“大师兄恕罪”

    段同风前两日与拂衣大打一架,心境有些不稳,他不喜欢普普通通连金丹修为都没有的弟子们,他们只会浪费剑宗的资源,于剑宗一点益处都没有,等一年之约后,他接任掌门令,必当将中洲聚合成一门一派,集中洲之力,供他打开通天之路。

    可惜扶摇师妹非要与自己相争,否则日后通天路打开,他未尝不可带“道侣”一同飞升。

    段同风面上仍是威严,半点看不出所思所想,他没有撤下威压,说道“剑宗圣地,为何喧哗”

    顷刻间,威压下的弟子们汗水已经浸透道袍,一位弟子咬牙开口道“大师兄恕罪,我等只是在惊奇刚刚一位外来的道友,只用半个时辰便登上第四层,故对其修为有些好奇。”

    外来道友

    段同风在三长老那里听说陆衍已经从魔界回归,准备拜访剑宗,难不成已经来了天堑

    与拂衣的对战历历在目,段同风脸色一沉,他不能对拂衣怎样,便用她师弟来试剑。

    段同风收起威压,温声问道“可是一位少年模样的修士”

    弟子们重重松了一口气,有坚持不住的直接晕倒在地,能够保持直立的弟子回想,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外来修士的长相,硬着头皮迟疑回答道“回大师兄,模样不记得,不过应该差不多”

    段同风得了答案,面上带起微笑,说道“日后还要好好修行,切不可再有今天之事,明白吗”

    弟子们以为是大师兄体恤,连忙回答“是,多谢大师兄教诲,我等必不再犯。”

    第四层的应三两也感受到了下方传来的威压。

    应三两从威压中简单估摸出对方的境界,跟他同为元婴,剑气倒是纯粹,只不过有种很特别的应三两形容不出,只觉得这股威压对他也产生一些作用,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被压制之感啊。

    奇怪。

    应三两把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第四层的剑痕比下面三层深刻,就算是应三两也要费些时间,这么想着,应三两神识突然疯狂跳动,属于元婴期的修为立刻散发出来,问尘剑倏然出鞘。

    下一刻,两剑相交,强强相碰,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

    段同风上到第四层,一眼看到稀疏的弟子中有一位格格不入的修士背影,那人穿着并不精细,身量比他在医谷看到的陆衍高大,十分眼熟,在天堑前,却没有剑意围绕,可见不算剑修。

    在魔界两年,神造化宗天赋异禀的小师叔,拂衣引以为傲的小师弟,看样子受了不少苦啊。

    段同风抽出本命灵剑北冥,眼眸中是掩饰很好的不屑,轻轻松松给“陆衍”平白想象出一通惨剧,手下毫不留情,剑尖直指“陆衍”的头颅。

    第四层空旷,弟子们躲避不及,被突如其来的剑气直接掀飞。

    应三两转过身来,气浪蒙住眼睛,看不清脸,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心思转换间,把境界与剑宗几位比较出名的修士一比对,猜测道“段同风”

    气浪缓缓消失。

    “嗤,”应三两看清了人,没忍住笑出声,他没跟段同风交过手,知道拂衣对段同风的评价是“人不怎么样”,医谷一行中,应三两充分体会到这人嘴碎,于是应三两嘴上也没饶人,“两年不见,段道友偷袭的手段用得倒是炉火纯青。”

    背后伤人,应三两长这么大还没谁能够在背后伤到他。

    只是堂堂剑宗首席,手段如此下作,怎么担得起剑宗大任

    被掀飞的弟子们连滚带爬挤到角落中,以防两个人交手伤到自己,寻找合适的路线下去,他们不知道大师兄为何出手,而应三两的话,给他们心中完美无瑕的大师兄狠狠划上一道伤口。

    不是陆衍。

    是当年跟陆衍一起来到医谷的护卫。

    段同风想起在医谷观礼,对面这个护卫跟后土城那个傻子坐在一起出言讽刺他。段同风握住北冥剑,将第四层弟子们的神色收入眸中,神情未动,冷漠说道“阁下私自闯我剑宗天堑,未取你性命,已是我手下留情。”

    弟子们面上的怀疑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笃定和羞愧,似乎是在说“不愧是大师兄,定我们竟然有质疑剑宗首席的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

    “私闯取我性命”哐叽一顶大黑锅盖在应三两脑门上,生生给应三两砸笑了,他知道段同风看陆衍不顺眼,搬出祖宗的名字没有作用,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比上一比,让他看看剑宗首席的剑术究竟有多精妙。

    应三两拽下放在腰间的酒囊,咕咚咕咚喝下三两魔藤酒,擦擦嘴,咧开一个狂傲的笑容,问尘剑心随意动“此地施展不开,段道友既已定罪,我也不能不反抗一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四层清醒的弟子立刻御剑“我得通知几位长老,大师兄和一个不知名道友打起来了”

    陆衍赶到天堑时,两个人在半空打得难舍难分,剑气四横,招招下死手。

    铁血太子党三长老恨不得上场参战,以他的修为,轻而易举能够看清应三两的样貌,认出这绝不是剑宗弟子。一个外人,也敢跟他剑宗首席动手,一年之约即将到来,同风若是受伤,他必要那人偿命

    陆衍狐疑地瞥了三长老一眼,对方身上那森然杀气隔八百里都感受得到,陆衍眯起眼,看段同风与应三两几乎平手,凉凉说道“剑修剑修,一往无前不惧挑战才是剑修,三长老说是也不是”

    随后跟来的五长老接道“不破说的是,三师兄久久不出宗门,别磨掉剑意才是啊,与段师侄对招的小友剑意凛然,招式转换间自成一番天地,不过看上去,有些剑宗剑法的影子”

    三长老被堵习惯了,哼道“私学”

    “大概是在天堑有所感悟,”陆衍打断三长老给应三两扣黑锅的话,说道,“我朋友是位散修,于剑术一道有独特见解。”

    五长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三长老“”

    你们是铁了心不让我说话吗

    啊

    半空之中的应三两陷入一个奇怪的境地。

    他发现他的幻境对段同风无用。

    无论应三两摆出什么样的幻境,段同风总能找出他的真身所在。

    难道天生剑体有特殊的方法

    也不对啊,拂衣同是天生剑体,也会被幻境阻拦。

    段同风面无表情,他每一招每一式,挥剑时手腕抬起下压的幅度,剑锋划过的角度,都像是从剑谱中走出来似的,无一不精确。

    陆衍歪头看向天堑上的剑痕,与段同风做对比。

    应三两正逐渐被段同风压制住,野路子终究比不上正统出身吗

    或许不。

    陆衍眼眸中剑光闪烁,应三两自创的剑法越来越趋于完美,这种完美是对于应三两而言,不出意外,与段同风比试这么一场,不管结果如何,对应三两来说是个好事。

    应三两的确步入到一个新的境界。

    剑修剑修,终生寻求人剑合一,此时的应三两,在段同风的步步紧逼下,奇异地感受到问尘剑的想法,似乎跟本命灵剑融为一体。

    是了,既然段同风能识破幻境找到真身,若没有真身呢

    或者说,剑既真身呢

    应三两哈哈大笑,双手握住问尘剑,在段同风肩膀上留下一道剑痕,划破外面的道袍,露出一点血丝“来战”

    段同风看着肩膀上的伤,顿了一下,接着一剑斩劈过去

    层层白雾伴随极寒的冰霜从问尘剑中散发出来,将二人牢牢笼罩。

    陆衍见此状况,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应道友剑法大成,还要多谢段师兄不吝赐教啊。”

    五长老“不破客气。”

    三长老“”

    妈的好气。

    “咔嚓”

    轻微的碎冰声响彻耳边,陆衍神识跳动,经脉中平稳的灵力轻轻翻腾,不自觉地吸收空气中的灵气,陆衍运转功法,眉头一跳。

    “砰”

    应三两高大的块头从半空落下,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个等人高的大坑,问尘剑“唰”的一下插在大坑旁边,剑身有细细的裂缝,不断嗡鸣。

    陆衍立刻快步走过去,应三两还清醒,动弹两下,捂住肩膀顺势在大坑中半躺起来,腹部的伤口浸湿衣物,猩红血液从手指间潺潺流出,他若是反应慢一瞬,剑气应当是穿透他的心脏和丹田,饶是如此,剑气还是伤到他的五脏六腑。

    多少年没受过伤,快忘了受伤的滋味。

    应三两脸色发白,动动手指,问尘剑从地面飞出躺在他身边,看着剑身上的裂痕,应三两由内而外感受到另外一种疼痛。

    穷到没钱回锻的疼痛。

    陆衍找出一瓶回春丹,用灵力托着送到应三两面前“还行吗”

    “男人不能说不行,”应三两做了陆衍护卫后,面对十六岁初出宗门的小少年,为了给债主留下一个好印象,应三两很少说这种浑话,如今没憋住,一颗回春丹下肚,伤口蠕动愈合,痒得不行,应三两习惯了这种感受,冲陆衍摇头道,“死不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段同风剑术真的很不错,怪不得能做这么多年剑宗首席。

    就是最后那一招

    应三两随意用衣裳擦擦手指间的血液。

    非常怪异。

    陆衍看出应三两有话没说完,按下没问。

    段同风持剑落地,不复刚刚俯视一切的冷漠,唇角向上勾起小小的弧度,只有肩膀上一点小伤代表他心中不平静。段同风看都没看被他打落在地的应三两,反而对陆衍说道“不知是不破师弟朋友,是师兄冲动,以为是私闯剑宗私学剑法的小人,出手过重,不破师弟海涵。”

    “不过,”段同风用一种极其爹味的语气说道,“不破师弟年纪小,交友自当擦亮双眼,莫被蒙心啊。”

    故意的。

    陆衍明晃晃在段同风眼神中看出这三个字。

    就连应三两肩膀上被贯穿的位置,都跟段同风自己肩膀上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段师兄好剑术,”陆衍拿出一柄长剑,温温和和说道,“容我领教一下。”

    不等任何人阻止,陆衍一剑直冲段同风面门。

    不自量力。

    段同风轻飘飘格挡,一个柔弱的符修阵修,妄图与他比剑。

    在切磋中受伤,甚至殒命,神造化宗也说不出什么吧

    陆衍没有升空,他穿着白色道袍,一举一动飘然若仙,剑招有模有样,姿态好看极了。

    五长老实实在在惊诧道“不破的剑法居然十分不错”

    三长老终于学会说话的正确方式,就是说短句“花架子。”

    陆衍不似寻常剑修间切磋时拼尽全力,他每一剑都按照既定的轨迹,不多一分,不差一厘,似乎有千百本剑谱于他手下合而为一,轻飘飘的,含万钧力道。

    段同风反而放不开手脚。

    陆衍不用力,段同风便无法用力,每一次对剑都像砍在水上,无处是力,到处是力。

    贺长越抱着阿凉最后来到天堑。

    应三两从深坑中探出,把下巴放在地面上,看过去像一只死不瞑目的头。

    贺长越第一次看陆衍出剑,越看越觉得自己在剑宗这么些年算是白过了,只能又羡慕又惊喜又干巴巴说道“不破小师弟他真是深藏不露。”

    阿凉抱住贺长越的脖子,他对剑术一窍不通,剑对他来说仅仅是柄不称手的兵器,左左右右看了一会儿,软糯糯说道“不破哥哥在照镜子吗”

    众人恍然惊觉。

    陆衍的一切出招,都与段同风别无二致。

    跟段同风打了一架的应三两后知后觉,差点啃到一口沙子“祖宗,你何止深藏不露啊。”

    段同风自然也听到了。

    没等他反应,陆衍做了一个收剑的姿势,说道“段师兄剑术果然高超。”

    段同风“”

    这种似曾相识的憋屈

    陆衍把剑收回储物袋中,笑眯眯说道“我欲去扶摇师姐处,一年之约,段师兄小心。”

    回春丹强大效应下,应三两内伤外伤好全,自创剑法大成,抱上问尘剑凄凄惨惨跟上陆衍的脚步,传音道“祖宗,你就这么放过姓段的”

    “你自己都说了技不如人,”陆衍掩下眼眸中的冷意,答非所问,“你猜,他最在乎什么”

    一年之约,掌门之位。

    应三两顿悟。

    拜别五长老,陆衍牵起阿凉的手,在贺长越耳边说道“我想去那里看看。”

    所指处,是被毁了的宋扶摇的山峰。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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