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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第9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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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凤歧带着五千精锐直奔山寨。

    玄甲军整齐划一, 声势浩荡,黑底金字的“歧”字军旗在风中烈烈,一路策马奔袭, 惊起飞鸟无数。

    冀州城的探子亦被惊动, 匆匆忙忙前去城内报信。

    待李凤歧一行抵达山脚时, 就见殷承梧急匆匆带着人赶来, 瞧见他骑在马上时神色惊了惊, 随即很快收敛, 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道“还未曾恭喜永安王解了顽毒, 王爷要到我这冀州城做客, 怎么也不先遣人通报一声我也好摆酒设宴相迎。”

    李凤歧着急去接人,懒得与他打机锋, 语气敷衍道“殷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我此次前来,那是因为劫持王妃的西煌人逃到了冀州境内,事急从权, 方才亲自来一趟。想来将军应该不会介意。”

    说着手一挥,调转马头就要带人上山“走, 都随我去捉拿西煌贼子, 迎王妃回北疆。”

    他身后玄甲军齐声道“捉拿西煌贼子迎王妃回北疆”

    见他们自说自话一番就要上山, 殷承梧面皮狠狠一抽, 挡在前头,加重了语气道“王爷, 这是在冀州, 西煌贼子潜入,也该由我冀州动手。王爷不如在此处稍等, 我命人将贼子剿灭,必定将王妃完完整整带回。”

    “殷将军这是何意”李凤歧坐在马上,回首看他“西煌胆敢劫持我母亲与王妃,此仇本王自然要亲自去报。将军这是要阻拦,还是妄图包庇西煌贼子”

    没料到被他倒打一耙,殷承梧压着火气道“王爷想多了,只是此事毕竟在我冀州地界”

    “殷将军的意思是,要本王打下这冀州城,才能上山剿灭西煌贼子”李凤歧神色一沉,拔出腰侧长刀指向他,轻蔑道“若你执意要如此,倒也不是不可、”

    他言辞张狂,挑衅之意十足。

    殷承梧身后的殷家军一阵骚动,然而领头的殷承梧却不敢接话。

    永安王之强悍,连他父亲殷啸之都曾叹过自愧不如。若是有可能,殷家并不愿意现在就对上北疆。

    如今殷家顶上了叛党名头,正面的大敌是朝廷。若此时惹怒了永安王,与北疆开战,将会腹背受敌,反而叫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上京确实传来消息,老王妃与王妃均被西煌人劫持,虽然他与父亲一直对此心有疑虑,怀疑是永安王设的局。但他刚才观其神情,又似乎不是作假。

    脑中飞快转过几种可能,他又想到了才遭劫的万两黄金。

    死去的护卫尸首都已经派人查验过,其中有半数人是被弓箭一箭穿喉而死,箭法之精准,绝不可能是普通山匪所为。但假设是潜入冀州境内的西煌人所为就能解释的通了。

    西煌人劫了人,由冀州取道便能避开朝廷的搜捕,他们藏在山中,借由山匪身份掩护,在冀州境内活动。甚至很有可能发现了周句镇的秘密

    殷承梧权衡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退让,假笑道“王爷言重了,冀州与渭州相邻,本该守望相助,何至于此。”

    说完抬手,示意身后的兵卒退后让出路来。

    “那便谢过了。”李凤歧敷衍地一拱手,便带着人马上了山。

    叶云亭等在寨门前,叶妄和暗卫们则去交代寨中众人收拾行装。

    出去捕猎的狼王听见了阿青的叫声,返回了寨子,此时正静静蹲坐在叶云亭身边。

    李凤歧带着人赶到寨子时,就见叶云亭披着黑色狐裘,站在破旧的寨门前,静静朝他看来。风雪落了他满身,他却顾不及去拂,平静的眼眸在瞧见他时泛起波澜,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笑。

    仿佛特意在等他。

    他旋身下马,大步走向他。

    待走到面前,却又有些局促地停下,小心地替他拂去肩上风雪,才将人拥入怀中“我来迟了。”

    “不迟,来得正好。”叶云亭被他紧紧拥住,下巴抵在他颈窝处眷恋地蹭了蹭,又道“你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李凤歧刚离开上京时,只能正常行走。两人分别这些日子,他却已经能策马驰骋了。

    叶云亭稍微有些遗憾,没能参与其中。

    “嗯,都好了。”

    李凤歧趁机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道“等回了北疆,让你试试。”

    叶云亭“”

    重逢的缱绻气氛,就被他一句话破坏殆尽。

    他面无表情将人推开,道“先办正事吧。”

    李凤歧只能遗憾地松开他,看着寨子广场上逐渐聚集的人“殷承梧带着人堵在山脚,得想个理由暂时将他糊弄过去。”

    如今是他刻意切断了周句镇上的消息,殷承梧尚且不知道镇上消息,所以才顾忌着没有动手。

    但若是让他察觉异常,发现金矿已经易了主,估计要不管不顾开战。

    “你如何对殷承梧说的”叶云亭问。

    李凤歧便先前与殷承梧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又补了一句道“这老匹夫好骗的很,心思太重,聪明反被聪明误。”

    叶云亭沉思片刻,笑道“那就顺着这番话说吧,西煌主犯逃了,山匪勾结西煌,自然要带回去审讯,追查西煌贼子下落。”

    “倒也可行,只要暂时将他糊弄过去就行了。”等他们走了,殷承梧再回过味来,那也迟了。

    两人达成一致,叶云亭便上了李凤歧的马,其余人则被五千玄甲军“押”下了山。狼王和猎隼太打眼,没跟他们一道,而是自己从山中走。

    叶妄乔装打扮混在寨众里,一手搀着赵阿婆,一手牵着赵阿婆的孙子,信心满满地安抚有些惶惶的寨众道“都害怕点,其他话一律不许多说。等出了冀州地界保准没事。”

    寨中的百姓心中惶惶,但想着这些日子新寨主待他们确实仁慈,到底还是忐忑地听从了叶妄的话。

    于是等在山脚的殷承梧就见李凤歧上了一趟山,不仅马上多了个男人,身后还多了一群面色惶惶的老弱妇孺。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通关窍,只能上前询问“王爷,那些人是”

    李凤歧瞥了一眼,语气愠怒道“那些西煌人狡猾,提前跑了,只剩下寨子里这些人。我都带回去审问一番,说不定能问出西煌贼子的线索。”

    “这”殷承梧语气犹疑,但又没有理由拦住他。都让人上了山,他要将人带回去审问似乎也没什么问题。若是为这些人又起了冲突,并不值当。

    殷承梧犹犹豫豫,李凤歧却不与他多说,昂首道“王妃受了惊,我先带他回渭州,就不多和殷将军寒暄了,日后得空再上门道谢。”

    说完不等回复,便浩浩荡荡带着人走了。

    殷承梧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隐约不得劲。

    他将目前的信息捋了一遍,却又没发现什么遗漏,有些烦躁地拉了拉缰绳“罢了,先回城”

    然而回了冀州城,他很快就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下属来报,说抓到了藏匿在山中的山匪,审讯之后,对方很快就招供了、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劫持的乃是黄金,只交代说命他们劫持的商队的乃是新寨主,那寨主叫叶泊如,自称是齐国公府的二公子。

    “”殷承梧听完,差点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一双眼睛暴凸出出来,不可置信道“那寨主叫什么”

    “对方自称叶泊如。”禀报的属下不知其中关窍,压着畏惧又重复了一遍。

    “好一个叶泊如好一个永安王”殷承梧狠狠挥落茶盏,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立刻点兵,随我去周句镇”

    什么叶泊如,那新寨主分明就是永安王妃叶云亭叶泊如不过是对方假扮山匪扯的幌子

    此时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全都串联上了

    西煌人劫持分明是永安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叶云亭逃出了上京,却未走陆州,而是自冀州取道。他途径冀州城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金矿的消息,通知了永安王,暗中劫持了运送黄金的商队,却栽赃给了西煌人和山匪

    而永安王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接应他,那万两黄金此时说不定已经到了渭州,甚至连周句镇也危矣

    而他却因为忌惮永安王,生生将人质给放走了

    何其愚蠢

    殷承梧想明白了一切,憋着满腔怒火带人往周句镇追去。

    而此时,李凤歧早就带着叶云亭以及几十寨众,按照暗卫所留记号,接应到了万两黄金,所有人马汇合之后,一同往周句镇疾驰而去。

    等殷承梧带兵赶到时,李凤歧一行人已经抵达周句镇,

    而此时的周句镇,被两万玄甲军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殷承梧看到这一切,如何还不明白李凤歧早有准备,他怒急攻心,忍不住在阵前破口大骂“竖子竟敢欺我殷家至此”

    “殷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大火气”李凤歧换了一身铠甲,策马不紧不慢地出来,守卫的玄甲军自他行过之处分开一条路,待他行过,又严丝合缝地合拢。

    殷承梧此时恨不得生吃其肉,见他还敢做一副无辜面孔,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拔出刀便策马朝他杀来“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重若千钧的一刀斩出,却被李凤歧轻松挡下,他架着殷承梧的刀,还是那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语气“殷将军这么大的火气,该去消消火。渭州冀州如同唇齿相依,本该守望相助,本王如何忍心与将军动手”

    说完运劲一推,力道之大,差点将殷承梧推下马去。

    嘴上说着不忍心,手上去半点没有省劲儿。

    殷承梧稳住身体,勉强冷静了一些,连道了三声“好”“倒是我小瞧了永安王的厚颜无耻。既然如此,那殷某奉陪。若不归还金矿,殷家与你不死不休”

    李凤歧懒洋洋地挽刀“要战便战,只是这周句镇只有一座石头矿,本王实在不知将军口中金矿是为何意。”

    他神情有恃无恐,分明是打算赖账。

    当初殷家为了暗中积蓄力量,将周句镇的金矿护得密不透风,为了不叫人察觉异常,甚至没往周句镇调派大量守军,没想到当初的谨慎,如今却全成了李凤歧用来堵他们嘴的借口

    分明就是要按头殷家吃了这个哑巴亏

    殷承梧如何能忍,此处乃是冀州地界,李凤歧既然想黑吃黑,那他便叫他有来无回

    正要下令开战,却听后方一兵卒快马奔来,口中道“大将军,老将军有令”

    殷承梧动作一顿,回过身去,却见兵卒气喘吁吁呈上一封信来。

    他盯着那封信,面色变换良久,才不得不接过。信中所写内容与他所料相差无几,父亲果然在信中命他退兵。

    信中诸多利弊分析,在他看来却只是父亲年纪大了,已经没了当初的杀伐果决。

    周句镇的金矿是殷家的命脉,若不能夺回来,明年开春一旦与朝廷开战,他们将陷入被动之中永安王再强横又如何,如今他不过带了区区两万人马,只要赶在渭州援兵到达之前,逼迫他们自周句镇退兵,这金矿便还是殷家所有

    永安王有能耐偷一次,难不成还能偷第二次

    可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来,他不能公然违抗军令。

    殷承梧收起信,咽下喉中腥甜“收兵”

    李凤歧瞧着他面上不甘屈辱之色,笑眯眯拱手道“替我多谢殷老将军割爱。殷将军慢走,本王要事在身,就不送了。”

    “”殷承梧死死咬住牙,才没一口血喷出来。

    他阴沉沉看了李凤歧一眼,策马离开。

    李凤歧调转马头,扬声道“都给我守好了,别叫脏东西飞进来。”

    说完便策马去了镇上的衙门。

    曾经衙门如今成了叶云亭等人临时落脚之处。

    李凤歧出去对敌,叶云亭便在安置寨中的百姓。他命人询问之后,见这些百姓大都愿意留在周句镇安居,便命人将之登记起来,等日后渭州派人接管周句镇,衙门重新建立,再给他们分分田地,使其落户安居。倒是小部分自殷家搜捕之下逃出来的山匪,在得知外头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玄甲军之后,提出了想要投军的意愿。

    当初随暗卫下山的山匪有三十五人,如今回来的不过十八人。那未曾回来的半数人,或是死在了厮杀中,或者被殷家抓获,也有少数可能逃了。叶云亭曾承诺过他们,若是能活下来,可得赏银一百两,将功折罪,抵消之前的罪行。

    他倒是没有食言,给了赏银之后,便将此事同李凤歧提了提。

    “叫底下人安排就是,不过我的玄甲军可没那么好进。”玄甲军可都是北将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乃是他的直系。

    叶云亭笑道“北疆军也够了,也算给这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先不说这些。”李凤歧趁着四下无人,将人逼到墙角,下巴抵在他颈间,与他耳鬓厮磨“我想你了,这些日子你可有想我”

    从离开上京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记挂着眼前人,倒是叶云亭又是当寨主,又是劫殷家黄金,甚至连失踪许久的叶妄都寻回来了,如今见了面,也是与他说些无关紧要之事,瞧着半点没有思念。

    永安王心里不高兴得很。

    叶云亭被他蹭的微微发痒,听着他咕咕哝哝的幼稚抱怨,眉眼就忍不住弯起来。

    他双手捧着这人的脸颊,将他推开一些,不等他说话,便亲了上去。

    低低的声音自唇齿间溢出来,似叹息一般“自然是想的,”

    李凤歧的满腔抱怨顿时便被堵了回去,单手扣住他的后脑,与他交换了一个激烈又缱绻的吻。

    “大哥我听说镇上有金”

    兴冲冲挎着刀来寻人的叶妄,看见墙角交叠的两道身影,顿时如同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聒噪鸭子,一下子哑了火。

    “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捂住眼睛,一边从指缝里往外看,一边在李凤歧冷冰冰的瞪视下缩头缩脑地后退。

    叶云亭耳朵微热,将李凤歧推开,整了整被弄乱的衣物,平复了气息,状若无事地问“你方才要说什么”

    李凤歧被推开,脸色更黑。瞪着叶妄的眼神像两把刀,若不是碍着叶云亭在,估计能把他剥皮拆骨。

    “没没没没,我什么也不想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叶妄跟被火燎了屁股一般,转过身就飞快跑了。

    叶云亭“”

    他回头瞪了李凤歧一眼,看你把人给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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