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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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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 小至的后事基本办结束,而这时,朝阳学校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称是小至的妈妈, 要来看望小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路遥不禁嗤之以鼻“她是来搞笑的吗,小至已经走了, 她居然说她要过来。”

    是不是故意来搞笑的,怕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你就不要过去了。”初春轻叹一口气,“我怕你气着了, 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路遥那小脾气,要是见了人不得吵起来。

    前不久她去医院检查出怀孕的消息, 当时可急坏卫准,第一次当爹,完全不知道注意事项,后来医生表示该干嘛干嘛, 不要剧烈运动也不要惹孕妇不开心就好。

    “我已经气着了。”路遥耸肩,“不过算了, 死者为大, 小至要是知道我和他妈吵起来的话肯定会很为难。”

    路遥能考虑到这层面确实不容易,看得出来怀孕过后她成熟不少。

    “对了。”路遥突然想到什么, “上次去医院孕检的时候你猜我看着谁了。”

    “谁”

    “上次在商场看到过的, 黎家大小姐。”谈到八卦,路遥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陪她一起来的是她的保镖, 长得可真帅。”

    “她怀孕了”

    “是啊, 而且孩子的爹好像就是那个男的。”

    路遥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黎大小姐的脾气貌似比她还要急躁, 听说自己怀孕后二话不说地去拍身后男人的胸膛,而男人岿然不动,等她情绪安定下来,就在路遥以为他要安抚的时候,男人冒出一句“既然怀孕了,那就对我负责吧。”

    是的,她没听出,这个男人因为黎郁怀孕,要她对他负责。

    理直气壮得很,比她家卫狗子还狗。

    “我就知道他们不简单。”初春唏嘘,“我就等着收请柬吧。”

    这两对人的速度都比她快,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可惜现在的初春并不想生娃带娃当奶妈,只想多玩一阵子,而谢宴随她的意思每次都有做防护措施,他对孩子没那么执着,完全遵循她的意思,平日里也没暗示着自己喜欢孩子。

    可能相对孩子,他更喜欢她吧。

    初春去了学校的警卫室,看见一个和小至眉眼有些相似的中年女人。

    她的表情没有过多的悲痛,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以及无理取闹,保安告诉她小至同学已经走了,但她固执认为学校撒谎骗她。

    “不就是迟来几天吗,怎么连儿子的面都不让我见了。”

    她坐在椅子上,对保安送来的茶水不屑一顾。

    初春过来后,处事十分果断,没让她在这里闹,也没让她回老家找小至的爷爷奶奶质问,直接把人带到小至的墓地。

    一句话都不需要多说,她能告诉这个女人的,就是小至已经走了。

    至于孩子之前有多想见妈妈,走的时候并不遗憾,治病吃药时有多乖巧,她统统没说。

    即使如此,这个中年女人确定自己来晚一步之后,仓促地坐在地上。

    真的走了吗。

    墓碑前挂有小至的照片。

    太长时间没见,做母亲的并不知道儿子成这样,那张脸和她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但看着看着还是会吻合在一起。

    “他真的走了吗。”中年妇人摇头,自欺欺人,“不是说还有一阵子吗,不是说还能吃饭吗”

    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及时过来的吗。

    初春抿唇,无声调地问“那段时间,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中年妇女摇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我没有义务来看他,他从小也不是我带大的。”

    想什么呢,想自己的柴米油盐,想自己现在新组成的家庭。

    她可能会想今天中午的菜是不是有点咸了,却不会想远在另一边无时无刻渴望见到她的儿子。

    并不是只有爱情是单面的,亲情友情有时候也会。

    这个做母亲的,想法很俗,很久未见的儿子得了绝症,她不是医生,过去也没用,不如在自己现在的位子上生活,忙碌工作,做做家务,继续过自己世俗的生活。

    说白了,还是大人把大人的怨恨移接到小孩子身上。

    初春蹲下了身,把一幅油笔画放在中年妇女的眼前,展开来,画风简洁,蓝天,白云,绿色田野,大中小三口人,孩子的手有一根线和天上的风筝连接。

    非常简单的画。

    三个人物的嘴角都是勾起的,洋溢着笑容。

    “他走之前画的。”初春解释一句,“应该是想给你看的。”

    不然,初春想象不到这个明知自己要走的小男孩,为什么还画出如此明媚乐观的画。

    一家三口笑得多开心。

    如果不是送给妈妈的,如果只是宣泄情绪的,他应该不会把他们都画出笑脸的。

    爷爷说小至对妈妈的记忆很模糊,这个放风筝的情景,可能就是他儿时最清晰的记忆了。

    中年妇女眼光本来呆呆滞滞的,看到这幅充满稚嫩的画时,情绪如同潮水一样翻涌出来,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继而去抱着冰冷冷的墓碑。

    她来得太迟了,没见过儿子最后一面,没抱到他小小的身躯。

    “我不是不想来,我只是觉得我来了没用,来了不知道做什么,更没脸见他,谁会想要一个抛弃儿子的母亲呢。”

    妇女哽咽着控诉自己的难处。

    她想的太多了。

    她怕自己来了之后不仅什么都没做还会遭到其他人的白眼,被人指点说就是这个女人,抛弃失去双腿的儿子另嫁他人。

    在某些时候某些人眼里,面子那么地重要。

    看着女人宝贝似的捧着那幅画,初春静静地想,算是一种圆满吧,小至,还是等到姗姗来迟的母亲。

    抽出空暇时间,初春陪谢宴回一趟老宅。

    两人婚后很少见家长,王家那边的舅舅们都很忙,婚礼上操心过一次小辈的事后,便随他们去了,谢家这边没过问呢,是因为谢老爷的状态不好。

    他老人家要是有点精神的话,怕是早就催他们生娃了,哪怕谢宴禁止,老人家也会召初春过去,没准还得说些关于女德的话,为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谢宴从不让初春单独来这个传统古老的宅子。

    这次过来,初春发现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严肃庄重。

    老爷子住的院子里的杂草更是因为没人及时清理而越拔越高。

    听保姆说老爷子每天都会发病,精神状态并不好,有的时候一天下来都未必恢复正常。

    老年痴呆到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认识。

    这次过来初春很幸运地碰见谢老爷清醒的时候,老人家外表看来端正,笑起来还算和蔼,招呼他们入座。

    见茶几上有个相框,谢老爷随手拿起,皱眉看了看,扔到一边去,“这什么玩意,怎么在这里保姆呢,天天就知道乱放东西,我花钱雇你们来我家旅游的吗”

    老头子凶悍起来,保姆们都会害怕,忙要过来收拾东西,谢宴却先她们一步将相框捡起来。

    初春看见一张古典的美人照。

    照片上的人穿着戏服,五官柔美,姿态优雅,浑身上下透着典雅的韵味,美得不可方物。

    “天啊”初春不禁感慨,“太美了。”

    老旧的相机下美人依然没有任何的短板,脸蛋生得比九零年代的港星还漂亮。

    谢宴看着照片,薄唇溢出轻笑,不动声色将相框放好,“想不到这里还有我妈的照片。”

    果然是谢夫人。

    本来初春觉得自家男人颜值极高,看到谢夫人的照片后,感觉他也就遗传一半的美貌,另一半则是属于男人的硬朗,再看谢老爷,年轻时候应当也十分俊朗,但因为脾性不好,总给人凶巴巴的感觉。

    “保姆乱放的。”谢老爷皱眉说,“让她们从哪里拿给哪里放。”

    “不是您拿的吗。”

    “我笑话我没事拿这个做什么。”

    “是吗。”

    看着这爷儿俩不温不淡地回话,初春只觉气氛过于沉重。

    再看谢宴这边,已经拿出录音机,将音节调到谢老爷耳朵能听见的量。

    里面的声音,不是别人,就是谢老爷本人。

    “歌英,你在哪”

    “你不是想养兔子的吗,院里的草我不让人拔了行了吧,你不要总跟我怄气,总不能指望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哄你吧。”

    “今天的菜做得齁人,要不是你几次阻拦,我早就把那厨子给开除了。”

    “娃大了,不爱回家,你怎么也不回来。”

    每个声音的调子都是不同的,因为是在不同场景录下来的。

    这些都是谢老爷神志不清的时候说的话。

    即使老年痴呆,但老人家的演技一流,明明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却自娱自乐了很久,每天反反复复,乐此不疲,而保姆对此不敢出声,只能配合演戏。

    在这里干久的老保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向来庄严的谢老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别人的老年痴呆是智力低下,不知道照顾自己,他反倒越活越年轻,记忆点甚至出现偏差,以为自己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

    放完这些录音之后,谢宴望着谢老爷,“我妈走的时候,您可是在外面呆了很久,就算回来对她的后事依然不管不问,怎么到老之后,反而念起她的好了。”

    也就是这个原因,造成他们父子间的矛盾。

    光听刚才的录音,初春是绝对不会想到谢老爷曾经是弃妻子不顾的人。

    她没像谢宴那样质问似的望人,目光小心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

    现在的谢老爷是清醒着的。

    清醒地听自己糊涂时说的话。

    是他自己的声音没错。

    但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他现在所说的。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许久,谢老爷问“你什么意思”

    谢宴“您还是尽早认清现实吧。”

    他起身,将相框放回父亲的手中。

    这一次,谢老爷没有丢掉。

    枯瘦的手指紧紧握着边缘。

    其实不需要录音他也是知道的。

    每次清醒时总是看到这个相框。

    总是呆在曾经夫人常去的房间。

    可还是不想承认。

    不愿承认,自己到了快死的年纪,才意识到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悔恨什么,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没有感情的男儿郎,他是爱着自己夫人的。

    承认这些,那可太残忍了,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人也离开几十年,他没有弥补的机会,错过便是永远错过。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欺骗自己,让大脑陷入另一种状态。

    早上看着自己一天更比一天白的发,谢老爷不得不想,原来折磨他这些年的,是思念。

    到最后,谢老爷竟然笑起来,双手握着相框,笑自己不知道在活什么。

    这些年没人怪他,除了谢宴。

    谢宴的冷眼是在提醒他,当年的残忍和过错,所以有时候,谢老爷对自己这个二儿子,没有好脸色,父子感情如履薄冰。

    如今,谢老爷被迫承认事实,再看和夫人眉眼三分相似的二儿子,摆手,不愿再谈下去,“乏了乏了,我去睡会。”

    这一睡,不知要多久。

    可能醒来后又是老年痴呆的样子。

    可能会一直清醒。

    外面天色渐晚,西边霞光呈绚烂的粉紫色。

    初春坐在露台的长椅上,慢慢品了口谢宴给她倒的茶,没尝出谢老爷珍藏多年的茶好在哪里,还是很给面子地夸一句“不错。”

    谢宴挽起袖子,拈块茶点递到她唇边。

    “其实。”初春慢条斯理地吃着,说坏话前不忘朝后面看了看,见没人,又继续道,“你们谢家的人是不是对感情都后知后觉,不放在心上。”

    “其他人不知道。”谢宴望着霞光下女孩泛红的脸蛋,微微一笑,“我不是。”

    “确定吗”

    “嗯。”他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一直”

    “一直。”

    过去到未来,一直喜欢,永不过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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