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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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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 宁舒从严乔床上醒来,昨晚她是被他抱着睡着的。

    她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推开卧室门, 没在餐厅和厨房看见严乔的身影。

    她慌了一下,连拖鞋都顾不上穿, 穿着袜子就跑下了楼, 因为跑得太急,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每天早晨他都会帮她准备好早餐, 她洗漱好, 一下楼就能吃到热腾腾的爱吃的食物。

    客厅和院子都找过了,没看见他人, 她又赶忙跑到楼上。

    她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书房、琴房、游戏房,甚至礼礼的房间,几间客房,找遍了都没找到他。

    她重新回到他的卧室, 打开衣柜,看见他最近常穿的几件衬衫和外套不见了,连内裤都少了好几条。

    她一转头,看见放在沙发上的黑色背包。

    “嗡”的一声, 一直紧绷着的琴弦突然断裂,她的心开始一点点下沉。

    他收拾行李做什么, 他要走了吗。

    她坐在地板上,抱着自己的双腿,把头埋在膝盖里, 很久都没动一下。

    她后悔了,昨天晚上就应该把他灌醉,赖着他, 缠着他,让他对她负责,让他走不了。

    他要是还敢走,她就到处跟人说他是个渣男,睡了人不认,在床上还有很多特别凶残的爱好,让全世界的女人都不敢跟他在一起。

    她忍不住骂道“渣男,睡了人,提起裤子就跑,大渣男。”

    “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哥哥趁你睡着把你睡了,”严乔弯下腰,把宁舒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哥哥出去给你买早饭了。”

    宁舒皱了下眉“那你收拾行李干什么。”说完她才想起来,他昨天跟她说过了,他这几天要出一趟远门,去探亲。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眼,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一时忘了。”

    严乔低头吻上她的嘴唇,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像哄小孩一样说道“最晚四天就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

    宁舒被严乔压着躺在床上,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指尖在他喉结上轻轻摸了摸,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看不到你的人,我也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突然又想起来“我们可以打视频电话”

    她声音雀跃,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这样就可以每天见面了。”

    说完又有点沮丧“还是觉得远,摸不到也亲不到了。”

    严乔轻声笑了一下,用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宁舒的脸一下子红了,抬起手用拳手打他的心口“你不用赶车吗,还在这儿浪。”

    他说他是她的专属午夜电话接线员,他会好好用声音伺候她,让她快乐。

    宁舒从床上坐起来,严乔蹲下来帮她穿拖鞋“你的脚又瘦了。”

    宁舒有点吃惊“脚变瘦都能看出来”

    一般人都是看脸看腰看腿才能看出来。

    “只要是我的东西,变了哪怕一点,我都能看出来,”严乔帮宁舒穿好拖鞋起身,看着她道,“哥哥不在的这几天,好好吃饭,回来脱光了检查,瘦一点都不行。”

    宁舒不肯自己走路,张开双臂,仰头看着严乔,娇滴滴地对他撒娇“宁宁累了,走不动路,要哥哥抱下楼。”

    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莹润饱满的嘴唇,严乔没忍住,把人压在床上亲了一会,直到把自己弄得燥热难受,才不得不起身,把她抱到餐椅上。

    他买了蟹粉小笼包,凉了不好吃。

    宁舒接过严乔递过来的水杯喝掉“你那个背包太小了,行李装得下吗”

    严乔“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没问题。”

    宁舒起身走到严乔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我还是觉得背包太小。”

    严乔转过身“嗯”

    宁舒“装不下我这个大行李。”

    她踮起脚尖,使劲去够他的嘴唇,够不着,跳起来亲了他一下“宁宁想变成一个小一点的人,让哥哥揣在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带着。”

    严乔摸了下被吻过的嘴唇,笑了笑。

    宁舒拽了拽严乔的衬衫领口“要不你别去了吧,什么亲戚非要现在就去看,等高考完带我一块去吧,就当旅游了。”

    严乔抓住女人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指“哥哥尽量早点赶回来,不会让宁宁等太久,三天好不好”

    宁舒“你要去外省,说好的四天就还是四天,三天太赶了,会累着。”

    严乔“到了地方给你打电话,会随时报备行程,放心。”

    他把她摁在餐椅上,打开装着小笼包的打包盒,一股热气扑了出来,香味在鼻尖萦绕。

    宁舒看了看“你怎么跑那么远”

    李记的蟹粉小笼包一绝,只是太远了,需要穿越半个东篱市,还得排上好一会队,至少得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才能买上。

    严乔帮宁舒倒好醋,夹了一个,蘸醋喂给她“你喜欢吃。”

    宁舒吃早餐的时候,严乔从冰箱上拿下来一个便签本,低头在上面写字。

    他一边写一边叮嘱她“未来几天的早餐去青柠吃,我跟赵宇杰说过了。”

    “院子里的花让礼礼放学回来浇,浇好他再回宿舍,马山高考了,学习不能分心。”

    宁舒喝了口牛奶“你都说了不能分心,还让他回来浇花,我自己浇就行。”

    严乔继续在便签纸上写字“钟点工我已经请好了,家务活你不用干。”

    “冰箱里囤了你爱喝的牛奶和酸奶,水果会让小周每天送过来。”

    “还有胖大海,在学校说话说多了,嗓子不舒服,泡着喝。”

    “书房给你换了一盏护眼灯。”

    宁舒吃了几个小笼包,放下筷子“我也有些话要叮嘱你。”

    “不对,是警告,”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起来奶凶奶凶的,“我要警告你,要是外面的女人问你要手机号微信号,三十岁以下的统统不许给。”

    她咬了咬牙“不对,五十以下女人的都不能给,现在很多女人喜欢年轻的。”

    又补充道“四十以下的男人也不能给,谁知道他们对我们乔妹安了什么心。”

    严乔喜欢看宁舒像护食的小猫一样护住他不让别人抢的样子,笑了笑“遵命。”

    吃好早饭,严乔把宁舒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她进去,拎着背包打车去了车站。

    六个小时之后,严乔从车上下来,没去乘大巴,去一家租车行租了一辆越野汽车。

    赵宇杰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开着车在县城的平底上多跑几圈,确认一下车子的零件和性能是好的,不会半路坏掉。

    不然在山路上出事就麻烦了。

    严乔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往山路上开去。

    通往福利院的那段路被修过,地上的水泥都还很新,路边到处立着安全提示的标牌。

    道路窄,弯位多,需要全身心地集中注意力,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拐出道路。

    严乔一边开车,看见前面路口停着两辆警车,一辆救护车。

    一辆小轿车撞上了一块山石,整辆车翻了。

    地上一大片血迹,救援人员正把人从车窗里拖出来,那人脸上全是血,身上的白衬衫被染红了一大片。

    严乔不敢分心,放慢速度继续往前开。觉得乏了就把车停在路边,抽根烟提提神再走。

    他靠在车窗边吸了口烟,看着手上的一张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婴,背面用黑色的钢笔写着两行字。

    是昨晚跟方名雅吃饭,从他那拿到的。

    严乔看着眼前的景色,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喜欢的人曾经在这座山里待过,他想拍下来留着。

    严乔抽好烟,收起手机,拧开矿泉水瓶子喝了几口水。

    没有意外,今天晚上天黑之前他就能到地方。

    东篱市今天是大晴天,这儿是阴天,远处涌着一大片乌云,铺天盖地,与茂密的树木连成一片,似要把世间万物吞噬掉。

    下午放学,宁舒在学校遇到体育组组长。

    组长看到她,问道“你家老严怎么回事,说了他那个什么探亲假批不了,今天还敢不来上班。”

    宁舒皱了下眉“他说批了。”

    体育组组长打了下自己的嘴“行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认真对宁舒说道“让他注意点吧,别说下次了,这次没准真会被开除。”

    “要是被开除了,就成无业游民了,以后怎么办,去健身房当教练”组长苦口婆心,“不是我看不起健身房教练,明显当老师更稳定,生活环境简单,也更快乐。”

    “看严老师的性格,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地追着人喊帅哥美女办健身卡吧,搞活动打八折,这位富婆请个私教吧,我特别棒。”

    宁舒“谢谢组长关心。”

    组长看了看宁舒就走了,他有点纳闷,这两人怎么听到开除两个字,没有一个着急的。

    现在的社会大环境复杂,经济形势不好,多少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家里蹲的。

    宁舒不愁严乔的出路,他嗓音好,做做配音工作就挺好的,自由,工作时间灵活,薪水回报率丰厚。

    她一边往青柠走,一边琢磨着,忘了问他,他家有什么远房亲戚。请假探亲也就算了,竟然宁愿旷班也要去。

    “宁宁,”宁舒听见有人喊她,转头看见孙晓倩,笑着朝她招了下手,“倩倩。”

    宁舒看着孙晓倩手上大包小包的,帮她拿了一个背包“你这是要去旅游”

    孙晓倩笑了笑“趁严老师不在,睡他老婆去。”

    宁舒背上背包,抱着孙晓倩的胳膊,十分开心“你终于肯来陪我了。”

    她翻了翻旧账“以前让你来我家陪我睡觉,你还不来。”

    孙晓倩表示很冤“严乔在家的时候我也不敢去啊,我要是去了他不得以夺妻之名杀了我。”

    “这次是他给我打电话求着我让我来的。”

    宁舒笑得很甜“他一定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

    孙晓倩被塞了一嘴狗粮,伸出手爪子在宁舒胸前比划了一下,一边抓着空气,奸笑道“那我今天晚上可就不客气了。”

    宁舒转头看了看孙晓倩,指了指她的脖颈,小声问道“你这里怎么回事”

    孙晓倩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蚊子咬的,这不是天气热了吗,蚊子越来越多了。”

    “你现在骗不了我了,”宁舒笑了一下,“那不是蚊子咬的,是吻痕。”

    她跟严乔在一起之前不懂这些,在一起之后身上经常会有这种痕迹,她一看就懂了,现在已经是一个老吻痕鉴定专家了。

    宁舒“你谈恋爱啦,有空带过来给我看看啊。”

    她本来以为孙晓倩会和赵宇杰在一起,但赵宇杰实在不争气,平时见到美女特别能说,把人哄得花枝乱颤,一到孙晓倩面前,不会哄人开心就算了,还老跟人吵架。

    孙晓倩“我没谈恋爱。”

    宁舒不信“那你脖子怎么回事。”

    孙晓倩“被狗啃了。”

    说话间就到了青柠门口,孙晓倩松开宁舒“你上去吃饭,我把行李放你家里,收拾下。”

    宁舒拉了拉孙晓倩的手“你晚饭是不是也没吃,一块吧。”

    赵宇杰从青柠出来,跟孙晓倩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孙晓倩愤恨地咬了下牙,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的样子,赵宇杰勾了下唇,盯着孙晓倩的嘴唇。

    宁舒觉得着两人之间的气场有点奇怪,心想可能又吵架了,为了防止两人打起来,宁舒站在中间,让孙晓倩先回去,一会她给她带晚饭。

    宁舒打包好饭菜准备回家,听见赵宇杰站在走廊里讲电话。

    “前面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不接。”

    “还有多远到福利院,我怎么听着你那边下雨了,路更不好走了吧,车还行吗”

    宁舒听见福利院三个字,停下脚步。

    赵宇杰察觉到身后有动静,转头看见宁舒,喊了声“乔嫂。”然后把电话挂了。

    他没跟电话另外一头的人说一声,直接挂了。

    宁舒抬眸看着赵宇杰,没有多问。她可以肯定,跟赵宇杰打电话的人是严乔。

    他根本没有去探亲,他去福利院了。

    她当年被扔掉的那个福利院。

    宁舒回到家,把打包带回来的饭菜放在餐桌上,有点生气地对孙晓倩说“严乔去福利院了。”

    孙晓倩递给宁舒一根棒棒糖让她含着“你看看,你又生气了,所以他才瞒着你。”

    宁舒坐在餐桌前把嘴里的糖果咬得咔嚓响“我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他根本没必要去。”

    去了除了进一步证明她是被人抛弃的,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那个地址我知道,有很长一段盘山公路要走,多危险啊,”宁舒拿出手机查天气,没脱皱得更深了,“下大雨了,路更难走。”

    孙晓倩洗了双筷子,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虽然你的胸大,但这事我支持严乔。”

    “不管你的身世是怎么样的,被扔掉的,还是被拐卖的。一个人,活一辈子,总不能连自己的来处都不知道吧,”孙晓倩又递给宁舒一颗棒棒糖,让她继续咬,“万一你是被拐卖的,不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吗”

    宁舒摇了下头“我有严乔,有现在这个家就够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有感觉,我肯定是被扔掉的,徐美兰和宁振林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说徐美兰讨厌她,是为了诅咒她,那宁振林呢,他完全没有骗她的必要。

    孙晓倩认真地帮宁舒理了一下“严乔这次过去,带来的结果无非两种。”

    “第一种,你是被拐卖的,你的家人肯定在找你。不要说你不在乎这些,你去寻亲网站上看看,那些十几,几十年来散尽家财辞了工作,奔波在全国各地寻找自己孩子的人有多可怜。”

    “第二种,你的确是被人抛弃的。严乔去了这一趟,算是彻底把你的过去了结了,他也会死心,往后他都不用再考虑帮你寻找家人的事了。”

    “所以,这一趟他是必须要去的。”

    宁舒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观点“我只要有严乔就好了,其他的真不在意。”

    孙晓倩走到酒柜前,挑了一瓶,准备打开的时候被宁舒制止了。

    宁舒拿了把钥匙过来,打开酒柜里上锁的那一层,帮孙晓倩把最贵的一瓶偷了出来“罗明送来的,八万八一瓶。”

    孙晓倩笑着接过来,抱着红酒瓶子直乐“等你下次再生严乔的气,我还来。”

    这个小可爱,连生气报复人的方式都是那么别出心裁,简直让人心花怒放。

    两人坐在餐桌前,一人喝了一大杯。

    宁舒“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生气,就是觉得没必要。”

    “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只是最近被宁霜弄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变得有点患得患失,情绪不太稳定,但我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孙晓倩又倒了杯红酒“你知道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吗”

    宁舒想了想“就,对我好,会给我很多爱。”

    孙晓倩“是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给你,别人有的,他会想让你也有。”

    宁舒喝了口红酒没说话。

    平心而论,在学校里看到学生家长对自己家孩子的各种爱,说一点都不羡慕是假的。

    孙晓倩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接通,挂了之后对宁舒说“我妈突然肚子疼,被我爸送医院去了,让我赶紧过去。”

    宁舒“长辈看病要紧,你赶紧去吧,打个车,不然让赵宇杰送也行。”

    孙晓倩“我打车去。”

    她现在不想见到那个男人,昨天他们吵架,吵着吵着他把她压在墙上强吻了她。她分不清自己是拒绝了还是没拒绝。

    好像拒绝了,又好像在迎合,像个烈女又像个荡妇。

    孙晓倩走后,宁舒洗漱好,拿出手机给严乔打电话。

    福利院在一个小镇上,样子有些破旧,颇有年代感,像是很多年没修葺过了,大铁门被从里面关上了。

    严乔敲了下门,没人应,打算明天再过来。

    他在福利院附近到处看了看,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一切看起来都是灰蒙蒙的,好像被一层厚厚的尘埃覆盖着,能闻到一股陈旧味。

    随便吃了点晚饭,严乔回到宾馆。

    从这儿的窗户可以看到福利院里面,面积不大,院子里晒的床单没收。有小孩站在院子里,一直哭。

    两个保育阿姨模样的人在吵架,不知道吵的什么。有趁机从房间里溜出来玩的小孩,爬上墙头跑出去了。

    严乔拉上窗帘,靠在窗边拿出手机。

    路途奔波了一天,疲惫得只想好好看上她一眼。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低头看着手机相机,里面全是宁舒的照片,记录了她的各种日常。

    她早上起床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头发凌乱,神情呆呆的,和她睡衣上粉色的小兔子一样。

    站在娃娃机前因为抓不到想要的娃娃而撅着嘴巴生气的可爱模样。

    早读课踮起脚尖探着头趴在教室后门窗户上往里面偷窥。

    在校园里偶遇他,从一本正经的班主任脸秒变温柔小可爱,偷偷对他做了一个飞吻。

    吃饭的时候把青菜全挑了出来,被他喂着才皱着眉勉强吃了几口。

    在院子的花园里低头看花,身后映着漫天晚霞。

    和礼礼坐在阳台藤椅上,一个刷卷子一个备课,桌上放着一盘他切好端过去的水果。

    洗好澡穿着粉色的吊带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看见他在拍他,红着脸骂他臭流氓。

    与他接吻后微微红肿的嘴唇。

    害羞时脸颊红耳朵更红。

    因为紧张而蜷起的可爱的脚指头。

    头发长了又剪,现在依旧是披肩发。

    铃声响起,宁舒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福利院了。”

    严乔没再瞒着“嗯,明天在这边待一天,后天回去,晚上就能到家。”

    宁舒趴在床上,心有余悸“我今天查了那边的新闻,一辆车在山路上撞上了石块。”

    新闻上有一张配图,图片中受伤的人穿着白衬衫,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严乔,等看到报道里面写遇到车祸的是当地人,才稍微放下心来。

    严乔“害你担心了,回去给你赔罪,好不好”

    宁舒“那你打算怎么赔”

    严乔“把大宝贝陪给你。”

    宁舒红着脸骂了严乔几声“那你好好回来,回来以后不许再像现在这样了,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严乔嗯了声“好。”

    他起身走到窗边,来开窗帘,看着不远处昏暗灯光下的福利院,她曾经被人丢弃在那儿。

    他突然很想她,想见她一面,想好好爱她。

    严乔“哥哥想你了。”

    宁舒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闷着声音“我也想你了,你赶紧回来吧。”

    严乔拉上窗帘“孙晓倩跟你在一起吗”

    宁舒“没有,她家里有点事,明天再过来。”

    她从被子里出来,听见他的气息有了变化,声音沙哑性感,像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告诉哥哥,想哥哥亲你吗”

    她被他的声音烫了一下,耳朵发红,喉咙有点干,咽了口唾沫“想。”

    男人的声音像一双灵活性感的手,引着她动情“乖,帮哥哥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好不好”

    宁舒有裸睡的习惯,低头看了看自己,抓起被子盖了盖,小声道“本来就没穿。”

    听见电话里男人的低喘,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哥哥”

    很长之间之后,宁舒重新去洗手间洗了个澡,红着脸,脱力一般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你,你刚才,没进来就那个了”

    严乔“太想你了。”

    宁舒“我不会告诉别人你进都没进来就那个了。”

    严乔笑了一下“这不一样,这是在电话里。”

    宁舒“是吗”

    严乔轻笑一声“等哥哥回去,让你哭出来。”

    第二天是周日,镇上的人明显变多了,街边有很多摆地摊的小贩,显得很热闹。

    严乔来到福利院,这儿连门卫都没有,他直接敲开门进去,接待他的是后勤的一个阿姨。

    阿姨听他说明来意,带他去一间办公室,说院长还没来上班,让他先等一会。

    严乔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看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孩们。

    有的是能看出来明显残疾的,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有的已经很大了还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

    男孩女孩都有,性格活泼的闹成一团,文静的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们把他当成想来收养小孩的人了。

    没过一会院长就来了,带他去了一间专门用来存放档案的储藏室,从一排落了灰的书架上拿下来一叠资料。

    “那个丫头我记得很清楚,来的时候发了高烧,浑身跟着了火似的,我们都以为活不了了,”老院长扶了下眼镜,“运气好,吃了点药,烧居然退下去了。”

    “过了一多月吧,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抱走了。”

    老院长递给严乔一张资料单“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严乔接过来,资料上的照片已经发黄了,跟宁振林给他看的收养证上的是同一张

    这张的脸部没被划花。

    小小的女孩儿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笑得很甜,露出一对小酒窝。

    严乔看着手上的资料单“当年的警察怎么说”一般来说,捡到小孩都是先报警。

    老院长“我当时是副院长,是我们院长跟警察交流的,具体情况你恐怕得去问问他。”

    严乔“方便给我一下那位院长的地址吗”

    “就在这条街上,往东,走到头就到了,”老院长继续说道,“其实根本没什么好问的,那孩子一看就是被人遗弃的,家里看是女孩,没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还发了高烧,指不定哪一会就死了。”

    “没钱治病,要不就是舍不得花钱治,死在家里不吉利,干脆扔在福利院门口了。”

    老院长叹了口气“往福利院门口扔孩子的,一般都是这种情况。”

    严乔低头看了看宁舒小时候的照片,被她的笑容弄得鼻头发酸。

    她笑得越是灿烂,越让人难受。

    严乔注视着照片中的女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妻子不是被她父母抛弃的,是被人贩子拐走,转手卖掉的路上突发高烧,又被人贩子扔在福利院门口,或者扔在路上被人捡到放在福利院门口。”

    老院长注意到严乔的措辞,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这孩子居然已经结婚了,她现在过得好吗”

    从走进这家福利院,严乔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现在还不错,将来会一直幸福。”

    老院长点了下头“你说的那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这一带人贩子确实挺多的。”

    严乔临走前给福利院捐了一笔钱,去了前任院长家,那儿或许能找到他要的答案。

    孙晓倩一大早就来找宁舒了,给她带了早餐“抱歉啊,别人的老婆,昨天没好好陪你。”

    孙晓倩递给宁舒一个煎饼果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宁舒坐在餐桌边,小声道“挺好的。”打了一个午夜场的电话,被那个男人的声音弄到脱力。

    “你妈妈没事吧”

    孙晓倩“没事,吃了点药就好了。你手上这个煎饼果子都还是她做的呢,上次你去我家玩,她不老说你太瘦了吗,这次给你加了两个鸡蛋。”

    宁舒掀开煎饼果子看了看,果然看见两个煎蛋,还有很多午餐肉“替我谢谢阿姨,等高考完我去看她。”

    孙晓倩给宁舒温了杯牛奶“今天想去哪玩,倩姐带你去”

    她挑了下眉“趁你家男人不在,晚上带你去酒吧浪”

    想了一下又道“算了吧,要是被严乔知道,他得砍死我。活着要紧,换个地儿,ktv怎么样”

    “ktv的话人多点才好玩,再叫上林老师她们吧。”

    宁舒“不去ktv。”打死都不去ktv。

    她想了一下“我想去花田路。”

    孙晓倩笑了笑“那边不是婚纱一条街吗,想去试婚纱”

    宁舒“我就是想去看看。”

    严乔说会第二次向她求婚,她还在等他求婚。

    宁舒吃好早饭,认真地画了个妆,让孙晓倩帮她梳了一个适合试婚纱的发型,挑了一对珍珠耳坠戴上,还带了双裸粉色的高跟鞋,试婚纱的时候换上。

    两人在花田街逛了一上午,宁舒试了几件,觉得哪件都好看,让孙晓倩帮她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回头给严乔看,让他帮忙挑挑。

    吃好下午茶,宁舒从咖啡厅里出来,脚突然扭了一下,被孙晓倩扶在一旁的长椅上。

    孙晓倩去不远处的药店买了药膏,一边帮她涂药膏一边说道“穿的又不是试婚纱的高跟鞋,怎么还会扭到脚”

    宁舒低头看着红肿的脚踝,皱着眉“倩倩,我心慌。”

    孙晓倩坐在宁舒身侧“没事,脚扭的时候身体突然失重倒下来,都会吓一跳。”

    宁舒垂着眼眸“不是,是跌倒之前,感觉心口像被人刺了一下,突然疼得要命。”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你刚才去买药,我打了严乔的电话,没打通。”

    孙晓倩握着宁舒的手,安慰她“山里有时候信号不好,你过一会再打试试。”

    宁舒拿出手机搜索新闻,声音低落“那边山路上特别容易发生车祸,昨天就有一起,我以为是他,差点被吓死。”

    孙晓倩跟着宁舒一块浏览了一下,连当地的实时新闻账号都看了,没看见有发生车祸的。

    孙晓倩轻轻抚摸着宁舒的后背“上次一块出去玩,我坐你们的车,严老师那个车技,参加赛车比赛都能拿名次,一点山路算什么,没事的。”

    宁舒继续低头刷新闻,没有新的车祸,刷出来当地警方抓捕一个持有武器的人贩子团伙,解救了一名不满五个月大的女婴。

    一名警察和一名见义勇为的青年受了伤,目前被送去医院救治。

    评论里有人夸奖青年的见义勇为行为,也有人对此持否定态度。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躲起来报个警就可以了吧,没必要上去添乱,这不就被割喉了吗,没死都是命大。”

    “见义勇为也要衡量一下自己,这就跟一个不会游泳的人非要下水救人一样。”

    “真的假的,割喉,太狠了吧,这是毒贩子还是人贩子”

    “我舅妈在山上采药材,亲眼看见的,血喷了好几米高。”

    “英勇,但不建议,出了事急的还是家里人。”

    公安官方账号亲自在下面正名,是这位青年发现了人贩子,察觉到不对,报警之后为了给警方争取时间与人贩子进行周旋,在周旋期间受了伤。

    那儿是一片山区,除了马路边有几个摄像头,嫌疑人一旦跑进山里,警方很难抓到人,要不是青年,人贩子早抱着女婴跑得不见人影了。

    青年,甚至警方,谁都没想到,化装成山民的人贩子是罪孽累累的亡命之徒,拐卖过的婴幼儿和儿童不计其数,为了逃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宁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心脏一颤,吓得差点把手机扔掉。

    五个小时后,宁舒在孙晓倩的陪伴下来到了隔壁省的一家医院的重症病房。

    孙晓倩担忧地看着宁舒,从接到当地警方的电话,宁舒就没说过一句话,后半段电话还是她接的。

    一路上她都是这种呆滞的状态,不说话,不喝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负责交接的警察走过来问道“请问,哪位是严乔的未婚妻”他的手机通讯显示,最近一次通话记录,人名显示的是“小新娘”。

    孙晓倩看了宁舒一眼,发现她依旧不在状态,对警察说道“您有什么问题先跟我说吧。”

    宁舒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严乔。

    床边放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他身上穿着她没见过的浅蓝色条纹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泛着青灰色,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像一条索命的白绫。

    宁舒抬起手,想敲一敲玻璃窗,发现没有力气,敲不出来声音。

    她张了张,想喊他的名字,喉咙像是一团血堵住了,又腥又闷,她突然喘不上来气,被孙晓倩扶着才没倒下。

    孙晓倩抱了抱宁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先别急,听听医生怎么说。”

    她看得出来宁舒的伤心,却始终没见她哭过,分明她平时很爱哭。

    护士把医生叫了过来,医生看了看孙晓倩和宁舒,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宁舒。

    医生见惯了生死,一看就知道哪个是家属,出了事,最伤心最接近崩溃的那个一定是最爱病人的人。

    医生把一叠检查单递给宁舒“病人喉部受伤,声带断裂,已经做了修复手术。”

    检查单上的专业名词太多了,宁舒没有心力去看,她的大脑早已经忘记了转动和思考。

    她机械似地抬了下头“他以后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医生“没这么严重,说话还是能说的,至于能康复到什么程度,要看后期的治疗和恢复情况。”

    “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主要是脑部受伤严重,”医生转头看了一眼重症病床上的人,“未来三天是关键,三天内要是能醒来,基本就脱离危险了”

    宁舒“要是醒不来呢”

    医生叹了口气“醒不来的话会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甚至”

    “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孙晓倩跟医生聊了一下具体病情。

    宁舒走到玻璃窗边看着严乔,突然转过身走到那名陪同的警察面前,抬头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警察答道“已经给孩子做过身体检查了,各方面都很健康,精神上也不错,也已经通过打拐dna数据库找到了她的父母。”

    宁舒点了下头,转身走到玻璃窗前,继续看着病床上的人。她一下都没挪开视线,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又过了两个小时,赵宇杰和罗明赶到了,暂时没敢告诉严礼。

    宁舒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站了一夜,孙晓倩劝她坐着休息一会,她不肯,水也不喝,说喝了会上厕所,万一她上厕所的时候他醒来了没看见她怎么办。

    重症监护室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早上八点钟,宁舒换了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停在严乔床前。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能看清楚他的睫毛。

    睫毛是黑色的,不会像人的皮肤和脸色,不管这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是活蹦乱跳还是昏迷不醒,它永远不变。

    所以宁舒盯着严乔的睫毛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足足盯着他的睫毛看了三十分钟,只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你。”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既不激动也不伤心,好像在和一个天天见面的人说,你要是出门把我也带上一样。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哄他吓唬他威胁他。

    如果此时床头的心电监控变成一条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直线,她会毫不犹豫地一头撞死在他的尸体前。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一无所有,同样,她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

    她相信他能听见她说的话,他要是死了,带走的就是两条命。

    下午三点钟,严乔被从重症监护室转进一间单人病房。

    他的身体各方面体征都正常,三天内能醒来,就活着。

    醒不来就一直躺在床上,躺到死。

    赵宇杰和罗明在医院门口抽烟,孙晓倩买了饭回来,让宁舒多少吃点“别等严乔醒来,你又垮了。”

    宁舒摇了下头,一开始是一吃东西就会吐,到后来喝水也会吐,甚至什么都不吃都会吐出来。

    医学上的解释是,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会引发内分泌紊乱,出现肠胃功能失调,从而引起呕吐。

    她始终没有哭过,一滴眼泪都没掉。

    宁舒坐在床边,抓起严乔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把他的手背咬出了一圈深深的牙印。

    她恨他,恨他不理她。

    宁舒走到窗边透了口气,看见医院楼下开进来一辆救护车,满身是血的病人被从里面抬了出来,家属手足无措地跟在医生后面哭泣。

    有人在医院门口晕倒了,被热心的行人扶进医院,鞋子掉了一只都没发现。

    殡仪馆的车开进来,运了一具尸体出去。

    对此,她似乎已经麻木了,失去了感同身受的能力,觉得生命大抵都是如此,坚强又脆弱,不堪一击,一把刀就能割喉,一个榔头就能把人的脑袋敲坏。

    就像她只要一从窗户跳下去就会死一样。

    护士敲开门进来,送来一个袋子,说是病人上手术台之前身上的东西,让宁舒签名领取。

    宁舒坐在严乔床边,打开袋子。

    半包烟、一个打火机、钥匙、手机和钱包、装着粉色钻石戒指的黑色小盒子。

    她拿出来一支烟,又看了看手上的打火机,突然很想试一试,想看看他抽烟时的感觉。

    医院禁烟,病房里有烟雾报警器,宁舒起身“我去外面抽烟了,把你剩下的没抽完的都抽完。”

    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头说道“还有你银行卡里的钱,我会花掉一半,剩下一半留给礼礼。”

    她走出病房门,突然又改变主意不想学抽烟了,重新进来对他说“我要再找一个男人,让他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抢你的弟弟,睡你的女人,清明节去你坟头开着音响蹦迪。”

    她觉得还不够,贴在他耳边说“那个男人会像你亲吻我时亲吻我,他会跟我洞房花烛,做着你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事。”

    “你甘心吗”

    床上的男人依旧不动,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开始揪他的脸,终于把他的脸弄红了,看上去像有了血色,似乎下一秒就会醒来。

    她看着顺眼多了,拿起他的钱包看了看,里面有几张应急用的纸币,身份证,和两张照片。

    照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泛着黄。

    照片中是同一个人,几个月大的婴儿,没长牙,笑的时候露出粉色的牙床,唇边有一对漂亮的小酒窝。

    其中一张照片后面写着两行字。

    “方馨宁,xx年12月8号。”

    “小公主百天纪念。”

    馨宁二字出自诗经周颂,“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寓意平安长寿。

    另一张照片保存得不好,更旧一些,背面什么都没写。

    宁舒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照片中的女婴是她自己,方馨宁是她的本名。

    她不知道严乔是怎么拿到的这两张照片,也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思考自己的身世。

    再没有什么比他醒来更重要。

    病房外面有人敲门,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女婴站在门口,后面跟着陪同的警察。

    这名女婴是被严乔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孩子,夫妻两人对宁舒千恩万谢,恨不得跪在严乔床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襁褓中的小婴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差点被带上另一条轨道,正笑着吃自己的手指头。

    宁舒“我能抱抱她吗”

    女婴母亲忙说“当然能。”说完把孩子放在宁舒手上。

    婴儿的身体十分柔软,像抱着一团柔软的棉花,让人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坏弄伤了。

    宁舒抱着女婴,看了看病床上的严乔。

    他的脸被她掐红了好几道,手背上到处是她的咬痕。

    她突然后悔了,不该这样对他,不该恨他。

    他冒着生命危险想救的人从来不是这个女婴,而是二十四年前的她。

    如果她当年也被人救了下来,会是一个幸福的小公主,在家人呵护和疼爱下长大。不会被领养又被抛弃,每天看养父养母的脸色,靠讨好别人过日子。

    也不会离家出走,被人踢打和欺负。

    宁舒把孩子还给那个夫妻,把人送走,坐在床前,抓起严乔的手给他吹了吹“疼吗”

    床上的人不说话,似乎生了她的气。

    宁舒用自己的脸颊贴着严乔的手背,柔声对他道歉“对不起,不该弄疼你,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你。”

    她换了一种温柔的方式呼唤他。

    “昨天来之前在和孙晓倩逛婚纱街,试了好几件,每一件都很喜欢。”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眼前“孙晓倩帮我拍了几张穿着婚纱的照片,你看看喜欢哪款,我们回去买好不好”

    他没吭声,睫毛都没动一下。

    她突然有了无限的耐心,一直对他说话“你以后大概做不了配音了,要彻底沦为一个体育老师了。”

    “你旷班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开除,不过没关系,我帮你写一万字的检讨,你继续当体育老师,把体育课都给我,我帮你上课。”

    “还有二十多天就高考了,等礼礼上大学了,我们一块去送他吧。”

    “记得我们最后一通电话吗,我很喜欢,以后还想要,不过不想再隔着电话了。”

    她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相册,大多数都是严乔的。

    他早上起床系着一条灰色的围裙在厨房给她准备早餐,听见她下楼的声音转头看着她时露出的微笑。

    学校晨跑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站在操场中间,一眼就能把她从人群中找出来。

    运动会上跑在校长前面,上台领了一朵金边玫瑰花送给她。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站在落满雪花的院子里,只为见她一面。

    明知道她给的奥利奥中间那层白色的夹心被她换成了牙膏,依旧对她说好吃,等她揭穿了才假装上当,只为了哄她开心。

    一个人在医院吊水,手边放着只喝了几口的矿泉水瓶子。

    在校园里偶遇她,趁着旁人不注意,把她裹进外套里亲吻她,还伸了舌头。

    靠在摩托车边抽烟,月光和路灯洒了一地,他的影子瘦而长。

    在阳光灿烂的院子里晒帮她洗好的文胸和袜子。

    二四十份生日礼物的特写。

    站在粉色的抓娃娃机前给她抓了一只长耳兔子,拿得很高,让她跳起来抢,又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一束玫瑰花。

    狗爬一样的字体。

    手臂上的青龙文身。

    凸起的喉结。

    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一切都令她心动。

    他留在相册里的鲜活让她重新变得温柔起来,她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口,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纸飞机放在床头。

    是很久之前,她和礼礼从校门口出来,严乔站在青柠二楼扔给她的那只纸飞机,里面写着一行字恭喜您获得一张许愿卡。

    这个卡的意思是可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和愿望,他都会满足。

    她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想用掉。

    她的愿望是他能够醒来。

    第二天,他依旧没醒。

    第三天,他还是没醒。此时,罗明回了东篱市,把礼礼从学校里接了出来。

    晚上八点钟是三天前他被推出手术室的时间,他如果醒不来,要么直接死,要么躺在床上躺到死。

    罗明和礼礼在路上,赵宇杰蹲在病房门口抱着头。

    宁舒看了看时间,声音平静“现在才七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内他一定能醒过来。

    孙晓倩不忍地看着宁舒,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手心冰凉,全身都在发抖。

    这十分钟就好像她给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孙晓倩把空间留给宁舒,走出病房,跟赵宇杰一块蹲在门口,靠墙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赵宇杰和孙晓倩听见病房里传出来口哨的声音,冲进来,看见宁舒正在对着严乔的耳朵吹口哨。

    那只白色的口哨是他送给她的,他说,只要她一吹响,他就会出现。

    墙上的挂钟显示晚上八点整。

    他们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哨声,尖利、刺耳、悲伤、歇斯底里,像站在黄泉路口,对转身而去的那个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

    三天来,她愤怒过、恨过、爱过、温柔过,唯独没有哭过。

    她觉得自己没哭,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整张脸湿了,把他垂在床边的手也打湿。

    很快有护士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不耐烦地提醒道“病房禁止喧哗,请保持安静。”

    宁舒一边哭一边吹口哨,力气越来越小。

    哨声突然停了下来,宁舒终于倒在严乔的病床前,昏厥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只记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在永宁里的家里,严乔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站在院子里一株枝叶繁茂的月季花前看着她。

    她站在客厅门口,想朝他走过去,双脚像灌了铅一般,不管怎么使劲都迈不出去。

    她看见他身后浮现出一片白色的天光,照得他身体轮廓几近透明。

    她看见他对她笑了一下,转身往门外走。

    她想喊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像演着一出可悲又可笑的哑剧。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黑色镂空雕花的大铁门,甚至能看清楚门上的棕红色锈迹。

    他半只脚踏在铁门外面,回头看着她,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微笑着喊了她一声“宁宁。”

    她依旧发不出声音。

    宁舒猛得睁开眼,看见医院病房白色的天花板。

    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见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粉色的钻石戒指。

    她举起手,有些茫然地盯着戒指看,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男人走进来喊了她一声“宁宁。”他刚做好声带修复手术没多久,没恢复好,声音沙哑得厉害,像风擦过粗粝的石块。

    他身上穿着医院的浅蓝色条纹病号服,脖颈和头上缠着绷带,脸色依旧泛着苍白,行走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吃力。

    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哑,发不出声,跟梦里的场景一样。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觉得他陌生,像是初次见面。她反复穿梭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直到他停在她床前,艰难的抬起手揉了了下她的头发,勾了下唇对她说“哥哥还没破处,舍不得死。”

    她这才确信他是真的活过来了,除了这种老畜生老流氓,一般人不会在快死了还惦记着这个事。

    她大哭着扑向他,忘了他身上带着伤。

    他也不觉得疼,任由她骂他打他。

    他握住她戴着戒指那只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口,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弯,眼底像盛开着一整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我来娶我的小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可以写甜番外了。

    需要给乔妹安排一下破处,这个男人整天说骚话,正文完结了还是个处。

    预收文,重逢之后少年恋人,久别重逢,民警x街霸小老板。

    礼礼的校园文我的野蛮校花。

    以上,点开作者专栏可以看到,求收藏帮上榜。

    感谢大家陪伴,祝宁宁和乔妹鱼水和谐,永浴爱河。

    大家番外见。你是天才,,网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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