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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贵人受到的冲击并不比楚翘小。
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 五官比女人还精致，却不似女人柔美，他脸型眉目都带着浓浓英气。刚刚依靠在他肩头时, 自己所感受到的是浓浓的阳刚气息。
连自己这种只是将他当做上位工具, 对他没有任何其他旖旎心思的人，靠的近了, 都会心跳加速。
这样一个充满雄性气息的男人, 不行
在惠贵人看来，他不仅行，而且是特别行的那种。
可皇上也没道理忽悠自己啊。
惠贵人觉得，若是皇上不想让她侍寝, 那直接推开自己就好, 何必要说这种诋毁自身的话呢
莫说是万岁爷了, 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男人, 也最忌讳在房事上被说不行。
惠贵人好奇得抓心挠肺，却不敢多问。
不仅不能问, 她还要自己帮万岁爷找借口。
“咳万岁爷日理万机, 定是操劳过度，才导致”
她又咳了两声, 蚊子哼哼似的，将不行二字含糊地带过。
真是佩服万岁爷, 这种话都可以用那么严肃的表情说出来, 她就不行，光是想想就脸红。
“”
楚翘没回话，她在努力思索应该怎么样弥补自己刚刚闯下的祸。
要顺着惠贵人给的台阶下去吗
这样的想法刚在楚翘心中产生没两秒, 就瞧见惠贵人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楚翘警觉,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刚将吞咽的动作做完，惠贵人便又将手重新伸了过来，表情大有要英勇就义的意思。
“没事的，万岁爷，让臣妾帮您找找感觉，要不了多久，定能让您重振雄风”
重振雄风
楚翘心态崩了，这位惠贵人怎么就不懂放弃呢
按她这性子，自己今天要真以太疲劳为理由将她退走，日后，惠贵人肯定会蹲守一个自己不疲劳的时机，然后再将今天使过的招呼尽数再使一遍。
不行
楚翘绝对不想再承受一遍今天的遭遇。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丢的是赵衡的人，也没见哪国的君主是因为那个不行导致天下大乱的。
她一把抓住了惠贵人那只不安分的手，吼了句“不必了”
“朕说了，朕不行，爱妃不必再费心思努力，”
男人的声音带了些慌乱，这导致他的吼声不如平时有震慑力，比起被他吼，惠贵人觉得自己就此收手会更尴尬。
“您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万岁爷您相信臣妾，臣妾一定可以的。”
“真不行。”楚翘崩溃。
“您试试”惠贵人死不放弃。
两人一个往前，另一个便向后退，几个来回后，生生将椅子向后挤出了好几米。
终于，砰的一声，椅背磕在了柱子上，瞧着自己再没一点退路，楚翘眼睛慌乱地转了好几圈，急的头都懵了，终于在最后一刻灵光一现，发觉自己刚刚的话是哪里有漏洞了。
“爱妃你误会了朕说的不行，不是因为劳累不行，而是哎。”
她摇摇头，痛心疾首道。
“朕其实是天生不行。”
楚翘说的义正言辞，神情和语气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若不是想起昨晚他才翻了三位嫔妃的牌子，要她们三人同时服侍自己，惠贵人几乎就真信了眼前男人的鬼话。
“您唬谁呢”
惠贵人和楚翘一样，也是个嘴比脑子跑得快的，心里刚觉得对方是在忽悠自己，嘴巴就直接将想法传达了。
“您要是不行，那昨晚您为什么会找三位嫔妃侍寝而且宫里头都传起来了，那三位姐姐侍寝后，都是扶着腰出来的，像是一晚上没休息好”
她说的痛快，一股脑将质疑的话倒了出来，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
自己这是什么态度
大不敬啊
而且自己明明在刚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万岁爷如果只是想拒绝自己，根本没理由用降低自己那方面尊严的方式，他只需要说一声滚便够了。
自己开始只当他是疲惫了才不行，并不是否定他不行的事实。
如今他说了自己天生不行，应该也不是在说谎。
可惠贵人就是搞不懂，这么私密的事情，万岁爷为什么偏偏要告诉她啊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不小心将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天子颜面该如何维护
惠贵人思前想后，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心头浮现
万岁爷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我活所以才会将这种私密的事情告诉我。
不会吧不会吧
惠贵人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言行，这事儿若是真的，那自己不仅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还不停地在万岁爷的伤口上撒盐，又是摸他又是反复提起不行二字，真是太绝了。
惠贵人原以为自己今天丢掉的会是颜面。
没想到，原来自己丢掉的是命。
两人刚刚的无厘头对话之所以能持续那么久，是因为每次都只有一个人智商在线。
如今楚翘没被摸大腿，而惠贵人也接受了楚翘不行的设定，都不在受到冲击，终于智商同时在线了一回。
这下对话变的容易多了。
楚翘在发觉惠贵人颤抖后，稍加思索，便猜到了她颤抖的原因。
为了确定，她将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讲的很慢。
“朕召她们侍寝，是找她们推牌九，你去问问便知。毕竟朕就算不行，也不能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朕不行吧”
“这件事只有你和皇贵妃二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就连康定也”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
惠贵人抖的更厉害了，她本想张口附和一声对，却发现自己哑了似的，说不出话。
怎么办怎么办。
万岁爷是真的不行。
我应该跪下来磕头求饶吗可是这样会不会更挫伤万岁爷的自尊心
或者我假装没事，像个男人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
爷您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其实大部分男人都不行，这是很寻常的事儿。
惠贵人被自己脑内模拟出的情景雷得外焦里嫩。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见过万岁爷以外的男人似的。
她呆在那里头脑风暴，努力思索活下去的办法，一旁确定她在害怕的楚翘则在心中松了口气。
知道害怕就好，这下她总不会继续将手探过来了吧。
不仅如此，既然惠贵人开始害怕，就意味着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那么不用自己说，她也明白要是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丝毫风声，她就会死。
现在的楚翘丝毫不在乎为什么不争不抢的惠贵人，如今行为如此豪放。
人人都有两幅面孔，连赵衡她都看不清，何况是没打过几次交道的惠贵人
她只觉得庆幸。
还好今天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是惠贵人，要是换一个比她笨的，可能还需要自己想办法去威胁她不准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而惠贵人的聪明并不仅限于此。
无数的解决办法在惠贵人脑中生出，又被她否定，挑挑拣拣半天，她选择了一条不仅能让自己活下去，还能让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万岁爷，可是这事儿就算是想瞒，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走漏不出去啊。”
她开启了共情模式。
“您想想，前几年您一直留宿在长春宫，多亏了皇贵妃口风严，才没将这些事抖出去，可是您最近开始召其他嫔妃侍寝，我虽然能猜到您的意图是什么，可万一三位娘娘某日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她们来这里只是推牌九的事说了出去呢就算她们三位不说，能保证她们的贴身丫鬟也是口风严的吗”
“臣妾就不一样了，臣妾自小就是出了名的口风严，答应过要保密的事情至今没有一件泄露过。”
“所以万岁爷，您日后可以常常召臣妾侍寝，如果其他嫔妃有所意见，您也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脱到臣妾身上，就说臣妾心眼比针尖小，您若翻了别的姐姐的牌子，臣妾肯定不依，要跟您大闹一场。您是不想让后宫变乱，所以才委屈您自己。”
“至于您召了臣妾后的事，万岁爷大可放心，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日后不论是您来，还是臣妾去，臣妾都会保持安静，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让您根本想不起屋里还有臣妾这个人，一定让您有最佳的翻牌子体验。”
惠贵人一口气说完，将自己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就差“只要您召我侍寝，第二日我就出去跟别人说您雄风依旧”这条没说了。
而她相信，就算不说这条，万岁爷听完应该也会保下自己的这条命。
她可以帮万岁爷解决掉后续的很多麻烦。
而只要他要留着自己，时长召自己侍寝，就必定要给自己升妃位。
今日事情发生的突然，自己的表现比较慌张，有很多漏洞，日后若是自己在侍寝时，经常不经意地流露出对皇上的爱意，让他不小心察觉，原来自己是深爱着他的，愿意帮他保密并非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爱意。
但凡他有点人性，就会对自己产生愧疚，那到时候
荣华富贵都是迟早的事。
兜兜转转半天，心情如过山车般起伏了多次，大脑也因为冲击空白了多次。
没想到她竟然还没忘记今日的最初目的。
楚翘看着惠贵人，怔了片刻，最终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夸了声
人才。
多亏了赵衡，平日里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除了上朝，其他时间他只和楚翘一人讲话。
后宫里的嫔妃没人和赵衡近距离接触过，自然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不管楚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大家都不会去质疑为什么万岁爷会这么做，反而会恍然大悟，原来万岁爷是这样的人。
惠贵人就是这样，在楚翘离开后，她开始将刚接收到的劲爆信息与过往种种相联。
最让她唏嘘的，不是万岁爷原来并不专情，他只是因为皇贵妃口风严才独宠于她。
而是明明万岁爷不能人道，对皇贵妃娘娘安的只是个利用的心思，可外人并不知道，还因此对皇贵妃生了许多嫉妒，后宫里盼着她死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她平白承担了这么多不该有的恨意。
若是楚翘和自己一样，也只当赵衡这个男人是个上位工具也便罢了，那得到荣华富贵的同时，必定要承担其带来的坏处。
可惠贵人偏偏见过楚翘望他时的眼神，那眼睛里满溢的爱意，绝造不成假。
“唉”
惠贵人叹了口气。
“偏偏在乎爱这种最缥缈不定的玩意儿。”
还记得自己刚入宫时，抱着的念头是一定要爬到最高位，掌握权利，享尽荣华，让梅家的上下都来跪着求自己办事，包括那个负心汉。
她知道皇上独宠楚翘，连皇后的寝宫一年都不去一趟，夜夜留宿在长春宫。
所以她决定学楚翘，模仿她的衣着打扮，模仿她的说话语气，模仿她各种招人疼爱的小习惯。
下定决心后，她天天去给皇后娘娘敬茶，就是为了在给皇后娘娘敬茶时，好好观察坐在皇后身边的楚翘。
明眸皓齿、爱撒娇爱笑、经常穿浅色又轻盈的衣裳、天真似少女
她一边总结，一边思索着自己能将这些尽数模仿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因楚翘无防备，她还偷听到了许多和万岁爷相关的事，比如他爱听什么曲子，爱吃什么糕点，喜欢什么花，讨厌什么味儿。
惠贵人调查好了一切，也并没有因为楚翘人好，就心软放弃。
直到她见着了有赵衡在场时的楚翘。
小姑娘跟着了魔似的，眼睛紧紧黏在男人身上。
望着小姑娘的眼神，惠贵人一直坚定的心思忽然就跟决堤似的，一泻千里。
自己曾经也是这样专注地望向一个人，眼里只有他，哪怕不是对视，仅仅是瞧着他，便觉得满心都是欢喜的。
只可惜他徒有出尘的外表，却和其他寻常男子没两样，都是见异思迁的蠢货。
竟然在上门提亲的当天，将提亲对象临时改成了自己姐姐。
当时，惠贵人以为自己是在对曾经的那段感情可惜，所以才会决定放弃计划，甚至希望帮忙维护两人的感情。
后来惠贵人才发现，当时的她只是因为在楚翘身上望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是觉得自己可怜，在怜悯自己。
赵衡还不知道自己在惠贵人心中，已经坐稳了老渣男的形象，哄骗小姑娘给自己当挡箭牌。
他甚至没想到惠贵人和楚翘用个膳，能发生那么多刺激的事情。
毕竟在他眼里，这两位嫔妃一个老实本分，一个天真可爱，两个人最多就是一起吃顿饭，能掀起什么波浪。
他根本不在乎这顿饭，他更在乎的是楚翘用完午膳后会去哪里。
小九子去小厨房拿糕点的时候，恰巧撞见了往惠贵人寝宫赶的赵衡，想起上次月美人封赏时，皇贵妃塞给他沉甸甸的红包，觉得自己应该报恩。
便在赵衡没瞧见他的情况下主动上前，禀报了万岁爷目前的行踪。
“娘娘您这是去找万岁爷万岁爷现在不在惠贵人那儿，用完午膳就回麒麟殿了，月美人也在麒麟殿陪着呢。”
“月美人”
棋月怔了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谁是月美人，面儿上立马就挂上了嫌弃的表情。
呸，卖主求荣的家伙，原以为是主子从宫外带来的丫头，肯定是一心对主子好的。
哪知道平日里天天教育院里丫头们别安歪心思的人，竟然自己爬上了龙床，封了美人，借的还是忠心对主子好的名头。
棋月觉得恶心，偏偏自家主子好似没事儿人似的，听见海月也在，不仅没有打算回避，还面露喜色，打赏了小九子后立马让人改往麒麟殿的方向去。
棋月想劝劝主子。
“主子，要不咱别去了吧用完午膳刚好是一天里最热的时辰，您这个时候去麒麟殿，路远太阳晒，皮肤晒黑了就不好了。”
“没事，黑就黑吧，黑了健康。”
赵衡摇头，爱美的是楚翘，又不是他。
而且在他看来，翘翘怎么样都好看，就算肤色在黑上几层，都是可爱的。
棋月想再劝，当着其他奴才的面又不好说出口，只能将“可就算您顶着烈日去了，万岁爷也不一定见您”咽回去。
她是真的看不懂近期万岁爷和自家主子的相处模式。
主子一天最少去找万岁爷三次，可次次都被拒之门外。
她以为万岁爷是要冷落主子，在跟主子冷战，可偏偏又好像除了不见主子外，又处处记挂着主子，每次吃饭都要给主子赐菜。每次翻了别的娘娘的牌子，第二日还会给自家娘娘赏赐珍贵的珠宝首饰，还拿最好的布料为主子裁新衣，一天一套。
只是要求怪了些。
万岁爷要求主子在收到衣裳的第一时间，试穿，并给出评价。
自家主子也奇怪，在听到万岁爷翻别人牌子时，不掉眼泪，也不伤心，表情只会扭曲几秒，然后失笑。
原本主子特别爱试穿新衣服，可是近期在听到皇上赏赐新衣，不仅没有高兴，甚至还有些抗拒。穿上衣服后不在镜子面前转圈，也不笑，只是干巴巴地回一句。
“劳烦公公转达，新衣裳臣妾很喜欢，谢万岁爷好意。”
棋月越想越觉得理不清，索性不想了。
反正到了麒麟殿门口也见不到万岁爷，主子等一会儿觉得没趣儿了，就会跟自己回去的。
而且他们也不用怕丢人，昨晚上棋月出去偷偷打听了，自家主子吃了那么多回闭门羹，其他人愣是都不知道，看来万岁爷是将这些对主子不利的事都压下去了。
那只要主子不会伤心，这种不会被旁人知道的闭门羹，她想吃几个就吃几个吧。
赵衡往日吃闭门羹，是因为他毫无准备，仅带着一腔赤诚来敲门，楚翘不开门很正常。
今日的他不同。
赵衡不仅带上了自己对楚翘真挚的歉意，还带上了一个和楚翘相关的把柄。
这把柄是他经过这几天的侍寝事件，总结出来的，必定能让自己在今天见到她。
康公公在附耳听完他说的话后，一脸质疑地问他。
“能行吗娘娘，这老奴是能帮您将这句话传给万岁爷，可您觉得这招能顶用吗”
皇贵妃娘娘竟然让他告诉万岁爷，今儿他要是不见娘娘，娘娘就不梳发髻不洗脸，衣衫不整地去御花园走一圈。
这说是威胁万岁爷，可康定怎么想，都觉得这只能对皇贵妃自己不利。
“甭管有没有用，公公您帮我传到万岁爷耳里就成了，有没有用都另说。”
赵衡笑着往康公公怀里塞了个沉甸甸地银锭。
“成吧。”
反正是个不会赔的买卖。
就算这个威胁不顶用，万岁爷最多就是骂一句“滚”，自己再出来转达一下就好了。
对自己没损失，又加上康定觉得皇贵妃可怜，吃了这么多次闭门羹，终于逼出了精神问题，竟然会想出这种疯招。
他期望万岁爷能心软，出来见皇贵妃娘娘一面。
但这也只是他的期望而已，理智告诉他，这话根本威胁不到万岁爷，皇贵妃今天的闭门羹又吃定了。
可他没想到，在将皇贵妃威胁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万岁爷后，黑着脸的万岁爷在几次深呼吸后，竟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让她进来。”
康定“”
还真就被这种疯话威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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