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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苒有点累,身子蜷成了一只小兔。
她侧躺在帐蔓和蕾丝簇拥床上，用侧脸蹭了蹭蚕丝质地枕头，闭上眼安静地呼吸着古堡里空气。
小纸人离开了壁炉,钻进周苒不长不短黑发里,唧唧地玩起她细软头发。
周苒睁开眼，发现小数正看着她,想让她陪它玩。
这两个小纸人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有些不同,小华稍微厉害一点,活泼爱闹,甚至敢张嘴去咬项江明手指。小数就沉稳些,总是不叫不闹,但没有外人在时候就很幼稚，喜欢钻进周苒头发里玩捉迷藏。
“小数，太晚了,明天再玩。”
“明天、再玩。”
“你说什么”
周苒有些惊讶，撑起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手张开，小数跳到她手心上,小小眼睛将她望着。
“你会说话”
“说话”
糯生生语气都一模一样，原来只是学舌。
“叫妈妈。”
“叫妈妈。”
“不对,是妈妈。”
“是、妈妈。”
周苒摸摸它脑袋,轻轻地笑了。
之前还是不会学舌,不过到这儿来了以后非但能说话,就连身子也长大了一些难道它们进入这个世界后可以像人一样长大
周苒把小华也捧起来放在枕头边,低声道“快睡觉了孩子们,明天有精彩马术表演,我们一起”
“恶魔”突然，空荡荡房间里响起凄厉叫喊声。
这声音支离破碎，就好像喉咙里卡了锋利刀片一般，伴随着声带牵动还有汩汩血沫溢出。
周苒心一沉，警惕道“什么人”
她问完就后悔了，能发出这种诡异声音，怎么可能是人类。
“什么精彩，那是恶魔把戏”声音是从周苒头顶传来。
灰绿色空气扭动，凉意瞬间爬遍周苒每一条血管，她绷紧身子，抬头向上看，一双漆黑眼珠挂在吊灯上，同样盯住了周苒。
周苒没想到那里会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显然也没想到周苒能准确地看到它，四目相对后，两双眼睛都定格了片刻，屋内死一般寂静。
周苒身子僵立原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古堡屋顶很高，床正上方悬着一盏华丽吊灯，五彩水晶篆刻出漂亮雕纹，像真花瓣一样簇拥着一段火烛。
这火烛一到十二点就自动熄灭了，周苒本以为是游戏机制，但这会儿才发现并非如此，之所以黑下来，是因为有团焦黑色肉块堵住了灯火。
火苗埋在肉块底下，滋滋炙烤声让人心脏都跟着麻痹，而吊灯下面则挂着一个烧焦了大型肉块，大肉块是个人形，但明显能看出缺了一部分，断口血淋淋，形状刚好和堵住灯火肉块吻合。
看样子是撕咬下自己身体一部分血肉遮住了灯火。
周苒“你是谁。”
“你果真能看见我”那鬼物声音凄厉，汩汩血声十分渗人“恶魔，残忍恶魔，我要将你送回地狱”
“我不是恶魔。”
“呵”
那黑漆漆东西咧开大嘴，露出一条鲜红舌头，部分腐烂部分焦糊肉块中迅速长出了一双手臂，只是它身子依旧像个无脊椎爬行动物，烂不成样子双腿勉强勾着灯脚，身子拉长垂了下来。
它伸手想要掐住周苒脖子，周苒从床上跳了下来。
周苒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到了门口拉开门，可屋外场景让她惊到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厅，房门外竟成了一片低矮葡萄林，果虫成群结队振翅而飞，黑压压一片如乌云压顶，眼看就要朝屋内冲来。
周苒瞳孔狠狠一缩，立刻将房门摔上，昆虫砸在房门上发出身体断裂嗤嗤声。
她转身，立刻向画卷跑去，可那儿通道早被黑雾团团围住，坟墓盖子大敞，十字架左右颤动，里头传来咯咯狞笑声。
“去死吧”
身后鬼物瞄准周苒追上去，黑漆漆爪子变成了锋利刀，直直刺向周苒眼睛，过快速度让周苒应激性地迅速眨眼，幽绿色瞳仁猫一般骤然缩紧，射出两道光刺在鬼物身上。
那两道光如利剑一般穿透鬼物胸口，刹那间碎肉飞溅，刺鼻血腥味和尸腐气息争相涌出令人作呕。
鬼物发出凄惨叫声“啊好痛”
周苒身子一矮逃脱牵制，跃过壁炉来到烛台前，一把抓起了打火石。
他怕火，他一定怕火
噌、噌噌。
此时周苒心跳如鼓，双手使劲儿想要点燃火烛，但火石一点火星都蹭不出来，石头敲击声音仿佛砸在心上一般让人压抑且绝望。
噌噌、噌噌噌。
“火，火快出来。”周苒额头出了一层细密薄汗。
那鬼物发了狂，浑身上下被火烫了一般燃起黑色气泡，凶狠地嘶吼道“还给我，把属于我东西还给我”
小纸人焦急地从周苒头发里蹦出来，分别跳上了周苒左手和右手“唧唧”
小数不知所措地喊叫着。
它想用身子去蹭小华，但两个纸人力气太小了，根本磨不出一点火花。小华词汇量也太少，无法传达准确意思，急直咬周苒指缝“唧唧唧”
周苒看向它们，脑子里飞快闪过第一副本小女孩儿nc使用纸人时画面。
对，它们就是火。
周苒伸出手，将两个纸人摩擦了一下，一团艳红火苗冲天而上，瞬间耀亮了整个房间，鬼物痛苦地嘶吼一声，身上立刻布满了水泡，就像水煮开了一般开始翻滚。
周苒又蹭了一下，将火苗对准他身子，那怪物瞬间就被大火吞噬了，手脚伸在外面挣扎，发出绝望怒吼声。不一会儿，它再发不出任何声响，身子在火光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火光熄灭，周苒膝弯一软，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
与此同时，大厅另一端房间里，田乐乐早早地躺下了。不一会儿，房间蜡烛燃尽了，她有些怕黑，想将屋子里烛台点燃一个，于是摸索着下床，伸出手想摸火石，却摸到一段冰凉皮肤。
“啊”她大叫一声，嘴被人捂住，一支锋利箭插进她喉咙，随后，她眼睛被挖了出来，一道冰凉声音幽幽地在房间里哼唱着令人毛骨悚然调子“葡萄熟了，汁水流出来了。葡萄熟了”
周苒坐下后，如释重负脱力感瞬间袭来，她伸手，轻轻托了一下自己额头。
“唧唧。”
“谢谢你们。”
周苒慢慢恢复了呼吸，摊开手掌，小纸人蹦跳了几下坐在她手心上。
此时它们没有了刚刚活力，身子似乎又缩小了一些，但却十分担忧地望着周苒，还用小脑袋在周苒指缝里蹭着“唧唧。”
“乖。”
周苒嘴唇弯起，露出笑容，挨个摸了摸它们脑袋。
周苒很快就恢复了，她站起来，走到刚刚画卷前面敲了敲墙壁，项江明那边毫无反应，似乎是黑雾将声音都隔绝了一般，也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她也没有别办法，只能重新躺回床上，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刚刚事。
发生这样惊悚一幕，周苒本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了，但刚躺下没多久，耳边便传来吹奏叶片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曲调悠然恬远，和刚刚凄厉喊叫声完全不同，细腻调子犹如皎月高悬天幕，将繁杂喧哗声全部包裹下来织成天边绵软云彩，她听着听着，胸腔和喉咙都放松了，困意如潮水一般涌来。
不一会儿，音调慢慢变愈发缓，逐渐弱小到如细小泉水潺潺，周苒意识追逐着那声音飞向更远地方，她听见自己鼻腔发出一点细小且柔软轻哼，随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九点，周苒被焦躁敲门声惊醒了。
小纸人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周苒把它们放在了壁炉旁，穿上鞋子走到门前“请问是谁”
“我，项江明，把门打”
周苒拉开了自己房门。
昨天葡萄林变回了大厅，水晶灯悬挂在高高屋顶上，而项江明正站在门口，敲门手悬停在半空中。
他似乎没有睡好，黑眼圈稍微有点重，眼底隐隐可见血丝。
项江明声音低沉像某种乐器“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周苒往自己身边牵了一下，他目光快速划过她身体，似乎在确认什么。
很快，他收回了目光，抓着她手却不自觉地使了力气。
“项社长怎么了”
“做噩梦了。”
“什么梦”
“自己孵出来鸡崽儿让黄鼠狼叼走了。”
周苒“”
可以，极限一换一。
项江明眉头一直是锁着“昨晚到底怎么了”
“有一个鬼影趴在了吊灯上，它打算杀了我，但是没杀成。那东西喊着把属于我东西还给我，还说马术表演是恶魔把戏，你说，它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挽救冤”
“你受伤了吗”
周苒突然被打断，疑惑地看向他“你听我说话了吗”
项江明直截了当“没有。”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快理直气壮啊
不过周苒发现，项江明表情真过于严肃了，一点也不像他，这让周苒感觉有些压力，于是她站直身子，向以往一样淡淡地开口道“没有受伤，但是吓到我了。”
“哦，又吓到你了。”果然不出所料，项江明终于松开了皱着眉头。他将嘴角挑了起来，终于笑了，手自然地插进校服裤口袋里，切了一声道“我看是你吓到它了才对。”
嗯，这样项江明才自然。
周苒也跟着他笑了，发丝跟着落下来一缕，乌黑发丝将那娇小脸蛋衬愈加柔婉白皙，项江明目光一瞬间忘了移开。他突然想起来华数杯采访，一片被雨水打湿树叶沾在她乌黑头发上。
被雨水打湿枯叶和精致漂亮小姑娘很不搭，于是他叼着笔袋伸出手，没想到她误会自己和她抢镜头，竟然还露出了那样笑容
项江明想着，垂在身侧指尖快速收拢半寸，他想将那缕头发撩开，但就在此时，大厅另一端房间发出尖利喊叫声。
“死人了”
田乐乐房间被人从里面推开，高宽手上沾着血污，他双眼赤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逃了出来，喉咙发出破碎嘶吼声“操他妈死人了”
屋门大敞，周苒侧身，绕过项江明身子往里看了一眼。
田乐乐身子侧仰在地毯上，眼睛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两个空空骨洞。她脖子上插着一个箭矢，似乎是被人类杀死，而不是周苒房间里鬼物，早已凝固血液泛着乌紫色，在她颈下绽放开来，犹如一朵妖异诡桀花。
高宽把嗓子喊哑后终于冷静了一点，怒目圆睁，指着周苒和项江明“你们，是你们杀了她，杀人犯”
项江明单手摁住了他“不要乱咬人哈，门是你从里面打开，谁最有可能杀了她人是我还是你”
高宽疯狂地拍打着自己大腿“呸我怎么可能杀了她，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哪知道为什么”项江明打了个哈欠“抱歉哈，我也是刚起床，麻烦你小点声，我耳朵疼。”
高宽刚要发火，突然，已经凉了田乐乐喉咙跳动了一下，有一只甲虫从她嘴巴里钻出一个头，那甲虫张开嘴，露出人类一般森白牙齿。
项江明神色一变，迅速捂住了周苒眼睛“啮尸虫，别看。”
周苒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嗡嗡啃啮声，以及高宽就地呕吐声音。等周苒再睁开眼时，那只甲虫已经振翅飞走，地上留下了一张轻盈人皮
五官脱落之后，那皮就像画纸一样，周苒光是看着有些反胃，更别提如果看到啃咬过程，高宽趴在地上，胆汁儿都吐出来了，项江明也用手堵住了嘴。
这时，管家科拉出现了。
他依旧是一副恭敬神色，靴子踏着地毯走来，他目光平静地划过田乐乐尸体，然后恭敬地对大厅里站着几位客人道“马术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六位客人马上到庄园里去，王子备好了美酒，真诚地邀请大家一起品尝。”
看见这样画面谁还有胃口喝得下红酒，这到底是一个多么疯狂世界
其他人听见声音都从屋子里出来了，只有周泽升尖叫了一声，随后是一片诡异安静，律师牵住了苏子文颤抖不成样手。大家一起往楼下走，只有管家没有移动。
周苒和项江明落在最后面。
走过一个拐角时，周苒皱着眉朝上望，他看见管家弯下腰，一双手从地上捏起了两颗葡萄，他观察了一下它们，随后露出了鄙夷表情，但还是将它们收进了口袋里。
周苒突然想起来，那天屠夫死后，周泽升房间里也出现了两颗葡萄，当时他们吃完面包已经饱了，并不想吃掉它们，于是随手放在了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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