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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 容上缓缓闭上了双眸。
其实他睁开眼和闭上眼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他还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命人打断她的腿, 将她囚锁在自己的身边。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民间俗语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当初东皇三太子为了巩固自己在东海的位置, 在明知自己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去撩拨神族之女。
神女是神族后裔, 若是能与神女成婚,他在东海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他费尽心机的制造和神女的邂逅, 初次博得神女的好感后, 又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给神女送去惊喜。
众生皆是神女的信徒, 可信徒只会供奉她, 却没人敢爱她。
三太子对她好, 又不怕她与生俱来的神力, 她很快就沦陷在三太子的强烈攻势下。
那时三太子早有心爱之人,他为让神女对他死心塌地,先引导神女错手杀人, 堕下神格。
后又多次与神女苟合, 令神女怀胎三月。
在她有孕之间,寻个不能侍寝的理由,将心头所爱之人纳为妾室。
待神女为了能够触碰他而剥离神力, 三太子便毫无顾忌的露出了真面目, 神女为了留住三太子的心,不惜因他而卑微伏地,将自己神女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
容上的血脉中流淌着三太子自私冷漠的血液, 也凝合着神女身上印在骨子里的狠戾决绝。
三太子可以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神女可以为爱毫无底线,他深深厌恶他们两人,可不知何时,他也已经成为了他们。
容上微微仰过身子,骨骼分明的大掌覆在榻边,那里似乎还留存着她的体温。
该是已经走远了罢
就这样放她离开
他不知道答案,只是紧闭的双眸,缓缓的睁了开。
而本该走远的虞蒸蒸,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顺利的离开,她一出门就碰上了周深和他娘。
本想着一声不吭的离开,也免得多说其他,谁料正好和两人撞了个迎面,毕竟人家收留她好几日,她也不好再装聋作哑的不吭声了。
她对着两人扯出一个笑容“大娘,周大哥。”
周深有些好奇“虞姑娘怎地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虞蒸蒸看了一眼天边高挂的金乌,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直接告诉他们,她要离开了
那被她扔下的容上,又该如何解释
大娘是个聪明人,她见虞蒸蒸面色迟疑,手里又未像是往常一般抱着蔬菜,便猜出虞蒸蒸在栾城中待不住了。
她早就瞧出虞蒸蒸身份不凡,虞蒸蒸拿给她修改腰身和花纹的白袍,那布料是她从未见过的珍稀之物,摸起来柔软细腻,可却如金丝甲般刀枪不入。
她足足废了百十根上好的银针,不知用了多少功夫,才将那纹路绣上去。
虽不知虞蒸蒸的身份到底如何,周深今日去绣房寻她,几乎三句不离虞姑娘,话语间都是对虞蒸蒸的爱慕。
周深情窦初开,她是半喜半忧,虞蒸蒸是个好姑娘,但她却对虞蒸蒸的底细毫不了解,更不知人家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如今虞蒸蒸瞧着像是准备离开栾城,若是她不为周深争取一把,怕是周深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段情缘了。
大娘想了想,还是决定抢先开口“听闻虞姑娘的弟弟醒过来了”
虞蒸蒸愣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是醒来了。”
大娘点点头“听闻城外莲花寺里有个和尚,最擅治疗眼疾,正好我今日要去庙里上香,不如我带姑娘一起去吧”
虞蒸蒸今早出门前,特意对周深交代过容上失明之事,希望周深能帮忙照顾一下容上。
想必大娘知晓容上失明之事,便是从周深口中得知的。
虽说容上眼睛失明是真的,可他既然早有部署,想必自有他的打算,她并不打算再自作多情。
便是瞥去这点不说,容上又不是凡夫俗胎,人界的大夫如何能治好他的眼疾
可她编造身世欺瞒在先,大娘提出此事,只能说明人家将她和容上放在心中了,她若是拒绝了大娘的好意,多少都有点不合情理。
虞蒸蒸思索片刻,决定取个折中的法子。
反正她要离开容上了,容上既然有亲信在身边,想必在她走后,他就会自觉的从栾城离去。
那她早一会或晚一会离开,倒也没什么影响。
虞蒸蒸笑了笑“劳烦大娘了。”
大娘见她点头应下,总算松了口气。
周深正准备去屋子里将她弟弟背出来,却见她自顾自的走出了院门“莲花寺好像有点远,我这两日挣了些银两,咱们出了巷子,我叫辆马车来。”
周深怔愣道“虞姑娘不带上你弟弟吗”
大娘一听这话,气的恨不得撬开他脑壳,看看他脑子里除了圣贤书,可还有其他的物什。
不带她弟弟才好,他们才能有相处的私人空间,若带上那个眼瞎的,她岂不是时时都要被她弟弟羁绊住。
可周深这话说都说出来了,大娘也不好再说旁的,只好顺着周深的话问道“深儿说的是,姑娘可要带上你弟弟”
“我弟弟睡着了,他”
虞蒸蒸正要寻个借口拒绝,一抬头却见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朝她走来。
她的眸光呆滞一瞬,话也忘记说了,只见那将近一米九的白影扑过来,像是超大型的萨摩耶扑向主人。
她被扑的一个趔唨,差点没栽过去,待她站稳了脚步,便听到那将她抱紧的男人,缓缓开了口“我已经睡醒了”
他微微探过身子,带着微凉的气息,在她耳边低声轻喃道“姐姐。”
虞蒸蒸“”
姐姐
他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大龄老男人,管她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叫姐姐
真不要脸。
他搂得太紧,令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试图扒开他的手臂,却如何都推不开他。
虞蒸蒸的神色不太好,明明都和他说好了,此次一别,往后再不相见。
他现在这举动,又算什么
她想发火,可周深和大娘都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好对他说什么重话,只能咬牙切齿对他道“松开,你快勒死我了。”
容上就是不松手,一遍遍重复道“我也要去。”
虞蒸蒸被勒的喘不过气,被逼无奈的应了下来“想去就去,快松开”
这次他松开了手,但没过眨眼之间,那环在她身后的手掌,就换了个位置,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虞蒸蒸“”
一直到四人进了莲花寺,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大娘看着步步紧跟的容上,笑着道“你和你弟弟关系真好。”
虞蒸蒸的面部肌肉抽搐两下,强颜欢笑道“他被人打傻了,脑子不太好”
容上听到这话,也不反驳,只是攥住她手臂的掌心,又添了两分力,似乎是怕她甩下他。
这寺庙有将近百十个的石阶,虞蒸蒸不想管他,可看他走起路来吃力极了,好几次都险些被石阶绊倒,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轻轻吐了出去。
她蹲在上一阶的石阶上,对他冷声道“上来,磨磨唧唧的,等你上去,天都黑了。”
容上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就知道,她肯定放不下他。
他正要覆身而上,却听一旁响起了周深温和的嗓音“虞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背得动他我来吧,我中午吃得多,现在力气都用不完。”
容上“”
有人愿意背容上,虞蒸蒸自然求之不得,她压抑住愉悦之色,对着周深道谢“劳烦周大哥,若是周大哥腿累腿软了,一定要告诉我。”
周深哪里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认怂,他颤了颤小腿肚子,笑容灿烂“我身体好,就这点石阶,不会腿软的。”
虞蒸蒸笑了笑,和大娘一同率先上了石阶。
周深拉着容上的手臂,想将他驼上后背,却听到容上阴森森的嗓音“你知道如何让一个人腿软吗”
他的面容苍白,声音也轻描淡写的,可就是眼前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孱弱病秧子,却无形中释放出一股令人无法忽略的强压。
周深被震慑到不会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容上轻笑一声,抬起的手掌松了松,指间夹住的一把匕首便坠了下去。
那锋利的匕首直直落下,刚好坠到周深脚趾前一寸的位置,那匕首的两侧泛着凛凛寒光,刹那间泄出无尽的杀伐之气。
那匕首刺破了周深的鞋面,刀刃就紧紧抵在他右脚大拇指前,只差那么分毫的距离,刀刃便会斩断他的脚趾。
周深的小腿在打颤,眼前这个文弱彬彬的男人,像是化身成为地狱来的恶鬼,那面上的笑意都如此渗人。
容上微微俯身,将脸侧到周深的耳旁,温声笑道“你看,这不是腿软了”
周深像是陷入了噩梦之魇,腿脚动弹不得,整个人都被定在了那里。
容上轻嗤一声,步伐沉稳的走了上去。
他是双目失明,可失明又如何,他的耳朵又不是摆设,若是连最基本的听风辨位都做不到,他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就凭这小白脸还想背他,莫非是早上出门时脑袋被门夹过。
他上去时,虞蒸蒸已经和大娘进了寺庙中,寻那大娘口中会治眼疾的老和尚。
大娘正在和庙里的住持说话,虞蒸蒸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觉得有些无聊。
她将眸光放在寺庙左右,细细打量着庙里的装潢摆设,刚一回头,正好看见腿脚麻利,正迈步进门槛的容上。
虞蒸蒸呆滞了一瞬,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了两下。
又是装的,全是装的,他身上到底还有哪一点值得她相信
她走上前去,立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容上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他低声唤了两句“蒸蒸”
虞蒸蒸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将那口气吐了出来“容上,你到底欺瞒了我多少事”
容上听到她的声音,怔愣了一瞬,而后面色便恢复了平静“相信萧玉清是假的。”
“被衡芜仙君设计是假的。”
“重伤昏迷多日是假的。”
“从浴桶踏空摔倒是假的。”
“同意放你离开也是假的”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虞蒸蒸厉声打断“所以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容上沉默了片刻,无神的双眸微微抬起。
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空洞,可他仿佛透过那片虚无,看到了她曾经璀璨夺目的笑容。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爱你,是真的。”
虞蒸蒸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望着眼前依旧风光霁月的白衣少年,终于发现一件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曾经高不可攀的大师兄,如今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可她却连向他伸手的勇气都没了。
“容上,我说不喜欢你是假的。”
“我说你为我挡剑跳崖可以抵消那七年是假的。”
“我说希望你我此生不复相见也是假的。”
“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这是真的。”
虞蒸蒸轻叹一口气“我已经说累了,今日是最后一次,你若是再缠着我,我便去找萧玉清自投罗网。”
找萧玉清意味着什么
按照萧玉清的性子,她绝对不能活着走出他的手掌心。
这便是把话说绝了。
容上什么都没说,他沉默良久,轻轻握住她的手“今日还未曾过去。”
虞蒸蒸被哽了一下,却是没再推开他的手。
罢了,既然都说了是最后一次,她便也再放纵自己最后一次。
她叹了口气“那和尚似乎采药去了,待会才能回来,出去走一走吧。”
容上巴不得能和她单独相处,他唇边绽放出一丝笑意“嗯。”
说是出去走走,虞蒸蒸也没走太远,她只是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了寺庙拐角的姻缘桥。
人界最不缺的便是红娘庙,之前在燕国为拿到燕王的传家宝,他们便一起去过一个姻缘庙。
虞蒸蒸记得自己往同心锁上写了容上和虞江江的名字,最后那同心锁被容上捻成了齑粉。
这红莲寺也有一座姻缘桥,不少年轻的姑娘在此地流连,虞蒸蒸花一文钱买了一把同心锁。
容上知道她不会刻他的名字,也不知她买这同心锁做什么,面色自是不太好看“这都是骗人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微微转动,在同心锁上刻下了她自己的名字。
另一半是空白,她只刻了虞蒸蒸三个字。
待到她刻好,容上却将同心锁抢了过去,指腹在锁面上来回摩挲。
当他摸出那锁面上只有三个字时,他的心情却是更复杂了。
她这是想要孤独终老
容上想把同心锁扔进河里,却被虞蒸蒸一把夺了回去。
她懒得与他废话,直接跑到桥中央,随处寻了个地方,手脚麻利的将同心锁锁了上去。
等他追上来,却是不知道哪把锁是她的了。
这桥上挂满了同心锁,他总不能挨个去摸索。
虞蒸蒸本来以为他会发火,可容上没有生气,他只是上前捉住了她的手“这同心锁都是假的,做不得数。”
“你看这桥上那么多同心锁,又有几人能白头偕老,终成眷属”
“若是这东西管用,月老的红线不就成了摆设”
他低声轻喃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给她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虞蒸蒸也没跟他对着来,她顺着他说道“嗯,不作数。”
红莲寺外没什么可溜达的,见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带着他又回了寺庙里。
大娘见她牵着容上,朝着他身后望去,左看右看都没看见周深“深儿没上来吗”
虞蒸蒸吸了口凉气,她差点把周深给忘了,容上不会把周深杀了吧
虽然他现在没有神力,可若是想要杀死周深那个文弱书生,对于容上来说,那便就和杀死一个小鸡崽子没什么区别。
按他以往杀人不眨眼的性子,昨晚上他刚和周深发生过那种摩擦
她越想越心凉,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容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周大哥呢”
容上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神色略显慵懒“他体力不太好,腿软了,还在石阶最底下。”
虞蒸蒸“”
虽然他嘴里没几句实话,但既然他这样说,想必周深还活着就是了。
她松了口气,帮他打着圆场“都怪你太重了,要不然周大哥早就上来了。”
大娘倒也没多想,她带着他们两人去了寺庙后院,去见了她口中的那位老和尚。
见到那和尚的瞬间,虞蒸蒸便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木灵根气息,她循着那微不可查的灵气寻去,却发觉源根便是那老和尚。
大娘双手合十,对着和尚弯下腰去“任贾大师,劳烦您帮这小公子看一看眼疾。”
虞蒸蒸听到这古怪的法号,好奇的问道“请问大师贵姓”
和尚笑了笑“贫僧已是方外之人,姓名不过一个代号,出家前的俗名叫做陆任贾,此地的百姓都唤贫僧为贾和尚,施主也如此唤贫僧便可。”
虞蒸蒸“”
她的嘴角抽了抽“陆任贾你是雪惜的师兄”
陆任贾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认识我”
虞蒸蒸简单叙述了一下萧玉清讲的故事,而后疑惑道“你不是死了”
陆任贾听过这故事后,沉默了许久,他叹息一声“颠倒黑白分明是萧闭迟心中不服,以为师父偏心藏私,刚好那日我们一同上山采药,山中突然下起了暴雨,我们躲进了山洞中,他趁雪惜不注意,用石头砸晕了雪惜。”
“他与我商议,道是得到秘籍就与我一起分享,我当时也是昏了脑子,竟答应下他。可谁料他却是想用玷污雪惜的方式,威胁雪惜交出秘籍。”
“我自然不能看着他糟践雪惜,便与他扭打在一起,雪惜醒来时,他对我下了狠手,但我命大没被打死,当时只是假死闭气了。”
虞蒸蒸本来以为这就已经是故事的高潮了,谁知陆任贾却道出另一件更加跌宕起伏的故事来。
向逢染上心魔,是因为萧玉清给向逢下了毒,而萧玉清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就是在跟萧闭迟做交易。
萧闭迟给他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他帮萧闭迟铲除雪惜和凌碧宫的几千弟子,令御灵派短时间内快速成为修仙界第一大派。
萧闭迟的确喜欢过雪惜,可在雪惜拒绝他后,他的心理就扭曲变态了。
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掉也不让别人得到。
雪惜的死,可以说是萧闭迟和萧玉清联手造成的。
陆任贾当初就潜伏在青城山内,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救下雪惜。
那件事情过后,他便去了人界,犹如雪惜当年一般,在人界救死扶伤。
其实他和雪惜都是木灵根修士,且灵草结出的果子都是绿色,他们是修仙界几十万年难遇的治愈系木灵根。
他能用灵力治愈百病,能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甚至可以救下魂飞魄散之人。
但他当年却没救下雪惜,因为想救活魂飞魄散之人,代价便是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倒是不难,难的是要找个心甘情愿的人,自愿献出性命来。
他喜欢雪惜,可他太懦弱了,他不敢为雪惜而死。
后来容上屠龙,陆任贾失去了灵力,也失去救人的能力,他整日彷徨不安,最后索性就落发出家做了和尚。
陆任贾简单说了几句,也不愿再多叙述往事。
他如今就是个废物,不过就是过一日熬一日,用不了多久,待他身上最后一丝灵力消耗殆尽,他就要踏入黄泉路上了。
只是他不甘心,那残害雪惜的真凶还未得到报应。
虞蒸蒸没有多说什么,她指着容上问道“他的眼睛可能治好”
陆任贾看了一眼容上“能倒是能”
她迟疑一下“我给你灵力,你看多久能治好他的眼睛”
陆任贾对于她说给灵力这件事,略显惊讶,自打一千多年前,木灵根修士便全都成了废物。
虞蒸蒸是六界之中,第一个拥有强大灵力的木灵根修士。
不过见她和容上如此亲密,他心中的惊讶倒也消退了几分,鬼王坠崖的时候,他有所耳闻,想必她就是那个为鬼王跳崖殉情的女子了。
鬼王能令木灵根修士成为废物,自然也能令木灵根重新修炼。
陆任贾迟疑片刻,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眼睛倒是不难治好,可他缺失的元神若是再不归位,怕是要撑不了多久了。”
虞蒸蒸正要追问,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何必要苦苦撑下去,将那一半元神给我,我给你个痛快就是了。”
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而后便看到了断臂的向逢,以及向逢身后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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