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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从巷子里飘散溢出, 将空气都染上一丝甘甜之意,天边泛起层层温柔的橘黄色,金乌朝着西山慢吞吞的向下爬。
栾城没有宵禁, 落日时分正是城里热闹之时, 百姓们纷纷出来觅食,街头两边满是喊叫着贩卖的小贩。
有一个身姿纤弱的女子,面上蒙着一层白纱, 盘坐在酒楼一旁, 身前摆放着各种绿色蔬菜, 却是在摆摊卖菜。
过路的百姓们纷纷驻足,他们见惯了年过半百的老妪卖菜, 如何也没见过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抛头露面的摆摊卖青萝卜、大白菜。
有觉得新奇的, 就走上前去, 花一文钱买颗白菜。
但大多数人就只是看上一眼, 便迈步离去了。
卖菜女子身后不远处的酒楼大堂里, 隐隐传来说书先生激昂的嗓音。
“方才说到魔尊夺取了鬼王的元神, 鬼王怎甘心受此屈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鬼王纵身一跃,从那万丈深渊翻身跃下, 而他的痴情炉鼎也随之跳崖殉葬, 可谓是对鬼王用情至深”
听到这处,有人不禁追问道“那他们后来如何了”
说书先生抿嘴一笑,喝了口茶水润喉“还能如何, 那可是无底深渊, 肯定是尸骨无存了呗。”
卖菜的女子听及至此,忍不住轻笑出声。
有温煦轻风拂过,轻轻吹起了女子的面纱, 露出一张倾城绝代的容颜,却正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痴情炉鼎本人。
虞蒸蒸不禁咂咂嘴,也不知这说书先生是如何得知了那日在断崖上的事,说的是惟妙惟肖,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似的。
不过他还真说错了一件事,她并没有跳崖殉葬,她是跑的时候冲过劲儿了,一时没踩住刹车,不小心掉下去了。
好在那崖底下并非是深渊万丈,只是一片江海,她摔进水里后,在不远处寻到了昏迷的容上。
她估计向逢和安宁也没摔死,反正她在江水里游了半晌,都没瞧见两人的尸体。
青城山的这条江海,连着人界的楚河,她抱着容上在江里飘了几个时辰,最后飘到了栾城来。
她精疲力尽的背着容上,在郊野外渡过了一整夜,本来是想等容上化为灰烬,她好把他就地埋起来。
谁知道她等了一晚上,容上也没因为失去元神灰飞烟灭,反倒是她因为受凉而得了风寒。
待到翌日清晨,她才突然发现,容上往她丹田处藏匿的元神,并非是完整的元神,所以衡芜仙君只抢走了他一半的元神。
而剩下的另一半,被他藏进了她脚踝上的脚链里。
她将这一半元神归位,可容上并未清醒过来,他依旧昏迷不醒,像是个植物人似的。
没有办法,她只能往容上和自己的脸上抹一些黑泥,遮掩过容貌后,背着容上进了栾城。
本来她还庆幸,第一次来人界时,南宫天霸的管家买她一只鞋,给了她一千两银票,最起码她可以吃穿不愁。
谁料人界的银票不通用,南宫天霸给她的是燕国的银票,此地却是楚国之地,那一千两在楚国就是废纸一张。
幸亏遇到好心人收留了他们,这才没有让他们流落街头。
想到这里,虞蒸蒸忍不住叹了口气。
酒楼饭馆大门敞开,饭菜的香味顺着空气飘荡出来,勾的腹中馋虫都冒了出来。
她随手拨弄两下掌心里躺着的三个铜板,只觉得脑壳直犯痛。
栾城百姓们都懒得在家做饭,不是叫人送餐上门,就是去饭馆里点两个饭菜,在家做饭的只有少数。
她也没什么特长,便跟那好心人借了几文钱买些蔬菜种子,而后用灵力控制种子快速长大,再拿结出的蔬菜果子来卖钱。
她的蔬菜新鲜又肥美,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这卖了一整日的菜,只卖出去三文钱,连买两碗馄饨面都难。
虽然她自打入了金丹期后,便感觉不到饥饿,可容上身上的伤势太严重,伤口甚至都已经脓肿发炎了,她得用赚的钱去买药铺买些消肿止痛的药材。
虞蒸蒸见天色已晚,便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菜摊子。
她正打包着大白菜,却听到哐当一声,有一锭银元宝,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湛蓝色长袍的纨绔子弟,他不可一世的仰着头,居高临下的立在她身前。
这人她是听说过的,好像是栾城城主的独子罗子轩,乃是栾城里出了名的恶霸主。
罗子轩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笑容戏谑“你摘下面纱来,让小爷瞧一瞧,这银子便赏给你了。”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狐朋狗友纷纷大笑不止,望着虞蒸蒸的眼神也是带上几分轻浮之色。
罗子轩说出这种轻挑的话,明显是将她当做了青楼妓子来看。
虞蒸蒸倒没什么反应,听闻罗子轩好美色,光是被他强抢的良家妇女,一双手指都数不过来。
就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渣,还能指望他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罗子轩见她不语,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重,他就喜欢这种骨头硬的女人,却不知她在床榻上是否还能这般硬气。
他正要让人上前揭掉她的面纱,却见她垂下头,伸手将银子攥进了手掌中“爷若是想看,那我摘掉就是了。”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宛如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光是听这温软的声音,便已经令人骨头酥麻下来。
虞蒸蒸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捻住耳后的细带子,作出要摘面纱的动作。
罗子轩指腹不断揉搓着扇柄,他吞咽一口唾液,只觉得小腹腾起一团火焰“好,好爷最喜欢听话的美人”
话还未说完,他便怔愣住了。
只见她的下嘴唇斜斜垮垮的往上翻着,俨然是一副嘴歪似癫痫的面容。
虞蒸蒸伸出手,作出要去扒拉他衣袍的模样“爷,你真的喜欢我要不爷娶了我,我愿意生生世世服侍爷”
罗子轩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脸嫌恶的向后跳去,他用扇子指着她“你个丑八怪,做什么春秋美梦,快离小爷远一点,真是恶心死了”
虞蒸蒸却不依不饶,她往前追了两步“别走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可把罗子轩吓坏了,他生怕她的疯癫之症传染给她,连忙率着狐朋狗友窜进了酒楼里,命小二将酒楼的大门关严。
虞蒸蒸翻了个白眼,将面纱重新带好,她抱着打包好的菜摊子,笑眯眯的离去了。
卖菜没赚到钱,倒是罗子轩给她送了一锭银元宝,这银元宝能换十两银子,足够她给容上买药用了。
虞蒸蒸左手拎着买好的药材,右手抱着萝卜白菜,左拐右拐的钻进一条巷子里,走到最尽头的角落里,进了那个最不起眼的大院子。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青衫书生在喂鸡,她将蔬菜放在地上,笑着上前“周深大哥,大娘还未回来吗”
这书生就是收留他们的人,他性子温善敦厚,前两日见她背着容上在街边游荡,主动上前询问,知道她有难处之后,便将他们带回了家。
周深将手里的野草撒完,笑容温和道“这两日绣房太忙,今晚我娘许是不回来了。”
虞蒸蒸点了点头“大哥还未吃晚饭吧正好我要去熬汤药,顺便做些饭来。”
周深正在准备进京赶考的事宜,平日都是他娘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如今他娘不在家,他自己又不会做饭,想必他还没吃晚饭。
虽然她知道自己做的饭难吃,但好歹总比饿着肚子强。
周深白嫩的耳根有些泛红“这样太麻烦姑娘了,我一顿不吃没关系的”
虞蒸蒸摇了摇头“无妨,反正我弟弟也得吃饭,我就一起做出来,不麻烦的。”
这里封建的不行,她随身携带个男人,谁也不敢轻易收留她,所以她就给容上编了个凄惨的身世。
他从小父母双亡,和她这个亲姐姐相依为命。
为了让她能嫁个好人家,他主动进勾栏院里当鸭子给她攒嫁妆,可就因为他的技术不够娴熟,被客人打成了重度昏迷。
她为救昏迷瘫痪的弟弟,不惜长途跋涉来到栾城,拿着他卖身赚来钱,想要给他找名医看病,谁料一进城,她就被人偷光了银子流落街头。
这个故事跌宕起伏,听得周深眼泪直流,当即就表示,愿意收留他们些日子。
虽然身份是编造的,但虞蒸蒸真的很感激周深,多亏了他,她和容上才不至于流浪街头。
周深有些不好意思,可见她执意要去做饭,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她去厨房帮忙烧火摘菜。
罗子轩扔给她的银子,她卖药并没有用完,见还剩了不少,她就拿了些碎银子买了猪肉。
她将猪肉剞上十字花刀,切成宽度均匀的斜状块,佐以荸荠粒,与红糟和湿淀粉拌抓匀。
切块猪肉与荸荠粒下至油锅,待到猪肉卷成荔枝形状,捞出备用。
调好卤汁后,重起一锅新油,下蒜末葱白炒香,倒入卤汁烧至沸腾,而后下入猪肉与荸荠翻炒盛盘。
只一道荔枝肉,便令厨房内飘香四溢,木甑子桶里蒸的白米饭也好了,氤氲的雾蒸汽升上去,整个厨房内都散着香喷喷的米饭香。
因为吃饭的人不多,她便只做了这一道菜。
院子里有个石桌,虞蒸蒸把饭菜都端到石桌上,有那淡淡的月光相照,倒是也不用点蜡烛了。
周深很久没沾过荤腥了,她给他盛了两大碗米饭,都让他吃的干干净净。
他吃相斯文,忍不住夸赞道“虞姑娘厨艺甚好,这道荔枝肉酸中带甜,外酥里嫩,令人意犹未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若是谁能娶得虞姑娘为妻,那便是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
听到如此至高的赞美,虞蒸蒸老脸一红。
从未有人夸过她做饭好吃,她只给容上做过七年饭,可最后他一口没吃,全落到那条黑狗嘴里了。
她不禁有些好奇,难道是她的厨艺进步了些
虞蒸蒸犹豫一下,将脸上的面纱摘了去,她尝了一口荔枝肉,猪肉炸的过了些,吃起来有点柴。
味道倒还可以,只是没有周深所赞叹的那样夸张。
她抬起头“周深大哥谬赞,大娘做的饭菜才是真的好吃”
话还未说完,她就愣住了。
周深白白净净的脸上,布满红晕,他呆滞的望着她的面容,微微张启的唇瓣却是合不上了。
虞蒸蒸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周深初见她时,她面上涂抹了些黑泥,后来她被带回这院子里,出入都是带着面纱,他还从未见过她的真实容貌。
她连忙将面纱带了起来,端着给容上熬好的汤药,匆匆逃进了屋子里。
虞蒸蒸一进屋子,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奇怪,她走时容上是躺在床榻里侧的,可此时容上的身子却是在榻边。
难道他已经醒了
这样想着,她走到榻边,低声试探道“容上”
榻上之人并未回应,依旧是面色苍白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一旁,扶着他坐了起来“该喝药了。”
说罢之后,她总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她愣了愣,又添了二字“大郎。”
大郎并不配合,不管她如何用勺子撬他的嘴,他都咬紧了牙关,左右就是不张嘴。
虞蒸蒸喂他个药,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最后汤药都凉了,也没喂进去半口。
她蹙起眉头,将药碗放在榻边,用两根手指头扒开他的唇瓣,拿着勺子用力别着他的牙齿。
这次她往手掌中注了些灵力,终于将他的牙关别出一道缝隙,她松了口气,连忙把汤药灌了进去。
可事实证明,她高兴的太早了。
那汤药是怎么灌进去的,就是如何被他吐出来的,她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和她作对。
虞蒸蒸捏住他的脸,嗓音中满是崩溃之意“你倒是喝药啊,我辛辛苦苦给你煎了半个时辰的药,你好歹喝一口也行”
容上垂在床侧的手指,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两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嘴上,自然没注意到他的手指动了动。
虽说这药可能对他没什么用处,可喝些药消炎总比不喝要强,那伤口若是继续严重下去,怕是整块皮肤都要腐烂了。
虞蒸蒸有些无奈,她看了一眼凉透的汤药,又瞥了一眼他紧闭的牙关,做了所有古早文女主都会做的事情。
她噙了一口汤药,覆上柔软的唇。
苦涩的汤药从齿间渗入,他总算不再死咬牙关,微微张合出一条缝隙。
她不知该高兴还是无奈,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玄学
为什么拿勺子都撬不开的嘴,反倒是用嘴一喂,就轻松的喂进去了
她狐疑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眸,抬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他没有一点反应,就跟死了一样。
没有办法,她只能继续给他喂药。
她不知将这动作反复了多少回,直到将那剩下的半碗汤药都喂完,才停住了动作。
虞蒸蒸擦了擦嘴,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褥,褪下了他的外袍。
整个上半身基本就没好地方了,四五个箭眼,还有一道切口整齐的剑伤,看着血肉模糊,甚至骇人。
最严重的便要属这剑伤,向逢用剑刃穿透他的整个身子,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内脏。
郎中给她开了不少药,除了内服外敷的,便是药浴的草药,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但郎中说对外伤很管用。
只盼着他能快点醒过来,免得她一直担惊受怕。
虞蒸蒸去烧了些热水,周深似乎回屋里休息了,石桌上的碗筷都已经收拾了干净。
她没去打扰周深,自己一趟趟将热水搬回屋子里,直到将那整个浴桶都填满,才算是作罢。
待她褪掉容上的衣物,她眸光忍不住往下瞄了两眼,虽用过几次,但她还没认真的打量过它。
原本她以为它会无精打采的耷拉下去,谁料她的眸光扫过去,它却正在九十度度朝她敬礼。
虞蒸蒸愣了一下,连忙将视线移开,神色不自然的看向他的脖子以上。
她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进了浴桶之中。
这浴桶是椭圆形的,宽宽大大,刚把他放进去,他的身子就往下滑去。
虞蒸蒸怕他被淹死在水里,只好站在他身后,用手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他往上提了提。
可这样根本给他冲洗不了伤口,她的手臂够不到太远的地方去。
她正左右为难,却听到门外传来周深的声音“虞姑娘,你睡了吗”
虞蒸蒸愣了一下“还没有。”
周深犹豫了片刻,磕磕巴巴的问道“虞姑娘,我想跟你说点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他是个墨守成规的男人,为了避嫌,别说是在夜里敲她的门,一到晚上他就会自动消失,连房门都不会出一下。
所以听到他说有事要说,她自然以为是什么急事。
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容上,抬手把他的身子翻了个面,指尖掰着他的下颌,将他的下巴挂在了浴桶边沿之外。
虞蒸蒸前脚刚走,容上便睁开了眼。
他缓缓转过身子,想要朝着门外看去,可他漆黑的瞳色中染上一层雾蒙蒙的浊白,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听到门外传来微弱的声响,他轻吐一口气,不疾不徐的将双臂展开,懒懒搭在了浴桶边沿上。
这是一场赌局,他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因为他笃定自己会赢。
从天帝亮出往生镜时,他便已经知晓了萧玉清的身份。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他大概会迫不及待的杀了萧玉清,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他轻易杀了萧玉清,安宁也会死,届时所有阴谋都会不攻自破。
待到山水顺利嫁给衡芜仙君,虞蒸蒸的心思便也了却,她会想着法子逃离他身边。
她向来聪慧,小心思又多,若是只凭一串脚链就想拴住她,这想法未免太不切实际。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重新爱上他,这样她便再不会离开他了。
正好萧玉清送上门来,编造出萧闭迟是东皇三太子遗孤的故事,意图蒙骗虞蒸蒸,利用她来对付他。
他自然知道萧玉清的诡计,但他并没有揭穿,而是选择了将计就计。
若是他让虞蒸蒸认为,他是听信了她转达的话,才中了萧玉清的圈套,从而身受重伤,被人夺走元神,她一定会愧疚死。
所以他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选择赌一把。
萧玉清想要知道他元神藏在哪里,便让天帝帮忙,操控篡改他的梦,诱使她用入梦术探查自己的梦,从而获取她的信任。
甚至,萧玉清还往她衣袍上放了子虫偷听。
他如萧玉清所愿,将藏匿的元神取出,明明白白的告知萧玉清,元神被他藏在了虞蒸蒸的身上。
只是他把元神化作了两半,一半藏于虞蒸蒸的金丹中,另一半藏在她的脚链中。
那脚链上有他的印记,便相当于他的化身,即便金丹中的元神被夺走,他也不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在虞蒸蒸赶到断崖上,将他的元神归位后,他的神力就已经恢复。
那日他服下黑瓷瓶里的药,并非是全然因为虞蒸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迷惑萧玉清。
那药丸,他只吃了小半颗,药效最多就撑上两三日,到赴宴之时,刚好过了药效。
萧玉清果然被他骗了过去,误以为他还未恢复神力,一切都按照想象中进行。
包括虞蒸蒸发现自己被萧玉清欺骗,失踪的向逢率魔军来袭,向逢被激怒后对她拔剑,他冲上去为她挡剑受重伤
就连衡芜仙君,他都预料到了。
衡苏想要他的元神,也猜到有人想要利用安宁去激怒向逢,令向逢背叛他。
所以衡苏在幻境之中,将护身玉交给了山水。
向逢自然知晓那护身玉的用途,在向逢走投无路想要背叛之时,衡苏便能借刀杀人,等向逢发过力之后,衡苏再趁他不备躲取他的元神。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而已。
衡苏也想通过这件事,让山水彻底对向逢死心。
他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衡芜仙君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取走他元神不算,还给他下毒,令他双目失明。
其实他昨日便已经醒过来了,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失明之事,索性就继续装出昏迷不醒的样子,让她的心再软一软。
一切都刚刚好,除了门外头那个叫周深的小白脸。
容上微微向后仰身,若非是他元神缺失了一半,神力也随之消失,他定然要让那小白脸灰飞烟灭。
那小白脸竟然敢让她做饭,还恬不知耻的吃了两大碗米饭,他都没吃过她做的饭,那小白脸凭什么
一看就是个吃软饭的怂蛋,他一只手都能捏死十个小白脸,也不知道虞蒸蒸怎么对小白脸那么耐心。
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怕是要被个怂蛋给绿了。
容上眯起眸子,待虞蒸蒸进来,他就给她些颜色瞧瞧,看她还敢不敢三心二意,与旁的男人卿卿我我。
还她弟弟,他一会就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弟弟。
与此同时,屋外的虞蒸蒸面色迟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定夺。
周深说,他看到她烧水来着,问她是不是在给她弟弟擦身子,她也没隐瞒,直接答了是。
而后他便提出要帮忙,道是他们虽然是姐弟,可男女有别,这种擦身子的事情,他来帮忙就是了。
虞蒸蒸自己一个人的确搞不来容上,可她又怕周深看到容上身上的伤口会起疑心。
她正犹豫着,便听周深道“我知道你弟弟被人打得很严重,我来你肯定不放心,但虞姑娘你帮我做了晚饭,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你就在门外指挥我,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便是。”
虞蒸蒸见他真心实意,便也没再拒绝“好,那便劳烦大哥了。”
她推开门,让周深进了屋子,自己却按照他的话,站在了门外面。
容上听到门被推开,连忙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如今他眼睛失明了,跟虞蒸蒸硬来的话,他定然拗不过她。
便是要来个出其不意,这样他才能制服得住她。
思索之间,那脚步声却是已经近在咫尺。
微凉的指尖覆上他的脊背,不知为何,他觉得那指腹有些剌皮肤,就像是硬茧子在摩擦他的后背似的。
他也没多想,给他沐浴的能有谁,自然只有虞蒸蒸了,她总不可能让那个小白脸进来。
待到那只手掌触到他的肩膀,容上反手叩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了浴桶之中。
他覆在心爱之人的身前,精准的找到粉色,熟稔的搓了两下。
容上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手臂向水下探去,探索着寻到水中秘地。
而后,他摸到了一根自己也拥有的物什。
再然后。
他听到浴桶里,响起一个男人粗哑尖细的叫喊声。
周深拼尽全力的哭喊道“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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