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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青云的眼中,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这并不是说他的视力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他对一切事物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举个例子,就像现在,他身在澳门新赌场的宴会厅,从他在这个角落坐下开始,左前方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已经第六次扭头看他,而那个穿着黑色紧身制服头戴羽毛头饰的美女侍者也已经是第三次在他面前经过。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女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换到了右手,而男方根本没有发觉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结婚计划。
头戴羽毛的女侍者将一杯淡黄色的起泡酒放到尚青云前面那一桌直径两毫米的气泡每隔2秒钟会自杯底升到顶面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爆开。溅起的水花每次都有一滴恰如其分地跳起来,刚好挡住尚青云望向对面墙壁那颗豹头眼珠的视线。
尚青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手随意搭在膝盖上,目光依旧沉静地在宴会厅中穿梭,试图捕捉他这次行动的目标人物金宇集团的ceo赵启明。
尚青云在刑侦圈里可以说是如大神一般的存在,他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就有许多私家侦探慕名找到他的事务所想要拜师学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尚青云本身那个淡漠的性子就是从职业的安全性考虑,尚青云也绝不会希望自己的身边成天围着一群人,不但碍手碍脚也增加了泄密的风险。
毕竟,尚青云作为一名私家侦探,为了糊口他更多的时候总是在为一些金主们解决不愿被人知道的小秘密。比如像这次,他就接了金宇集团真正老板邹雨时的委托,调查邹雨时的把兄弟赵启明,收集他挪用公司公款、转移公司财产的证据。
如今各方准备已就绪,只差赵启明的一个虹膜验证,这对尚青云来说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可看在丰厚酬金的面子上尚青云既然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归。
白色的手套漫不经心地戴在手上,他站起身向对面那颗豹头走去。那颗豹头镶在一扇门上,眼珠每隔五秒钟左右摆动一次,活灵活现。这是一扇通往赌场的门,尚青
云的手刚放到豹头上,那名黑衣女侍者就走了过来,她双手托着尚青云的手腕将那只手从豹头上托了下来,同时微弓着腰笑道“先生,这个豹头是真的,虽然已经被制作成标本但也经不起您这样的抚摸。请让我来帮您开门”
尚青云转了转手腕没有异样,这时,门在眼前打开,露出一条满是镜子的走廊,尚青云走进去的时候还在想这条走廊的视线死角在哪里,然而没等他找出来,一阵心悸袭来,人在须臾之间就人事不知了。
“爸”
“爸爸你醒醒啊爸”
谁得声音尚青云神智模糊间只觉得有个人一直在自己耳边呼喊。可他至今单身,这个一心喊爸的人一定不是在喊他。
尚言见床上躺着的人眼皮跳动得厉害,可就是不睁眼,绝望地叹了口气,捶床而起。他刚一转身就见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一群头顶机车发身穿皮夹克的大哥乌泱泱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胖子手里拎着根铁棍,一看就不是善茬。尚言立刻就知道了今天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就算他心里再不情愿,这会儿也不得不堆起笑脸,客气地问道“几位大哥,这是怎么了”
那胖子沉着脸问“你是尚言”
“是,是。”
“嘿,听说你是个大孝子,尚青云是你爹吧”
“是。可是大哥你看,我爸这都住院了,有什么事等他出院了再说,行不”
“等他出院”那胖子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铁棍敲在尚言的肩膀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韩猴儿,没他那么好说话尚青云从我们刘老板那儿借得高利贷,两个月没还利息,你以为他是没钱么我告诉你,你爹今儿个拿着两万块钱跑金四爷的赌场里赢了八万块可他真有本事别出千呀被人当场抓包,这要是被打死了我们上哪儿追这钱去你今儿就把这钱还上,否则,你哪儿也别想去”
尚言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又去赌了两万块那他肯定又偷东西了,偷完东西倒卖,害自己的儿子从小被人指指点点,贼儿子贼儿子得从小叫到大
尚言的愤怒波涛
汹涌,双眼冒火一样瞪着病床上的尚青云,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在想为什么你还不死,你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怎么不想还”胖子掂着铁棍问。
“最后一次,”尚言扭过头看着胖子说,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一万八”见胖子要说话,又把腕表摘下来一并塞到他手里,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说“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腕表是程总给的,你们看着办以后你们也不用来找我了,我本来就不是他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你们要是不相信,尽管去查。”
胖子一串啧啧啧,回身跟后面那帮兄弟笑道“看看,什么叫患难见真呃,真什么来着,真实这特么就是现场版老子有空儿查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告诉你尚言,你是尚青云养大的,你就是他儿子,老子说你是,你就是父债子偿,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我今天就告诉你,谁说了算兄弟们,给我打”
身后那帮壮汉早就等着了,反正刘老板说了,尚青云的事不用手软。
可怜了尚言,到底年轻气盛,十九岁最是血气方刚易冲动的时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跟尚青云恩断义绝,结果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激化了矛盾。
尚言打一开始就想拼命,被那群人围上来的时候可也没怂,夺了个铁棍招架了好一会儿,若不是对方人多还真没准被他杀出条血路来。
这里是一个私人的小诊所,打那群人一进来,老板就躲了出去。他就知道摊上尚青云准没好事,可尚言那是程总的人,这一片还得程总罩着,再说尚言之前确实帮过他不少忙,今天见尚青云被人揍得那么惨,尚言走投无路才来他这里,总不好把人轰出去。
唉,造孽啊,老板捏着手机跑到大街上,拨了一个号码,那边半天才接,口气十分不善地问“谁呀”
“哎呀,是小洪哥吗我跟你说尚言被人打了,啊就在我这诊所里,对对对,铜钱胡同的这家,他们好多人,你快来吧,快来快来”诊所的老板挂了电话也不敢回去,跺着脚在门口等。
他给打电话的那个小洪哥是尚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哥们,叫洪
天宝。
原本他家里的情况和尚言差不多,但小洪哥那对不争气的父母死得早,小洪哥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跟尚言这个被老爸拖累的倒霉孩子一比,倒显得清闲了。
没一会儿三辆机车嗡嗡嗡地飞驰过来,车都没停稳,为首那辆车上的瘦高个青年就急忙跳了下来,他身后跟着六七个人,都是小年轻,一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手里抄着各种家伙,迅速冲进小诊所。
里面立刻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伴随着各种叫骂和惨叫。诊所的老板一边祈祷千万别出人命一边默默想着一会儿得连夜就回老家,这京城的水他再也不趟了。
事情演变到最后自然是两败俱伤,尚言遍体鳞伤就不说了,那胖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洪哥是个能打的,虽然脸上也挂了彩,但最后站着的也是他,他拎着胖子的铁棍,敲着胖子的肩膀,横地吼“还不滚下次再敢动尚言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胖子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一群人摇摇晃晃地边走边骂,嘴里不干不净地蹦出一连串的词,小洪哥听了,立刻冲过去,左右开弓狠狠抽胖子嘴巴,没几下胖子的嘴就肿成了香肠。旁边有人要动手,被小洪哥一铁棍抽得跪了下去。
“滚”小洪哥瞪眼。
终于没人再吭声,那群人连忙互相扶着跑了。
小诊所的老板这下才敢回来。那间病房里已经没有完好的东西了,就连尚青云的输液瓶都被摔得稀碎。
“小洪哥我这诊所以后肯定也开不下去了,你看要不你现在把这两位带走吧,我也准备连夜回老家呢。”诊所老板小心翼翼地和洪天宝打商量。
别看洪天宝这人没什么耐心,脾气又横,可他有一个优点是非分明。他也是靠这点在圈子里混开得。
听完老板的话,洪天宝啥也没说,直接从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两千块钱塞给那老板。老板哪里敢收这钱,连忙推拒,就听洪天宝说“不白给你,一,赔你店里的东西,二,你收拾好东西先跟我几天,至少把尚言和他爸的伤先给治好了再走。”
见老板犹豫,洪天宝又说“放心,绝对保证你安全离开这儿。”
老板这才答应,收了洪天宝的钱
。
众人带上尚言和尚青云很快离开了小诊所。
路上,有个小弟问洪天宝“小洪哥,你干嘛要救尚青云啊尚言要是没有他,怎么会被拖累成今天这样”
洪天宝听了这话,开着机车就大笑起来,他说“要不要尚青云那是尚言的事,等尚言醒了,他要想把人扔出去,兄弟帮他”
那小弟特别佩服地给洪天宝竖了个大拇指。
洪天宝把这俩人带到了东城区顶大cb后面的一处民宅。这间俱乐部在程总名下,这一片也基本是程总的人在罩,对小洪哥来说算是自己的地盘。
第二天,尚青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叫王小虎的男孩在打游戏。
那男孩穿着黑皮裤白毛衣顶着一头杀马特发型还瞄着眼线,他见尚青云醒了也没惊讶,回头继续把那局游戏打完,才推开键盘走到床边坐下。
“叔,你要喝水么”王小虎满脸堆着笑问。
尚青云此刻还处于眩晕状态,根本没听清王小虎在说啥。
其实打他刚才一睁眼他就觉得眼前的情景晃得厉害,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有人趁你睡着后往你眼睛上硬绑上俩放大镜,等你睡醒了毫无防备地睁开眼,突然发现世界变了,天在悬、地在晃、墙歪了、门拧了,你甚至能看见房顶天花板上的灰尘有几粒
就算尚青云眼神儿一贯好,可也没好到这种地步啊
他赶紧闭上眼再睁开,过一会儿再闭上再睁开,适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把那股一个劲儿上返的呕吐欲压下去,这才听清王小虎的话
“叔,这话本来也不该我说,可你就从来没为尚言哥想过么尚言哥多好的一爷们,就因为你,他从小就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儿昨儿你被金四爷场子里的人打个半死,言哥背着你跑了四条街才找到个小诊所,这还没消停儿呢,又被刘老板那帮高利贷的人给打个半死,唉,现在这事程总都知道了,你还是想想以后咋办吧叔,你就不能长点儿心么叔”
尽管尚青云一贯冷静自持,甚至淡漠到有些自闭的倾向,但王小虎的这番话依旧令他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
儿子、场子、高利贷这些跟他应该是八
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可是眼前这个男孩子一口一个叔的叫他,还有那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都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吗他现在还没睡醒
王小虎见自己说了半天,床上的尚青云只瞪着两眼一动不动,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半天的唾沫星子都白费了,心里怨气莫名来袭,也不再理尚青云,抄起桌上那杯白开水自己喝了。
尚青云在床上躺了半天,这期间陆续过来两个男孩子和王小虎换班,从他们的言谈之间尚青云终于弄清了自己的现状,同时他也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他应该是在别人的身体里重生了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长期惯偷,不仅自己是前科累累被所有人唾弃看不起的过街老鼠,还连累得自己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也是因为他的关系,他们家里欠了高利贷,儿子高中没有上完就辍学出来打工,现在给一个叫程总的人看场子。
他现在待得这处房子,是儿子的发小洪天宝的老宅,他之所以现在还活着,也是拜这个洪天宝所赐,昨天晚上小诊所里发生的火拼他也听了个大概。
但凡死而复生,总是令人欣慰的一种向往。可尚青云现在却只剩苦笑,那是因为眼下他要面对的这次重生,可真是糟得不能再糟的一个开始。
尚青云还在新身份的适应中,整整一天没有说话,只喝了一杯水,摇摇晃晃去了两次厕所。
尚青云的这份淡漠看在那几个男孩子眼中可就成了十分不淡定。几个家伙凑在隔壁那间屋子里早就炸开了锅
“你说他是不是被打傻了我看着他怎么这么愣呢”
“不会吧傻子知道喝水上厕所吗”
“我看他是良心发现准备改邪归正了”
“别扯了,他能良心发现那你也得先看看他的良心在不在吧别忘了他是谁,那是尚青云”
“你说他这种人,当初为啥会把言哥捡回来养着”
“我看言哥可不定是捡的,没准是偷的”
“你别胡说八道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那么多街坊邻居都看着呢,言哥那会儿确实是被人扔在雪地里,被尚青云给捡回来的”
“这么多年,就这件事没人怀疑他真t是个人才”
“我去,他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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