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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垂头丧气,舅舅被如愿以偿的气走,他却半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明明已经如愿了啊,摸了摸堵了块儿大石头,沉甸甸说不出什么滋味的胸口,小皇帝暗暗下定决心,
除非舅舅来养心殿道歉,说他错了。不然,他就永远不原谅舅舅。
嗯,看了看白玉石阶下,身条纤细,千姿百媚的柳氏,小皇帝心底又补充一句。舅舅不来找自己,这个最有可能成为舅母的女人,就一直会是黄家媳妇。
哼,他才不会下旨合离
心中虽是这样想,口中仍旧支支吾吾,似是极为不好意思,问出一句,“舅舅,他对你好吗”
月容丝毫不意外天子会问出这等问题,方才侧殿外旁听,她早就估摸出今上心性。年才十二,太后不理朝政,陛下明明是孩子心性,却偏偏装成大人模样。
嘴硬心软,尤其对会演戏的大臣没有抵抗力,比如黄太傅那样表里不一的人物。
摇头,月容见小太监偷偷上殿,不知呈上什么东西给天子,低首回话,
“臣妇和肃毅侯不熟。”
小皇帝闻言,一口茶咽在嗓子里,呛的他整张脸通红。小太监忙上前,小心捋顺他后背。
好半晌,小皇帝才呼吸平稳,拿袖口擦去眼角泪水,声音仍旧嘶哑,
“朕舅舅,为你不惜和朕为敌,得罪黄家一派人马,也要彻查你父亲和楚雄一事。
你,你说不熟,良心过得去吗”
话到最后,隐隐带着谴责。小皇帝恨不能扑到舅舅身边问一问,这柳氏有什么好长得是好看,声音也好听,身段吧,也比那些宫女来的强一些。
可就这么些优点儿,就能让他那个冷心冷肺的舅舅出手
月容抬头,迎着小皇帝打量目光,反问过去,
“臣妇斗胆询问陛下,陛下如此待肃毅侯,良心上过的去吗”
小皇帝瞠目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普天之下,竟然还有敢质问天子的人物,尤其是这个柳氏,实在是,实在是胆大包天
“朕和你一介女流能比吗你每日吃饱喝足便再无烦忧,朕肩膀上,那可是肩挑着大隋的百姓”
小皇帝振振有词,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到最后,索性恼羞成怒,
“连黄太傅也不曾过问朕这些,你个无知妇人,问这些作甚”
月容见天子怒气冲冲,为文武百官感到惋惜,若生在盛世,恰逢明君,科举功名也算是物尽其用。如今朝堂黄太傅把持朝政,皇帝年幼听之任之,这么些年,不知多少有志之士被埋没在朝堂之中。
“臣妇一个妇孺都明白的道理,陛下怎么反倒是不明白呢”
月容抬头反问,见小皇帝不气反笑,故作沉稳的摸摸下巴,稚气未消的脸上泛起恶意笑容,
“朕知道舅舅为何能看上你了。”
就这么个有勇有谋,临阵不危的性子,可真是和舅舅一模一样,就好像孤身立于万军之下,仍旧面不改色。
言辞义正的,让人厌恶。
该如何打破她和舅舅极为相像的假面呢
小皇帝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跳下龙椅,两三步走到月容身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托出下巴颏儿,不怀好意,
“朕记住你这张脸了,等太后去相国寺礼佛。朕送你个大礼”
月容抬头,见小皇帝吊儿郎当的走出大殿。微抿唇瓣,她并不后悔和小皇帝的交锋,只是,她怎么会为了那男人,和陛下起了争执
旁早有小太监看的胆颤心惊,韩将军早就传话进来。这柳家姑娘可是肃毅侯的心肝肉,性子柔静,若陛下起了恶作剧,把人作弄哭了,整个养心殿的人都要挨罚。
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陛下明明撂下狠话,可他瞧着,反倒像是落荒而逃。那柳家姑娘把陛下噎的说不出话,他们这养心殿的人,不用挨罚了吧。
出了太和殿,在见到朱红宫墙旁英武身影后,小皇帝明显面带喜色,瞬间又暗淡下去。慢吞吞,乌龟爬一般,一步一步挪过去,
“舅舅。”
“她呢”
顾知山把玩苍龙教子玉佩,闻言回首。太和殿前广场平阔,一览无余。御林军手持红樱木仓,目光森寒,似是下一瞬便要上阵杀敌。
行至面前的,是他那皇帝小外甥。龙袍是早上自己穿的,仔细看,还有两三颗玉珠未系好,似是刚做了坏事,面上还残存几分得意之色。
殿内素服裹身的佳人,此刻
不知在何处。瞬间捏紧手中玉佩,气息冷硬,不容亲近。抬脚,起身便往太和殿走去。
小皇帝心中一慌,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刚要开口解释,便见舅舅往太和殿走去,不满的瘪起嘴,嘀咕一句,
“还说和舅舅不熟”
下了朝还不走,不是在等她,还能是什么
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小皇帝收回往养心殿去的步伐,挥手喊过小太监,
“朕许久未去给太后请安,走,咱们往慈宁宫去。”
殿内,月容敛目整理情绪。四下无人,殿内空旷的似是说话都有回音。因是前殿,不见宫娥太监身影,从殿门向外九层宫阙,皆是甲卫肃立,彰显皇家风范。
若非为父亲申冤,她今生恐怕也不会踏足此地。今日侧殿旁听朝臣辩论,她才知为父亲翻案有多难。
一等侯爵作证,她和二叔朝堂控诉,如蜉蝣撼大树,难如登天。
黄太傅为太子帝师,地位之稳难以想象,今日朝堂,小皇帝对黄太傅依赖入骨,轻易撼动不得。
月容不由发愁,也不知那张太傅插手,能不能还父亲一个公道。
回首殿内,天子宝座金黄耀眼,上有一匾额,上书正大光明。白玉石雕龙饰凤,左右各有一兽脑香炉,袅袅青烟盘旋而上,雕梁画柱,皆饰以龙凤。
若父亲还在,论他的能耐,怕不会止步于五品知州。这里,就是他每日上朝所在。
可惜,他平生,也从未踏足这朝堂之上,也从未实现平天下的壮志。
“咦你这小姑娘怎么还在此
柳道北早就出了宫门,你快快出宫,随你叔叔回家去。”
张太傅回殿内整理卷宗兼今日朝会笔录,见柳道南之女孤身立于殿内,茕茕孑立,想起她身世凄苦,不由心软,开口劝她。
月容回首,见从后殿走出个身着一品官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让人心生亲近,
方才隔着屏风,月容看不清这人面目。如今倒是一览无余,长眉俊朗,桃花眼含笑看着自己,如沐春风,心生愉悦。
虽是桃花眼,可半点儿不显轻佻,反倒是多了几分中年历尽沧桑的沉稳。
是殿内方才为自己说话的张太傅,月容慌忙擦去眼底潮意,勉强整理情
绪,笑道,
“今日多谢张太傅出言相助我父亲一事,有劳了。”
张太傅自觉也有五六十岁,年长这柳氏许多,况对方又是有夫之妇,不再避嫌,一脸慈和,抬头笑看月容,
“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不过是份内”
“你,你家里可有什么姐妹”
笑容瞬间凝结,张太傅不由松下手中卷宗,大步走到月容身侧,想要触碰,却猛的缩回去,
“我瞧着你这模样,像极了我一个故人,她,她今年也有十六了。”
月容不解抬头,见今日一直笑容满面的张太傅,此刻撕去假面,眼眶泛红,难掩激动之色。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按实回答,
“我是父母独生的女儿,二叔家还有一个堂妹和堂弟。”
“堂妹柳道北的女儿”
张太傅喃喃自语,回忆柳道南长相,时隔六年,当年二人也并不熟识,模样倒真是记不得了。
只柳家姑娘这气度,猛的一错眼,还真像他家那位。仔细看了,又不十分相像。
不说别的,他家夫人丹凤眼朝天,这位柳姑娘温婉桃花眼,只这一个,便对不上。更何况人家父母皆有来处,他的囡囡,此刻怕是还不知爹娘是哪个。
张太傅思虑越深,越发难以维持笑意。不过,有机会,还是要寻摸寻摸,万一有干系,也算全了他当爹的心意。
含笑再次打量了月容一眼,张太傅躬身刚要说话,便听见殿门外传来裹挟寒气男音,
“张太傅这是做什么”
顾知山进殿,便见张太傅面目含情,和柳氏不过尺余距离。柳氏呢,半点儿也不避嫌,一脸忧色看着张太傅。
额角紧绷,苍龙教子玉佩在手中攥紧。这二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月容回首,见是顾知山,犹豫了下,朝张太傅躬身一礼,往男人身边而去,
“侯爷。”
顾知山颔首,容色稍缓。张太傅眼巴巴目光跟着月容而去,试图从她身上,找到囡囡身影。
月容也察觉张太傅格外火热眼神,不自在的往顾知山后躲了下,小声提示,
“我们,走吧。”
我们。
张太傅敏感察觉到这个词背后的意味,想起张二送出的合欢香,又见肃毅侯压不住的敌意。
目光移动,放在月容身上。
素服裹身,白净着一张小脸,脂粉未施,柳眉桃花眼,琼鼻樱桃唇,清水出芙蓉,清丽可人。
张太傅忍不住在心底夸赞,这柳氏模样出彩,又是至纯至孝之人。
只实在是命苦,十岁失怙,叔父教养长大。及到嫁人,入了黄家那样的火坑,又被肃毅侯这样的盯上。
若这柳氏是他的囡囡,他肯定爱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教导书法琴艺,夫人教导拳脚武术,两个哥哥定时宠妹如宝。
哪里会,哪里能让女儿冲喜,更别提和男人无媒媾和。
摇头晃去脑中乱七八糟想法,张太傅只觉得自己越发糊涂。这柳氏人生父母养,怎么可能是他的囡囡呢。
迎着肃毅侯不善眼神,张太傅拱手,笑的人畜无害,老狐狸一般,
“侯爷请。”
车马晃动,街市上人声鼎沸。一路出了皇宫,往城南六甲巷而去。柳二叔打马行在马车之前,小心为侄女引路。
哒哒马蹄由远及近,嘈杂声过后,柳二叔歉疚声音在马车外想起,
“月容,张太傅召我相见。往前就是六甲巷,二叔去去就回,你和你婶子在家说话。”
月容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听见马蹄远去,不由心底疑惑。方才宫中相见,那张太傅半句不提案件,此刻案宗怕是还未理清楚。
更何况,他内阁大臣,叔父不过是个小官,虽进了户部,在京中也不显眼,为何要凭白无故召见叔父
难道是为了那句,你家中可有姐妹。
月容捏紧手帕,疑虑暗起,张太傅虽年轻,可到底是年过四旬。难不成,看自己模样出众,便要纳堂妹为小妾不成
车马晃动,不多时,便转过六甲巷,往城北坯山而去。
月容也是在此刻觉得不对,正是午后,人声鼎沸的时候,怎么听着动静,越发往城外而去。
撩起窗帘,路边高大白杨梧桐,大道宽敞,正是往相国寺的道路。
一瞧便知道,那男人吩咐的。
果然,及到下了马车,蒹葭小心翼翼上前,
“姑娘,到了。”
马车尽头,黑甲卫士森然而立,尽头,徐柱子小跑上前,一脸憨厚,
“请姑娘安。姑娘路上辛苦,侯爷在前头凉亭候着姑娘,
姑娘快往这边走,仔细日头晒着。”
捏紧手心,月容顺着树荫行到凉亭。凉亭四角悬挂铃铛,风过清脆作响,另有山泉水顺势而下,沁凉舒适,驱散夏季烦闷。
顾知山一手持棋子对弈,一手盘玩手中玉佩。察觉月容进来,回首瞥了她一眼。
她对见到自己丝毫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半点儿带她逃开张太傅的感激之情。
桃花眼明明该是潋滟含情脉脉,可偏偏,和那挺直的脊背一样,端的让人心底不悦。
放下棋子,半倚石凳,
“过来。”
姿态自在,神态坦然。与之相比,月容宛如做贼心虚般,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放松。
小心翼翼上前,避开顾知山一侧放了软垫的石凳,她坐在了顾知山对面。
石头坚硬冰凉,又是凉亭树荫之下。月容衣衫薄透,不过片刻,便觉寒意四起。
桌面上,一黑子白子僵持,黑子占于上风,白子寥寥无几,几乎全军覆没。
月容觉得,她就像那白子般,明明,平时也不是这般,可一碰到黑子,就溃败到一败涂地,如何也提不起精神。
咬牙,月容主动发文,试图让自己占据高势,
“侯爷,找臣妇来,所为何事”
臣妇。把玩玉佩动作猛然一停。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身边,用这样的称呼。
顾知山嗤笑一声,事以至此,她还想着耍这些小心机,还没离开黄家,就计划着如何甩开自己
玉佩随意掷在棋局上,打破僵局。斜瞟了眼他旁边上,放了软垫的石凳,
“坐这儿”
月容抿唇,眼底闪过挣扎之色。这凉亭四周毫无遮蔽,凉亭外,振远军甲卫,蒹葭徐林两位妈妈都在不远处候着,稍微一抬头,便能瞧见这凉亭内二人举动。
心底明白二人的关系是一回事,可大庭广众之下亲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到底有夫之妇,不合适,也不能。
顾知山把月容神色看的一清二楚,起身,挪了软垫过去,
“下次来月事,你还想昏过去”
轰的一下,月容脸颊通红。她还以为,他要,没想到,倒是自己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起身,乖巧抱着软垫坐在顾知山旁边,软垫隔绝石头凉意,甜甜朝顾知山一笑,
“多谢侯爷。”
佳人眸色清亮,真诚笑意,比之前那些虚情假意不知顺眼多少。顾知山捡起玉佩,盘玩起来。
原想这玉佩莹润,和柳氏一身皮肉无甚区别。可佳人在侧,身上是他惯用的沉香。
好像,差点儿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儿什么呢
ua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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