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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片刻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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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这话把赵政逗笑了, 嬴政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认真还是玩笑,谁都没有明说,但是那一刻, 他们都清楚地了解彼此。嬴政了解赵政, 是因为这少年本就是他自己。赵政了解嬴政, 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这直觉非常奇妙, 赵政不由道“有时候看着先生, 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一样,是不是很奇怪”

    嬴政只是带着一点笑意, 春风似的眸子看着赵政,微微摇了摇头。

    高高的宫墙在两侧形成紧张的压迫感,风从尽头吹了过来,嬴政手中的纱灯扑朔了几下,险些熄灭。

    两个人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驰道这里。

    赵政被勾起了回忆,“我记得先生第一次在梦里找我,醒来之后睡不着, 就出来走走。”

    他还记得驰道尽头的大门打开时的样子, 先生独自提着灯,站在深蓝昏暗的阴影中,深色的胡服紧袖勾勒出清瘦的身形,眼底都是寂寥。

    那一幕无缘无故就印在了他的脑海。

    赵政道“我当时说了什么”

    嬴政做思考状“想听实话”

    “当然。”

    嬴政将纱灯给了赵政, 让他站在宫门下的阴影中, 后退几步, 负手而立,用淡淡的眼神看着赵政“夜深人静,秦宫森严,你最好不要乱跑。”

    赵政也想起来了,他笑道“大王是在关心魏某”

    视线对上,赵政朝他调皮地眨了下眼。那种先前就有过的久违的异样再次涌上了嬴政心头,让他的心跳一点点的乱掉。他别过眼,轻轻咳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望了望夜色,道“很晚了,要不要回去睡觉”

    “要。”赵政提灯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嬴政的手,“别馆太远了,先生今晚宿在咸阳宫吧”

    手指被轻柔地包裹,明明轻轻用力就可以抽出来,但是嬴政没有。他想着不能让赵政觉得尴尬或者伤心,便默许了这样亲昵的行为。

    或许还有一些他自己都下意识避开了的情绪在干扰。

    他道“咸阳宫是大王休息办公的地方,是否不妥”

    赵政进一步握紧了他的手“先生要去韩国了。”

    是了。此去凶险,撇开意外,也要三个月后才能见到。而且回来后还要安排白起的事,马上就会换一个新的身份。

    这么一想嬴政也有点不舍了,他回握住赵政的手“好。”

    回到咸阳宫,两人各自一番洗浴,准备入睡时已经很晚了。

    赵政没有再批奏书,他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躺在了嬴政身边,后者也是一样的装束,长发像绸缎般散开,正在看书打发时间。

    水汽和香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窗外清风一吹,格外的清新。

    赵政轻轻抽走了嬴政手里的竹简,温声道“睡觉了先生。”

    嬴政嗯了一声,疲倦地闭了闭眼,“伐韩之后,你要妥善安置韩国宗室。”

    “学生知道。”

    韩国作为第一个被灭亡的国家,倘若以暴力压制,诛杀王室,恐怕会引起其余诸国联手抗秦,而且,要拉拢韩非和张良,也必须善待韩国宗室。

    赵政熄灭了案上的灯,四周顿时陷入黑暗,赵政面朝嬴政躺下了。

    未几,淡淡的月光透过了窗纱,视野渐渐清晰,嬴政侧身躺在里面,微微低着头,合着眼道“我必须用魏如的身份去韩国,暂时和秦国撇清关系,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政低低嗯了一声,从嬴政的声音里听出了无限的疲倦。他帮嬴政盖好了凉被,轻声道“睡吧先生,你累了。”

    嬴政的目光落在虚空处,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赵政,你累不累”

    一个人维系着偌大的秦国,各种纷扰的事务,对他们来说处理起来虽然不难,却高处不胜寒。

    一个人每天都面对同样的景色,同样的事务,哪怕是坐在王位上,时间久了,也会觉得疲惫。

    “学生也累。”赵政凑近了一些,“但是看见先生,就觉得不累了。”

    嬴政只是握住了他的手“都会值得的。”

    “嗯,学生知道。”

    过了不知道多久,身边人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赵政抬起头,就这么片刻,先生已经睡着了。睡着的的时候也是有些蹙着眉的,赵政忍不住用手指抚了抚,然后移到他的发鬓,轻轻摩挲着。

    黑暗中,少年的眸光幽深莫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色没入了云间,阴影将一切都遮住了。短暂的昏暗中,年少的秦王轻轻吻住了眼前人的眉心。

    这片刻的光阴,悄然的一吻。

    竟恍若永恒。

    半个月后,韩国,新郑。

    相国门前,红衣少年被人拎小鸡似的丢到了外面,一个穿着官服中年男人站在门口,鬓边有几缕白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进玉冠中。他手里拿着一枝刚折下来的柳条,直往少年身上抽“你还敢给韩王上书,还敢说大逆不道的话你脑袋不想要,老子还要”

    少年躲过了柳条,大声道“我说的难道不对父亲你身为相国,不为王上分忧,不思索如何抵抗秦国,只会逢迎王上喜好,你不配做相国祖父要是知道你是这么做相国的,他都要被你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你说什么你你你你”男人勃然变色,扬起柳条又是一顿毒打“你要气死我才甘心你跟那个韩非,你们懂个屁”

    这一次少年没有再躲,柳条打在他脸上,抽出了一条横贯下颌和脖颈的红痕,瞬间就肿了起来。他用一种愤恨又坚定的目光看着男人。

    男人没想到真的失手打了这少年,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抚摸儿子的伤痕,却被那少年避开。

    “不懂的是你父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韩国再不联手其余四国抗秦,迟早会成为秦国的刀下鬼你”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少年脸上。

    “你给我回去”男人托着他往相府内走,“大街上非议国事,你找死”

    然而他还没走出去几步,少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了他,瞪了他一眼,就跑远了。

    “张良”男人大吼,“你小子有本事别回来死了都别来找我这个父亲”

    少年跑远了,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巷子,巷子里有一家酒肆,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这是他常来的地方,心情不好了就来赊两坛酒。他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想到在这里还赊欠着一笔不小的酒账,不太好意思叫酒。

    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又非酒不能熄灭。

    纠结之际,伙计早就准备好了两坛店里的招牌酒,送到张良面前,看见他脖子上一条红杠,脸上一个巴掌,惊讶了一下“相国这回真打你啦”

    张良横了他一眼“这什么话他有哪回不是真打要不是我会跑,早给他抽得见我祖父去了”

    伙计嘿嘿笑道“那也是相国舍不得真打你让你跑了呀对了,有个客人帮你和韩非公子把以前的账都付了,这酒是掌柜送给二位的。”

    “有这好事”张良一抬眼,本就不大的酒肆一览无余,瞬间就锁定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子。

    那人穿了一身紫衣,袖口露出了银色的云纹,静静地坐在那里,让人完全注意不到,然而张良和他对上视线时,被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气息击中了。

    这是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侵略而内敛,杀伐而阴柔,尽管这个人隐藏得滴水不漏,张良还是凭着直觉认为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这个人既然替自己付了账,一定已经摸过底了,这是明显的示好。

    张良身无分文,韩非最近也是紧巴巴的,这笔账付得正是时候,这个人的心思很深。张良想着要不要拒绝,然而对方却是一直看着他,目光沉静,又隐隐有些期待。

    张良一咬牙,不就是个人吗,又不是妖魔鬼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美酒不可辜负

    他提着酒坛就奔了过去。

    “哐”

    酒坛被张良拍在桌子上,红衣少年大大咧咧地坐下了,抱拳道“大恩不言谢,阁下贵姓”

    “姓魏。”嬴政的目光在张良脸颊的巴掌印上停留了一瞬,“名如。”

    “魏、魏如”张良颇为惊讶,“就那个那个那个秦王赵政的男宠出则同辇入则同榻,青梅竹马破镜重圆,靠着恩宠直接封了长安君的魏如听说你半个月前失宠被他逐出了秦国,原来是真的啊”

    “”

    要素过多,嬴政有点缓不过来。

    他慢慢尝了一口酒,半晌,碎掉的思维才重新组织起来“我,男宠,你从哪里听来的”

    张良震惊道“这还要从哪儿听,六国小孩儿都知道啊难道你不是男宠”

    嬴政有点混乱地抬起右手抵住了眉心“你都听说了什么,讲给我听听。”

    张良看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顿时有点同情地看着他“真要说啊”

    嬴政“说吧。”

    这回轮到张良组织语言了,他掰着手指认真地说“你们俩青梅竹马,一起在邯郸做过质子,那时赵政师从赵厘,两个人师徒情深,你大为嫉妒,就陷害赵厘,然后跟赵政闹掰了,我说得对吧”

    嬴政“继续。”

    “然后赵政继位后,就把你要过去做质子,想替他故去的恩师解气,然后你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头,终于有一次,赵政去视察郑国修的水渠”

    说到这里,张良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修渠这事儿提起来就火大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提的馊主意我要是韩王我就把这人丢出去砍了”

    少年摆了摆手“不说这个糟心事儿,接着说,赵政去视察水渠不行我还是生气蠢蠢不可及底下没脑子也就罢了,连韩王都缺根筋不说这个糟心事儿,接着说,赵政去不行太气人了”

    嬴政打断并接了话锋“赵政视察水渠遇刺了。”

    “对赵政遇刺,你们流落山野,他娇生惯养吃不了苦,而你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最终感动了他,你们两个从此冰释前嫌,回到咸阳后,你被封为长安君,然后白天形影不离,晚上交颈相欢,他为了你连后宫都不纳了,过继了成蟜的儿子为长子。”

    张良一口气说完了,又补充道“然后就是半个月前,你跟别人有奸情给他戴了绿巾,被他逐出秦国,失宠了。要真是这样,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秦王,连生母都能幽禁,仲父都能毒杀,你给他戴了绿巾居然还能活着天,真是奇迹。”

    “”

    “你怎么不说话”张良低头看着这个紫衣青年,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咳”嬴政略一整理衣袖,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这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已经“你说得对。”

    “”张良直接冲他抱了个拳“壮士我佩服你你跑到韩国来躲灾的”

    嬴政点头“是的。”

    其实赵政只是做了个生气的样子,让人以为他们出了什么矛盾,逐他出秦国的理由根本一个字没提。他本来正愁找不到借口,没想到大家都替他编好了。

    就是有点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张良道“那你小心点儿吧,我觉得秦王的性子,万一越想越气,派人来追杀你”

    他瞧着这位魏公子不太像会武的样子,“我帮你找几个人保护你”

    嬴政道“那岂不是更容易让他找到我”

    哟,不笨啊。张良暗暗思忖了一下,“说起来,你为什么帮我付账你调查过我”

    “久仰大名,想要结交朋友而已。”

    跟聪明人说话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张良对这个回答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他转头道“为什么不回魏国去”

    “魏国如今对秦国避之不及,我回去,等着魏王把我绑了送回秦国”

    “哈哈哈哈哈说得对。”张良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叹息道“韩国如今也是家门难保啊,韩国弱小,韩王又唯唯诺诺,朝中臣子也都主张自保而不是连纵抗秦。”

    张良“看着吧,秦国第一个灭亡的不是韩国就是赵国。”他说着将酒碗重重搁在案上,豪气地倒了一碗酒,长叹道“吾可见麋鹿游于朝矣”

    嬴政道“韩国依附秦国已久,如同臣子依附君王,秦国悍然伐韩,在六国看来,就如君王要杀自己的臣子,如此果决无情,恐会引起诸国联合抗秦。倒是赵国,雄踞东方,国力强盛,阻碍东出,秦国未必会先伐韩。”

    直接把当初韩非劝他存韩伐赵的说辞搬了出来。

    张良不禁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我之前还想不通,以秦王那样的雄韬武略,怎么会被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长得再倾国倾城也不至于啊。今日一见公子,倒是知道秦王为什么如此宠幸你了。”

    王的男人不好做,不只要有脸,还要有脑子。

    嬴政低头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触及眉心,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去拿酒碗。

    张良察言观色,挤眉弄眼道“你害羞了。”

    “什么”

    张良指了指脖子两侧“你这里红了,虽然很淡,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你想到秦王了是不是”

    嬴政不置可否,“还看出什么”

    张良道“你刚才碰了一下眉心,但是又很快松开去拿酒碗,就像回忆起了什么,就是这时你的脖颈红了。秦王很喜欢亲昵你的眉心吗”

    嬴政怔了一下,旋即浅笑着摇头否定“不是。”

    “不是”张良不相信自己的推断居然错了,“那你为什么跟烫着了似的挪开了”

    “他”嬴政竟是难得地无言以对。

    赵政确实亲了这里,趁他那晚睡着的时候。但是赵政忘了,他睡觉一向很浅。如果是浅尝辄止地碰一下,他未必会察觉到,可是赵政直到月亮从云层里出来悄然才松开。

    太久了。

    嬴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假寐着,想要推开,可是心底却奇异地非常贪恋。

    贪恋那少年身上淡淡的、蛊惑的香味,还有唇落在他眉间的温热柔软的触感。

    嬴政觉得不能再回想下去了,他抿了一口韩国的酒。这酒淡得像白开水一样,完全不能消解他心里的燥热。

    “不用解释了,你眼角都红了害羞嘛,不肯承认,我懂”张良拍了拍胸脯,明明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却好像自己很有经验一样,他的推断不会有错。

    见嬴政只是喝酒不说话,张良自觉地转开话题“所以你觉得韩国反而是安全的,就过来了”

    嬴政回神似的点了点头“嗯。”

    张良摆摆手“都一样。如果三年之内不能合纵伐秦,削弱秦国国力,秦国必定大出于天下。到时赵国也好,韩国也罢,都是这头猛虎的口中之食,谁也逃不了。”

    他倾倒酒坛“来,喝酒喝酒人生寂寥,能有几回称心如意啊且乐杯中酒,谁论世上名”

    嬴政礼貌回敬。

    此时的张良虽还不及后来,却已经非常不简单。如果不是这谣言和赵政恰好影响了他,张良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下心防。

    这么一想反而要感谢这个离谱的谣言了

    嬴政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颈。

    似乎真的有些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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