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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看到寇老板就手痒。
于是签完电子保证书,裹着被子一翻,就对着墙睡了。
只眯了不到两个小时,顾越突然睁眼。
刺啦。
窗户外面,仿佛有人在用尖锐的指甲划拉木头。
农舍的椽木老旧,摩擦声极其刺耳。
刺啦。
靠窗的床铺上,寇老板睡得正香。床铺把窗户堵得严严实实,顾越毫不客气踩上床,跨过寇羽。
寇羽揉着眉心醒来“阿越在找什么找悬浮车”
顾越径直推窗。
明月高悬。
窗外空无一物。
刮擦是从头顶传来,有什么东西就挂在窗外,在窗棂和房顶之间。
顾越缓缓抬头,视线一直仰到屋顶。
正对上一张惨白的“人脸”
这张“人脸”瞳孔黑得渗人,鼻子和嘴粘粘在一起。
月光模糊描出它的身后。
是无数张一模一样的“人脸”。
这玩意儿明显围住了整个农舍。
远处客房那对情侣似乎是新人,正惊声尖叫“草草草这什么东西,还会飞”
顾越突然伸手。
羽毛和灰尘簌簌而下。
寇老板刚醒来就被呛到“悬浮车怎么掉毛了”
一睁眼,月光下,顾越从窗外抓进来一只长着人脸的怪鸟。
远处的情侣“啊啊啊”
寇羽愣怔“我是在做梦吗,阿越怎么在我床上。”
眼见阿越就要把那只鸟怼自己头上,他三下五除二下床,不动声色和顾越凑近“这是什么。”
顾越懒得理他。脑海中蓦地闪过四个大字温柔知性。
顾越“仓鸮,又叫猴面鹰。”
远处情侣“啊啊嘎嘎嘎”
寇羽扯了扯仓鸮的翅膀“他们在叫什么这是咱们旅游套餐里面的没送农家走地鸡,送的这个”
顾越阖眼,深吸一口气。
真就不如带走地鸡下副本,走地鸡还不会说话。
顾越低头端详那只仓鸮。
鸮形目的基本都是猫头鹰,仓鸮也不例外。
这轮副本的谜面是「死亡的黑影从天而降」,且不说仓鸮是白的,这东西只吃老鼠,叫它死亡黑影,它不配。
仓鸮被拎着,发出婴儿哭泣般的惨叫,那张被压扁的“人脸”益发渗人。
顾越随手又把它扔出窗外。
远处情侣“啊啊啊嗝”
估摸是叫哑了,没了声。
夜色下,肤色瓷白的的青年,放生毛色惨白的人面怪鸟。垂眸时,月光为他浓郁的睫和挺拔的鼻梁镀上银辉,寇羽看的心脏直跳,压低声音“阿越喜欢”
顾越一顿。
脑海中再次闪过四个大字天真烂漫。
顾越机械微笑“我看它生的可爱。”
寇羽点点头。
他替顾越关窗,脑海里琢磨出一个场景。等找到求婚戒指,炸几发土烟花,提前捉好的几十只人面鸟齐齐放飞,围着自己和阿越直转。
窗外,那一群仓鸮扑扑飞走,离去的方向正是堆了牛尸的空地。
寇羽刚要说什么,突然地板震颤。
砰。
砰。
剧烈而沉闷的撞击声隔着地板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按着挣扎。
撞击的声源在楼下。
两间客房同时打开房门
顺着楼梯下来,昨晚用餐的厅堂里一片漆黑,窗户紧闭。
只有神龛前烛火昏暗,再远一步都伸手不见五指。
厅堂里空无一人。
撞击声已诡谲消失。
寇羽视力极好,他走在前面,替顾越探路。下楼时,在神龛前遇上从对面过来的情侣。
其中的青年染着一头黄毛,见到两人,刚要开口,却被什么东西一绊,砰的摔倒。
那绊脚的动物东西体积小,窜得快,大概是个老鼠。小黄毛手忙脚乱要扶住桌子,没想不仅没扶稳,还把神龛前的一钵香灰给打碎在了地上。
瓷钵寸寸碎裂,声音在逼仄的神龛前回荡。
那烛火蓦的一摇。
小黄毛嘶的一声,脊背发毛。
寇羽随手把人扶起。
“谢了兄弟。”小黄毛道谢,倒地的时候一手都是香灰。
他擦了擦额头。
女友神色惊讶看向他。
小黄毛又摸了把脸,忽然觉得不对。他立刻转身,去看神龛旁边的镜子
镜子里,昏暗的烛光被晃成了两道。
镜子里的自己模糊不清,右脸多了点什么。
再凑近去看,右脸多出来的,是两道逐渐浮现的、乌青的鬼手印
小黄毛一个哆嗦“我我我被鬼上身卧槽”
他的女友咯咯娇笑“你咋这么怕。”
顾越若有所思看了眼那位的少女,在案台上捻起一簇香灰“染料。”
瓷钵里盛放的根本不是香灰,而是乌青色的染料粉末,不知道为什么要供奉给神灵。
小黄毛低头,果然是自己手上带了染料,再摸了脸,脸上原是自己的手印。
寇羽往旁边挪了一个,不动声色把阿越和那人隔开。
不能让学长和傻子玩。
小黄毛明显是被女友拖着进来玩游戏的,胆量不佳。
他松了口气,赶紧缓和气氛“你们也看到那怪鸟了”
顾越嗯了一声,寇羽神色冷峻,看着就不太会理人。
顾越也不爱理人,但他现在得是“温柔知性”,不能背离人设。相比之下,寡言少语,肌肉壮硕的寇羽更像大佬。
小黄毛斟酌了一下,问旁边的寇羽“兄弟,这屋子是不是有点古怪。”
寇羽颔首。
小黄毛试探“哪里古怪”
寇羽“晚上不熄火烛,两层楼六个客间,没配置疏散区和消防通道。”
那对情侣“”
小黄毛终于发现寇羽难以沟通。
厅堂里气氛诡异,他抬头看向神龛,好在还记着这家供奉的是百鸟走兽,不是什么邪神
小黄毛倒抽一口冷气。
神龛的挂画里,百鸟走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肤色乌青的异域神灵,头顶骷髅,正血盆大口怒张,呈忿怒相瞪着自己。
砰。
神龛猛地震颤,烛火妖异摇晃。
剧烈的撞击再次响起,就隔了一道墙,像是挂画里的神灵要破墙而出
小黄毛两腿一软
声音是从神龛后传来的。几乎伴随声源确定,寇羽一眼就的找到了“忿怒神像”旁的门缝,旋即阔步走去,伸臂推门。
这竟然是一座旋转门。
神龛一面是百鸟走兽,一面是忿怒神像。推门时两相倒转。
此时厅室里的供奉与晚上不同。旋转门已经开过一次,有人就在房间里。
进门的一瞬,所有人齐齐一怔。
门内是老黑父子。
小黑手上还按着一只鹰。
那只鹰极其俊美,岁尚且年幼,翼展刚逾一米,翅膀暗褐,羽端金黄,身上还缠着捕鹰网,旁边是被咬死的鸽子。
这只鹰左爪受了伤,小黑在手忙脚乱给它看伤口,它并不领情,锋利如刀刃一样的羽翅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正是刚才撞击声的来源。
寇羽眼神炽热,附在顾越耳边“是金雕。”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金雕。
猎人请鹰驯鹰。雀鹰胆怯,苍鹰乖戾,唯有金雕在许多民俗里和山神等同,是猛禽中的王者。
小黑看到众人进来,按着鹰傻笑“昨晚才放的鹰棚,没想到现在就请到了,”接着挠头“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老黑神色歉疚,拎着儿子给客人们道歉“这间是雪山寨的传统家庙,每家每户都有,白天供百兽,祈求狩猎满载土地丰饶,夜里供莫诃黑天,保家宅平安。”
顾越环视这座狭窄的家庙。
最正中是肤色乌青的忿怒神像,正是老黑称谓里的“莫诃黑天”,旁边还聚有三位神灵。
老黑从抽屉里抽出四束香,倒是不强求客人敬重“既然都来了,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个,老头子我来替你们拜拜吧。”
四尊神像,分称莫诃黑天、自在天、秒梵天和阎魔天。
那尊忿怒神像“莫诃黑天”,主司医药,在水火土风里掌管风职。
老黑供了香。
四道香线袅袅飘起。
顾越琢磨。水火土风是古希腊的物质组成,印度教缘起的宗教观里,四元素也是构成世界的根本 。
雪山寨的宗教信仰相当原始。
老黑父子终于给金雕折腾上了眼罩,金雕被挡了双目,不再挣扎。
因着寨子里晚上不安稳,老黑要出去帮着巡视。那对情侣低声商量,决定跟着这位老猎人出门。
留下的小黑也要抱着金雕出去。
给它的爪子治伤。
小黑搂着雕,就像搂着小心肝。他露出极具异域风格的大花臂,嘴上还在念叨“不应该啊,鹰网也没这么细,它咋受的伤”
顾越“没有消炎药”
小黑摇头摇头“寨子里物资匮乏,星网都不通。消炎药只有长老那里才有。”
小黑抱着金雕出门,一脚踩到那瓷钵碎片“海娜怎么给摔了。”
顾越留了个神海娜。
海娜是一种暂时性植物染料,数周后褪色。
五千多年前,南亚、中东北非,都有过用海娜在皮肤上作画的传统。最出名的莫过于天竺新娘,在出嫁前于手脚、脖颈画满祈福图案。
小黑的手臂上满是走兽纹身,颜色比刺青略淡,看来也是海娜染料。
他本想弯腰收拾,但抱着金雕腾不开手。
寇羽在旁边不动声色,觊觎已久,一伸手替小黑接过雕。
小黑道谢。
寇羽抱着雕,心满意足。然后用眼神示意顾越。
阿越,摸摸鸟。
顾越“”
顾越温柔知性,麻木摸鸟。
小黑在蹲着理瓷片,顾越不想摸寇羽的鸟,俯身帮他。
小黑立刻开了话匣“寨子里,没鹰的猎人只能在身上画走兽。有鹰了就画鹰。等鹰训好了,捉到第一只猎物,就能往身上上彩。”
“看猎人身上,就能知道他的实力。等我把这只鹰治好了,回头就换个图案兄弟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会画画不,我一直想搞个不一样的鹰,你们说我是搞平涂,厚涂,还是赛璐璐”
寇羽“你们的纹身还能改”
小黑收拾完瓷片,一挥手“可不月抛的。咱们这,小情侣山盟海誓的时候,都往自己屁股上刻对方名字,过个把月分手,正好嘿一干二净要试试不”
寇羽瞅了眼顾越。
顾越微笑谁他妈想把名字刻你屁股上
寇羽眉目坦荡“一个月太短,洗不掉才好。”
几人走出农舍,去给金雕找消炎药。
小黑上了门栓,只防野兽不防人“寨子里,倒也不是每个人都画鹰纹。长老按照各自司职,身上画的就是对应神像。”
顾越盯着门栓“夜里会有走兽进来”
小黑手一顿“不是走兽,天上会有东西下来。”
他又左右看了一眼,终于低声开口“是一只秃鹫。”
寇羽奇道“秃鹫会咬人”
小黑连连摆手,表情难得严肃“那只秃鹫不一样,它不一样。”
夜晚的雪山寨披着平静的月光。
偶尔夜风吹来,还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
半夜看到仓鸮,附近必有老鼠。
顾越眺望远处堆放牛尸的空地“你们这老鼠挺多。”
小黑哎了声“可不,都是两个月前多起来的。寨子里耕牛劳苦一生,主人舍不得杀,就堆在野外。晚上有耗子啃尸体。吃耗子的猫头鹰也多。”
寇羽插了一句“牲畜天葬秃鹫怎么不吃”
小黑突然一抖。
“因为”他喃喃开口,嘴唇发凉“因为那只秃鹫要吃活人。”
从农舍走向寨子中央,一路道路坎坷。小黑执意抱着金雕。
路上多新挖的水渠,他怕客人抱着,稍不留神就被绊倒。
路走一半,前方突然一声鹰哨。
小黑怀里的金雕躁动不安。
雪山寨猎鹰众多,金雕尚且年幼。小黑赶紧安抚“要到了,前头就是长老家”
寇羽脚步一顿。
小黑不明所以“就在前面,长老为人和善,给人看病,也管牲畜。虽然咱们半夜叨扰,但长老说了,鹰是神物,出了事要第一时间找他”
墙院大门紧闭。
小黑瞳孔骤缩,剩下的半句话就这么僵在了舌尖。
浓厚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
长老家没有羊圈,雪山寨从不杀耕牛。
寇羽反应过来,上前大力敲门。
门内毫无回应。
寇羽厉声道“等着。”
他拧眉环视小院一周,接着从最矮的墙垣发力,翻身爬上墙头,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小黑神色惶恐,那只鹰也极其不安。
旁边的顾越突然俯身。
小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脊背陡然寒凉
地上是一块被扯烂的人皮,粘着血肉。
人皮上的染画还能依稀辨认,正是主司医药的神灵“莫诃黑天”。鲜血淋漓的人皮中,神灵怒睁双眼,看着小黑,绝不瞑目。
顾越想起小黑说过的话不是每个人都画鹰纹。长老身上就是神像。
小黑一个哆嗦,全身发麻
砰的一声。
翻进院落里的寇羽从里面推开门。
寇羽神色凝重。
院门打开,血腥味愈发浓烈。
院落里的屋舍敞着门,地上有凌乱的硬质羽毛和打斗痕迹,受害者爬行的血痕一路延伸到屋里。
屋里有一具尸体。
尸体是一位老者。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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