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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完师第二日,阮北便开始上课, 他首先要学的是基础知识, 心经入门, 道经入门, 修炼入门等等。
基础知识跟着修字辈的小道童一起上大课,其他的由师父徐自端亲自教,武课秦固来带, 阮北实在没脸跟着到他腿高的小朋友一起呼呼哈哈,基础知识也想着赶紧学会了跳级。
刚逃离高考的魔爪, 又一头扎进学海里, 不过这些知识阮北学着特别有意思。
不止是他, 换任何一个少年过来,能够学习这些神奇的本事,哪怕理论知识稍有枯燥, 也会很愿意去学的。
第一次感受到气的存在,第一次引气入体, 每一种新奇的体验, 都让阮北沉迷。
山中不知岁月, 除了每周给家里打几个电话, 阮北连手机都不怎么用了,满心沉浸在窥探到新世界的兴奋中。
起先阮爸爸阮妈妈只以为阮北是之前学狠了想出去玩玩,没想到一去就待了这么久, 再问, 他说师父说他根骨好, 在山里头习武呢。
要不是有秦固跟着,那位师父是当年贺老爷子亲自找的,靠谱,阮爸阮妈该怀疑自家孩子是不是被拐走了。
不过他愿意学本事,阮爸阮妈当然支持,还问要不要交学费,给他打点钱过去。
阮北忙拒绝了,师父不可能收他钱,他们这种拜师,是那种传统的师徒关系,师父如半父。
一入师门,师父管吃管住操心未来,徒弟也要孝敬师父,继承师父衣钵,给师父养老。
阮爸爸又说“你吃住都在人家那里,住宿伙食费总要给的。”
这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更不敢说,他不但白吃白住,甚至还收了好多礼。
拜师那天收的礼物拿回来一看,真是送什么的都有。
那些隔脉师叔们送的东西还比较正常,有送带批注的道经的,有送低品级法器的,有送各种材料药材的,还有个师叔送了套画符工具。
不过没人送符箓,估计是知道他和秦固亲近,不会缺符用。
他的嫡亲师师伯和师兄们,画风就比较奇怪了,二师伯周自逸送了他一个大红包,直接包的就是钱,说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
四师兄送了套一双鞋,不是道士们穿的单鞋,就是年轻男孩子穿的板鞋,阮北在官网搜了下价格,将近三万块。
亏的他这么短时间,能把鞋买到手。
其他师叔送的那些阮北不认识的东西,不好估价,但这两位送的,价格可太明显了,阮北不知该怎么办。
问秦固,秦固一边把鞋拿出来让他换上试试,一边说“别操心了,我跟你说,咱们观里,就数二师伯和四师兄最有钱。”
二师伯周自逸生财有道,整个玄清观的财政都是他在管的,倒不是说他贪污,就是相比起其他道士,他确实挣得多。
冯宁锐是家里有钱,冯家也是个大家族,他有个本家叔叔当年意外入行,是业内有名的炼器师。
回家的时候发现小冯锐很有天赋,征求过父母和他本人意见后,就带他来拜师了。
阮北换上鞋,来回走了两圈,秦固仔细看看,赞赏道“好看。”
阮北看着他笑“你喜欢吗”
这双困困穿不了,他的脚比困困小一码,但是如果困困喜欢,他可以给他买一双,他现在可有钱了,小金库充足。
“喜欢你穿着,好看。”秦固对阮北从来不吝夸奖“特别帅气。”
阮北抿着唇笑,眉眼弯弯,很是高兴。
那双鞋也就是当时试一试,他要练武要习经,不管是打拳的时候还是盘坐听经的时候,都不适合穿那种鞋,还是道观配发的布面单鞋穿着舒服。
就这么在玄清观待了半个多月,阮北和秦固的录取通知书都寄到家里了,爸妈打电话来好一通聊,兴高采烈地说了半天。
而后姐姐电话里偷偷跟阮北吐槽,说他和困困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所有亲戚朋友围观过,要不是他们开学报名要用,爸妈恨不得弄个相框框着挂起来。
阮北窘得不行,万分庆幸爸妈没有真的那么干,不然每次一回家,看见自己录取通知书跟全家福一起挂着,他会受不了的。
阮北生日是六月十三,他过阴历生日,算到阳历是七月二十四。
赶在生日之前,阮北成功引气入体,感受到体内宛如一条小鱼的细微灵气,那种满足感,简直难以言喻。
他刚开始打基础,师父教的都是修炼法门,其他小术法暂时不教,阮北惦记着望气术,又不敢问师父,私底下问秦固,什么时候才能学望气。
秦固告诉他,其实望气很简单,只要能操纵体内灵气,运用到眼睛上,自然就能望气了。
阮北怅然,他体内那一缕灵气,不仔细感受都感知不到,实在没办法操纵。
“别丧气,你已经很厉害了。”秦固安慰他。
他说的是实话,一月引气入体,这种天赋绝对甩其他修行者几条街,秦固自诩天赋,自小入道,当初引气也花了一个月。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久了,比如四师兄,三个月,大师兄,五个月。
可他们都算得上天赋上佳,观里有的是三年不能引气的修行者。
阮北听了劝,才稍稍安心,勤快地练习起怎么控制自己的灵气小鱼。
以往生日都是在家过,今年却是在道观里,由师门的人替他过。
四师兄很豪气地在山下给他定了个多层大蛋糕,一起上基础课的小不点儿们来给师叔祖祝寿,顺便蹭蛋糕吃。
亲近的人都给他准备了礼物,包括这段时间熟悉起来的未字辈几个小道士。
大家热热闹闹吃了蛋糕,大食堂的师傅给阮北扯了碗长寿面,真的特别长,一根就是一碗。
阮北给家里接了视频电话,一家人隔着手机一起吃了饭,十七岁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回小院,洗漱完两少年照例坐在院子里纳凉,四师兄送了冰西瓜来,一人一半用勺子挖了吃正好。
阮北一勺挖走秦固那半最中间一块,塞进嘴里鼓着脸问他“我没有生日礼物吗”
如果是别人,他宁愿别人不送啦,要还礼什么的,总觉得很麻烦,而且不太熟,收人家礼物不好意思。
可这是困困,每年对方过生日,他都提前好久开始准备。
秦固扬唇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问了。”
“不会,我都记着。”阮北一本正经道。
秦固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图给他看“本来打算送你这个。”
那是一个巨大的乐高积木城堡,阮北一眼就喜欢上了,迫不及待想玩“在哪”
“没买。”秦固坦然道,噎得阮北一哽。
秦固摸摸他脑袋,笑着说“想送你更好的。”
阮北眨眨眼,把自己西瓜中间那块挖出来送出去“给你吃。”
秦固吃了,他忙问“什么更好的”
“来。”秦固起身带他去看,书房的大书桌张,撑着一柄展开的伞,伞杆是木制的,打磨得很光滑,漆色灰褐近黑,不沉闷,只显厚重。
手柄处没有弯曲,反而自然修饰出略微扁平的弧度。
伞骨倒不是木制的,但阮北也看不出什么材料,说是金属吧,缺乏金属那种冷酷感,但也不像是木头或者塑料。
伞布更是让阮北摸不着头脑,伞布的颜色跟伞骨颜色相近,都是一种偏灰白的色泽,似纸非纸,似布非布。
伞面上似乎画的山水画,山水亭台楼阁,尚未完工,但寥寥几笔,整把伞的气质都提起来了。
“这伞好漂亮,是送我的吗”阮北没敢动,绕着桌子看,这把伞一看就不普通,又大气又漂亮。
“这是把未完工的法器伞,我托四师兄找人做的。”秦固过去把伞拿起来“伞杆用的是阴沉木,伞柄”
他握住伞柄,用力一抽,从伞杆中抽出一把略细的短剑“这是千年桃木芯做的剑,别看它小,比一般的桃木剑厉害多了。”
小北有阴阳眼,注定招鬼,之前他就说过,给他准备一把法器伞,并不是开玩笑。
桃木可伤鬼,以阴沉木做鞘,若是善鬼,便可在伞下避难,若是恶鬼,拔剑可战。
阮北忙不迭点头“我信,我信,让我试试。”
光听就知道,千年桃木芯,绝对罕见,而且这伞中剑也太酷了吧。
秦固把剑插回去,伞递给阮北,看他饶有兴致地把玩了一会儿,才继续介绍。
“伞骨用的是星尘石,你可能没听过这种石头的名字,它是一种炼器的基础性材料,最突出的一点是它出色的包容性,基本可以和任何材料兼容。”
他说着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道“我现在找不到好的材料做伞骨,所以先用了星尘石,等以后有更合适的,可以在找炼器师重新炼化。”
“伞布也是,用星尘石粉和柔锦木纸制成,后者可用来制作符纸。”
“这已经很棒了”阮北可太喜欢这份礼物了。
“它为什么叫星尘石呢”
秦固去把灯关了,屋里瞬间暗下来,只剩窗外透过来的月光。
他让阮北看那伞,伞骨和伞面,宛如银河,流淌着星辉,分列而排的伞骨如一道细细拖着尾巴的流星,一起坠入宽大的宇宙银河之中。
“这这也太漂亮了”阮北连声音都放轻了。
“喜欢吗”
“喜欢。”阮北用力点头“特别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秦固轻笑一声“那你可要失望了,现在不能给你。”
阮北愣住,抱着他的伞可怜巴巴不愿意放手“为什么,我好喜欢这把伞”
秦固扛不住他撒娇的眼神,撇过头轻咳一声“别撒娇,这伞还没完工。”
他指着伞面上的画说“我打算在伞上画符,能画的我都给你画上。”
这不是单纯的在符纸上画,一次性的随便搞,他要画的是最起码可以用几次的符,而且不能损伤伞面,就算符咒没了还能再添的那种。
还要注意符箓之间的平衡,比如烈火符和甘霖符不能画的太近,影响彼此发挥,甚至可能暴动。
阮北瞬间明白了,困困是想把符箓藏在山水画里,这想法也太天才了。
“那行吧,我想看你画。”阮北乖乖把伞还回去,依依不舍,困困今年给他准备的礼物可太好了。
秦固把伞放回桌上,笑吟吟道“今晚没收到礼物,会不会不开心”
阮北用力摇头“不会,已经收到了,我超喜欢困困送的礼物。”
秦固扫了眼尚未完工的法器伞,淡然道“这个不算,没送出手,给你点别的礼物好不好”
“这个已经很好了,不用准备别的。”阮北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困困一份礼物抵好多份。
“其实也不算礼物。”秦固去把灯打开,从柜里子拿出一个盒子同一支符笔。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黄色粉末装的物体,往里面加了一点儿绿色的不知名液体阮北闻着有点儿像某种植物提取液,两者混合,按理说应该变成深绿色,却直接变成了红褐色混合物。
“我用师叔送你的材料,加了点儿别的制成这盒符墨。”秦固解释道。
之前阮北收到一堆礼物,不认识不知道怎么用的,都给秦固收着了,如果有需要的可以随便用。
“这个有什么用能画特殊的符吗”阮北好奇问。
“对,能画特殊的符。”秦固拉着阮北在书桌旁坐定,让他把手伸出来平摊在桌子上。
“要做什么”阮北更好奇了,难道要在他手上画符
秦固调着符墨,看着浓稠适宜了,才解释道“这种符墨可以作用于人体,上古时期很多人类喜欢在身上画各种图腾,用的就是这种颜料。我给你画两个符,左手拘阴右手炙阳,左手可擒鬼,右手可伤魂,用的时候把灵气灌注到手上就行了。”
“好、好”阮北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除了点头就没有别的看法。
完了又怂怂的想,如果遇见恶鬼,他也许可能大概不太敢伸手去抓
不过这是困困为他的安全着想,阮北心里很是感激,一动不动摊着手,小心问“我要做什么吗”
“不用。”秦固已经蘸好了符墨,持笔准备动手了“不要动就行。”
“好,我不动。”阮北紧张得差点想握拳,符笔落在掌心,符墨本身是凉的,落下后莫名开始发热,慢慢渗进皮肤,留下红色符印。
阮北分心想,幸好是在掌心,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该跟爸妈解释为什么去纹身了。
不过等秦固画完,他就不这么想了,最后一笔落成,已经学会望气的阮北,看见笔画扭曲繁复的符印闪过微光,瞬间隐没。
阮北睁大眼睛,捧着手来回看了一会儿“没了”
“我加了点儿可以可以隐形的材料,用的时候灌注灵气,就显露出来了。”不然符印一直留在手上,到底不方便。
“真厉害。”除了夸赞,阮北已经想不出别的话了,他家困困是真的牛到没朋友。
“这样就可以了吗还需要做什么吗”阮北捧着手依旧不敢动。
秦固刚想说好了,心念一动,来不及细想,话已经先说出口“还差一个步骤。”
“哦,要怎么做”阮北一动不动,乖巧无比地看着他。
秦固喉结微微滚动一下,眼睫低垂“嗯,还有最后一个步骤,你闭上眼。”
阮北不疑有他,乖乖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秦固拉起他的手,眼睛注视着阮北,他闭着眼,任由秦固动作,安静而顺从。
一个浅淡的笑容在秦固嘴角绽放,他低下头,轻轻在阮北掌心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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