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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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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问回到寝室,大灯已经关了, 只留了两盏台灯。  他掀开被赵濒临随意丢弃的杂志, 在自己椅子上坐下。

    赵濒临翻一个身,从床上探了个头下来, 小声说“郗高原昨天晚上陪她女朋友去电影院看复联的首映,今天九点不到就睡了。”

    江问点点头。

    “那你呢”

    “我什么。”

    “和程嘉嘉干嘛了”

    “教室学习。”

    “装,你就继续装。”赵濒临满脸都写着恶趣味,像个教唆犯,“你得对妹子主动点啊, 不主动怎么能上垒呢,不上垒怎么能体会到人间乐趣呢只要有心, 今天约会在教室,明天约会在床上, 多美好啊。”

    江问摆弄着手机,不搭理他的黄腔。

    早已经习惯他的性冷淡,赵濒临也不介意“跟程嘉嘉发短信啊, 这么认真”他脖子都快仰断了,换了个角度才看到江问手机屏幕上的花花绿绿,是一款新的赛车游戏。

    “没意思,真没意思。”赵濒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喃喃, “也是, 谈恋爱怎么会比打游戏有意思呢。”

    运动会如期而至。

    启德运动会历来允许不穿校服三天。

    短暂地在操场集合以后, 铁娘子让班长领着他们去九班的看台坐下。

    因为上一届有人趁着运动会溜出去玩, 结果路上出了事,家长到学校闹了很久,这一届就重视起来,管的格外严,铁娘子再三强调,让他们一个都不准跑,定时定点来签到。

    天气酷热,几个女生各自结伴,坐在一起谈着闲话打发时间。

    江问膝盖上有伤,什么项目都没报,戴了顶白色棒球帽挡太阳,拿着iad看视频。快到中午吃饭时分,大朵大朵的云聚集在一起,天色突然晦暗下来,又要下雨了。

    江问一抬眼,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立了个人。他反应的并不及时,视线从下往上看。

    破洞牛仔裤,到黑色t恤,胸前的骷髅头项链张牙舞爪,很酷的一身。江问的错愕慢慢累加。短暂的沉默后,他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已经冷战很多天。

    逢宁眼角眉梢微微挑起,不答反问“还记得我这身衣服吗特地穿给你看的。”

    他脸色一变,嘴硬道,“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我不信。”逢宁笑的很开心,很胸有成竹,“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怎么连我穿的衣服都不记得了”

    “谁对你一见钟情”江问唰地站起身,激动极了,“真是无聊”

    江问连iad都不管了。他恼了,又羞又恼,赌气地往前走,脚步急地像逃荒,而她不紧不慢跟他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绕了几个弯,几条街,又走到那条熟悉的巷子口,逢宁悠悠拦在他身前。

    江问终于放缓脚步,口气不善,“不要跟着我。”

    逢宁还是笑,一双桃花眼放着电,“我跟着你嘛你也生气,我不跟着你嘛你也生气,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要你别跟着我。”

    “你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想。”

    她扬着头,一下一下推着他的肩膀,“又口是心非,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嗯说谎话的小孩子要长鼻子哦。”

    江问比逢宁高一个头,却脚步趔趄往后倒退,直到被她压着挤到墙边,退无可退,“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踮起脚,吻落在他的耳垂上,蜻蜓点水一样,只有一点点的热度,“我要这样啊。”

    江问的背绷直,心扑通扑通地跳,激烈到脸不争气地红了。他很无措,惊骇到说话都秃噜了,“你、你”

    逢宁像个无赖,色色地凑到他耳边说,“你腹肌上那颗痣好性感的,给我摸摸看呗。”

    江问身躯僵硬,心口像塌陷了一块,视线也跟着乱起来。

    她还不肯罢休,又凑近了一点,两人贴的紧,骷髅项链硌到他胸口,硬硬的发疼。

    见他没反应,逢宁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伤心地说“江问,我后悔了,你不要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心里好难受,难受的天天上课听不了讲,睡不着觉。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对我的忽冷忽热,想你对我的爱答不理。”

    “你也会难受”他失了魂一样指责道“你根本就不难受,如果你难受,为什么还在看相声”

    “我苦中作乐,我强颜欢笑。”

    远处云层闷闷地传来轰隆的雷响,不出一分钟,豆大的雨珠应声而落。路上行人匆匆,走着走着都跑起来,急着找屋檐躲雨,没人关心这个角落正在发生什么。

    “你骗人。”江问终于要疯了,他昏了头,连声音都格外委屈,“你明明不喜欢我。”

    定定看着他,逢宁在雨声里轻轻地说,“我喜欢你的,你是我的小王子呀。”

    他们身上都湿哒哒的。

    江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深情款款地拉起来,五指缠着,缠得他的心往下坠。

    逢宁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狎昵地吻了一下,又去亲他的唇。

    坚持不过两秒,他就主动把舌尖伸出去。从尾椎骨的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

    叮铃铃叮铃铃

    苹果的闹铃在微亮的晨曦准时响起,惊醒了这场荒诞又无厘头的梦。

    像断片一样,江问背都汗湿了,他平复着呼吸,半梦半醒之间,脑袋还是混沌的,怔怔愣愣回不过神。

    失落、难堪,懊恼,各种复杂的情绪搅在一起。他躺在床上闭了眼,又睁开,望着天花板,神志终于清明。

    探手从被子里摸下去,一片黏腻。几秒之后,他捶了下床,暗骂一声。

    周五,要放假的前夕,班里面总是格外地躁动。

    今天轮到逢宁值日,最后一节自习课下了,她勤勤恳恳地扫地,拖地,把瓷砖地板拖的光鉴照人。等打扫完,教室人都走光了。

    关好门窗,关掉风扇,检查电源,逢宁满意地拍拍手,背着书包下楼。

    双瑶今天有事,要和家里人出去吃饭,她只能一个人搭公交车回家。

    出了校门,经过路边小店,她溜去挑了一根巧克力口味的雪糕。没走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喊。

    逢宁舔了舔唇上的糖渍,转身,看到一辆越野车缓缓减速,车窗降下,赵濒临从副驾驶探头,“逢宁你去哪啊,要不要送一程”

    “公交车站还有五十米,直接到我家门口,不用送啦。”

    “你们都谁啊,要出去玩吗”她好奇,弯腰看了看,开车的不认识,后面坐着的那位倒是蛮熟的。

    江问坐在车里。看到逢宁举着一根快要融化的黑色冰激凌,带着惯常的笑,不经意和他的目光对上。

    他浑身一僵,立刻撇开头。

    赵濒临乐呵呵的,“明天我们吃完饭找你去玩啊,简糖”

    逢宁点头,“对,要来是吧,我等会回去就帮你们订位置。”

    “多带两个人成吗”

    “成啊。”逢宁很爽快地答应完,又板起脸,严肃地说“但也别太多,别把我喝垮了。”

    后面有汽车按喇叭鸣笛,逢宁挥了挥手,“行吧,明天见,你们快走,快别挡道了。”

    “哈哈哈哈哈,行,那明天见。”

    逢宁嗯嗯两声,“还有你们这个,未成年开车要不得啊,注意安全,别被交警抓到了。”

    计迟阳乐颠颠地笑,“她好有意思啊。”

    “是吧,特逗。”

    计迟阳跃跃欲试,“你们明天去哪喝,带我一个呗。”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看了看江问。见他没什么表情,计迟阳暗暗松了口气。

    他可没忘当时说要追逢宁的时候江问那个黑脸,当时还在心里惋惜了一阵子。只不过没两天江问就光速和程嘉嘉在一起,他的注意力也转移了,便没把这回事放心上。

    反正他自己也是一个星期换一个,大家都是玩玩,何必当真。

    晚饭在郗高原家里新加盟的连锁饭店吃。今天是家属局,有女朋友的都带了女朋友,加起来十几个人,要了个包厢,吃的热热闹闹。

    饭后有单身狗起哄,非要在场的情侣挨个亲嘴。此提议一出,气氛更是高涨。

    大家都玩的开,郗高原带头搂着女朋友接了个一分钟的吻。剩下几个人纷纷效仿。

    他们在笑在闹,江问望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却不怎么专心。

    赵濒临歪过头,问,“你今天怎么了,走神一天了。”

    众人刚好起哄到江问这里,女生推程嘉嘉,男生推江问,齐齐喊道“亲,亲,亲,亲一个亲一个”

    “别人都亲了,你们可不许耍赖啊”

    裴淑柔淡淡地笑,一点都不着急。别人看不懂,可她和江问一起长大,一眼就看得出他对程嘉嘉到底有没有感情。

    程嘉嘉半推半就,红着脸,被别人推着凑上去。

    她微微仰起脸,就快要亲到的时候,江问头一偏。

    程嘉嘉一僵,看似镇静地撇过身子。

    大家好戏没看成,泄了气,唏嘘几声,郗高原怒其不争,忍不住骂道“我靠,江问你要不要这么孬啊。”

    赵濒临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摇晃,学着电影里男主角的台词,咬牙切齿,“江问,我最恨你像个石头一样”

    江问一把推开他,站起身,“你们玩,我去上个厕所。”

    他这一走,徒留程嘉嘉一人在原地尴尬。场间气氛凝了一瞬,裴淑柔安慰地拍拍她,“没事,阿问就是这样的,他可能还有点不习惯。”

    也确实是这样,长了十几年,江问过的清心寡欲,情绪很少外露,对妹子性冷淡地都让人怀疑他是个gay。

    身边几个发小都知道江问家里找道士给他算出的“情劫”,好不容易盼到他谈了个恋爱,结果还是和平时没两样,很能拿乔。

    郗高原叹了一句“唉,我们都以为江问铁树开花了,结果到头来他妈的只开了花骨朵。”

    隔绝了热闹,用冷水洗了把脸。水哗啦啦地流,江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心烦气躁。

    就在刚刚,程嘉嘉吻过来的一瞬间,他又控制不住想到了昨晚的梦。

    连细节都栩栩如生,在脑海里重新上演了一遍。

    只是眼前的人却换了一个。

    洗完手出来,江问独自找了个露台吹风,吹了半天。

    他猛地拍了下栏杆,还觉不解气。原地转两圈,泄愤似的,一脚踹到墙上。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发春的季节,在这无人的角落。

    铁树江少爷,已经把花骨朵开的轰轰烈烈,天崩地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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