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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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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好不容易在戏剧行业混出了头

    所以,阿尔只能根据当年闲聊时带出来的一些细微信息,如“我那会儿特别爱吃某某店卖的小饼干”,“我家附近有一家西装定制店,别看门面小,但店里裁缝手艺特别好”这样的话,耐着性子琢磨半天,圈出一个大概的区域。

    这样一来,总算不用大海捞针。

    而且,等确定了大概范围,一个相对比较知名的高利贷商人自然也就会好找得多了。

    但考虑到来回的路程问题,阿尔也没着急地立刻出发。

    他先跑去街角的一间面包房了。

    俗话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别的孩子只知道吃吃玩玩的时候,阿尔已经在这条街上跑来跑去地帮人干杂活了。所以,面包房的店员是认识他的,这会儿见他在店门口徘徊,就没忍住问了一句“阿尔,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个店员是意大利移民,说话的口音,总带着西西里岛方言那种叽哩呼噜的味道。

    阿尔立刻精明地用同样的方言巧妙套近乎,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捂着小肚子“我想要点儿吃的,一个面包,半个最便宜的,剩的也行。”

    虽然在异国他乡听到乡音让人觉得亲切

    但店员还是有点儿迟疑“可你,你又没钱”

    若是正常的十三岁孩子这时候大概就无计可施地退却了。

    但上辈子全家死光,一直孤身一人,在社会上艰难求存、摸爬滚打的阿尔却从不知放弃这个单词怎么写,而且他的脸皮也早磨练得足够厚了。

    于是,他就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并且,毫不避讳地谈论起了在工作中活活累死的父亲;大着肚子,却只会日夜以泪洗面的母亲,还有年幼不懂事的弟弟妹妹太小,以及家里揭不开锅的窘境,最惨的当然是自己了,一天一夜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如果再没人发发慈悲,他可能就要像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横尸街头了。

    这时候信息不发达,人们还没接受过网络时代那种你比我惨,我比你更惨的疯狂卖惨冲击。

    所以,就格外容易被触动。

    更何况,阿尔如今口齿伶俐,讲起家中惨况时,遣词用句特别有技巧,又夸张又煽情,十分地引人泪下。但他又聪明地把握了一个度,没有一味卖惨,让人厌烦,更没有像一般穷人那么过分乞怜,或者道德绑架,一副你不帮我就是不善良的样子,反而带着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无奈。尤其是等说到最后,竟然只字不提要面包的事,反而难过地提了提父亲当年养家的不容易,最后小大人一样很体谅的样子,还轻轻叹气“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这么个小人精,明明一开始是装可怜要面包的,但说着说着却又体谅起了别人,摆出“我知道你不容易,哪怕不给我面包,我也不怪你”的理解态度,闹得人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店员心软了。

    他想,“这孩子要的也只是半个剩面包,白给了都不值什么”,便偷偷看了看左右,确认老板不在后,就悄悄把一块已经剩了几天,其实已经卖不出去的硬面包塞给了这孩子,同时挥手驱赶地说“快走快走”

    阿尔立刻小声地道了谢,非常知趣地拿了面包就跑。

    等跑得远了,他就站在路边,直接狼吞虎咽地吃光了面包,因为没水,一度噎得直翻白眼,但瘪瘪的肚子填满了,便总算有了一种成功活下来的庆幸感觉。

    与此同时,那种由于饥饿而出现的头晕、虚弱和无力症状也渐渐消失,力量也不甘不愿地重新回到这具脆弱的小身体中,他舔着手指上的面包渣,再拍拍小肚子,心满意足地想“好啦,我现在可以出发走远路,不用担心半路饿死了。”

    于是,高利贷商人本福尔曼先生就一脸惊奇地接待到了这位

    他有生以来所遇到的最年幼、也是最穷、最丑的客户。

    其实,阿尔上辈子不知道是怎么开了挂,随着年纪的增长,居然越长越好看起来。

    要知道他后来混迹的圈子里有着数不清的俊男美女,可哪怕是在最星光璀璨的场合,他即使低调地站角落里也从不让人忽视。

    不过,他自己大概没感觉。

    主要是因为他小时候太丑,还丑得极有特色,导致后来奇迹般长好看了,都有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现在嘛

    先天早产、后天营养不良,还有这几天的忍饥挨饿,都导致人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

    至于说具体糟糕到什么样子

    见过换毛期的小狗崽子吗

    胎毛刚褪,新毛没长全,身上毛色深深浅浅,薄薄厚厚,运气不好,还得秃几块,有毛的时候明明是笑容灿烂的圆脸,这会儿换毛,那就是一张苦大仇深的猴脸

    阿尔现在就和换毛的小狗崽子没什么区别,一头黑卷发又枯又乱,就像是柴草堆,偶尔还有几撮支支愣愣地朝天戳着,面黄肌瘦,头大身子小,走起路企鹅一样摇晃,总有一种随时要倒下的感觉,小鼻子倒是很尖,绿眼睛也很圆,但前者看着有点儿像卡通动画片中反派角色,后者可能是饿的,像鬼火一样透着幽幽的光。

    除此以外,他穿着打扮也十分乞丐风。

    裤子膝盖处磨出了洞,打了很多补丁的大外套明显是大人不要的,根本不合身,宽宽的袖子卷了好多折,袜子不成对,还都是又松又破,甚至连鞋,鞋头处明显都磨烂,隐约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脚趾头。

    但尽管如此。

    站在福尔曼先生面前,这孩子身上却有着一种成人都不具备的不卑不亢态度。

    要知道,这年头的人还很朴实,也没什么文化,根本分不清借贷和借钱的区别。

    他们不知道后者才是要讲人情的,而前者只不过是一种你情我愿的商业关系,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借了钱,以后还要付利息,并不亏钱债主什么,可每次跑来借贷,也时常表现得像是在求人借钱,一副很难为情的羞愧样子,说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一句话含在嘴里嘟嘟囔囔转了七八圈就是不能干脆地说出来,耐着性子听半天,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可阿尔就不一样了。

    看似稚嫩的身体里有着身经百战的成熟灵魂,他神色自如地摆出坦率的态度,一上来就很有礼貌地来了个自我介绍。

    因为知道福尔曼先生是红头发的爱尔兰移民,他就又故意用爱尔兰口音说话,大概地说了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今年多少岁,家里几口人,等简单介绍清楚后,话锋一转就到了最重要的方面“我听说能从您这里借到钱,我想借五十块,利息您可以给我按最高的算,期限一年。”

    在这个过程中,他连一个磕绊都没打,每一句话都说得四平八稳;态度也很从容,既不为自己的贫穷而自卑畏缩,也没什么愤世嫉俗,或者苦闷悲伤的负面情绪,平平静静就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了。

    本福尔曼先生真没见过这样借钱的,瞠视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直到阿尔察觉到不对,诧异地抬起头,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绿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仿佛是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啦

    本福尔曼先生几乎想大喊。

    你真的只有十三岁,而不是三十岁吗

    哪怕是个成年人跑来借钱,能表现的也不会比现在的你更好了

    但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

    同时,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这孩子脚上那双破烂的鞋子上,突然就冒出来一句“你刚说你打哪来的”

    阿尔不太明白这个问题和自己说的要借钱有什么关系。

    但考虑到对方未来的债主身份,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罗德街注。”

    “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

    “可那边离这边足足有二十公里啊”

    “所以我走了六个多小时。”

    “不累吗”

    “有一点儿,但如果能借到钱的话就不累。”

    “可这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家没大人了吗就让你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本福尔曼先生既震惊又感到难以理解,忍不住地追问着。

    如果是别人这么追根究底地问个不停,哪怕表面上不会流露什么,阿尔心里多少会有点儿恼。

    但由于上辈子的那段病友情,他清楚地知道本福尔曼没有恶意,便不计较地又把之前对面包店店员说的那一套重复了一遍。

    这回说得就是正常版本了。

    因为面包店的店员是底层小市民,喜好上难免偏爱一些夸张戏剧化的东西,想要唤起对方的同情心,只能那么说。

    但本福尔曼先生就不一样了,太夸张戏剧反而让人觉得像假话。

    所以,他就没有那么多煽情、招人掉眼泪的形容了,只是平平淡淡地交代几句,父亲累死了,母亲大着肚子什么都做不了,弟弟妹妹还小,自己必须站出来养家糊口

    这不是阿尔天生狡猾,实在是上辈子的摸爬滚打早早教会了他同人打交道的种种小技巧。

    更何况,他虽然知道怎么说话更让人满意,但也守着自己的底线,比如,同一件事虽然有不同的说法,可归根到底都是真的,并没有撒谎骗人。

    可仅仅是这样,福尔曼先生就听得呆住了。

    “可怜的孩子。”他难过地喃喃说。

    阿尔笑了笑,没放在心上,也没觉得自己多可怜。

    可他越是这样,越让人替他难过,明明还那么小,骨头都没长结实呢,就要背起一个分分钟就能把他压趴下的家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做针线活,本来不打算干涉丈夫工作的福尔曼夫人难得地插嘴了。

    那是个很爽利的女人,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重重地推了丈夫一下,嚷嚷说“你这个吝啬鬼还废什么话啊,这孩子就借五十块而已,快给他随便街上哪个臭要饭的找你讨钱,你不是都会乱发善心地塞个几块给人家吗现在一个可怜孩子找你借钱,你还瞎磨蹭个什么劲儿”

    “我,我也没说不借啊。”

    本福尔曼先生一边争辩着,一边掏钱“你们女人真是最最会胡搅蛮缠了,我前几天借钱给人做生意,你骂我假大方,现在我还没说什么呢,又指责我吝啬了”

    那是一回事吗

    福尔曼夫人气得狠命锤他

    本福尔曼先生就摆出任打任骂的老实样子,也不还手。

    等两夫妻小小地闹了一轮。

    这位好心的先生才笑呵呵地走过去。

    他弯下腰,把一百块塞到阿尔小小的手掌心里,用哄孩子的口气说“喏,拿去吧这钱现在是你的了,想什么时候还都行。”

    她像看仇人一样,愤然地瞪视着这个莫名其妙跑出去,还跑得不见踪影的大儿子,咬牙切齿地嚷嚷着“你个该死的讨债鬼啊我生你有什么用呢你爸爸在坟墓里尸骨未寒,弟弟妹妹没人照顾,房东找上门来让我们滚蛋,家里一个顶事的男人没有,我挺着大肚子还得出门去苦苦哀求他宽限宽限你倒好啊,你倒好啊还有闲心跑出去疯玩既然有你没你都一样,当初在船上生你时,我就应该直接提了你的脚扔到大海里喂鲨鱼,也省得现在生气了”

    这时候,阿尔的弟弟妹妹约翰和玛丽全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满脸惊惧地望着这一幕。

    其中,约翰六岁,玛丽四岁,都不算是特别明白事的年龄,所以,他们压根搞不明白一夜之间家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更不明白好端端的,母亲为什么要表情那么可怕地责骂大哥。

    然而,作为被责骂的对象,阿尔却并不怎么难过,或者说他对这种事早麻木了。

    哪怕上辈子已经渐渐熬出头,可早年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被骂被欺负都是常事,而且,那些骂他、欺负他的人可不像是西尔维夫人这样纯发泄的不讲理乱骂,反而时常是带着恶意的。

    那种恶意有时候甚至来得没头没脑,像小孩子一步一步地追着蚂蚁踩;像有人闲得无聊,不顾猫咪的惨嚎,狠劲去拽猫尾巴;像明知道你已经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却要用力把你推下去,看你尖叫着摔得粉身碎骨,却只觉得有趣地拍掌哈哈大笑。

    和这些比起来

    西尔维夫人看似尖酸刻薄,其实并没带来什么实质伤害的话语,又算什么呢

    于是,阿尔对此抱有一种奇迹般的包容和理解。

    他没有急赤白脸地去开口反驳、辩解,反而耐着性子等母亲把话说完,还将那些伤人言语中隐含的恐惧、惊慌、愤怒、担忧、绝望和悲伤等种种负面情绪全都照单全收。

    这么一来。

    西尔维夫人骂着骂着反而快骂不下去了。

    毕竟,两个人起冲突,总要你来我往的才行。

    如果始终是一个人单方面唱独角戏,哪怕是占上风,这人也会渐渐唱不下去。

    更何况,西尔维夫人也知道,懂事的长子从来不是贪玩的性子。

    从头到尾的指责都是一场迁怒,是成年人遭遇生活磨难、无力应对时的软弱表现,因为没办法解决真正的问题,就欺软怕硬地把怒火宣泄在年幼且无法反抗的子女身上。

    可发泄是发泄。

    有些事总归是骗不了心的。

    所以,面对大儿子始终平静的表情,西尔维夫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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