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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垠带着赵二几人回来的时候, 小桃花拎着铁棍又砸碎了一山贼的腿骨。
“啊啊啊”
山贼惨白着脸，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见他们来了，剩下的几个要跑，赵二提着乌金枪利落的将他们解决掉。小桃花只是废了他们的腿, 赵二出枪要的是他们的命。收回枪，赵二面无表情的伸手擦了擦飞溅到他脸上的血。
冷厉的双眸猛地转向谢无垠。
然而, 他看到的确是一张风平浪静的脸，见他看过来，他甚至还勾着唇笑了。那双眼睛里有赞许, 有凉薄淡漠, 还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外表看着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赵二知道那是一头巨兽。
这人到底是善是恶，他不知。
陈旻看着持长枪一脸冷漠站在哪里的赵二，眉头紧紧皱着。
果决狠辣，出手就要了几条人命, 这人不简单, 也很危险
“赵疯子，我们老虎寨跟你没完”
绰号老鬼的山贼目眦欲裂的瞪着赵二, 怒喊着。
他想动, 可惜腿被小桃花打废了, 稍动一下，就痛得他惨叫连连。
张述看着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老鬼，变成了这凄惨样儿，后怕的咽了咽口水。幸亏没出手, 不然被打断腿的就是他了。张述看着满地哀嚎的山贼，不由后背一凉，暗自庆幸着。
“鼠哥”阿憨呆瓜是跟着他一起盯过谢家车马的，这会儿也是怕得要死，一人一边紧紧的扒着他的手不放。就刚刚，他们还想打劫来着，这要是真动手了，这会儿躺地上哀嚎的就是他们。
那小丫头好凶残，好可怕
两人看着一地碎了膝盖骨的老虎寨山贼，怕得哆嗦不止。
“冷静点，怕什么。咱们现在跟着小公子做事儿。跟他们是一伙的，不用怕。”
“对啊，是一伙的。”
呆瓜阿憨都是好哄的，听他这么说瞬间就不怕了，再看向小桃花时的眼中少了害怕，多了崇敬。
“小公子的妹妹好生厉害啊”
阿憨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你看那大铁棒子耍的，一铁棍子揍飞一个，我要有那么厉害就好了”
张述“”
他是把人哄好了，但没能把自己哄好。
实在是小丫头拎着铁棍碎人膝盖骨的时候，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太他娘的吓人了。
赵二朝他们走来，他不是没发现陈旻以及他身边护卫眼中的警惕，只是这些跟他没关系，也就没理会。他看向小桃花时，眼中没有害怕只是诧异惊奇，又看看一脸淡笑的谢无垠，他突然明白谢无垠为什么明知道有山贼还敢抛下他们不管。
这丫头收拾几个山贼足够了。
“你打了他们，那你跟他们就不是一伙的。”小桃花看了眼赵二，喃喃一句，利落的收回了铁棍。目光瞥见朝她走来的谢无垠，瞬间又扬着脸冲他甜甜的笑着，看着十分乖巧，仿佛前一刻拎着铁棍打山贼的不是她一般。
“哥哥”
“没事吧”谢无垠笑看着她。
“一点事儿也没有，好好的。”小桃花欢快的转了一个圈，眼睛亮晶晶的。
谢无垠点点头，给她用了药剂后，小桃花注定就不再是一个寻常人，寻常女子的准则，以及生存方式已经不适合她。所以这些年他带着李大宝几个训练的时候，也会带上她一起。所以，他不怕他上山后，他们会出事。小桃花的体能，速度，以及力量，对付几个山贼完全不在话下。
看着那张笑脸，张述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个小疯子，比二哥还疯。
二哥打起架来很疯，老虎寨的人都称他赵疯子。但现在看，小公子家这妹妹好似也很疯。不对，小公子也是个疯的，不然怎么敢独闯他们山寨，还敢雇山贼当护卫。
突然觉得前路茫茫，是福是祸他又不确定了。
“阿垠，桃花你们没事儿吧”
危机解除，李氏他们也跑了过来，李氏看向谢无垠小桃花担忧问着。突然跑出一群山贼真的是吓了她一跳，尤其是发现他不知道上哪去的时候，那怕知道他很厉害，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担忧着。
谢无垠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氏真切的松了口气，又笑又哭的，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情绪。
“你们几个把这些山贼捆了。”
陈旻一边朝谢无垠他们走去，一边吩咐护卫把那些山贼捆了。
“啊哦，好好”
护卫们还有些回不过神，呆愣的应了一声，满脸懵的把断了腿的一群山贼给捆了。看着哀嚎的山贼们不由感叹，谢公子家的妹妹太厉害，他们压根没有用武之地。不过也辛亏她那么厉害，不然就他们几个，今日这事真悬了。
陈旻见他没事松了口气，严声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还有”
说着看向赵二张述几人“他们是什么人”
谢无垠笑笑“没去哪儿，就上山走了一趟至于他们，是我在山上请的护卫。”
山上请的陈旻皱眉，荒山野岭不见人家的。
他隐约能猜到这几个人的身份，看了一脸笑的谢无垠，陈旻到底没有说什么。他看上眼的人，想必是有什么长处罢而且，身手确实不错，只是过于狠辣了。
陈旻不问了，李氏谢三却有些按捺不住，拉着他到一边小声问“你老实说，他们是什么人”
谢无垠想了想直接道“逃难来的，也做过一阵山贼”
“山”
李氏吓得声音都高了不少，反应过来忙压低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阿垠啊，你刚刚是不是说他们是山贼
“没错”谢无垠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又道“娘，你别怕他们不是什么坏人，这山上一共有两波山贼。一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伙就是他们。比较讲规矩，老弱病残不抢，好人不抢。就是因为这，他手底下的人都反叛了。我看他人不错，功夫也好就把人留下了，以后用得上。”
他的话李氏还是信的，既然儿子有用留下就留下呗，多添几双筷子的事。
“那行吧”李氏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至于谢三，他听了谢无垠的话，这会儿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赵二几人。
山贼当成这样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啧。
“这是我爹娘，我”朝赵二他们招了招手，谢无垠开口一一介绍。
“你们自己介绍下。”
赵二面无表情，不卑不亢“赵誉，行二。”
“张述见过老爷夫人，见过陈先生”
张述笑眯眯说着，见阿憨呆瓜傻愣在哪里。
无奈叹息，指着阿憨呆瓜介绍道“他是阿憨，他是呆瓜，两人脑瓜子都不咋灵光，还望老爷夫人，陈先生你们不要见怪”
阿憨呆瓜不服抗议“阿鼠哥，我们灵光着呢”
真是两个憨憨，张述照着他们后脑勺一人一下。
挨了揍的两人捂着头上的包，怂怂的缩在哪里。稚嫩的脸上满是委屈，压根半点山贼样儿都没有，看着就是两个还没长大的半大孩子。
李氏见他们委屈的瘪着嘴，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看着还在叫嚣痛呼的山贼，陈旻皱眉“此地恶匪盘踞，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李氏也想起了她儿子刚刚说的话，也急忙催促起来“走走走，赶紧走”
虽说她儿子把其中一拨的领头给拐家了，但另外一波可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就刚刚还想抢劫他们呢
四人中最圆滑的就是张述，当即拉着呆瓜阿憨帮忙去了。
谢无垠没有说话，虽说老虎寨已经空了，但眼下刚经历过山贼劫道的事，想必他们也睡不安稳便也没有拦着。
东西很快收拾好，一群人借着月色，打上火把便驱着马车离开。
另一边，梁勐带着手底下的人也到了老虎寨。
他们好不容易摸黑到了老虎寨，现在一个个却都吓得慌了神。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
老虎寨里躺了一地的尸体，一个个死状凄惨。
在赵二的约束保护下从没见过这样血腥场面的一群人，尖叫的尖叫，恶心呕吐的，吐地天昏地暗，手脚发虚。
“死了，都死了啊啊啊啊”
“都死了勐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们快跑吧，老虎寨的都给杀光了，说不准就来杀我们了”
一群人惊恐的说着喊着。
满地的尸体，猩红的画面，不停的盘桓在他们脑子里。所有人眼中心中只剩下恐惧，未知的恐惧，老虎寨是谁屠的那群人杀光了老虎寨，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猜测着，心中更是慌乱。
老子哪知道该怎么办，梁勐黑沉着脸没吭声。
一群人茫然惊恐着，完全没了头绪。
忽而一阵夜风吹过，月色下满地的尸体，众人只觉阴风阵阵，不寒而栗，怔愣过后谁也没敢多待，尖叫着四下奔逃而去。
梁勐和他的几个狗腿子壮着胆子搜了一边，却什么也没搜到，整个老虎寨除了满地死尸，什么也剩下。
就连死尸身手都被人摸空了，一个铜板都剩。
最后，梁勐几人只能阴沉着脸逃下山去。
赶了一晚上的夜路，天亮后总算找到了城镇，将那些山贼交给当地衙门后，还得了十两赏金，这可把谢三李氏几个高兴坏了，那怕他们不缺这十两银子，但谁还会嫌银子多了烫手呢谢三李氏精神十足的买买买的一番，这才找了间客栈住下。一晚上没睡，又逛了一阵，所有人都已经困顿，住下后便都睡得昏天黑地。
不用提心吊胆，舒坦的睡了一觉，天擦黑的时候张述才睡醒。
“嗨呀，舒坦。”
张述伸了伸懒腰，瞥见赵二坐在窗边，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外边像是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桌上的冷茶水簌了簌口，张述朝他走了过去。
“二哥”
笑着喊了一声，又递给他一个饼子，肉馅的。谢家一行遭遇山贼的时候正在吃东西，他们到后，饼子散落在哪里。他没忍住就顺了一个，然后就被谢夫人发现了。他还以为要挨顿骂了，哪知道她不仅没有骂他反而又给他塞了几个，还说不够就问她拿说还有。这世上也只有他亲娘会跟他说不够还有，他当时差点没哭出来，心里暖呼呼的。自从逃出来后人人见着他们都是臭乞丐臭乞丐的称呼他们，眼中的嫌弃鄙夷毫不遮掩。后来他们就上山当了山贼，那些被抢的看着他们又变成了害怕惊恐。
这还是他落草为寇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和善的同他说话，还给他吃的。
赵二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饼子，稍用力掰开，露出了里面的大肉馅，他看着，怔愣一瞬。
知道他挂心什么，张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小公子一家都不错的”
“至于以后”
他顿了顿又道“眼下，小公子并没有让咱们签卖身契，不管他是忘了还是有别的打算。咱们光棍几条没什么赌不起的，走一步看一步就是。况且，我们也不能一直窝在山上，当一辈子的山贼。既然小公子看得起给了咱一条不一样的路，咱就走走，若是不合适，我相信小公子不会强留人。”
“吃吧。”
赵二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一半饼子递给他，自己慢慢吃了起来。
正打算掏饼子的张述，笑着抽回手，又接过拿半块饼子，咬了一口“好吃。”
二哥虽然没说话，但他知道他心里是认同他说的，这就好
“好香啊”
阿憨嗅着鼻子，肚子咕噜噜一声响，猛地睁开了眼睛。见他们在吃东西，擦了擦口水立马窜了过去，咧着嘴朝张述伸出手。
“阿鼠哥，我饿了”
个饭桶，张述摇摇头，塞给他一饼子。
咬了一口就吃到一嘴肉的阿憨惊喜的瞪大眼睛“肉馅的，阿鼠哥你太好了，呜呜，好吃”
阿憨吃东西很快，三两口就吃完一个饼子。还没吃饱，但也没再伸手，只是咂摸着嘴回味着饼子的味道。
“吃吧。”张述见状，破例又给他塞了一个。
叮嘱一句“这是夫人给的，以后要好好干活还，知道没。”
“嗯嗯，谢谢阿鼠哥。”
阿憨眯着眼睛老实的点点头，然后慢慢吃了起来。与刚刚不同这一次他吃的很小口，慢慢的嚼着，一脸的心满意足。
要是每天都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饼子就好了
阿憨一脸憧憬的想着
休整了一日，谢无垠他们便就启程离开。
这一路没在遇到什么意外，很是通畅的抵达了京城。
张述嘴巴甜会哄人，阿憨呆瓜没那么灵光，但脾气好，怎么逗都不生气。一路上，一群人吃喝都在一起，张述阿憨还有呆瓜已经和谢家人混成一团。赵二依旧沉闷不善言辞，但李氏谢三需要他做什么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很快就能把事情做好。闲暇时，他多是在擦他那把乌金枪，宝贝的不行，李氏谢三他们都习惯了他的冷淡性子，但也没觉得有什么。
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漫天飘雪。
谢无垠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再加上陈旻在，他们一行很顺利的过了城门。紧绷着的张述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车子停了下来，一群人探出脑袋，稀奇的看着京城街道上的热闹景象。没过一会儿，不大扛冷的他们，被冷风吹难受了，忙裹紧衣袍又缩了回去。
“京城比咱哪儿可冷多了”谢三搓着冻的发疼的脸，不停哈气。
李氏也是这么觉着，冻得脚底都木了，当即催促道“咱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吧。”
“去哪儿啊，人生地不熟的。”谢三接了一句。
说罢，夫妻俩齐齐看向陈旻。
“你们还真是不客气。”陈旻扫了他们一眼，无奈一笑，虽说本就这么打算，但论厚脸皮他真比不过这夫妻俩，抬手直接朝赶车的护卫吩咐道“回府。”
马车缓缓前行。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不是。”
谢三李氏嘿嘿一笑，一点不知道客气的是什么。当然，他们倒没想一直赖人家家里。只是现在刚到这儿，两眼一抓瞎的，哪是哪儿的都不知道，还是先蹭一段日子吧。过几天找着租屋子的地方再搬呗。反正这些年劳烦陈旻的事多了，总归要还的，也不差这一件。
陈旻摇摇头，这么些年相处下来，要还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性子，那他才真是白活了。
谢无垠笑着道谢。
陈旻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松林县地处偏僻，能供你看的书不多但再加上后来我让人从京城送来的应付会试足够，我知道你志不在此，该怎么考，你自己决定就是”
“您放心，我有数。”
谢无垠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
之后陈旻又跟他说了一些京城的事，以及各方势力归属，他虽离开京城，但京内的事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谢无垠认真听着。
谢三李氏听不懂这些，他们躲在一边窃窃私语，商量着怎么挣钱。
最后决定等安顿好后，他们就去挖土。
每到冬天，他们都会捣鼓出新鲜的蔬菜自己吃，有多的就卖了换银子。今年两人打算多弄点换银子备着。打在城门口他们就被震撼到了，想着这里是天子脚下，肯定那哪儿都需要银子，手里不多备点，他们就慌得很。
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慢慢行驶着。
谢无垠掀开布帘看着窗外来往行人，天子城就是不一样，这么冷的天，街上还这么热闹。
擦肩而过一架马车，谢无垠扫了一眼便就收回继续看着热闹的街市，视线最后落在了远处一间围了不少人的铺子。
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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