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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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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日挑着糖水糖人走街串巷叫卖的货郎回了家, 家中妇人就急不可耐地出来扯住他的袖子“当家的, 快、快去什锦食”

    那货郎怔了一下,放下扁担揉了揉肩膀“你想吃甚吃食,自己去买不就是了。”

    “哎呀, 不是买吃食”妇人性子急,扯着他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什锦食的严老板放出话来, 说是要招咱们镇子上做得好的吃食, 租什锦食的摊位出来呢”

    货郎眼前一亮,然后又有些迟疑“此话当真那严老板有这么好心”

    什锦食那样火爆的摊位,严老板舍得放出来给外人

    “这还能有假孙老头前几日便搬过去了, 这几日赚得盆满钵满, 我下午还看见他割了一整条猪后腿肉,说要回去给孙女补补身体哩”

    货郎有些疑惑的嘀咕了一句“孙老头连个媳妇都未娶过, 哪来的孙女”

    不过跟什锦食搭上关系,这种好机会可不能放过就算可能白跑一趟,也得去碰碰运气

    不见那赵瓦匠家,从前做泥瓦工生意惨淡,勉强够个温饱,后来跟那严掌柜搭上关系, 日日割些镇外的锈叶子转卖给什锦食,很快就发达了现在一家人都住上了大房子,泥瓦工也不做了, 专门在镇外盖了棚子,种锈叶子呢

    往外走了两步,货郎忽然停住“不对,等等。”

    那妇人被拉扯得一停,险些摔倒,不由得柳眉倒竖,瞪起眼来“死鬼,还要等甚去晚了小心摊子都被人抢光了。”

    货郎反身在自己的糖人匣子里翻找了一下,小心翼翼捧了几个精致的糖人出来,骂道“你这妇人,见识短浅那严老板这么有本事的人,这摊子能是随便给出去的吗咱们空口无凭,就算头一个到也未必抢得到,还是要带上吃饭的家伙,请严老板尝尝咱的手艺。”

    妇人想了一下,转怒为喜,嗔道“还是当家的想的周道,咱们快走。”

    类似的情形,在镇上无数小商小贩的家中、巷子里发生。

    这正是严墨戟想要的效果。

    什锦食想要做大,不可能永远指望自己。

    严墨戟心里自然清楚这一点。一方面光靠他自己,精力时间肯定不够;另一方面一家连锁店没有多方的支持,就算能红火,也只是一时楼阁,未必能长久。

    要把更多的人、更多的行当绑上什锦食的大船,让什锦食的利益与更多人的利益息息相关,让他们自觉去维护和推崇什锦食,才能保证什锦食的红火和稳固。

    因此出租摊位给其他的美食,一开始就在严墨戟的计划内,否则也不会在扩大什锦食的时候,特意划分了那么多小摊位。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吃都有资格进入什锦食。什锦食现在的客流量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镇上第一,严墨戟在挑选加盟什锦食的小吃时,也是亲自试吃,还要和摊主好好聊过,确认对方人品信得过,才会签契约。

    严墨戟对这些“合作伙伴”要求也不高,定额交摊位费,服装和规矩按照什锦食来,定期由什锦食的人检查卫生和食材安全情况就够了。

    而经过严墨戟的审核加盟什锦食的食物,无一不让来什锦食的食客们纷纷赞叹,生意火爆。什锦食每天人来人往,从清晨营业到深夜,严墨戟又扩招了一次伙计,才勉强应付得了这样的客流量。

    加盟来的摊位,外卖生意也做得非常红火。因为在摊位费里严墨戟就加了外卖的份额进去,所以这些摊位都可以直接用什锦食的“小蓝衣”外卖,只是账目要分开做。

    记账这件事比较重要,店里识字识数的人要么分身乏术,要么还不足以取信。严墨戟想了想,雇了个账房先生,又征询过张大娘意见后,把张三郎调去了外卖的记账岗,让他和账房先生一起暂且顶上一阵子。

    别说,张三郎在数学方面还挺有天赋,严墨戟关心过几次,他的账务都算得精准且快捷,专业的账房先生都赞不绝口,让严墨戟都有了把他长久留在什锦食的念头。

    就这样,什锦食已经完全成为了镇上小吃第一的地位,甚至不少人都觉得,只有什锦食认证过的吃食,才算得上真正的美食。

    严墨戟忙得团团转,都在为了这些事而东奔西走。

    这天严墨戟刚到什锦食,就见李四一脸古怪地走了过来“东家,有人要见你。”

    严墨戟以为是来商议合作的商人,点点头“是来租摊位的等一会我去见他。”

    “不是。”李四脸色更古怪了,“说是您的娘家人。”

    娘家人

    严墨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当是指原身的亲人。

    原身的亲人啊

    严墨戟轻轻挑了一下眉,眼角流露出一丝玩味。

    原身是被绑架又拐卖的,年纪不大就被卖到了一户姓乔的人家。这户人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原身这个性子和人品,虽说也有自己的原因,可大半还是受这些所谓的“娘家人”的影响。

    乔家夫妇连生了几个女儿,买下原身,原本是想把原身当做亲子来养,将来好给他们养老送终;然而买下原身之后不就,乔母就又有了身孕,这次顺利诞下了男丁,一家人皆大欢喜。

    于是原身的地位迅速沦落,成了和大户人家的仆役差不多的存在,每日都要被呼来喝去,动辄还要被辱骂,原身年纪还小的时候,几次想逃出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家人,每次被抓回来都要挨一顿打,还要饿上几天。

    如此反复几次,原身的气性都磨没了,整日也跟着乔家人浑浑噩噩地过。

    乔家夫妇以卖酒为生,一家子都好酒,也好赌,原身的赌瘾也都是从乔家学来的。

    原身被打怕了,对乔家夫妇一直是有种恐惧又屈服的心态,穿越过来的严墨戟可没有,在原身记忆里看到乔家夫妇的所作所为,对这一家人厌恶到极点,完全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反正嫁出去的女儿呸,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按照古代伦理纲常,他跟乔家断了关系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自从原身嫁给纪明武,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这段时间乔家一直都没人来过问过严墨戟的状态,显然乔家丝毫不关心这个买来的儿子嫁出去到底过得怎么样。

    今天怎么突然又跑来见他

    严墨戟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见一面,看看乔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后院见到自称“娘家人”的人时,严墨戟稍微怔了一下。

    来的人是个穿着粉白绣裙的年轻女子,脸上画了淡妆,原本在小院里四下扫视,一看到严墨戟就眼前一亮,热情地迎了上来“墨戟哥好久不见”

    这是乔家夫妇的大妮,和原身差不多年纪。

    乔大妮还没靠近,严墨戟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粉气味,让他呼吸一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好久不见,你来做什么”

    乔大妮撅了撅嘴“墨戟哥,你可是与我生分了我只是来探望探望你,瞧瞧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罢了。”

    严墨戟挑了下眉,没有接话。

    原身嫁出去到现在,近半年的时间,乔家一直不闻不问,偏偏现在什锦食的铺子做大了,这乔大妮开始来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了

    乔大妮方才在院里四下扫视,眼中未收起来的惊奇和贪婪,严墨戟可全都看在眼里。

    见严墨戟没有接话,乔大妮张了张嘴,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隔半年重见自己这个便宜哥哥,乔大妮原想着就算严墨戟有钱了,性子八成也还是从前在家里可以任意呼喝的懦弱,但是这次一见面,感觉他好像变了不少。

    目光沉稳中隐藏着些许锋利,完全没有从前在家里的死气沉沉和乖顺听话。

    不说别的,光是把自己就这么放在这院子里,也不看茶倒水,就看得出他不像从前一般听话了

    哼,还不是运气好赚钱了,心就野了

    乔大妮心里暗骂了一句,转了转眼珠,重新摆起了笑脸“墨戟哥,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严墨戟心里盘算着自己能抽出多少时间来跟这乔大妮浪费,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挺好的。”

    “是了,墨戟哥你现在开了这么大的铺子,赚得不少,日子自然过得好。”乔大妮憋住一肚子的酸意,努力让自己显得亲切,“从前在家时,都没看出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呢。”

    哼,这么大一间铺子,日日爆满,不知道能赚多少钱这铺子要是归了她们家,那家里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严墨戟敷衍道“在家时你们不让我下厨房,怎么能看出我的手艺来呢。”

    乔家一家子都嗜酒好赌,对下酒菜也格外看重,都是乔母一个人做菜,又怕原身这外来子偷吃偷拿,后厨和仓库一直都禁止原身接近。

    乔大妮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讪讪道“娘不是怕你不喜厨房的油烟味儿么”

    严墨戟听她翻来覆去几句酸话,听得有点不耐烦,耐着性子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吧,我还忙着呢。”

    看出了严墨戟的不耐,从来都是对他颐气指使的乔大妮心里腾起一阵怒火,当即就想翻脸骂人,想想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还是强行忍了下来,拢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抓了一下自己,扯出一个假笑“是这样的,墨戟哥,本来我们觉得,你日子过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前阵子,爹娘听说,你在纪家受了些委屈,这不就让我来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他在纪家受了委屈

    严墨戟怔了一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

    乔大妮觑着他的脸色,小心试探道“都是些坊间传闻我听说,纪家老两口强夺了你的煎饼铺子,还想占下什锦食,前些日子那纪木匠还把你打了一顿,把你关家里不让你出门”

    听了这话,严墨戟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煎饼铺子是他直接托付给纪母打理的,前几天他没出门也是因为自己作死着凉发烧都是些明明白白的事,怎么会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

    乔大妮看严墨戟一脸严肃,还以为自己说中了,顿时眼前一亮,凑身过来,趁热打铁地低声道“墨戟哥,虽然你嫁出去了,可是到底还是咱们家出来的人,你受了委屈,爹娘不会不管的你这些铺子可都是你的东西,不能被外人霸占了去”

    哼,她就知道,一个男人嫁到另一个男人家去,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谁家不会防备着这种外来的汉那纪家老两口下手也快,竟然把煎饼铺子就这么搞到手了

    严墨戟斜睨她一眼,假笑了起来“大妮,你说的对,这些铺子是不能叫外人霸占不过这些闲话,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乔大妮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都是娘听买酒的客人碎嘴说的,是谁也记不大清了。”

    严墨戟又转着话问了几句,乔大妮险些招架不住,感觉自己这个往日怯懦愚蠢的便宜哥哥现在说话跟带着刀子一样,句句切入核心。

    反正今日来的目的也达到了,乔大妮赶紧提出了告辞。

    临走之前,乔大妮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墨戟哥,你要是想和离,爹娘这边也能使上些力气。”

    送走了乔大妮,严墨戟神色有些凝重地摸了摸下巴。

    乔大妮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就是看中了什锦食的巨大利润,替原身那对养父母先来打头阵。

    指望着说动他和武哥和离,然后他再回乔家去,什锦食的铺子也就顺顺当当地转到乔家名下

    算盘打的好,可惜严墨戟不吃这一套。

    不过乔家人的心思暂且不说,严墨戟比较在意的是外头流传的那些中伤他和纪家关系的风言风语。

    煎饼铺子托付给纪母,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而且铺子的契约纪母也没要,只说替他打理,明明白白的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而且他这病好了才没几天,怎么莫须有的“黑屋剧情”就传开了

    这种流言肯定不是几个妇人闲着嘴碎就能流传起来的,八成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在针对什锦食

    这就得认真对待了。

    首先要确认一下这些流言到底是真的有、还是乔大妮杜撰的。

    严墨戟在院子里一边踱步一边想了想,找来几个轮休的外卖员,问了一下。

    这些外卖员大街小巷的跑,对这些闲言碎语应该挺门儿清的。

    上次招来的六个武林中人,分了两个去跑外卖,现在轮休的那个正是面试时首先说话的年长汉子,严墨戟记得他名叫周洋来着。

    自从被什锦食招聘,这周洋的精气神都变了不少,吃得饱穿得暖,人高马大,脸上也带着笑,一看就精神奕奕的。

    严墨戟也是看他性子外向,才让他去跑外卖毕竟要和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管事们打交道,代表的也算什锦食的脸面。

    周洋听了严墨戟的问话,想了一下,点点头“确实有听到这些话哩不过东家和纪大娘是什么关系,咱们哪能不知道都没当回事。”

    看来流言是真的有了。

    严墨戟又问了些细节,心里琢磨了一下,先去了一趟煎饼铺子,跟纪母试探着聊了聊。

    不出严墨戟所料,茫然的纪母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在煎饼铺子整日忙碌的她,根本连那些流言都没听过。

    严墨戟其实有些怀疑,这流言应当是从煎饼铺子里的人传出去的,只是问纪母,纪母对煎饼铺子里的人际关系也是一无所知,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严墨戟心里叹了口气纪母果然是那种淳朴的乡村老母亲,还不如张大娘有这些心眼。

    想了想,他没有跟纪母多透露什么,转头去找了纪明文。

    这小丫头精灵古怪,主意颇多,耍起心眼儿来纪母也比不过她。

    严墨戟自从发现纪明文的聪慧之后,这些日子有意无意地都在培养她的独立能力,因此也没有把她当做小孩,而是认真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纪明文。

    一听有人在散布流言中伤她们什锦食和纪家,纪明文气得脸都红了,小辫子一点一点的,拍着胸脯对严墨戟道“墨戟哥,你放心,我很快就给你找出来,到底是谁这么吃里扒外,敢说咱家坏话”

    纪明文的动作很快,仗着年纪小,在煎饼铺子做工的妇人们不怎么防备她,嘴巴又甜,很快就打听出了是谁在背后说闲话。

    散布谣言的是一个最早在煎饼铺子摊煎饼的小姑娘,严墨戟记得她姓郑,还未定亲,来摊煎饼是想学门手艺,以后找夫家多少能有点资本。

    这姑娘被两个妇人拉扯到严墨戟面前时,脸色涨红,眼中带着惊惧,一看到严墨戟,脸色霎时就白了。

    纪明文恨恨地看着她,问道“郑小娘,我们什锦食待你可有何亏欠你为何在背后乱嚼舌头”

    郑小娘咬了咬下唇,低着头不说话。

    纪明文又问了几句,这郑小娘都只是低头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等小丫头慢慢要失去耐心了,严墨戟才拍拍纪明文的肩膀安抚了一下她,凝视着郑小娘,慢慢开口道“郑小娘,我们什锦食自认为对大家不薄,工钱给得都比寻常铺子高,只要大家安分做事,从不苛责。你若不想在什锦食做工,只管说一声便是,为何做出这等事来”

    那两个扯着郑小娘过来的妇人也是在煎饼铺子做工的,闻言也是一脸不解和愤恨。

    什锦食煎饼铺,开给她们的工钱可比那些洗衣坊、裁缝铺、酒家高得多了,比在家中纺棉更是强了百倍,她们几个在煎饼铺子做事的,有些赚得比家中男人还多,哪个不是被各个街坊邻居羡慕着

    自从在煎饼铺子做事,拿回去的工钱多了,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顿顿有肉吃了,脂粉也敢买了,腰杆挺直了,家里男人和婆婆也亲善了,说出去扬眉吐气

    当初一起学了摊煎饼、但是没有被什锦食选上做长工的,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还有那自个儿拒绝了的,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不珍惜这样的机会谁不是一面感激着大方又有本事的东家,一面加倍努力地做事

    努力做事还会涨工钱来着,她们可不舍得偷懒

    这郑小娘怎地这么糊涂

    郑小娘听了严墨戟的话,脸色又白了一些,倏然抬起头来,咬了咬牙,鼓足勇气低声道“东家,我我没有乱说纪家分明就是在吸您的血”

    在场诸人皆是一愣。

    说出了第一句,郑小娘似乎也憋不住了,一股脑地道“东家,您是有本事的人,一个人就能把什锦食做得这么大,我们心里都暗暗感激着您呢;可是纪家有什么那纪木匠不但是个瘸子,还没什么本事,说是木匠,实际镇上有多少人去找他做木工纪家老两口从前也不过是个送菜的,何德何能绑住您”

    郑小娘停顿了一下,似乎喘了口气,才继续道“您作为男妻嫁给那纪木匠,纪木匠能纳妾留后,您却不行,这什锦食可不就成了纪家的东西难道我说纪家在吸您的血,有什么错么东家,我是为你好啊”

    严墨戟愣了半晌,仔细看过去,发现这郑小娘一脸倔强,显然对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

    再看纪明文和纪母,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那两个煎饼铺子的妇人,也有些犹豫地在纪母和严墨戟之间看来看去,显然都被郑小娘说动了。

    严墨戟沉默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盯着郑小娘的双眼,慢慢地道“先不说你说的这些对不对这也不是你散布谣言的理由。你若是真为了我好,私下与我说,不比这样散布谣言有用”

    郑小娘脸色又是一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顿时清醒了过来,纷纷把谴责的眼神看向了郑小娘差点被她哄过去了

    要真是想让东家脱离纪家的束缚,何必用这种败坏什锦食名声的方式私下提醒东家不是更好

    “说吧,到底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面对严墨戟的逼问,郑小娘嗫嚅了半天,总算交代了出来。

    指使她散布谣言的,竟然还是个熟人。

    王二。

    严墨戟愣了半晌“王二”

    自从几个月前王二来偷账簿被抓住之后,严墨戟听说他被人打断了双腿,整日躺在床上,就把他抛之脑后了;现在要不是郑小娘说出来,他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这里面又有他什么事儿了

    根据郑小娘交代,王二对她说,要是严墨戟继续和纪家绑在一起,迟早要被纪家吸干血纪父纪母只有纪明武一个男丁,没钱也就罢了,现在托着严墨戟的福赚了钱,到时候肯定要给纪明武纳一门妾来延续血脉的。那时候严墨戟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可不就全落到那个孩子头上了日后晚景凄凉都算好的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把纪家的名声败坏,让严墨戟跟纪明武合离。

    王二给了郑小娘一笔银钱,郑小娘贪财,又想着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东家好,就开始四处去说纪家坏话,还说得有模有样,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大半。

    水落石出,郑小娘泪眼盈睫,哭着道“东家,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

    严墨戟轻轻出了一口气,环视一圈众人各自的目光,最后落在郑小娘的身上,缓慢但是坚决地道“什锦食的规矩,在招你们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说得十分清楚,做事有闪失不打紧,做熟了便好了;若是存心做出危害什锦食的事情,我不会有任何容忍。”

    郑小娘神色又白了白,咬住下唇,泪珠一串串的流了下来。

    其实刚才还有个原因她没有说。

    东家这样有本事的人,不该被纪家束缚着,当该有自己的妻妾儿女才对然而按照本朝律法,男妻嫁人,身份便依托于夫郎,算不得独立的人,不能再娶妻;但是如果东家能够跟纪家和离,那东家就脱了男妻的身份,也可以正常娶妻纳妾了。

    那样的话,自己说不定、说不定

    她悄悄抬头,泪眼朦胧中看了一眼东家那俊秀而冷漠的侧脸,心里满是痛苦和懊悔。

    如今东家恐怕已经完全厌弃了她,就算东家和纪家合离,肯定也不会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严墨戟倒也没有过多为难郑小娘,扣了这个月的工钱,把她赶出去就算完了。他犯不着跟一个一时想岔了的小姑娘斤斤计较。

    至于郑小娘失了什锦食的工作之后怎样,他也不会关心。

    他当着众人的面重申了一下什锦食的规矩,才解散众人,把这件事翻过篇去。

    只是纪母和纪明文被郑小娘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有些迷茫的眼光,让严墨戟有点头疼。

    他是完全没有觉得纪家在“吸血”的。相反,如果不是有纪家这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帮忙,他自己单枪匹马又能打下几分天下呢

    铺子做大之后,分成、月银都是严格按照严墨戟定的规矩来的,付出的多、回报的多,既没有因为跟谁生分就少给,也没有因为跟谁亲近就多给。

    更何况原身也受了纪家不少恩惠照顾,严墨戟继承了人家的身体,当然也要承着人家的恩惠。

    严墨戟好言劝了一下纪明文和纪母,让她们不要钻牛角尖,催促她们各自回去岗位上做事了。

    等大家都散了,严墨戟才一个人去了最初什锦食的小铺子。最初的什锦食铺子还是从茶肆改造而来的,后来铺子扩大,严墨戟没有把这个小铺子与新什锦食打通,而是改成了小厨房和仓库,经常会在这里试验新想法。

    现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严墨戟拉开条凳坐下,脸上浮现起一抹茫然。

    他其实也被郑小娘的话影响了。

    什么纪家吸血、霸占铺子,全都是屁话。严墨戟既不会因此觉得与纪家生分,也不会觉得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铺子。

    只是

    “纪木匠能纳妾留后,您却不行。”

    严墨戟想起郑小娘说的那番话,轻轻呼了一口气,神情低落了下来。

    他都快忘了,这是一个男男可正常嫁娶的时代,也是一个将子嗣延绵、血脉流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时代。

    前世的社会上,多少人都把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当做人生中必须的一环;他的爸妈在世的时候,都会经常和他聊到“以后有了孙子要怎样”。

    严墨戟上了大学才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也想过和家里摊牌,可是那是父亲已经病重,母亲心力交瘁,他没敢说;直到父母在短短几年内相继病逝,他也没能对家里说出口。

    毕业后舍弃本职工作,白手起家创业,就算有天赋的记忆力做依靠,严墨戟还是像陀螺一样在不同的位置拼命地旋转,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机会;等到事业稍稍稳定,他想去度个假休息一下,又碰上了飞机失事,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来。

    最初,知道这个世界上男人之间可以正常嫁娶之后,严墨戟感觉非常震惊,又特别开心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可以堂堂正正地与喜欢的人结成夫夫、堂而皇之地牵手出门,不用顾忌别人的目光,也不用考虑社会的压力

    看到自己多了个这么英俊的夫郎之后,严墨戟更是觉得自己春天来了多么完美的多么完美的对象两个平平无奇的小市民甜甜蜜蜜地过日子,简直就是严墨戟前世最想要的人生

    可是,他到现在才意识到,尽管这个世界男男可成亲,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仍然广为流传。家中穷困的也就算了,不少有点家财的人家,就算娶了男妻,也会纳一门妾来延绵后代。

    武哥将来也会纳妾留后吗

    先不说自己现在和武哥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夫,就算真的跟武哥在一起了,武哥能顶得住纪家老两口的压力和他自己内心对子嗣的渴望,像自己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严墨戟咬了咬嘴唇,目光有些茫然。

    他右臂撑着脸,目光散漫,脑子里乱七八糟转着各种念头,靠在陈旧的实木方桌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听到一个带着好奇的声音

    “东家您在这里做什么”

    严墨戟一惊,迅速收起脸上外露的情绪,摆起了惯常的表情,看向从后院走过来的那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没什么,我只是想些事情吴娘子怎会到这边来”

    吴娘子一只手抱着几根枝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挽了一下鬓角“过几日是奴家亡子的祭日,奴家告了假,出门采了些他从前爱吃的野树叶,也好拜祭一下他。”

    这吴娘子就是会一点寒冰内力的江湖散人,被招进什锦食后,正巧赶上这盛夏,便负责给凉食瓜果降温,被她冰过的食物可比井水里湃过的更凉爽,就算贵一文钱,也有无数客人争着买。

    严墨戟倒是头一次知道吴娘子还有过孩子。不过看她应有三十上下,又做妇人打扮,成过亲也正常。

    不过吴娘子方才说的野树叶

    严墨戟看向了她手中怀抱着的一把淡紫色与青绿色交杂的嫩叶,闻着那熟悉的香味,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不是香椿吗

    香椿不是春季的芽叶么,怎么现在都盛夏了还有这么嫩的叶子

    吴娘子注意到严墨戟的视线,笑道“东家认识这种叶子这树叶种在奴家从前住的草庐附近,这几天刚好出芽。”

    严墨戟迟疑了一下“嗯,我认得倒是认得,这叫香椿,确实可以吃只是我记得香椿都是春日出芽的,这都盛夏了怎么还会有这么鲜嫩的香椿芽”

    吴娘子眼前一亮“东家不愧是行家奴家在别处看到的这树叶,都是清明时出芽的哩只是奴家一家人从前都是练这冰寒功夫的,草庐附近都比寻常时节冷些,连带这些树叶也比寻常地方出芽得晚。”

    咦,这些武功还有降温保鲜的作用

    严墨戟有些惊喜,一时也忘了刚才的烦恼,心里琢磨起来如果这样的话,多招些内功阴寒的武林人,让他们在地窖里多练功,岂不是可以人工做出冰柜的效果夏天的时鲜保存到冬季的话,能玩的花样就更多了

    那边吴娘子有些怜爱地抚摸着手里的香椿,有些怀念地叹了一句“我家孩儿从前偏爱吃这树叶,还只吃那嫩芽,稍老一些就会嫌苦”

    严墨戟听了一笑“若是稍老一些的香椿叶,可以加盐揉开,不但祛除苦味,也能放的更久。”

    这都是他儿时家里常做的配菜,做一坛子腌香椿,可以吃好久。

    “东家真是博学多才,不知这要怎生揉法奴家想做一份,祭给亡子尝尝。”

    严墨戟正好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了,便叫了吴娘子进了厨房,洗了手示例给她看“把香椿洗干净,老茎摘去,放在砧板上揉搓,时不时加两把盐”

    鲜嫩的香椿味道自然极为鲜美,不论是烫了凉拌还是炸了吃都特别香;但是盐揉过的香椿,虽然比鲜香椿少了些鲜味,但是香味经过盐分揉搓的刺激,会变得更加浓厚。

    揉香椿算是力气活,需要使上劲反复揉,不能停下来,严墨戟揉了一会儿额头就有汗了;倒是吴娘子看着瘦小,毕竟是习武之人,动作不停,看起来十分轻松。

    揉着香椿,闲话家常中,严墨戟顺口问了一句“吴娘子,你的夫君呢”

    吴娘子手上动作一顿,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下“跑了。”

    严墨戟一愣“跑了”

    跑了是什么意思

    吴娘子淡淡一笑,手下又开始揉起动作来“奴家一家人都是修炼这阴寒功夫的,花费颇高;又因为奴家夫妇天资平平,也没有练出什么成就。日子久了,奴家夫君便动了歪心思,做起了偷盗的勾当。后来偷到了一伙恶贼头上,被循着找到了家里,绑了奴家母子威胁他交出他偷的东西,他就丢下奴家母子跑了。”

    严墨戟心头一震“那”

    “奴家那孩儿就是被那些恶贼泄愤杀死的。”吴娘子笑得有些苦涩,“若非当时路过了一侠客相救,奴家也要被那些人折辱而死。”

    严墨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吐出两个字“节哀。”

    “无妨,都过去一年了,奴家也看开了。”吴娘子忽然一笑,眼神中带上了一抹冷厉,“那些害死奴家孩儿的人都被恩公杀了;奴家后来寻到奴家那夫君,照面便砍了他一条胳膊也算是为那孩儿出气了。”

    吴娘子停顿了一下,忽然有些自嘲地道“当初东家问我等是否有杀人时,奴家还捏了一把冷汗,若是东家连伤人之人也不愿接受,那奴家也只能继续流浪江湖了。”

    严墨戟沉默了一下,心情复杂,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奴家真心非常感激东家。”吴娘子忽然话锋一转,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严墨戟的双眼,“什锦食这铺子,能容纳下我等这些居无定所的江湖人,给我们施展一技之长的机会,也未曾对我等避如蛇蝎。”

    严墨戟怔住,看着吴娘子不掺杂一丝虚情假意的双眼,耳中听着吴娘子还在说话

    “在什锦食,我等当真是有了过日子的安定感,从前那些江湖恩怨想想也都十分可笑,拼来拼去、练来练去的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在什锦食做工,一身武艺也有用武之地,安稳又快活

    “东家,我们都很感激您。”

    严墨戟感觉心脏好像被填满一般,一股暖意从心中涌出,流遍全身,又涌回心间,让他不自觉露出了满足而喜悦的笑容,刚才困扰他的焦虑和担忧仿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昨天忘记预告今天早着更新章节了抱歉orz

    明天的更新仍然是万字章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更完这章,蠢作者已经一滴都不剩下了,明天恢复正常字数,让我存存稿子再爆更叭

    对了看前面评论,昨天小剧场好像有点歧义武哥不是掌门嗷

    么么哒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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