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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化去满身血污,手里提着一壶从老君那儿偷来的美酒, 懒懒靠在云端随风飘着。
容陌最终没拦她, 他只说“你方才归来,难免沾了凡尘情欲, 待气消了再回来。”
他还以为她在胡闹。
也是, 她以往几次三番气了恼了, 被他一哄便怨气全消,这一次, 他仍旧只当她意气用事呢。
“咱们去哪儿”小棺材窝在她身旁, 探出脑袋。
楚然眯眼一笑, 说的理直气壮“咱们无家可归了。”
爹娘没了,神后弃了, 楚然以后就只有楚然了。
“那咱们现在去干吗”小棺材继续问。
楚然认真想了想“先去一趟仙魔井, 再杀个堕仙。”这份血债,她盼了七百年,不杀他,爹娘的尸骸难安。
“什么”小棺材大惊,“早知便在那仙宫里不出来了,那儿仙气足,吸口气儿都觉得涨修为, 还用跟着你出生入死的”
楚然纠正道“那不是仙气,那是上神清气。”
小棺材“”
说话间,云朵路过一株桃树,桃树上, 两朵修出仙根的桃花在你侬我侬的亲嘴儿。
楚然看着心烦,一弹指,直接将两朵桃花分开,看着它们哀怨的望着她,她倏地就笑了出来。
她果然还是这么卑鄙啊。
“奇怪,”小棺材看着她方才略施法术,“你分明是仙身,怎会有魔气你真是神后”
“刚才之前,是。”楚然扭头,一挑眉,“早和你说过,我就是大人物啊。”
小棺材嘀咕“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哪想到竟然是真的,“不过你怎么成为神后的啊”它很好奇。
楚然思索片刻,仰头灌了一口酒“你不是说过我撩男人的功夫了得自然是因为上过一次床,他就对我欲罢不能了。”
小棺材明显不信“我怎么觉得是你欲罢不能”
楚然拿着酒壶的手一顿,下刻又灌了好几口酒,将酒壶扔在一旁,抓过小棺材揉搓一番,直揉的它哀嚎不止才松手。
而后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望着千万年来一成不变的仙界“到了仙魔井,记得叫醒我。”
话落,闭上眼睛。她有许久,没回忆起曾经了。
那年,她九百岁,在动辄几千岁的仙界,她还太小。
仙魔大战,斗的昏天黑地。
楚然的爹是仙界兵马大元帅,娘她不知。
她只知,有一日,她在天门等着爹凯旋时,前方来报,说爹战死在仙魔井,身旁有娘的尸首。
爹被追谥为楚公,至于娘依旧没人提及。
楚然不信,她在天门等了九十九天。第一百天时,一袭白袍的神仙从天而降,对她伸出一只手,他说“你可愿随我而去”说这句话时,他唇角有笑,温和悲悯。
神仙是容陌。
楚然望着那只手,最终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她渴望一份温暖。
容陌将她带到了宫宇,他唤她“然儿”,她叫他“容陌”。
仙娥纠正说她应该叫一声“神尊”,她憋红了脸也叫不出来,干脆道“要不我叫你一声师父”
容陌挥挥手道“罢了,容陌便容陌吧。”
仙娥们诧异,楚然心中却窃喜。
他教她梳发髻,自己却成日披头散发;他教她读书习字,自己却每天闲散困觉;他教她法术,自己却从未用过仙法;甚至包括第一次来葵水
她哭丧着脸去找他“容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一直嘀咕这一句。
容陌无奈打断她“只要你三魂皆在,我便能保你不死,发生何事”
待楚然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时,他惊怔了片刻,而后才摇摇头“我竟忘了然儿终是个女子”
那天,在仙娥面红耳赤中,他教了她一下午葵水乃自然之道,以及如何应对葵水。
至于何时动心的呢
大概是那日她在宫宇中闲着无聊,便去天池里钓了几条鱼,砍了几株院子里养的仙桃枝,点上火,烤鱼。
她刚烤好,容陌便回来了,望着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没忍住笑骂一声“到底是不学好,尽做些焚琴煮鹤的事。”
焚琴煮鹤这个词,他教过她,大概是说她糟蹋美好的东西。
她满眼无辜“容陌,我觉得烤鱼比这仙桃枝金贵,你要不要吃”她拿起桃枝串起的烤鱼递到他跟前,此刻才发现,鱼都烤焦糊了。
容陌没接,望了眼那鱼“你乃仙人之躯,还是我亲传仙法,每日吸食天地精华便可,哪里需要吃这些东西若传出去,怕不是砸了我的门面”
“可是好香啊”楚然嘀咕,“容陌,你不喜欢吃吗”她恹恹道,突然觉得烤鱼没那么香了。
只是,没等她收回去,烤鱼已经被容陌接了过去“罢了,你总是知如何惹我生气,我若不吃一口,怕是都对不起你给我惹的麻烦。”
那一瞬,楚然抬头,看见他白袍胜雪,墨发飞扬。
心突然就跳了跳,止不住的面红耳赤。
事后,她才知,守天池的仙官和宫宇的小仙娥找容陌告了状了。
那之后,她依旧跟着容陌读书学字习仙法,却很少与他探讨女子私密事了。
容陌有时甚至会特地叫她去,问她“是否葵水不准时”
楚然脸皮尚薄,转头就走,一连一个月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后来,楚然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便去了月老宫里,说明来意她来查姻缘。
月老是个酒鬼,成日喝的醉醺醺的,对她挥挥手,要她自己去查。
三界的红线都在一棵巨大的姻缘树上挂着,楚然要查到容陌的并不容易。于是她干脆每天在宫宇内修完心法,便往月老宫里跑,一天查一点,总能查出来。
那段时间,容陌皱着眉望着她,成日摇头“到底是长大了,心里有了别的小心思了。”
楚然查了整整半个月,查遍了整棵姻缘树,也没有找到容陌的红线。
第十六日,月老醒了,告诉她“容陌乃是上神,哪里轮得到下仙掌管姻缘”
楚然伤心了许久,央求着月老给她一根红线,可月老不应,说这有违天条。
她便自己准备了一根红线,一侧写了“容陌”,一侧写了“楚然”,偷偷摸摸的将红线挂在了姻缘树上,没告诉任何人。
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真不了。
在她近千岁时,宫宇里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紫衣,身上带着淡淡的紫藤花香,那些人叫她“紫萝仙子”。
紫萝仙子来的时候,容陌正在一旁软塌上小憩,楚然正在烤鱼。
她已经可以把鱼烤的外焦里嫩了,道行不深的小仙娥有时也会眼巴巴的围过来想吃一块鱼肉。
鱼烤好了,楚然想着先给容陌吃一块,只是没等她开口,就有宫娥跑了进来“神尊,紫萝仙子求见。”
这是楚然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直觉的不喜欢。
容陌则从软塌上起身,看了一眼她“我先出去一下,你先吃着。”
可他出去了,烤鱼顿时就没滋没味了,不一会儿,焦糊的味道传来,还是小仙娥提醒了一声,她才匆忙灭了火。
容陌和紫萝仙子聊了很久,再后来,紫萝仙子进来了,容陌没进来。
紫萝仙子走到她跟前,紫藤花香很是浓郁,她不喜欢。
那天,紫萝仙子只对她说了两句话
“你就是楚然”
“我是师父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唯一的徒弟,唯一。
这两个字太可怕了,所以最初,容陌才不愿让她叫他一声师父吧
而她又是容陌的什么呢楚然想了许久才发现,其实她和容陌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一个人把烤得焦糊的鱼吃下去,很难吃。
吃完之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也想成为容陌的唯一。
在她千岁诞辰这天,她找到了一种名叫“神欢”的药,放在了她的生辰酒中,敬了容陌一杯。
祭神殿内,行男女之礼,便是许下永生为伴的誓言。
那夜,她极为大胆,大胆到连容陌都被诱惑了。
她破釜沉舟般靠在他的怀里,褪下一件件衣衫,吻上肖想已久的唇,只是之中不敢睁眼看他一眼
千年小仙,破了上神数万年的修为。
她太急迫,以至于忘记了第二日要怎么面对容陌。
而容陌他望着她,面无表情。她便瑟缩在角落,哑口无声。祭神殿内,众神之相庄严肃穆。过了许久,他说“我没想到,你竟是连我都算计。”
那天,永远风平浪静的仙界,下了一场仙雨。
楚然在姻缘树上作假的那根红线,被仙雨打落下来,她便守在树下,一次又一次的将红线挂上去。
直到雨停,容陌来寻她了,把她带到了宫宇,一挥袖便挥去了她满身狼狈,他问“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她点头。
“不后悔”
她依旧点头。
“好。”容陌似乎考虑了很久,最后道,“神后之位,当端庄淑娴,你能做到”
她依旧点头,点完头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愣愣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容陌似乎被她这幅模样逗乐,也似乎气极反笑“如今你已千岁,结亲也无妨了。”
楚然自祭神殿那夜后第一次开口“你娶我”
“是。”容陌说着,取出了自己的心头血,又取出了她的,而后,彼此交换。
这一天,在容陌的承诺下,她也成了他的唯一,唯一的妻。
成亲之日,是在三日后,宫宇上下依旧一片白。
她一直住在这里,所谓成亲,不过是她从自己的宫宇搬到容陌的宫宇罢了。
没让宫娥帮忙,她自己收拾了东西,去了容陌的宫宇,在那里,见到了许多仙人。
只是可惜,他们不是来道喜的,而是来劝离的。
“神尊立后,是仙界大事,当三思后行。”
“楚然不过千年小仙,哪配得上神尊”
“”
容陌没有说话。
楚然隔着老远看着容陌那一身雪白身影,转身去了他们的喜房,依旧没有一点喜气,她便找了一块红布,剪了个歪歪扭扭的“囍”字,施了个仙咒,看它飘在空中,好像真的有了那么几分喜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提前去容陌的宫宇,以至于在以后的近千年时光里,一直在想,是不是晚一点,她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那些仙人走了,楚然想要出门去找容陌,却又闻到了那股紫藤花香。
脚步莫名其妙的就停下了,她用容陌教她的“仙隐术”,隐去了自己的气息。“仙隐术”是容陌逼她学的最好的仙术,他说往后遇到危险,打你是打不过了,便藏起来吧。
门外,紫萝仙子说“师父,您真要娶她”
容陌应“是。”
“您明知,楚然体内流着半仙半魔的血,您要留这样的人当神后”
半仙半魔。
楚然觉得自己有些眩晕。
“是补偿吗师父,仙界亏欠了楚家,您便这般补偿她”紫萝仙子的声音很激动,“您对她敦敦教导,耐心指教,如同当初对我一般,现在却要娶她,您说过,我是您唯一的徒弟的”
对她,如同对紫萝仙子。
楚然死死攥着门框,指甲恨不得嵌入木中。
她以为,自己听到的足够残忍,可是,却原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容陌的声音夹带着几分叹息,他接着道“紫萝,当年我闭关百日,你父罗圣真君为首的一众仙人,竭力反对仙魔结合,更是抓住魔界圣女,逼魔界退兵。魔界息兵,你父却杀了那魔界圣女,致使魔军大怒,险些杀上仙界。最终楚公自刎谢罪于仙魔井,以二人之命,平了这场战乱。”
“紫萝,我、你父、仙界,亏欠楚家良多。”
“师父,父亲也是为仙界着想,魔界之人,终是骨子里便流着背叛之血”
余下的话,楚然听不下去了。
魔界圣女,楚公自刎,她体内流着半仙半魔的血,仙界亏欠楚家,容陌补偿于她。
她终于知道了当初娘为什么成日躲在屋内,鲜少出门,终于知道为何爹有“楚公”谥号,却无人提及娘。
因为娘是魔界人,这些所谓仙人觉得,她骨子里便流着背叛之血
而容陌娶她,也是因着亏欠吧。
楚然静静坐回到床上,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囍”字,仔细的看着。外面人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紫萝仙子哭哭啼啼的走了。
容陌走进屋里,看见坐在床上的她惊怔片刻。
楚然眯着眼睛掩去情绪,笑了出来,拿起手中的“囍”字问道“容陌,好看吗”
容陌盯了她许久,最后颔首“好看。”
楚然懒懒的歪头“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只看见紫萝仙子的背影,她和你说了什么啊”
容陌道“她只说了恭喜。”
“是吗”楚然把玩着那个“囍”字,“那她有没有认我这个唯一的师母啊”
“”这一次,容陌静了下来。
“哎,她八成是不会认的,”楚然摇摇头,“她看着你总是那么情真意切,怎会认我呢”
说完,她走到容陌跟前“容陌,你爱我吗”问的很是直白。
“”可惜,容陌没有回应她。
楚然安静了许久,“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容陌,我觉得有点紧张,今晚洞房花烛夜就先推迟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该去何处,便去了月老宫里,坐在姻缘树下,看着那根格格不入的红线。
假的就是假的,想要毁了,却又舍不得。
在月老宫里坐了三天三夜后,她去了仙魔井,这里是仙与魔的通道。
娘在这里被杀,爹在这里自刎。
罗圣真君,以及那些仙人,是逼死爹娘的罪魁祸首。
自她记事起,娘便从未离开过爹,娘总是那般温柔。
什么仙魔,皆是狗屁。
也是在这时,仙魔井里一袭绯衣飞了出来,慵懒的声音满是玩味“我瞧瞧是哪个小东西,满身仙气竟生了魔意”
这是楚然第一次遇到魔尊凤华。
他妖冶的光明正大,魅人的毫不掩饰,就这么直直望着她,许久低喃一声“半魔半仙啊”说完掩唇一笑,眸中带勾睨她一眼,“要复仇吗我可以帮你哦。”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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