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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秦军袭来,弃城逃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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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时分,一条火龙般的大军举着火把直逼郢都城下,骑马奔在最前方的正是一身戎装的白起。距离城门仅数百步之遥时,见城头上毫无动静,白起举手止住了行进中的大军,率十余名轻骑奔至城门前察看军情。

    “堂堂一国都城,为何不见守军”随行副将拍马至白起身旁疑惑道,“莫非楚军在搞阴谋诡计我军应该当心伏击啊。”

    “真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白起盯着城头冷笑道,“庄蹻远在会稽郡,这王城之内恐怕还没人有本事伏击大秦锐士。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抵达郢都城下。”

    “以防万一,今夜先驻军城郊,待天明之后再攻城如何”副将再次建议。

    “若楚王尚在城内,不能让他安睡过今夜。若楚王已经逃走,今夜先攻占王城,待寻得楚王逃亡踪迹后,再派兵追杀。”白起指指城头以及城门上的匾额,

    “今夜,务必在城头插满秦军旗帜。就连那块匾额,也要摘了”

    “看来,大良造是势在必得了。”几名副将拱手领命,“属下焉能不遵军令”

    白起从腰间拔出青铜长剑,直指紧闭的城门下令道“十万大军,即刻攻城”

    一时间,百余名士卒推着一辆重型冲车从大军中驶出来,缓缓向城门开去;另有数千名士卒抬着数十架云梯,迅速冲到城脚下,开始攀爬攻城。白起骑在高头大马上督战,在火把的映照中,只见秦军如狼群一般扑向这座高大雄伟的王城,却根本见不到楚军反击,这诡异的局面倒是令征战列国的白起感到疑虑莫非,城内真有伏击白起心有不安,勒着战马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半个时辰不到,厚重的城门被冲车撞开了,城内依旧没有楚军,只有一群提着农具的老百姓坚守在城门后面。城门刚撞开,从云梯上越城墙翻入城内的几名副将便绑着几位老汉走出城门,来到白起的战马前摁跪在地上。

    “为何是你们这些老弱妇孺守城简直就不敬畏我大秦锐士嘛”白起翻身下马,拔出腰间利剑架在其中一位老汉肩头,厉声问道,“城内守军都藏到何处去了”

    “禁卫军护送楚王逃跑啦,”老汉吓得浑身哆嗦,苦苦哀嚎道,“战祸降临时,楚王并不愿带着平民百姓逃命,我等老汉才自发组织百姓来守护城门啊”

    “你可知我大秦锐士天下无敌,凭你们这群百姓想抵抗秦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自然知道。只是,百姓们无处可逃,为了守住家园,总不能坐地等死啊,只能结队来守护这道城门了楚王贪生怕死,百姓却是无辜者啊,为了活命,才试图阻挡秦军入城,却是在螳臂当车。如今楚国王城已经沦陷,求求军爷赐百姓们一条生路吧”几位老汉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经老汉们一番哀求,白起已经心软了,收起长剑道“你们可知楚王逃往何处了若能告诉我楚王去向,便饶你们不死。”

    “君王不爱百姓,百姓岂会爱君王。”几位老汉指

    着东北方向争相回道,“今日傍晚,楚王召集王室贵族们在城郊太一庙前聚集,随后便率领众人往东北方向逃窜了,说是要迁都陈城”“根本不是迁都,分明就是逃窜。”“不爱百姓,这些王公贵族们死有余辜”“可惜那座太一庙了,刚竣工没几天哪”

    白起听后,暗自点头“楚王小儿倒是逃得挺快,你们勿要怨他,待我休整三军,与巴郡大军会师后再进攻陈城,定要亲手取下楚王小儿那项上人头,将楚国疆域尽收囊中。”白起说着,躬身逐一扶起几位老汉,“秦军乃是仁义之师,并不想伤及无辜。你们赶紧回城去告诉其他百姓,乖乖呆在家里改做秦国百姓吧,勿要出门闹事便可免遭一死。这郢都王城,今夜已被我大秦军队攻占,从此与楚王再无关系”

    老汉们连连躬身谢恩,后退着离去了。退进城门后,几声高呼,让百姓们将随身携带的所有器械全部扔掉,各自空手返回城内。

    随后,白起将左、右两路大军分成三队,各自带上火油,一队入城烧毁王宫,一队在城郊烧毁太一庙,一队在城郊找到历代楚王陵墓后,纵火烧毁。自己则

    领着中路军登上城头,命兵士们在城墙上插满秦军旗帜,将秦国大纛和白字帅旗插在城门正上方。

    此时,王城内外已燃起大火,熊熊火焰将夜空照得通红,白起站在城头眺望远处的火光,脸上飘荡着胜利的喜悦。

    “这三把大火,烧毁了多少财富哪”陪在白起身旁的副将感叹着,“历代楚王估计也不会想到,郢都王城会毁于一炬。”

    “烧了好啊”白起高兴道,“烧了社稷宗庙,烧了先王陵园,方能摧毁楚人意志。为秦王扫荡六合、统一天下铺平道路”

    “大良造所言甚是,如今楚国沦陷,距离大王吞灭六国更近一步了。”

    “虽然我军此次伐楚立下大功,但楚王余孽尚在逃窜。赶紧回营休息,待明日与巴郡大军会师后,留下一万名兵士在此驻守,其余将士还得继续东进,追杀楚王”白起向副将部署着战略,转身走向城头,“命信使连夜向咸阳送去捷报,并奏请大王将郢都设为大秦南郡。今夜就命人将城头上那块匾额换了。”

    “大秦南郡这名字气势恢弘啊。”副将赞道,“大王定会同意。”

    “待我攻下会稽郡,再奏请大王设为大秦东郡。攻下齐国临淄,设为大秦北郡,”白起高兴道,“待东、西、南、北都设有大秦郡县了,大秦也就统一天下啦。”

    “大良造以为,这一天还有多久”

    “天下大势,势不可挡,这一天正在到来。”两人谈笑着下城了。

    次日一早,先入城的十万大军尚在休息,从巴郡乘战船东进的十万大军终于抵达郢都城外了。大军在城外泊好战船,集队奔至城门前正准备攻城时,却望见城墙上插满了楚军旗帜,秦国大纛与白字帅旗在城门上猎猎作响。宛若梦境一般,兵士们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再仔细看城头上,“大秦南郡”四个大字在晨光中炫耀夺目,一夜之间,存续了数百年之久的郢都已经变天了,变成了秦国南郡

    数日之间,秦王派出的两路大军已经在曾经的楚国王城前胜利会师了,白起为主帅,继续率领大军向南

    与向东挺进

    且说率众逃离郢都的顷襄王,离开郢都六七日之后,终于逃到黾隘要塞。一路行来,车马劳顿,顷襄王实在受不了马车颠簸,只能坐在步辇上,由数十名禁卫军轮换着抬。到达黾隘要塞前,放眼望去,此关有大小石门两道,凿山通道,地势险厄,根本不能过王室贵胄们的豪华马车。无奈之下,王室贵胄们只能弃车步行,将笨重的物品抛弃,将轻便的财物搭在马背上驮走。

    望着道路一侧的悬崖,顷襄王浑身颤抖,招手召来靳尚问道“距离陈城,究竟还有多远哪”

    靳尚躬身回道“再行两日,过了淮水便有一半路程了。请大王耐心些”

    “寡人已经够耐心了,再这般逃下去,迟早累死在路上。你为何不选一条坦途呢”

    “回大王,这是一条崎岖险路,虽然难走,秦军也不会轻易追来啊。”

    “既然秦军不易追来,”顷襄王下令,“那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再走吧。寡人可是又饥又渴啦,还有甚食

    物,赶紧给寡人呈上来”

    靳尚领命,转身到车队中一番忙乱,最后只找到两个酒囊送到顷襄王手中“大王,干粮已经吃光了,先饮点醪酒解解渴吧”

    顷襄王绝望地接过酒囊,边饮酒边叹息“玉佩下垂兮,余无所系之。醪酒一袋兮,余饮光了方能逃命”

    过了片刻,宋玉为顷襄王送来干肉与行军粗粮,顷襄王接过这些食物,既惊喜又疑惑“宋玉大夫,众人皆无干粮了,你这些食物从何而来哪”

    宋玉指着远处的一辆马车笑道“逃离郢都时,众人都携带金银财宝,我与景差无财宝可带,只能带一车干肉与行军粗粮呀。”

    “唉,想不到两位穷大夫却拯救了众人之命哪。如果寡人能活着逃到陈城,一定要重赏两位大夫。”

    “我们不要大王重赏,只要大王听忠言即可。”

    “只是,逃亡当日时间短促,你们为何准备得如此充足寡人甚是不解哪。”

    “其实从大王执意要建造太一庙那天开始,臣下

    便开始准备了。”

    宋玉此言给顷襄王扇了重重一记耳光,顷襄王顿觉羞愧难当“你早知大祸会降临,为何不阻止寡人”

    “屈原先生阻止了,遭大王流放;庄蹻阻止了,遭大王降罪驱逐;宋玉与景差也阻止了,大王始终听不进,还叱责我们是同党”

    顷襄王嚼了几口干肉,泪流满面道“国破家亡,众人才随寡人逃亡至此。寡人吃了你这救命餐,将会终生铭记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从今往后,还望你们继续进忠言哪”

    “人君者将昭明善德,杜绝邪恶谗言。向明君忠言,乃是群臣之望也。只要大王听得进,宋玉会一直忠谏下去”

    “不见棺椁不落泪,容寡人慢慢改过吧”

    此时,不久前才入宫为官的那位身材枯瘦的善射者给顷襄王送来两只烤熟的野鸟,顷襄王接过黄锃锃的野鸟,香气扑鼻而来,禁不住诱惑使劲啃了几大口,又饮了一口醪酒,对善射者感慨道“你教寡人射取

    天下之道,寡人尚未学会便让秦国大军吓得弃城逃亡了。今日,你这射取之术总算派上了一点用处,让寡人尝到了一点鲜肉。”

    枯瘦男人躬身回道“草民早就说过,我这小箭之用,只能射小鸟小鸭,等到了陈城,大王依旧要坚持学习射击之道,待有朝一日张开宝弓,可再次射取天下。”

    “天下如今寡人颠沛流离,天下只能是一个梦了”

    “大王勿要泄气,”靳尚俯身安抚道,“只要大王还活着,仍旧有机会做千古明君”

    “所谓千古明君,无疑是千古马屁啊大王当心啦,哈哈哈”宋玉大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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