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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chapter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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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鱼四年, 差点都忘了自己不是原住民。

    荆梵音手一抖,正摘着的耳坠在耳垂上划了一道,刺痛令人瞬间回神。

    她嘶了声, 抽了张纸巾, 包住刺痛的耳垂,目光涣散坐了会儿,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最后也不管伤口还痛着,扔掉沾了血的纸巾,提起裙摆, 大步走出卧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找尹似槿。

    楼下宾客散了, 偏冷的灯色下,只有几名佣人在走动,做最后的清扫。

    荆梵音张望了一圈, 没瞧见人,问了好几个佣人,才得到个模糊的答案, 说是三楼阁楼花房的灯,似乎亮着。

    荆梵音一刻没犹豫,松开佣人的手,提着裙子就又往楼上跑,快到花房时,瞧见淡黄色温暖光晕从里面投映出来, 在门口三节木质阶梯上, 形成不规则的梯形。

    荆梵音跑得太急, 这会儿到了, 才稍微缓下来,喘了几口气,一边走上木质阶梯,她一边抬头准备叫尹似槿,唇刚张开,声音却猛然堵在咽喉间。

    尹似槿不在里面

    木质花屋满室的争妍斗艳,繁花拥堵,暖黄灯色下开得极盛。

    两扇冰青色琉璃花窗紧闭,窗前整洁宽大的工作台上,纯白的木槿却正弥散着浅浅的冷紫色光雾。

    暖黄灯晕与冷紫光雾,逐步交融,彼此挤压,空间似乎变得扭曲。

    眼前一切开始不真实,视觉疲惫令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有效思考。

    荆梵音目光缓缓变得空洞,望着那株木槿,脚下自发动了起来,高跟鞋踩上台阶,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声响,鞋跟起落间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沉重缓慢。

    迈入暖黄的光晕,接近冷紫色光雾,礼裙裙摆在轻微起伏,似乎有风灌入,屋内一切却静得异常,先前疾走乱下几根发丝,贴在颊侧,发梢衔入微启的唇间。

    荆梵音琉璃似的瞳孔微黯,映入木槿更完整的模样。

    到了工作台前,她的手无意识抬起,触及木槿洁白的花瓣,指尖猛一下,犹如针扎般刺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荆梵音回了点神,可还来不及惊诧怎么回事,眼前霎时天旋地转,莫名的失重感与视觉混乱,令人产生一种像是严重晕车的窒息与反胃。

    荆梵音不行了,想吐。

    就在她快呕出来的时候,眼前画面又忽然恢复平静,失重感消失了。

    荆梵音想晃晃脑袋,缓和下晕车的恶心,结果发现脑袋晃不动,不仅脑袋晃不动,身体也动不了,连眼睛也只能在有限的幅度内转动。

    “杜家那边似乎还没发现异样,我们的人也在抓紧时间搜找,只是安少”

    荆梵音听见有人说话,距离有点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声音还挺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远处朦朦胧胧的说话声还没停,头顶极近忽的响起一声轻笑,浅浅的鼻腔共鸣,又兼音色清冷,好似一片柳叶轻描淡写拂过秋池,勾得人心尖一跳。

    荆梵音精神猛一震,眼睛全睁。

    是尹似槿

    她想往上看,却因为抬不了头,只能瞧清眼前一段清秀劲瘦的窄腰,距离太近的缘故,量身定制的男士白色衬衣被淡黄灯光照得略微透明,衣后的腰腹线条若隐若现。

    荆梵音“”

    我悟了

    半遮半掩果然才是最高级诱惑。

    人类动作艺术大师诚不欺我

    脸上慢慢烧起来,但眼睛已经挪不开了。

    头顶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远处说话的人。

    “尹臣,我不喜欢擅作主张的人。”

    尹似槿在笑,语气悠缓,清冷的音质却像是柔和地碾碎了每一个字音,再慢条斯理重塑出这短短一句话,温柔得令人胆寒。

    荆梵音眨了眨眼,慢半拍反应过来,之前在远处说话的,竟然是好多年没见的尹臣,随后又被尹似槿温柔阴戾的口吻吓着了,身上仿佛冒起一串鸡皮疙瘩。

    有点渗人。

    怎么回事,谁惹他了

    之前宴会上心情不是还挺好的吗

    荆梵音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退,头上忽然有点凉,就感觉有人在她脑袋上洒水

    荆梵音“”

    “少爷”

    “够了。”

    尹臣的声音匆匆响起,透着仓惶,可还不等他辩解什么,就已经被尹似槿打断了。

    尹似槿似乎根本不在乎尹臣要说什么,也不在意他究竟做没做,只漫不经心吩咐。

    “下去吧。”

    静了两三秒。

    尹臣才回道“是,少爷。”

    等远处离开的脚步声没了,荆梵音回过神,瞧清了视野中,除了眼前诱人腰身外,其他的画面还是三楼阁楼花房,但花卉似乎更加繁茂,大朵大朵的,开得浓艳至极。

    她感到脸上有点冷,视线里出现尹似槿抬起的手,他指尖似乎在抚摸她的脸颊,指腹擦过的地方,激起一阵阵的酥痒。

    荆梵音心里有点慌,直觉尹似槿不太对劲,便听见他幽幽地笑了两声。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自己都分不清楚,却偏要选一个不安分的,自以为深情的阿琰,可真令人失望”

    荆梵音眨巴眼睛,没听明白,感觉尹似槿是在自言自语。

    眼前勾人的窄腰弯折,尹似槿在俯身。

    荆梵音的视线便顺着他的动作,从他腰腹最后一颗纽扣,到胸前系紧的第二颗纽扣,再到线条明晰笔直的锁骨、瘦削的下颌、菲薄的唇对上他的眼睛。

    依旧那么漂亮,犹如月下溪水中的金琥珀。

    却又哪里不太一样,幽幽沉沉,透着无尽的寒凉,没有一丝温度,时间久了,就如同在与一口枯井对视,生出一种稍不留神便会堕入深渊的恐惧感。

    她看见尹似槿弯着腰,单手撑着工作台,长睫阖下些微,唇角扯动,语气轻慢,透着一丝极诡异的纵容。

    “既然不愿听话,那就随你们吧”

    荆梵音下意识哆嗦,心跳都吓停了半秒。

    再回过神,对着尹似槿清澈的双瞳,她猛然意识到最不对劲的一点尹似槿的瞳孔里,白色重瓣木槿静静立在工作台上,冰青色琉璃花窗也占了微弱一角,唯独,没有她。

    她在跟尹似槿对视。

    可她在哪里

    这诡异现象,让人陡生恐惧,她眼前画面又突然一变。

    荆梵音感觉有冰冷的雨滴,密集地砸在她身上,周围泥土青草的腥味浓重,视线范围内一片阴暗,像是身处阴雨绵绵的天气。

    前方是空旷的草坪,侧面楼上争执声传下来,忽然,一抹身影坠下。

    嘭一声巨响。

    砸在地面上。

    那是一个女人,白色真丝睡裙沾满了污垢,绵软的四肢在地上摊开,侧着脑袋,湿透的长发沉沉地坠在地上,黏在脸上,面对着荆梵音的方向,睁着眼睛。

    透过绵延的雨帘,荆梵音艰难地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几分钟前,她还在梳妆台的镜子里见过,她的脸,不,或者该说,是“梵音”的脸。

    荆梵音“”

    哦豁

    人都吓傻了。

    荆梵音差点跳起来,却发现下半身不知道被什么桎梏住,完全动弹不得,上半身倒是可以动,却不是她主观的个人动作,更像是不受控制的迎风摇摆。

    荆梵音“”

    我莫不是成了一颗海草

    荆梵音满头问号,心里害怕。

    阴沉沉的天际,忽然乍现一道强光,刺得人眼睛疼,不得不本能地闭上。

    等感觉强光散去,荆梵音揣着忐忑的心,颤巍巍睁开眼,看见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条十分简陋的大马路,天色灰蒙蒙的,斜对面一栋被高墙包围的大洋房,墙外有人持械看守,周围环境看起来十分落后,除了道路还算干净,其他的一切就像是在旧社会。

    零星几个路人,全都皮肤黝黑,瘦得几乎只剩骨头,微微蜷缩身子朝前走,脚下步子很轻,走得却很快,混沌的目光频繁游离,不知道是在警惕什么。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斜对面被高墙包围的大洋房里,驶出一辆黑色商务车,与周遭破败环境不入。

    视野中,商务车由远及近,即将驶过时,却忽然在路边停下。

    有人从车上下来检查,似乎是车子出了故障,检查完,又走到车厢后座窗外,弯着腰说明情况。

    荆梵音视线不知为何很低,只能看见一双腿走来走去。

    片刻后,她看见黑色商务车的后座门打开,一条长腿迈出来,笔直的黑色西裤,皮鞋锃亮,大概是一个很高的男人。

    看这逆天的腿型和长度,还有那西裤跟皮鞋的精致度,荆梵音觉得,这男人恐怕不仅高,长得估计还挺帅,修养气质应该也都不错。

    忽的,头顶响起小孩的声音,有些兴奋,是荆梵音听不懂的语言。

    她想抬头,但不出所料,依然抬不动。

    荆梵音我感觉我脑袋没了。

    前面似乎听见动静,那双逆天长腿侧过身,少顷,徐徐走了过来。

    沉稳的皮鞋声停在跟前。

    荆梵音视线忽然拔高了点,先前小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不知在说什么,但依稀能听出稚嫩的嗓音里,有胆怯,有紧张,似乎还有一点羞涩。

    小孩说完话后,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直到一声哼笑,从上方飘落。

    音色偏冷,听不出丝毫情绪。

    荆梵音愣了愣,就看见眼前的黑色西裤动了,男人缓缓半蹲下来,视野中,出现一张极其完美的脸剔透深静的琥珀眸,睫羽纤长,鼻梁高挺,鼻翼窄,冷白肌肤毫无瑕疵,薄唇犹若含丹,唇角勾着点温和的笑。

    荆梵音

    是尹似槿啊

    但又不像他

    眼前男人五官样貌与尹似槿一模一样,只是神态气质却有些不同,更像是几年后更加成熟深沉的他。

    薄唇勾起的笑,挑不出半点瑕疵,眼底却犹如幽谷,没有一丝人气,像一口连风声都能吞没的死寂深渊。

    荆梵音在跟他对视,可在他眼里,她只看见了一株漂亮的紫花,除了颜色,花的形状跟尹似槿宝贝似的那株木槿十分相似。

    荆梵音怔愣着,看见他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比她熟悉的更沉敛,更富磁性,混着令人很难捕捉的轻笑。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明知危险,却让人甘愿飞蛾扑火的致命诱惑。又让她想到高中时的尹似槿,大家所公认的如同大天使长般温柔仁慈的会长大人。

    记忆与现实,温柔的天使与危险的魔鬼,极端矛盾的对比,在相似的皮囊上。

    荆梵音听不懂他们交流的语言。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小孩似乎很高兴,仿佛获得了褒奖,又激动地说了一句话。

    她发现自己的视野抬高了点,离眼前的男人更近了。

    而在男人瞳孔里,那株漂亮的紫花,也在同时靠近。

    像是什么人,正在做出献花的动作。

    突然

    “砰”一声。

    是枪响

    下一刻,声音仿佛消失。

    荆梵音看见他的唇动了动,似笑非笑,眼底的光影微晃。

    恍惚间,又像极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尹似槿。

    他抬起手,指尖碰了碰眸中紫花的花瓣,无声向后倒了下去。

    有人跑了过来,荆梵音视线忽然急速下落,她听见小孩疯狂的笑声。

    一晃而逝的画面中,她看见倒在地上的男人,胸口开了一片血花,红得刺目。

    “砰”又一声。

    荆梵音浑身一哆嗦,手腕传来剧痛,稍微回过神,才反应过来,这次不是枪声,更像是沉重的花盆砸碎在耳畔的声音。

    吓得人一背冷汗。

    她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四肢都冷,脑海中仍旧充斥着那最后一幕,像极了尹似槿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口开出一片血花。

    侧面突然又传来一声巨响,一整排花架轰然倒地。

    碎裂的花盆瓷片、深棕色泥土、幽绿的叶、昔日被精心呵护的鲜花混作一团。

    荆梵音又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往后退,刚挪了半步,箍在手腕上的疼痛感又骤然加剧了。

    她被大力拖了回去,被迫对上一双疯狂的眼。

    荆梵音意识终于回归,她看见尹似槿脸色白得不正常,薄唇像染了血,鲜艳欲滴,眼底卷着恐怖的猩红。

    他掐着她的后颈,逼迫她仰视,唇角勾着笑,竭力克制下,气息仍旧不稳,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快要撕碎桎梏,从他体内冲出来。

    “梵音要去哪里”

    尹似槿嗓音沙哑,状似呢喃般,轻声问她。

    他还在维持着平日的温柔,可此刻,却显得极为病态。

    荆梵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她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抚他不明原因突然不正常的情绪。

    但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像是陷入极度恐惧,五感的敏锐度在无限放大,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神经紧绷,而身体却僵硬麻木,做不出该有的反应。

    尹似槿的脸色,在等待中,愈发阴沉。

    忽的,荆梵音腰上一痛,下一刻就被他逼到墙上抵住,脚下迫不得已,踩在泥土与鲜花上。侧面的壁灯映照在她脸上,刺痛了她的眼睛,不适地闭了闭。

    等她适应了再睁开,两侧下颌被尹似槿一手掐住,强迫她仰头。

    他居高临下,死死凝视着她的一双眼。

    “梵音”

    尹似槿温柔地唤她,嗓音哑得不像话。

    荆梵音看见他眼底冷漠狂躁,两种极端,带着诡异的陌生,仿佛在辨认她是谁。

    身体的应激反应稍稍消退,荆梵音深吸了口气,吞咽唾沫,脑子依旧很混乱。

    她指尖还在发抖,却努力抬起手来,缓缓握住他的手腕。

    “尹尹似槿”荆梵音鼻头突然发酸,哭腔就抑制不住了,“你吓到你老婆了”

    眼眶顿时漫上两汪泪,要坠不坠的,一句本来应该挺有气势的话,瞬间被她说得像是娇嗔。

    荆梵音“”

    感觉更委屈了

    还害怕

    尹似槿望着她,眼底光影不停变换,神色令人难以揣摩。

    少顷,仿佛某根紧绷的弦徐徐松了,周遭阴鸷骇人的压迫感也在逐渐消失。

    出逃的凶兽又被锁回牢笼。

    尹似槿缓缓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下,哑着声哄,“梵音乖”

    他松开她的下颌,将她揽进怀里,双臂逐渐收拢,越抱越紧,唇贴在她颈侧摩挲,语似叹息,透着不易察觉的扭曲。

    “梵音不可以离开我,这辈子,都不可以”

    荆梵音身子渐渐不抖了,恐惧感也消退了大半,就是鼻子还有点酸,泪意没下去。

    她抽泣一下,慢慢回抱住他,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虽然不知道尹似槿为什么忽然产生她会离开他,这么奇怪的想法。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手在他背后轻拍,声音又软又糯地哄道“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多想。而且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没理由离开你啊,你说是不是”

    “嗯”尹似槿轻轻应了一声,唇贴着她侧颈动脉,声音轻得诡异,“哥哥不会让你离开”

    荆梵音愣了两秒,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想不出来,又继续哄。

    她故作娇嗔地哼了声“你让我离开我都不会”

    荆梵音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一软,失去意识,倒在了尹似槿身上。

    尹似槿收回击在她后颈的手,抚上她柔软的发丝。

    不再克制,他用力抱紧她,细碎的吻落在她耳畔。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怎么能给你这样的机会呢。

    哥哥的梵音。

    昏暗处,那双清瞳蕴着病态的笑。

    他望见不远处,凋落在泥土里的白色木槿,神情复杂,良久,眼底风暴归于淡漠,抱起怀里人,毫无留恋地转身。

    荆梵音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时,全身还处于罢工阶段,尤其是脑子,有一种刚经历过精神窒息的错觉,一时半会儿实在缓不过来。

    她就这么侧躺着,半梦半醒地挺尸。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开始聚拢了,也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她记得,最后的情况好像是,她好不容易安抚了尹似槿的情绪,正准备打情骂俏一下,活跃氛围,结果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晕了

    荆梵音“”

    我估计是营养没跟上,稍微受点惊吓,娇弱的小身体就受不住。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吃点,尤其是鱼虾肉之类的,要补充蛋白质。

    荆梵音自我反思,少顷,又想到昨晚尹似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把阁楼花房砸了。

    那么大一屋子花,虽然费心程度不比他那盆宝贝木槿,但好歹

    等一下

    他好像连那株木槿也砸了

    荆梵音双眼唰一下全睁开。

    尹似槿貌似把他那株宝贝木槿砸了,这件事又让她受到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然而,心灵冲击还没结束,荆梵音又猛然想起,昨晚尹似槿出现前,她在阁楼花房看见的诡异的一幕幕。

    多年没出现过的尹臣,声音出现在花房外。

    阴雨绵绵,从楼上坠落的白色身影和那张脸。

    枪声,“他”胸前的血红

    那个五官跟尹似槿一模一样,气质却更为沉敛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口开出一片血花的画面,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荆梵音猛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想起床,躺不住了。

    她刚动了一下,腰上便一紧,尹似槿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醒了”

    他轻声问,略惺忪,像是也刚刚醒转。

    荆梵音怔了怔,扭头,只能瞧见他乌黑的短发和一点白皙的耳朵。

    她想起身,好好看看他,但尹似槿实在抱得太紧了,起不动,她便索性就着他怀里,原地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咕噜半圈,伴随着什么东西,叮当作响。

    荆梵音“”

    什么声音

    她愣了下,顺着声源方向望去,没瞧见什么特别的,她想了想,慢悠悠抬起自己左脚。

    笔直白皙的一条长腿,皮肤实在很不错,每次她穿短裙照镜子,都会忍不住自恋一下,尤其是那纤细的足踝,衬得小腿纤长,比例爆炸好。

    而此刻,瘦白的足踝上,多了一圈裹着绒布的金属环,环上连着一条金属链子,链子延伸到床下,尽头到哪里,她就看不见了。

    荆梵音“”

    这又是什么剧情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

    尹似槿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长发。

    他似乎是完全醒了,笑声温柔至极,就是音色偏冷,听得人头皮有点凉。

    “好看吗”

    荆梵音听见他意有所指地问。

    “”

    荆梵音内心很焦灼,没有出声。

    半晌,尹似槿贴着她耳朵,又唤了一声“梵音”

    犹如温柔的呢喃,却轻得诡谲。

    荆梵音心口一哆嗦,连忙答道“还行,不重。”

    她梗着脖子,煞有其事地皱着眉心,抬着小腿,一瞬不瞬盯着踝上的金属环,像是在认真点评,完全不敢回头。

    害怕

    抚在她长发上的手,短暂的顿了顿,少顷,尹似槿将她抱得更紧了,脑袋挨着,鼻尖亲昵地蹭弄她软嫩的脸颊。

    好似叹息,他半阖了眼,唇角勾笑,喃喃一声“梵音好乖”

    荆梵音“”

    完了完了,尹似槿疯了

    下午在卧室用了午饭,荆梵音抱着平板电脑,趴在窗前的地毯上刷网剧。

    尹似槿不在屋里,不知道去哪儿了,午饭后就一直没回来。

    她皱着眉心,盯着平板屏幕,一脸的苦大仇深,有点心不在焉。

    昨晚发生的事太多了,堆在她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尤其是尹似槿出现在花房前,那仿佛幻觉的最后一幕枪声,酷似尹似槿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口开出一片血花,小孩疯狂的笑。

    荆梵音忍不住想,这是不是什么预警,难道几年后,尹似槿可能会死在某个献花的小孩枪下

    这毫无事实根据,近乎玄幻的事情,弄得她心烦意乱,脑子都快炸了,比当初高三熬夜做数学题还痛苦,但又控制不住去想。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荆梵音回过头,看见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尹老太爷皱着眉头,拄着绅士手杖,缓缓踱步进来。

    老管家在门外,衣服有点乱,像是刚动过手。他扯了扯衣摆,整理好仪容,一抬头,对上荆梵音的视线,慈祥地笑了笑,略一颔首示意,便在门外将门掩上了。

    荆梵音一脸呆,目光回到尹老太爷身上,只见老人家目光慈和,望着她,长叹了一声然后就在她身边坐下了。

    坐下了也不说话,就用一种怜悯又饱含沧桑的眼神望着她,要是领悟力差一点,可能会理解成关爱智障

    荆梵音“”

    暴躁老人家突然这么正经温和。

    她有点慌。

    荆梵音打了个哆嗦,连忙爬起来,跪坐好,过了会儿,觉得这姿势有点累,小心翼翼看了尹老太爷一眼,又轻手轻脚改成了盘腿坐。

    她乖巧地叫了一声爷爷。

    尹白鹤点点头,望着她的目光更慈和了,还是不说话。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

    荆梵音“”

    过了会儿,可能尹白鹤也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太对。

    他挪开眼,清嗓子似的咳了两声。又过了半晌,似乎是想起什么,他手伸进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捧瓜子,递到荆梵音面前。

    荆梵音“”

    尹白鹤问“吃吗”

    语气有点僵硬,似乎是想尽量表现得和气些,但平时颐指气使惯了,效果有点不好。

    荆梵音“”

    她低头看了看眼前鹤骨鸡肤的手捧着的瓜子,又抬头看了看尹老太爷脸上我居然在小辈面前这么低声下气我忍不了了与算了这娃怪可怜的我再忍忍之间反复摇摆的复杂脸色

    荆梵音“”

    那就吃吧

    荆梵音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双手伸过去,说了声谢谢,捧回一抔卖相圆润饱满的瓜子。

    尹白鹤嗯了一声,似乎是赞许,手又伸进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率先嗑了起来。

    “丫头,爷爷给你说个故事吧。”

    在旁边清脆的“咔吱咔吱”声里,荆梵音低头看着手里的瓜子,点头说好,心情复杂,面上平静地挑出一枚最顺眼的瓜子,放入上下牙齿之间。

    宛如二重奏的“咔吱咔吱”声,在尹似槿黑白色分明的卧室里萦绕。

    荆梵音听了一个关于尹似槿父母的故事。

    尹似槿的母亲初巳,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父亲尹睢儒生命里的女人,可以说有点来历不明。

    至今,尹老太爷都不知道初巳的家乡在哪里,父母亲是谁。

    据尹老太爷说,初巳性格飘忽不定,时而柔弱可怜,时而聪敏强势。

    害他一度以为这女人有精神病,结果后来才发现,有病的不是儿媳妇,是他儿子,尹睢儒。

    新婚不到一个月,尹白鹤便发现,尹睢儒竟然在对新婚妻子实施囚禁,别说独自出门,就算在家里也根本没有自由,只能呆在卧室,如果尹睢儒不在,卧室的监控还会随时记录初巳的一举一动。

    荆梵音手上动作一顿,嘴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她缓慢低头,看向自己脚踝上的金属环。

    “”

    荆梵音历史可真是惊人地相似

    “倒是没有用上链子,只是让人看着,不让出去。”

    尹白鹤不知什么时候,也看向了荆梵音脚脖子上的金属环,声音很小,听着像是有点心虚。

    虽然似槿从小做什么都异常优秀,但他也是真没想到,连这方面都要青出于蓝

    荆梵音我待遇竟然还不如婆婆大人

    突然就有点不平衡了,荆梵音朝旁边嗑瓜子嗑得依旧很香的老人家望过去。

    尹白鹤被看得老脸微红,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孙子干的好事,底气就很不足。

    受不住年轻人过于炙热的目光,尹白鹤挪了挪,侧过身,用半个后脑勺对着荆梵音,才继续说

    后来尹似槿出生,几年后,意外遭遇绑架。他们正跟绑匪谈判时,尚且年幼的尹似槿,竟自己从绑匪手里逃了出来,甚至一路平安回到尹家。

    他逃回来的那天,没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绑匪手里。可就是那天,意外发生,尹睢儒与初巳的卧室突生大火,尹似槿就站在门外,眼睁睁看见自己母亲被火海吞没。

    据当初发现尹似槿的佣人说,小少爷当时一身狼狈,脸上还有泥点子,怔愣愣地站在门外,就看着主卧里面火光滔天,没有动作,也不叫人。

    佣人吓了一跳,抱起他赶紧逃离火灾现场,他就在佣人怀里,眼睛一直望着被火舌吞噬的主卧,嘴里童声稚嫩,小小声念,“光光”显然是被吓坏了。

    大火熄灭后,整个主卧快被烧成了灰,什么也没留下,就连初巳的尸体都没能找到,但一盆一直由初巳亲自养着的木槿,却在大火中神迹般地活了下来。

    后来,这盆活下来的木槿花,便成了尹似槿的逆鳞,谁也不能碰。

    荆梵音“”

    也不知道您老知不知道,就在昨晚,这片谁也不能碰的逆鳞,被尹似槿亲手给拔了

    场面相当凶残

    她到现在都觉得那可能也是一场幻觉。

    荆梵音心情有点微妙,她一直都知道那盆木槿特殊,却不知道竟然有着这样的缘由。

    现在她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身为长辈的尹老太爷不住在尹宅,而作为晚辈的尹似槿,却会独自守在这里。

    他或许,还是想念着母亲的。

    至少,小时候应该是了。

    荆梵音有点心疼,脑海中,又再次浮现昨晚幻觉的最后一幕几年后,尹似槿可能会死在某个小孩的枪下。

    荆梵音皱眉,吐掉瓜子壳,扭头往安安静静掩着的门看去。

    她又有点心烦意乱了,不知道尹似槿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昨晚不是还一副怕极了她会离开的模样吗害怕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啊,弄副破脚链子有什么用守着她,她才能及时防止他去危险的地方,碰见可疑的小孩啊

    荆梵音沉浸在焦虑中,旁边忽然一声咳嗽。

    “咳咳”

    荆梵音扭头,看见尹老太爷正目光慈和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荆梵音“”

    尹白鹤“”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过了会儿,前面瓜子壳堆塌了一角。

    荆梵音扯了扯唇角,刚想开口,就听尹老太爷叹了声气,神色明显多了丝忧愁,问她道“丫头,你有没有什么,想跟爷爷说的”

    是不是受不了似槿这样的偏执,害怕得想逃

    当年的事,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大火之后,就因为找不到初巳的尸体,睢儒偏执地认为初巳根本没死,而是从他身边逃了,疯魔似的满世界寻找,一年后,飞机在海上失事,同样没能寻回遗体。

    当初对睢儒和初巳,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的纵容,酿造了一场悲剧。

    如今,要是梵音丫头她真的想走,他还是有能力帮一帮的。

    至少,他不想再看见似槿步了睢儒的后尘。

    尹白鹤内心产生一种“看来这辈子还是只有我跟似槿过啊”的悲凉感,望着荆梵音,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荆梵音“”

    她想了想,觉得尹老太爷大概是想问她,听了尹似槿父母的故事后,对尹似槿小时候的遭遇,有什么想说的。

    这么一想,荆梵音就忽然转过弯来了

    她就说,好好的,一个暴躁老人家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和蔼可亲,还耐着性子给她讲故事。

    肯定是听说了昨晚阁楼花房的动静,以为他们新婚夫妻吵架了,专门过来帮尹似槿卖惨,博同情,好促进他们夫妻关系和睦。

    唉,为了尹似槿这个宝贝孙子,爷爷也是操碎了心啊

    荆梵音现在就有一种“我已经洞悉一切但为了老人家面子我还是不戳破了”的体贴心理。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朝夕相处多年,荆梵音只听了这一耳朵,就能确定,肯定是尹似槿回来了

    她立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扭头往门的方向看过去。

    果不其然,卧室门被轻慢推开,进来的人有一双不染情绪的浅眸,要是在夜里,月光下,便犹若沉蕴溪水中千年的金琥珀,叫人目眩神摇,一口薄唇不点而朱,颈项线细瘦漂亮,却不女气,过分干净的清冷气质,在成年人身上极其罕见。

    荆梵音身体快过脑子,喊了声“哥哥”扔掉手里的瓜子,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窄瘦的腰,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幽冷花香,一直没什么着落的心,这会儿才算是踏实了。

    荆梵音趴在他怀里埋怨“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害她看个网剧都心神不宁,剧情都没看进去,等会儿还得重看。

    荆梵音不高兴,额头抵着他胸口,也不抬头看他,就是声音太软,怎么听怎么像是闹脾气的猫在撒娇。

    还坐在瓜子壳堆里,已经做好准备要帮孙媳妇儿跑路的的尹白鹤“”

    尹似槿垂眸,看着怀里乌发柔亮的小脑袋,薄唇轻扯,搂住她的腰,摸了摸她后脑勺,圈着人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尹白鹤。

    他眼底映着清浅的光,轻飘飘扫过那一地的瓜子壳,漫不经心道“爷爷最近,似乎清闲了。”

    尽管尹似槿语气很柔和,说不出的温润,但就是莫名其妙让人一寒颤。

    荆梵音“”

    尹白鹤“”

    一个慢吞吞扭头,一个缓缓低头,一老一少的视线同时聚焦在地毯上堆成小山丘的瓜子壳上。

    荆梵音“”

    尹白鹤“”

    荆梵音心口刚一哆嗦,暗道糟糕,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就把她的小脑袋又给摁回了怀里。

    尹似槿微凉的指腹,在她耳郭上轻微摩挲,像在安抚,让她乖。

    荆梵音脸微红,大半张脸靠在他花香幽冷的胸口,没敢吱声了。

    又过了漫长的快一分钟。

    尹白鹤眨巴眨巴老眼睛,回过神,敛住表情,皱起眉头,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拍掉身上少许瓜子壳,拿过之前放一边的绅士手杖,借力起身。

    “我今晚跟社南约了晚餐,你们就不用送了。”

    尹白鹤用一种稀疏平常并且颇具长辈风姿的口吻说完话,拄着手杖,神情肃穆地走了出去。

    荆梵音“”

    她悄悄挪动脑袋,从尹似槿怀里挣出一点视线,瞧见尹老太爷走过时,藏在霜白鬓发里的耳朵都红透了,还抖了抖。

    荆梵音“”

    头顶飘下尹似槿轻描淡写,一听就不怎么走心的声音。

    “爷爷慢走。”

    荆梵音“”

    这祖传的优秀心态,就很让人敬仰。

    稳得一笔

    尹白鹤站在车前,回头看了眼古老庞大的尹宅,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声气。

    他坐进车里,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旁边的老管家“我记得有个病,是形容被劫持者对绑匪产生了依恋,这病叫什么来着”

    老管家想了想,回答道“老爷您说的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啊对对对”尹白鹤连连点头,长叹一声,“从我名下转一部分资产给梵音丫头吧”

    小丫头不容易啊,想着想着,尹白鹤眼眶都有点湿了,就很愧疚。

    摩挲着绅士手杖的杖头,尹白鹤又道“就把尹宅转到丫头名下。”

    老管家脸色很平静,回道“老爷,尹宅已经在小少爷名下。”

    您,无权处置了。

    尹白鹤愣了下,似乎有点意外,但很快又回过神,说“那就把我名下的一些集团股份,分给丫头好了。”

    老管家面不改色“尹氏最大股权持有者也已是小少爷,您手上的已经不多了。”

    尹白鹤愣了许久,不死心,又问了好半天,最后无一例外,不是早就已经到了尹似槿手上,便是因各种原因,已经被他脱手。

    尹白鹤“那我还有什么”

    老管家“金额不菲的分红,几座还未开发的岛屿,以及散布世界各地的别墅、私人飞机轮船等的使用权。”

    尹白鹤我是什么时候被架空的

    老管家似乎是看懂了老爷的眼神,垂眸笑了笑道“那时小少爷尚未成年,您当时还十分欣慰,直说小少爷是尹家历任来最有天赋的继承人。”

    尹白鹤“”

    尹白鹤我没有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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