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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县牢不太平呐。”这是现在李大嘴心里想的。
此刻他正和刘修屏站在了地字监的监门外不远处,若再踏前几步就是牢房所在,可那一步他们却并未踏出去。
不是因为侧面的路口来了一行人,也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这些人发现了他们,并且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刘修屏也是怔在了原地,随着时间的逝去,他的面色变得难看。
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犯人被带着关押进来,他更没想到,这么巧了他正好就能和对方碰上面。
碰上和没碰上是两码事。
如果没有碰上,他大可撇开关系,而现在,他就需要找些理由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原由。
说起来编个理由不麻烦,但其实很麻烦。
蠢笨的人也许只需要编一两个理由后就能忽悠过去,但如果遇上的是不蠢的人,那他可能需要再编一万个理由,才能把第一个理由较为完美的掩盖过去。
而且陈述理由本身就是一种妥协和让步的行为 ,这意味着你一开始就失去了主动权。那么对方的攻击你将无法预测。
押送人犯的衙役是赵县尉的亲信,有三四个人,都是快班的,这会儿出门做了票生意,淘换回来一个犯人。
这个犯人他并不认识,而且事前也没有收到任何这方面的缉捕通知,可是现在他们却抓了人过来,而且恰巧与他和李大嘴进出的路口相遇。
这的确令人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站在他们旁边另一个路口走来的几个衙役。
他们专门挑着大晚上的来,就是为了避开刘修屏这个人行的路障,可是偏偏就在这里遇见了,而且时间刚刚好,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差极了。
他们面面相觑,目露疑惑,都不敢第一个说话,看来都是老实的汉子,里面也有没有领头的。
那么他们的行动绝对是有人授权,不然他们不可能避开刘修屏。
今天他们抓的犯人是昨天晚上闯宵禁的那个少年,此时被绳索绑了站在后面,耷拉着头,一脸的垂头丧气。
此人当街闹事,又恶意伤人,县尉大人指名了要严惩,那他们便能发挥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办好这件事。
有人在一边看护着他,防止他忽然有逃跑的念头。
看护的人显得不怎么在意,因为他们在几分钟前把人犯带进了县牢,作为看押犯人的所在,他们还是挺放心的。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会遇上刘修屏和李大嘴两人,所以都有些不知所措。
刘修屏心中也是一紧,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在相遇的一刹那,双方都没有说话,连李大嘴在看
到他们的第一眼,都只是慌张地看了一眼刘修屏,然后不敢说话。
“抓的什么人”刘修屏打破了场间的平静,他从这些人的反应里有了自己的判断,所以他率先发话。
几人衙役纷纷拱手,口中称“在下某某某”,然后又统一地来了一句“参见刘捕头。”
“嗯,你们来了。”刘修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其中有个不开眼的衙役一脸疑惑道”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也在这里”
刘修屏看了他们一眼,目光游离不定,似乎是有些紧张,大声道“怎么你们能来,我不能来么”
“当然可以,刘捕头是我等的头领,自然可以来此视察工作。”衙役笑道。
刘修屏稍稍平息了内心的慌张,“你们这是抓的什么人 ”
“额”几个衙役支支吾吾。
看见他们背后帮着胳膊的那个少年,他问道“此人犯了何罪怎么会连夜关押到县牢内”
众人一听,立马慌了,这是不高兴了吗怎么会跟他们几个衙役抢活干何况这个人是赵县尉亲自吩咐的。
斟酌了一会儿,有人站出来道“刘捕头此事不可”
“嗯你们信不过我,还是对我这个新晋的捕头不满”
刘修屏眸光一厉,瞬间就把气势汹汹这个词完美表现出来。
这是以前刘捕头在世的时候经常耍的名头,他也学了点儿,只希望自己的那点威严足够镇住他们。
众衙役有人苦着脸,他们不是县牢的看守,而是快班的衙役,而且刚刚从保丁转为衙役,对县衙的形势并不了解。
但他们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眼前这个刘修屏,要是这次惹恼了对方,那他们以后的路可能就不太好走了。
如今这个上司的跟脚不明,私下人大家都传得挺神
的,说这人是摊上了后台,不然不可能忽然空降下来当他们的捕快。
认识刘修屏的自然知道他爹死的那回事,也知道他和刘捕头的关系,但这群由保丁变换的衙役却是不知道的。
刘修屏也看出了这一点儿,想着虎皮要穿久一点儿,方便以后招拢人手和查案办案,于是吓唬道“他犯了什么罪为何关押来此,你们快给我细细说来。”
他这一问,便有衙役接口回答,述说了案由经过,刘修屏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赞同。
双方交谈得很愉快,时间也慢慢过去了一些。
刘修屏也足足地逞了一会官威,心中暗暗自喜,正想随便说两句敷衍一下就此分开,但忽然再次想到地字号牢房的沈还拳和那个女子,于是心中一动,就问道“此人你们准备送到哪里去”
几个衙役都不敢说,怕触了霉头,毕竟出现场没有
跟刘修屏报备,所以都不太愿意说话。
但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几个人对了几眼,其中有两个哂笑道“回捕头大人,小的正要将他送往地字房。 ”
“哼。”刘修屏冷哼一声,似乎是对他们的回答不满。
沉吟了一会儿,刘修屏道“送到地字房我正要去那,那将此人交到我手上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
孙鸣低着头,跟在这个被称作捕头大人的年轻人的后面。
他的一双手负在背后,当然不是在思索着什么,而是因为两只手都被一股麻绳紧紧地绑着,勒得生疼。
到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份担心起源很早,约莫从决定尾随这位潘大嫂便有了。
岚州城是州城,也是他见过最为恢宏的大城,里面住的人很多,他认识的人却不多,因为不知道城里人的人心有多复杂,有多干净,所以他始终揣着一份小心。
这份小心一直延续了很久,很深厚,所以孙鸣不可能因为城门口的交集便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相信一个人的条件有很多,但在他心里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他好。
孙鸣觉得在柳府那座院子里睡得很舒服,让人留恋,而且他人也是柳府救的,按理说应该相信他们,可是他没有。
潜意识是这么对他说的,他想说服自己,但发现很困难,于是便顺了心,至于柳府,他只能报以歉意。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救,而他就是不该被救的那种人。
冷静想想,做这个选择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心其实很大,大到好像什么都装得下。
牛背谷的草药他想过分一些给城外棚户区的那群人
,也想过把那些可能患病的人救活,但他们都是间接的受惠者。
若是没有茹女虎子,他可能不太会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他们是很好的孩子,很可爱,很天真,很懂事。在迁徙的路上,孙鸣照顾他们,他们也在照顾他。
这种照顾占据了他内心不小的重量,所以他会不舍,会冒险,会玩命,会发自内心地想去保护他们。
可是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糟,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他便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一路之上的颠簸,危险,心跳,生死之间的跳跃,让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放弃,可是他没有选择,只能选择继续下去。
他可能不太会做选择,不然不会出手救下那群孩子。对于他来说,他没有帮助的义务,他只是觉得他们和以前想他一样,无处安放,到处流浪。
但他的心又很小,小到装不下一丝隐瞒和背叛。
柳雁声待他是很好,但好到了一个令人戒备的程度
。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如果有,那一定是圣人。但就算有这样的圣人,也不是他所能遇到的。
他和这样的圣人没有任何交集,以为不认识,忽然这么热心,任谁都放心不下,更何况这个人还对你有所隐瞒,连帮你的理由都说不出一个。在他心中,大概也把潘大嫂归纳成这样的人。
他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轻视她,也不会因为她的美貌吸引而变得神不自主,他此行跟过来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她的孩子在旁边。
只有孩子才是最纯真的,最善良的。
除了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不认为还有其他人值得相信。
但现在孩子不在了,如果对方真的和一些人勾结,那这个时候便是绝佳的机会。
引他来这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抓住他,送进县牢,获得一份不错的犒赏或者鼓励,然后在一个没有人注
意的角落,没有人注意的时间秘密处决。
他其实很怕死。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不得不勇敢。
“唉。”看着阴湿的一排排牢房,想着自己以后也要住进去,他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不是勇敢勇敢的事情了。”
脑海中开始闪现自己被抓时候的情形。
说起来很短促,故事也很简单,就连他自己就这么被捕很无趣。
当潘大嫂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警惕。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注意槐树后的反应。
院子里的这棵槐树长势喜人,硕大碧绿的叶子好像没有经历过霜雪的洗礼,迎着最后的夕阳,洒下金色的光斑。
等了一会儿,槐树下的房子没有一丝反应。潘大嫂却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孙鸣,道“奴家出门时叮嘱
过他们不要乱跑,不知如今为何不在。”
孙鸣眸子微凝,透着一丝出奇的冷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反应,有几个人出来了,突然见到他们,他只听到了一句话,这句话还是身边的女人说的,很好笑,很不甘“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听到这句话,他忍着怒气呵呵了两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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