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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秦始皇-儒法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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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儒法之辩

    嬴政思虑良久,说道“骊山皇陵、渭南宫殿酌情缓造,但驰道有利于各地通行,于社稷长治久安有莫大裨益,工期原封不变。”

    “谢陛下,陛下英明”李斯大声赞道。

    嬴政道“平身吧。”

    李斯站起身来,说道“臣还有一事要奏。”

    嬴政奇道“何事”

    李斯拧着眉头道“而今天下初定,关东民心不安,正是大秦用人之际。大秦要稳固江山社稷,除了依靠中央朝廷大臣,还得依赖各地官吏之齐心协力。如阳翟城暴动、郡守嬴腾被刺一案,或许便与当地各级官吏懈政怠政有莫大牵连。若是他们趁早疏导民怨,也不会酿成如此惨案。”

    嬴政沉吟片刻,说道“这起惨案,工程峻急导致民怨、六国刺客从中利用、官吏懈政怠政三者皆有原因。工程方面,朕已令你酌情缓造骊山皇陵、渭南宫殿。至于六国刺客,朕已敕令章邯严加追查。官吏懈政怠政方面,朕也打算严加惩处,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断然道“陛下,不可惩处”

    嬴政微微蹙额,奇道“官吏怠政有过,为何不惩处”

    李斯道“陛下,怠政纵然有过。但现在大秦正是用人之际,各郡各县都亟需用人。现在大秦江山尚未安稳,倘若严惩这些官吏,只怕会令官场动荡倒不如略施恩惠,激之励之,一来可彰显陛下天子恩德,二来更可刺激众官吏勤勉奋发,岂不一举两得”

    嬴政终于流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李丞相深谋远虑,果然能为朕排忧解难。就按照李丞相的意思去办吧朕即刻敕令天下,凡属大秦官吏,无论官职大小、爵位高低,统统进爵位一级”

    “谢陛下,陛下英明”李斯又一次大声赞道。“若无事,臣请告退了。”

    嬴政颔首示意,李斯便倒退着出了寝殿。

    过得不久,通传太监又报“长公子求见”

    嬴政示意准见,俄顷之间,扶苏便身着一袭白袍翩然而至。

    扶苏在坐榻前屈膝跪倒,恭恭敬敬地行叩拜礼,口中朗朗道“儿臣扶苏,拜见父皇,愿父皇福禄永享,万寿安康”

    嬴政干干地一笑“扶苏,你来干什么啊”

    扶苏起身,跪坐在嬴政坐榻前,挽住他一只手掌,扬起脸,两道剑眉皱成倒八字,一脸担忧之色“儿臣从夏太医处听得父皇身子虚弱,心中甚为挂念,便立即赶来探望父皇。父皇现在可觉得如何”

    嬴政打量着这张俊秀的面容、担忧的面容,心中却是思潮起伏他事事对我关怀备至,这些是不是只为了做给朕看,想让朕将他立为继承人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否认身体的不适,却是因为,他作为扶苏的父亲,却时常有看不透这个儿子的感觉是真实的感觉,还是错觉,他也无法确定。

    他经历了太多的欺骗和背叛,所谓的亲情,所谓的善良,戳开之后,都只有赤裸裸的利益,王弟成蛟、母后、清扬夫人无一不是如此。

    扶苏他,难道也觊觎朕的皇位

    “父皇父皇,”扶苏轻声唤道,“您怎么了”

    嬴政轻轻推开扶苏,正色道“朕让你筹备西巡祭祖一事,怎么样了”

    扶苏望着他,眼底有种惶惑,“万事都已具备,父皇随时都可以起驾西行。”

    嬴政看到他如此眼神,却又不免心软,“扶苏,陪朕出去走走吧,看看你将咸阳城治理成了什么样子。”

    当日,嬴政、扶苏父子在蒙毅、蒙敖、屈武三人陪同下,微服巡游咸阳城。

    咸阳城的街道市肆一如既往地繁华,处处车如流水马如龙,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列国商旅风聚云散,甚至能看到卷发高鼻深目的西域商人牵着骆驼走过。

    一行五人出了咸阳宫后,沿着笔直宽阔的长阳街一直往南走。

    嬴政望着眼前繁华图景,登觉胸臆恢弘起来,便问道“扶苏,以你之见,秦都咸阳如何能以区区一个关中小城,发展成今日盛景”

    扶苏略微沉思,旋即道“秦以法家强国,又累六代先王之余烈,国力大盛。咸阳城兴盛起来,自然只是迟早的事。”

    “你既然认同法家,”嬴政调脸望着他,语调凝肃,“又为何经常和儒生往来,坐而论道,大谈尧王舜帝、仁义道德那些东西”

    扶苏拱手道“父皇对儒生多有偏见,儿臣不得不据实明言。”

    “说。”

    扶苏接着道“秦未统一,战国林立。彼时以法家治国

    ,上上之选。那时秦有外邦外敌之大患,秦人矢心同志、一致对外,故而什伍编制、有罪连坐,小罪大惩、轻罪重刑,种种法家举措,非但无害,反而能激励秦人斗志,对抗外邦大敌。

    “但如今秦已扫平六国,天下业已归一,再单单以法家治国,势必会穷竭百姓元气。因连坐制,家家户户彼此提防,人心充满利益和算计;因轻罪重刑,人人敬畏深重而事事缚手缚脚。长此以往,大秦不断内耗,人民如何休养生息,如何和睦友爱,如何爱戴秦之一字”

    嬴政眉头动了动“所以,你提倡儒家治国”

    扶苏道“若在乱世以儒家治国,确实值得父皇一哂。但如今天下归一,以儒家治国才是上上之选。孔孟之道,教化万民为仁为礼,若天下人皆知礼义廉耻,天下自会安定,又岂需大费力气,去惩处罪犯”

    “天下人皆知礼义廉耻”嬴政哂道,“举目天下,伧夫愚民,终是多数,只会敬畏法家刑律,又怎会知道儒家那些礼义廉耻”

    “父皇,不然”扶苏神情激动,音调渐扬,“若能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举国提倡,势必上行下效,百姓耳濡目染,有何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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