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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恰逢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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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时节,烈日炎炎。

    转眼间,谢铁夫妇已然离开居竹院一月有余,但仍不闻一丝音讯。久而久之,李玉白倍感怅然若失,百无聊赖的他每天只能教妹妹练剑,便无他处。这般反而使得李玉梅的剑法越发精进了。

    这天似乎比往常还要炎热,唯有居竹院中方能偷得丝丝清凉。“玉梅开始认真了,哥哥可要当心”嫩绿的翠竹间,一位白衣少女手握木剑,荡起一地黄叶风火般朝李玉白袭来,越发迫近之时忽而右移,横身扫向对方腰间。

    李玉白以为她像往常般只顾硬攻,不料却换了方阵,且速度与力量配合得淋漓尽致。他会心一笑,聊表鼓励便佯装防不及防地以剑抵之。旋即,震退数步之外。

    这般光景,可谓千载难逢。李玉梅这次真乃扬眉吐

    气,不由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哥哥这次你输了”

    顾看妹妹天真烂漫的俏容,李玉白感同于身,温文道“阿梅的剑术确是进步神速,但切莫得意忘形而白白费掉了此股冲劲”

    李玉梅踱步轻盈附身而至哥哥身旁,眼珠流盼,乖巧道“玉梅定刻不容缓,盼得有朝一日能超越哥哥与铁哥”谈及谢铁,她忽起一丝失落,“以前铁哥总爱与我拌嘴,此刻难得悠闲却倍感落寞了”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好男儿本该踏遍世间土,方不枉此生要如此便必存离别恨”李玉白感性自叹,转而望向丝丝低垂的竹叶,悠悠道“若有一日,哥哥亦要离开故土,阿梅可千万”或许情真意切,一时不知该如何再言。

    李玉梅生性乐天,岂会自取忧愁,须臾便笑靥如花,“好了哥哥无论做什么决定,玉梅都会第一个支持你”抿唇一嘟,便拉着李玉白走回长廊内,“我

    应允了刘伯伯,要帮他收拾书房哥哥就在此先乘凉一会,玉梅去去便回”

    “少女不识愁滋味”李玉白望着妹妹莲步轻盈的背影,摇头一笑,渐渐地竟不知何往。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夜已浓,李玉白孤身来到了镇上,路上的人群嬉闹滔滔,更映得他踽踽独行。此刻李玉白方才明白,以前的谢铁为何会终日流窜于念声楼中,能解去日苦多,忘却优思,唯有杜康矣

    徘徊间,恰巧迎上张怀远,见他亦是孤身一人,欢喜地作揖道“张兄何故一人蹒跚于此,不知另外三位当家可好”

    张怀远满生怡悦,回揖道“张某向来爱热闹,碍于寨中风寒树静,孤身只影只为偷得顷刻欢愉罢了”

    张怀远虽显热情大方,李玉白总觉他似在有意隐瞒。再三细思,又觉自己多虑,笑道“今夜你我难得再见,不如到念声楼里浮上一大白”

    张怀远本有此意,顺应道“李少侠热情款待,岂有不赏脸之理哈哈”入了念声楼,张怀远四下环视一番,特意选一处人群集中的地方坐下。

    柳姐一双醒目的眼睛,很快便注意到了李玉白两人,似往常般扭着丰臀,妩媚销魂而来,“张兄弟隔三差五便要来念声楼一趟,莫非是有心仪的女子”随之,佯装借巧看向李玉白道“哎哟李恩人许久不见了,不知今夜为何悠闲至此对了,那夜诸位口呼柳大哥的壮士,却迟迟不见踪影,真叫老身牵挂呀”

    闻言,张怀远心中不由偷乐。最近每到念声楼来,柳姐定不厌其烦地问起柳三顾的相关事宜,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又见李玉白一脸懵懂,故而凑近他身旁,附耳道“这柳姐对大当家可谓念念不忘呀”

    李玉白恍然大悟,笑道“实不相瞒玉白与柳大哥相交不深,实在不知他现身何处”

    “既然如此,罢了吧两位稍等片刻,老身这就去

    安排酒菜”柳姐脸容略显失意,回首探看李玉白的一霎,却唤起了嫣笑,“柳姐上楼顺便也把青雪叫下来陪两位解解闷”

    李玉白有些时日不见青雪,心中不免有些念怀。柳姐适才离开,便闻后席惊呼声鹊起,张怀远登时聚精会神,醒耳净闻。

    “今年浙东一带海域可谓不太平呀前不久壮汉方国珍蒙怨逃亡海外后,横祸却仍接连不断”一位年约四十的商客神采飞扬般游说着。

    滔滔不绝了一大堆,旁听者理要刨根问底,方能罢休。此间,见一人瘦弱汉子急促催问道“休要卖关子了,接下来如何啦”

    张怀远一闻方国珍之名,神色顿生不安,浑然不觉李玉白于一旁的言语。

    中年商客怡然不急,抿一口酒,神情悠闲道“既然方国珍流亡海外,资源自然稀缺,唯有劫持过往船只方能自足就因此引得元廷愤怒,故而派军队来镇

    压岂料那方国珍却异常勇猛,生擒了一位元廷的行省参政不说,竟还迫使他请命朝廷,封他为定海慰”

    语音一落,听客可谓大快人心纷纷拍案叫绝,一时均呼作方国珍为民族英雄。

    张怀远得知恩人平安无事,又逢美酒初上,岂能不笑逐颜开,“在下为李少侠把盏,请满饮呵呵”

    李玉白一向心细,岂不看出端倪,笑问道“方才见张兄转忧为乐,是否与方英雄有些渊源”

    “呃”张怀远登时一怔,须臾摇头一笑,“李少侠果真名不虚传啊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某也不必相瞒了,在下之所以隔三差五来一趟念声楼,事因与方大哥有关”语落,满饮一杯尽,低声悠长地将方国珍舍身帮助自己与哥哥渡舟南下之事,说了一遍。

    “吉人天相,若方英雄知道你兄弟两人平安无事,定也会欣慰无比”李玉白淡淡一笑,释怀道。

    “可惜世间难得两全法”张怀远忽而忧虑道“方大哥身处险境,我兄弟二人却偏安一隅,花间盈樽,实实有愧天地但柳大哥对我俩亦有收留之恩,若不曾报答,就此动身北顾,却又有失忠义”

    “张兄真乃长情之人”字字戳心,李玉白枉然不知何安慰,自己何尝不想去历练一番而万般不由己家中父母已然年老,加之小妹年幼无知,该如何能不负忠孝

    沉默如水,青雪悠然而至,李玉白两人却浑然不知。青雪拍了拍李玉白肩膀,掩唇媚道“一月不见,李公子可有念挂贱身否”

    一声悦耳动听的叫唤,把俩人拉回了神。李玉白由心怡悦,起身一揖,“青雪姑娘,有礼了”交流间,却不见形影不离青雪身后的小梅,不由问道“为何不见小梅姑娘”

    张怀远顿生好奇,最近常常光顾念声楼,却久久不见花魁登台。

    青雪忽而神伤,低泣道“不瞒两位自老渔兄弟离开后,小梅便一病不起了”

    李玉白如闻噩耗,入了小梅房中,果见脸色煞白的她躺于榻上,咳嗽得很是厉害。见来人是李玉白与张怀远,便试图用尽全力去撑起虚弱的身躯,“咳咳李公子,张公子你俩怎么来了”

    见此,李玉白不顾男女有别,连忙扶她睡下,顺势把了把脉。登时向青雪责问道“小梅姑娘病得如此厉害为何迟迟不告诉我等”

    小梅低低沉沉道“不怪青雪姐姐,是我不让她告诉你们的”

    张怀远同情道“这是为何呀”

    青雪情难自控,挽袖而哭,“小梅与老渔不过萍水相逢,岂料情是如此害人之物日日思君不见君,岂能不相思成疾”

    “姐姐不要伤心了,生死有命是小梅命薄”忽而,小梅握住李玉白,央求道“我死后,能否恳请

    李公子将我的尸体带回故乡安葬”

    “休说傻话等妳病好了,我定护你回故乡”李玉白心知小梅再此下去定熬不了两日,当下之急唯有带她居竹院,“小梅姑娘莫怕我这就带妳去找师傅,他老人家医术高超,定能治好妳”语落,把她抱了起身。

    “我乃妓女,又逢深夜,李公子还是把我放下不然定会有损李公子名誉的”小梅无力地叫喊着。

    “人生而平等,岂分尊卑”李玉白见她临危之际仍能为他人着想,或许上天都怜悯她心善,特意安排自己今夜来到念声楼,只为留一丝希望。念此,安慰道“我用轻功带妳从屋顶而过,定不被人发觉”片刻不能耽搁,也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带回居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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